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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十四

作品名称:血染长鞭      作者:碾子      发布时间:2023-04-29 22:23:20      字数:6961

  十二
  
  隔壁的二婶听见三姑回家了,手里拿着鞋底,边走边纳,走进三姑的院子。看见三姑在悠闲地纳鞋,二婶心里很惊奇,心想三姑你的定力真好。三姑抬头看见二婶进来,拿给二婶一个凳子。
  “你也纳鞋?”二婶问。
  “是的。闲着也是闲着。”
  “你听说没有,日本人进村,好多年轻婆姨被糟蹋,真可怜。他们以后怎么面对自己的男人,男人还会和她们那个吗?”
  二婶用眼瞟了一眼三姑,似乎想从三姑的脸上看出一点什么。三姑一脸镇静。
  “谁知道。你去问她们。”
  “说起来,日本人真缺德,什么事不能干,偏要糟蹋婆姨,这叫我们村里的年轻婆姨以后怎么见人?我这样的婆姨老了,是一根老黄瓜,没人啃了,倒躲过了一劫。”
  三姑听出了二婶的弦外之音,也不计较什么,只顾纳鞋。二婶没趣,说一声回家做饭,走出院子。
  二小一边做饭,一边对三姑说:“我们村被日本人骚扰的事,惊动了临近的村子,搅得人心惶惶。昨晚半夜,二愣子来我们家打问情况,还有几家的亲戚也来打问。”
  听了二小的话,三姑想,二愣子真够个男人,懂得心疼人,可惜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婆姨。想到二愣子的难处,三姑对二小说:“你帮二愣子找个婆姨,光棍一条,总不是个事。”
  “是的。一个浑身都是力气的人,找不到一个婆姨,全怪他娘那张嘴,可惜这后生了。有合适的,我告诉他。”
  三姑村子里的人回村的事,附近村子里的人很快就知道了。听到这个消息,二愣子放心了。二愣子了解三姑的脾性,他担心三姑忍耐不住,脾性发作,伤害了自己,因为她面对的是荷枪实弹的日本人,不是只有刀棍的土匪。二愣子想,等三姑休息几天,再和她一起去跑活。
  部队征兵打日本人,二愣子的弟弟去当兵了。二愣子一家人闷闷不乐,尤其是二愣子的娘,一天到晚总在念叨,担心儿子回不来。二愣子的爹说,担心有什么用,打仗总会死人。二愣子安慰娘,不会有事的,老三一定能回来。二愣子的娘又提起二愣子的亲事,让二愣子的爹去找麻花嘴,再说一门亲事。凑巧,麻花嘴自己上门来了。麻花嘴说,上次上门相亲的那个姑娘,有人给她介绍了几个对象,她都不满意,心里还是惦着二愣子。听了麻花嘴的话,二愣子一家沸腾了。
  姑娘再次上门相亲,又和二愣子住了一夜。二愣子彻夜大战,又美美地享受了一夜。一波一波的浪潮,让窗户下听房的人忍耐不住,一趟一趟地往厕所跑。
  二愣子想出去跑几趟生意,把三岔口的粮食驮到县城倒卖,挣几个钱。几天后,二愣子赶着驴出了村。
  二愣子一路走,一路唱,直到听到一串叮铃铃的铃铛声,才停下来。他扬起鞭子,“啪、啪”两声脆响。远处也传来“啪、啪”的两声脆响。二愣子对驴说:“走快点。”
  驴的脚步加快了,二愣子的步子也快了。
  听见二愣子的鞭声,三姑放慢了脚步,驴也跟着放慢了脚步。等到二愣子赶上来,三姑让两头驴相跟着,自己和二愣子走在后面。二愣子瞅着三姑,看见三姑经历了前几天那场劫难,依旧一脸好气色。三姑看见二愣子盯着自己看,面有愧色,嘴上却说:“不认识了吗?我有什么变化?”
  “你还像过去一样俊,没有什么变化。”
  三姑不语。自从被日本人践踏之后,虽说她心里没当做一回事,可在人前总有几分羞愧。她心里想,二愣子恐怕也知道她被日本人践踏的事,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她没有对丈夫提起自己被践踏的事,在二愣子面前却不想隐瞒。
  “那天,我遭罪了。”三姑叹口气。
  “听说了。过去的事情不必耿耿于怀,把心放平,谁都知道这是无可奈何的事,只要人没事就行。大丈夫能伸能屈,日本人总有倒霉的那一天。”
  “我不会等到那一天,我已经报仇了。”
  二愣子有点惊讶,两眼盯着三姑,不明白三姑的意思。二愣子听说那天死了两个日本人,不知道怎么回事。
  “那两个日本人是你打死的吗?”
