第85章 真相

　　听着李万诚一片真诚的话语，郭志坚很感动，觉得心里暖暖的：“谢谢李总这么惦记着我！自从那天开会以后，我就再没回公司上班儿。现在我自己也开了一家公司，生意做的挺好。我一直就想靠自己的奋斗，闯出一条路来。现在，这条路已经初具规模。”
　　“这事儿我还不知道，你快跟我说说，你开了家什么公司？怎么开起来的？”
　　郭志坚就把自己如何单枪匹马抢入演艺界的经过跟李万诚讲了一下。
　　“抓住机会，积极进取，果断闯入一个新行业，并很快就打出一片天地来。这说明你的判断力，行动力，执行力，都相当好呀！你完全具备一个成功企业家的基本素质。说明我过去真是没有看错你！不过，你的胆子也真够大的！我听说，演艺界竞争也是想当激烈，比咱们企业界有过之而无不及呀！”
　　“现在就没有竞争不激烈的行业！关键是要不断创新思路和方法。跟风只有死路一条。我当时闯入演艺界，要不是另辟蹊径，就我投资那些钱，一进去就没影儿了。哪还能有我立足之地呀！”
　　两人谈得很是投机，一直谈到李万诚的妻子做熟饭吃了，又喝了一会儿酒，两人都有点儿微醉了。郭志坚才起身向李万诚告辞。尽管两人谈了那么多话，但是谁也没提到把他们紧密联系起来那位关键人物，郭丽娟。因为，李万诚的妻子一直都在屋里，不是在厨房做饭，就是在客厅看电视。
　　听说郭志坚要告辞走了。李万诚再三挽留，郭志坚都说还有事情要办，坚持要走。
　　“你既然一定要走，我也就不再留你了，我下楼去送送你吧，顺便也走几步路，锻炼锻炼。”李万诚说着，就跟在郭志坚后面出来了。
　　两人一路说，一路走。到一处树荫下，郭志坚看四处没人，就把郭丽娟让他给李万诚带的话跟他说了。
　　“你姐是个好女人呐！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就是跟你姐在一起的日子！我这一辈子，风里来雨里去，闯荡了这么多年，只有两件事儿我不遗憾。一件事儿是我创立万诚公司，并一步步把它做大做强；另一件事儿，就是遇到你姐姐。”
　　“你既然这么爱她，为什么要离开她呢？”郭志坚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这个在心里产生了很久的问题。
　　“用现在时兴的话说，叫‘有一种爱叫放弃’你听到过吧？”
　　“这话怎么解释？我觉得自己喜爱的东西，应该想办法得到才是！”
　　“你还年轻，所以会这么想？走咱们到那把椅子上坐会儿。”李万诚指了指不远处树荫下的一张椅子。
　　看样子，他还不想结束谈话。郭志坚也正想了解李万诚跟姐姐更多的事情，就跟着李万诚走向那把长椅。
　　“你姐姐才刚过三十岁，正是一个女人最好的年龄阶段。我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再过几年，就上六十了。不论是生理上，还是精力上，都是一日不如一日，所以，我不能老拖累着你姐姐。她人生的路还长着呢。我离开她，她还可以再找一个年龄相当的，好好度过自己以后的人生，所以，我必须离开她。如果她再跟着我耗几年，年龄大了，再找对象，就不好找了，选择的余地会越来越小。女人的黄金年龄就那么几年，一过四十，就老得特别快。”
　　“李总，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可是始终没找着机会问，今天能问问你吗？”
　　“问吧，我现在这种情况，没什么不可以说的。”
　　“你和我姐姐究竟是怎么认识的？”郭志坚问出了这个他许多年前就想搞清楚的问题。