  “嗯。”
  那天,三姑被践踏后,日本人强迫她赶着自己的驴,背着几十斤重的粮食,随着村里的人,在午后的烈日里艰难地走着。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一路上,她狠着心,咬着牙,盘算着如何报仇。日本人荷枪实弹,押着村里几十号送粮食的人,如果自己下手,一旦被日本人发现,不仅自己遭殃,其他人也会遭殃。三姑想着安全的报仇办法。她一边走,一边察看沟里的地形。
  这条长达二十里的山沟,前十里沟很浅,路沿着山的一侧,缓缓向前延伸。后十里沟很深,深达三四十丈,窄窄的路悬挂在高高的石崖上,像一条弯弯曲曲的丝线,只能容一头牲口走过。上次三姑正是在这段路上遇到让她后怕的旋风。看到这段地形,三姑心里有了主意,她要在这里下手。
  路沿着山势弯弯曲曲,有时队伍后面的人看不见前面的人,前面的人也看不见后面的人。一路上,那两个践踏三姑的日本人一直紧随着她,一边走,一边调戏她。三姑走在队伍的前面,转过一个弯,趁着两个日本人不注意的瞬间,悄悄从驴的鞍子里抽出那杆从不示人的铁鞭子,猛然扬起鞭子,向身后的一个日本人的脖子甩去,日本人被鞭子卷着骨碌碌滚到沟里。另一个日本人惊魂未定,三姑又一鞭子甩去,也骨碌碌滚下沟去。三姑顺脚踢下一块石头。后面的人看见两个日本人和一块石头骨碌骨碌滚下沟去,都惊呆了。
  几个日本人不顾山路狭窄,走到前面来看究竟。三姑若无其事地对日本人说:“他们踩到石头,滑倒了,掉下去。”
  日本人看看三姑,满腹狐疑。看见三姑是一个女人,犹豫一阵之后,他们没有再说什么。他们看见掉在深沟底的两个日本人粉身碎骨,又无法拉上来,叽里咕噜一通,吆喝着人们继续赶路。
  
  十三
  
  三姑和二愣子边说边走,不知不觉走到了三姑将日本人抽下山崖的地方。三姑指着山崖说:“就在这里。”
  二愣子低头往山崖底下看,看见沟底散着几件支离破碎的黄军装,日本人的尸体已经被狼吃掉,只剩下两副骨架,头和身子已经分开;两杆枪被折成几节,散落在几处。三姑看到日本人的这副惨象,高兴地说:“日本人以为我们是好欺负的,老娘先让他们尝点苦头。”
  “你一个女人家,能做到男人做不到的事情,真厉害!”
  “兔子惹急了都咬人,何况是一个大活人?当初他们践踏我的时候,我就想报仇,想剪掉那孽根,我强忍了。后来我越想越不是滋味,实在忍不下去,就把他俩做了。”
  “你哪来那么大的本事?”
  “全靠那杆铁鞭子。”
  “铁鞭子?我看看。”
  三姑从驴鞍子里抽出那杆铁鞭子,递给二愣子。这杆鞭子,鞭杆是铁的,鞭身是一串铁链,沉甸甸的。二愣子握在手里,惊叹不已。
  “我的本事不大,跟我爹比差一大截。我的娘家离这里比较远,你们不知道我爹的名气,他的鞭子功夫无人能比。我娘家村子里的人都喜欢习武,人人都有两下子。我是家里的老三,爹从小就教我识字习武,除了练习爹最拿手的鞭子功,也练习拳脚。嫁给二小后,功夫练得少了,功夫的底子还在。如果他们不拿枪,对付两三个也没有问题,别以为我是花拳绣腿。”
  二愣子打心眼里佩服三姑的本事和胆量,说:“你真是女中英雄,你家二小都不敢惹你。”
  “是的。二小凡事总让着我,我也没有发脾气的时候,所以人们也不知道我的这两下子。你要小心,别惹我。”
  “我也不会惹你,不过,我真想见识一下你的本事。”
  “论力气,我没有你大,可打人不能靠蛮力,要靠巧劲,巧劲不是谁都有的。想见识我的功夫,有的是机会。”
  今天,恰好三姑也要去三岔口,二人出了沟,过了河,踏上去三岔口的那条公路。路平了,牲口的脚步快了。他们想在午前到达三岔口,免得遭日烤。
  “近几天你在家做什么?”三姑问。
  “前半天锄地,后半天放羊。”二愣子脸上露出了笑容,“告诉你一件喜事,爱听吗?”
  “什么喜事?”
  “前次相亲的那个姑娘又上门了。”
  “呵呵,你小子又美美地享受了一个晚上,是不是?”三姑咯咯地笑着。
  “三十多岁的人了,难得享受一次,有机会当然不会放过。你呀,饱汉不知饿汉饥。”
  “知道。可是——”三姑轻轻踢了二愣子一脚。
  “你是个慷慨女人,如果你慷慨,我会永远记着你。”
  “你还是赶快成亲,有个婆姨在身边,洗洗涮涮不用自己操心,晚上还有热乎乎的东西抱,别总惦记着别人的婆姨。我知道你是个老实人,你永远不会忘记我。”
  “我想多跑几次三岔口,多挣点钱,把她早点娶过来。”
  “快点娶,夜长梦多。好在那姑娘还想着你,还是早点搂在怀里放心。”
  快到强盗湾了,二人都想起上次路过这里时被土匪打劫的事。上次三姑打伤了土匪头子,今天他们会不会等在这里报仇?二愣子看看三姑,三姑不动声色,似乎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二愣子对三姑说:“我们要不要绕道河滩,免得再惹麻烦。”
  “不用绕道走。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仇已经结下了,躲不过去。总不能每次都绕道走,绕道要多走不少路。他们不怕死,我们也不怕死。”
  这半年经历的一件件事,让三姑的胆子更大了。她不怕日本人,自然也不怕土匪。人生在世,命不由己,没有必要怕这怕那。有三姑在身边,二愣子也不怕,毕竟是个男人。再说他要成亲,等钱用,应该壮着胆子多挣点钱。
  眼看临近强盗湾,二人边走边瞭望着山上的动静,脚下的脚步加快了。二人凝神屏气,谁都不说话。仔细听,一头驴有节奏的叮当叮当的铃声应和着另一头驴唰啦啦的铃声,仿佛在演奏一支美妙动听的协奏曲。两头牲口的蹄子踏着地面,平静而有韵律。公路下面的河水哗啦啦地流着,自由欢快。晌午的阳光普照大地,周围一片宁静。强盗湾的危险区只有一里路,过了强盗湾就可以看见远处路旁的村子。二人走了一阵子,没有发现异常情况,紧张的心情渐渐放松了,步子也放慢了。
  二人轻松地走了一阵,又拉起闲话,眼看就要走过强盗湾。突然,山上传出一阵扑棱棱的响声。二人举头往山上看,只见一群山鸡向河对岸飞去。他们意识到可能有人惊动了山鸡,才让山鸡受惊而飞。
  “小心!”二愣子说。
  二愣子快步走到驴跟前,从驴的鞍子上抽出一根三尺长的木棍,紧紧握在手里。这是二愣子在家走的时候准备的一根木棍,是专门为了应对强盗湾出现的意外情况。三姑也紧紧握着手里的鞭子,时刻准备应付山上跑下来的土匪。三姑想,上次交手土匪吃了亏,这次相遇一定是一场恶斗,谁死谁活谁也不知道。二愣子自然也预料到了这场恶斗,他知道冤仇易结难解,既然逃避不了,那就面对现实。两人都做好了恶斗的准备,一边走,一边注视着山上,不知不觉过了强盗湾。
  虚惊一场,二人相视而笑。飞到河对面的山鸡落到半山腰,在草丛里咯咯咯地叫着,悠闲自在。
  赤日炎炎似火烧。过了强盗湾,二人牵着牲口下河饮水。河里的水清清的,平静处如一面镜子。三姑在水里照着自己的影子,看见自己的影子长长的,妖娆多姿,心里美美的。看见三姑对着自己的影子笑眯眯的,二愣子说:“你们婆姨们的身子好,我们男人的身子何尝不好?”说着,二愣子脱去上身的衣服,扑通一声,跳进水里,双臂挥舞,激起一朵朵美丽的水花。
  看见二愣子在水里痛痛快快地游,三姑咯咯笑着。
  “三姑,你也下水,水里真凉快。”
  “女人家,怎好意思。”
  “没事,这里过往行人很少。”