　　“这个事儿，以前我还真没跟任何人说起过。你今天既然问起来了，我就从头跟你说说吧。那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当时咱们国家的乡镇企业刚刚起步不久，我当时跟另外两个人合伙创办了一家乡镇企业，那是我第一次搞企业，一点儿经验也没有。我们那个企业，主要是搞农产品的深加工。刚干了一年，就因为食品出现质量问题，企业被查封，一夜之间，所有的投资都化成了泡影。我投进去的那些钱，大多数都是跟亲戚朋友借的。原打算等企业挣了钱再还他们，这样一来，没法还了。我没脸呆在家乡，就一个人跑出去了。到处给人打零工，想挣点儿钱，东山再起。那些年，我干过很多活儿。顶着烈日给人家割过麦子，在建筑工地给人家当过小工，在火车站给人家装卸过货物，直到后来，进了你爸开的那家食品厂，才算安稳下来。”
　　“原来你认识我爸呀？”
　　“对，我就是那个时候认识你爸的。本来，打零工虽然受的苦重点，累点儿，但挣的钱比较多。可我想啊，要是单靠打零工，这辈子，恐怕也还不上欠亲戚朋友的那些债务，所以我一边儿打工，一边儿整天捉摸怎么再开企业的事儿。那年，我正好在你爸那家食品加工厂附近打工。有一天，路过你爸工厂的时候，看到一张他们厂招工的广告。我当初就是开食品加工的，所以一看广告，立刻就去应聘了。我想进你爸的工厂一边儿打工，一边儿学习食品加工的技术和管理。”
　　“那后来怎么样？”
　　“一般进厂打工的，就是为了挣点儿钱养家糊口，维持生活。我跟他们不一样。一方面是为挣钱，更主要的是想学怎么办企业。所以，我除了干好自己的工作，还到别的工作组去帮着人家干，经常加班加点。反正我是一个人出来的，不受家人拖累，一整天的时间都由我支配。所以，每天基本都第一个到工厂，最后一个离开工厂。因为我跟一般打工的不一样，没多久，你爸就注意到我了。你想想，哪个企业不喜欢玩了命干活儿的员工！”
　　“那是肯定的。”
　　“你爸自然也一样。所以，他经常走过来跟我友好的问候几句。那年，过五一劳动节那天，你爸把几位车间主任叫到家里面吃饭，还专门邀请了我。吃完饭，那些人都走了，你爸又单独把我留下，让我跟他再坐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喝了一些酒，吃完饭，基本上都到了半醉的状态。你知道，半醉的人往往话多，你爸一样，我也一样。那时，我们坐在你们家客厅的沙发上一边儿喝你妈端过来的茶，一边儿聊天。你妈真漂亮！跟你姐姐一样漂亮！你姐姐多一半像你妈，你也是。那天，我是第一次见你妈，当时我还年轻，看到漂亮女人，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心生爱慕。真的，在那以前，我也想过找老婆的事儿，但具体找一个什么样儿的老婆，始终没有一个具体的形象。自从看到你妈以后，我就在心里暗下决心，将来一定要找一个跟你妈一样的女人。”
　　“那时候，我出生了吗？”
　　“还没呢，你姐姐刚刚会走路，特别可爱的一个小女孩儿。给我留下印象最深的，是她那两个大大的眼睛，睫毛那么长，眼珠水汪汪的。我跟你爸说话时，她就围着沙发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当时，你爸就跟我说，他观察我好长时间了，发现我跟其他人不一样。问我以前干过什么？对将来有什么打算？你爸是个好人！一个很有头脑的人。”
　　“你怎么跟他说的？”
　　“我就照实说了我的情况。告诉了他先前与人合伙办过企业，又怎么失败，被迫出来打工。然后，也跟他说了我想东山再起，找机会再办企业的想法。你爸听了，很高兴的样子，就详细问我，如果我再办企业，准备办什么样的企业，怎么办？如何管理等。我都把这几年在外面打工的想法一一跟他讲了。他听后，想了一会儿，问我，如果我当时去做，需要多少启动资金。我说三万。他说，他觉得我的想法很好，很成熟，与其在他那儿打工浪费时间，还不如立刻搞到钱干起来。经商这行当，最关键的是时机，把握好了，几年就可以发展起来。要再等上几年，我的钱纵使已经挣够了，也错过了时机，要办同样的事情，可就难了。他说他打算给我三万，这三万块钱，作为我的启动资金。如果不够，他将来还可以再给我准备一万。这些钱，他是借给我的，并让我打下借条。如果办企业赔了，他一分钱都不要了。如果挣了，到时候按银行利息给他还本息。”