  看见三姑犹犹豫豫,二愣子游到水边,一把将三姑拉下水。三姑浸在清凉的水里,水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肌肤,浑身说不出的舒坦。二愣子把三姑拉到水深处,水面只露出三姑的头和两只胳膊。二愣子看着三姑的脸,仿佛看见水面开着一朵莲花,不禁哈哈笑着,说:“真美。”三姑咯咯笑着,说:“你多看几眼。”二愣子拉着三姑的手,像抚摸着柔美的莲花,稍一使劲,手一滑,“咕咚”一声,三姑掉进水里。
  二愣子一阵嬉笑。三姑从水里爬起来,先撩起一捧水花,洒向二愣子。接着,上前一把抓住了二愣子胸前的肌肉,想使劲拧一把,不想滑脱了手,二愣子挣扎了一下,几乎倒在水里。二人哈哈大笑,在水里抱成一团,一身炎热和乏困都消散了。
  水里嬉戏一通之后,二人继续赶路。中午,他们到了三岔口。
  
  十四
  
  炎日下的三岔口集市,地摊上摆着各色各样的货物,货主懒洋洋地坐在阴凉处等着客人上手。往来的赶集人并不多,他们都不愿意在烈日下暴晒,等到午后日斜,赶集人就会蜂拥而至,挤满集市。午后常常是集市的高峰。
  三姑和二愣子赶了一上午的路,又饥又渴,又看见集市清淡,就赶着牲口进了旅店。店掌柜看见三姑又来了,赶紧帮着三姑和二愣子打水饮牲口,又给每人倒了一大碗开水,热情招呼二人休息。等到二人喝完水,店掌柜又给每人倒了一盆洗脸水,说:“热火燎天,洗一把脸凉快,我再去给你们准备午饭。”
  三姑和二愣子每人吃了两大碗面条,各自回房间休息。
  后晌,三姑和二愣子赶着牲口赶到集市,集市的人渐渐多了。二愣子买了几斗麦子,三姑买了几斗小米。他们把粮食装入口袋,放在牲口背上,回到旅店。这时,红日西斜,暑气消退。
  三姑和二愣子坐在旅店的院子里喝水乘凉,一直到二更。三姑对二愣子说:“你给我们的牲口添点草,我们该睡觉了。”
  “好的。”二愣子起身去喂牲口。
  二愣子喂了牲口,回到三姑身边,眼巴巴地看着三姑。三姑看见二愣子这副样子,故意说:“你不认识我了吗?看得人怪难受的。”
  “今夜——”二愣子支吾。
  “你想美事,是不是?”
  “我想去你的屋说话。”
  “这由不得你,我把门关得紧紧的。”
  三姑故作生气,走进自己的屋,把门关上,将二愣子冷丁一人丢在院子里。二愣子一愣,莫名其妙,随后讪讪回到自己的屋里睡觉。
  二愣子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不明白三姑为什么突然对他冷冷的,白天还好好的,说变脸就变脸,摸不透她的心思。凭他们患难与共的交情,理应对他热情有加才对。二愣子也想到出门在外,作为一个女人,三姑不愿意做让人笑话的事。女人家,脸面十分要紧。想来想去,二愣子还是要去试一试。
  三姑躺在炕上,一时不能入睡。自从日本人践踏她之后,一想起男女之事,她就反感,后悔当初没有剪掉日本人的孽根。二愣子是她患难与共的朋友,她需要二愣子的陪伴,也喜欢他那份诚实的感情,她心里很需要二愣子的抚慰。刚才她故作姿态,是要二愣子对她产生依恋之情,让他知道三姑是他离不开的女人。
  三更天,二愣子爬起身悄悄出门,走到三姑的门前,轻轻敲了一下门,里面没有动静。二愣子轻轻推了一下门,门开了。原来三姑的门虚掩着,并没有关上。二愣子悄悄溜进去,也不惊动三姑,直接走到炕边。虽说正逢集市,而住旅店的女人很少,二愣子知道三姑一人住一个屋,所以才敢大着胆子。三姑佯装睡着,不理会炕边的二愣子。二愣子不吱声,用手碰了一下三姑。三姑不吱声,二愣子又碰了一下三姑。三姑咯咯笑着,骂道:“半夜三更进屋,遭人笑话,赶快离开。”
  二愣子说:“我以为你睡着了,原来还醒着。既然醒着,就说一会儿话。”
  三姑笑着说:“我知道你有心事。不过,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二愣子说:“我睡不着才来找你说话,如果你困,我就走。”
  三姑笑着说:“困,困,困。”
  听见三姑连说困,二愣子打了个哈欠,说:“我也困了。”
  二愣子离开三姑,轻轻闭上门,打着哈欠回到自己的屋。
  第二天天刚亮,三姑和二愣子就起来了。他们给牲口喂料饮水,将粮食放在驴驮子上,一切准备停当,告别店掌柜上路回家。他们要在日中之前赶到县城,免得遭受热辣辣的日头毒晒。
  两个时辰后,二人接近强盗湾。他们牵着牲口下河饮水,顺便在河里洗了一把脸,顿觉凉快多了。他们牵着牲口走上公路,继续赶路。这回经过强盗湾,驴背上驮着粮食,二人心里却比较平静,因为来时让他们虚惊一场,其实并没有发生什么,所以他们不再担心。二愣子拍了一下驴屁股,说:“只有二十里路了,走快点。”
  突然,听到强盗湾附近传来一连串的炸弹声,接着又是劈劈啪啪的枪声。两头牲口立刻竖起耳朵,二愣子的驴竟然扬起前蹄要跑。二愣子赶紧拽住驴的缰绳,三姑也赶紧拽住驴的缰绳。枪弹声接连不断,牲口拼命挣扎着要跑,二人死死拽着缰绳,往路边的人家走去。
  “快点进院子!”二愣子对走在前面的三姑说。
  牲口进了院子,渐渐安静下来。二愣子对三姑说:“我们在这里躲避一会儿,把牲口的驮子卸下来,让牲口休息一下。”
  牲口安静下来了,枪弹声还在响。主人帮着二愣子把两头牲口拴在一根木柱上,招呼他们喝水。
  “发生了什么事?”二愣子问主人。
  “不知道。”主人说。
  “估计是日本人挨打。”三姑说。
  大家一边听远处的动静,一边闲聊,等待事态平息。
  三姑猜得很对,的确是日本人挨打了。
  有一百多日本人扫荡了一个村子,沿着公路往县城走。这个消息被地下游击队知道了,就在强盗湾设了埋伏。地下游击队在强盗湾的公路上撒了一层土,然后用铁锹把土拍紧,看上去像埋了好多地雷。日本人怕踏响地雷,附近又没有小道,只好走下公路,沿着河滩走。当日本人下到河滩,山上的地下游击队悄悄下到公路上,居高临下,向日本人投掷手榴弹。突如其来的袭击,让日本人手足无措,胡乱举枪还击。河滩距公路有百十米的悬崖,日本人的枪无法有效打击地下游击队,死伤大半。
  三姑和二愣子一直等到午后,才离开路边的那个院子,继续赶路。当他们路过强盗湾的时候,地下游击队已经把埋下去的几颗地雷挖走了,路上的土也清理了,二人放心地走过强盗湾。他们往下看,已经看不见河滩上日本人的尸体,想必是被他们自己清理了,不过依然可以看见河滩上的斑斑血迹。
  “打得好。真痛快!”二愣子说。
  “该死的,他们早该流血了。中国这么多的人,还让人家欺负,真窝囊。日本人欺负老百姓不说,还有四痞子那帮狗腿子也在欺负老百姓,狼心狗肺。昨天虚惊一场,今天实惊一场,虚虚实实,把人的魂都惊没了。”三姑说。
  “兔子的尾巴长不了,他们总有走的那一天。我们的部队一直在征兵打日本人,他们不可能永远待下去。”
  “如果世道总这样,人们的日子怎么过,你二愣子娶婆姨的钱也难挣回来。”
  “晚点娶婆姨不要紧,有你三姑顶缺。”
  “想得美,我不是你明媒正娶的婆姨,别想占我的便宜。我是我家二小的人,不是你的人。”
  “那是。我不会抢二小的女人,我借用一下总可以吧?”
  三姑在二愣子背上捶了一拳,咯咯笑了。二愣子也跟着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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