　　“你用那笔了吗？”
　　“当然用了。我就是用你爸借我的那三万块钱翻的身。所以，你父亲在经商方面是很有头脑的，你身上也遗传了他这方面的素质。”
　　“这么看，我爸还是你的恩人啦？”郭志坚苦笑了一声。
　　听着李万诚的讲述，他在感到震惊的同时，又感到有股讽刺的味道在不断刺激着他。到这时候，他才明白，李万诚当初对自己那么好，并不是因为姐姐郭丽娟是他的情人，而是因为自己的父亲当年有恩于他。听到这里，他心里感慨万端，脑子里不断回荡着一句话“一切都是假的”。他暗暗地想：“我这么多年来，其实一直就活在别人的手掌心里，就仿佛一只提线木偶，整个生活，完全是被别人操控着的！多么可悲的人生啊！”
　　那时，他暗自庆幸，这回听了姐姐郭丽娟的话，专门来看望李万诚。要不是来这里，他哪里能听到这些话！
　　“那当然了。从你父亲那儿拿到钱，我就立刻投入第二次创业。有了前一次失败的教训，我做事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我知道，那是我最后一次可能翻身的机会。如果把握不住这次机会，我这辈子就彻底完了。有了从你父亲那家工厂里学到的经验，我把企业管理经营的有条有理。等企业有了一些营利，我就慢慢扩大规模，而且由食品行业，开始向其他行业发展。随着国家城市化的进程不断加大，我看出房地产业存在着巨大的利益，便渐渐把主要业务开始向房地产业转移。后来社会发展证明，我的判断是正确的，我的公司也越做越大。”
　　“李总你的经营眼光一向就很有前瞻性。没有你，万诚公司根本做不成咱们临城房地产业的龙头企业。”
　　“谁也没想到，咱们国家这三十年来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据说，咱们改革开放的三十多年，在经济上走了西方国家二三百年的历程。社会发展速度这么快，人的脑子也得紧跟着变化才成。过去的经验，在后来的发展中发挥的作用越来越小，换句话说，在当今这个时代，经验主义完全过时了。一切都得与时俱进啊！我就是一个不能与时俱进被淘汰下来的人。”
　　“哪能这么说呢！这次公司出问题，我看还是这次金融危机影响的结果。多少企业在这场金融动荡中破产了，万诚公司支撑了这么多年，依然能够活下来，你是功不可没的！”
　　“从另一个角度看，也是被我搞坏的。周海洋和郭伟业他们比我清醒，把企业交给他们，我是比较放心的。我是到了应该急流勇退的时候了。明知道自己已经力不从心，还硬撑着干，只会把万诚搞垮了。话题又扯远了，人上点儿岁数，再喝点儿，总是喜欢唠叨，还是说说我再次见到你姐姐的事儿吧。等我的企业终于走上正轨，资金顺畅以后，我就去找你父亲还钱。哪想到，你父亲已经去世，工厂已经倒闭。听到你们家里发生的这些变故，我心里难受极了！那时我想，我要是早一点儿来还那笔钱就好了。那样，我还可以见到你父亲，说不定还能帮帮他。可是，一切都晚了！”
　　“你不要太自责，也许你早去了，也是无力回天的。我听说，我父母是因为感情出了问题，我父亲无心管理企业，才最终导致企业倒闭的。”
　　“他们那段儿感情纠葛，我也听说了一些，主要也是你父亲用情太深了。你说得对，纵使我早去一些，也可能是无济于事，但毕竟我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呀！比如，在经济上帮你们一把，也不至于让你们姐弟俩的生活变得那么拮据。其实，如果仅仅只是还你父亲当初借给我的那三万块钱，我早就能还了。只是，我觉得那点儿钱太少了。纸币贬值不说，就当时那份情义，那么点儿钱我也拿不出手啊。我去的时候，是带了一百万去还的。”
　　“我父亲还是很有眼力的，没有看错你！世界上，像你这么加倍补报恩情的人，也不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