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部第十七集
作品名称:人民的江山 作者:鹤壁淇水 发布时间:2023-04-16 10:18:07 字数:10676
左凯转身:眼前的女孩长发披肩,穿着件白色长款羽绒服,脖子里系着条红围巾,两只大眼睛微笑着望向他,他恍惚又看见了小戈。林志红惊讶地瞪着眼看着失神的左凯。
那胖女孩咳了一下:“志红姐,俺该下班了。”
林志红忙摆手:“行啊,你先走吧!”
林志红对左凯笑:“左凯,咱去吃土豆粉怎么样?”
左凯面带微笑点了点头。
天上飘起了雪花,林志红打着伞,和左凯漫步向熙熙攘攘的小吃一条街走去。街两边的烧烤和面食冒着烟火气,摊贩们一面吆喝着招呼顾客,一面双手娴熟地忙碌着手里的活计。伞下,林志红的目光里有着久别重逢的惊喜,而左凯恍惚置身于幻梦中,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他俩进了一个简易棚里,林志红用纸巾仔细地擦着桌子和椅子,左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两人就座,林志红打开了她带的山楂酒:“左凯,今天我高兴你也高兴,咱俩喝几杯。这酒是纯正的,不掺一滴水。”
左凯笑:“你的酒销量怎么样?”
林志红摇了摇头:“不怎么样,打着绿色农产品旗号的东西太多了,宣传没少下功夫,效果一般。村里给我下了一百箱的任务,愁死我了。”
左凯柔声地:“我帮你想想办法。你最近写啥小说?”
街上的雪纷纷扬扬,林志红娓娓说着她的小说,左凯认真地听着。时间没有使他们产生陌生感,倒像从来没有分开过,林志红有讲不完的话,左凯总是听不够的样子。左凯平常没有来露天夜市吃饭的习惯,一来觉得卫生条件差,二来不想听顾客们粗声大嗓的说市井话。他第一次坐在地摊上,看着摊主夫妇熟捻的动作,一旁大些的孩子帮着父母端碗洗碗,小些的孩子趴在桌上写作业。看着收工的人们挤在一起,述说着快乐烦恼。他感受到摊贩的勤劳和不易,也感受到了进城务工人的喜怒哀乐。
林志红:“左凯,别光让我说,你也说。”
左凯手支着头笑:“你说,我愿意听你说。”
林志红低下头摆弄着发梢:“我经常从六中那儿走,想着说不定哪天能在路上碰到你。”
左凯说:“我也到唐河市那个学校,到东乡饭店找过你。我知道你在这个城市,但不知道貝体在哪儿,想着早上跑步上班,晚上坐公交车,坐地铁下班,也许就看见你了。没想到这么快咱俩就见面了。”
土豆粉快出锅的时候,林志红站起来,用暖壶的水烫了一下碗筷。两人吃着土豆粉,左凯眼睛看着她。林志红:“是不是像做梦一样?”
左凯笑:“不敢相信是真的。”
林志红也笑了“我也一样,觉得走进了安徒生的童话里面。”
天不早了,从小吃一条街出来,左凯和林志红没有坐车,共同打着一把伞,步行向前走着,轻松地走到了晨光私立学校门口。这时,雪花在路灯的照耀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两人停住脚步,却不忍分别,彼此都想多看对方一会儿。
林志红终于开口:“左凯,你回去吧!明天还上班呢!”
左凯:“你先走”
林志红把伞递给左凯,走了几步,转身回来,把红围巾解下来,系到左凯脖子里,又飞快地向校门跑去。左凯手抚摸着围巾,脸颊通红。
晚上,左凯躺在床上,兴奋得睡不着。梦境里,小戈和林志红一齐向他跑过来,跑着跑着,两个人变成了一个人。
到单位,左凯好不容易盼到下班,迫不及待向同事宣传着东乡村的山楂酒,并拿着一瓶打开的酒,请同事们品尝。左凯:“尝一尝,百分百纯正野山楂酒。帮帮忙,要两箱吧!”
厅长办公室,左凯在和吕勇讲述喝野山楂酒的好处。吕勇说:“凯子,你下班也不训练了,推销这酒咋这么热心?”
左凯:“酒是我朋友的,我想帮她。”
吕勇笑:“女朋友?”
左凯有些羞涩:“目前还不是。
吕勇哈哈笑:“那我得帮忙,一帮就是了。”
左向辉家里的客厅放着好几件山楂酒,左向辉在客厅看新闻,左凯妈神秘兮兮地凑近左向辉耳根,小声说:“凯子这几天是咋了?倒腾起山楂酒来了?”
左向辉:“我瞧他的精神比过去好多了。”
左凯妈:“这几天露露来找他,他总是说没空,他弄酒倒有空儿了。你得说说凯子,让他和露露赶紧办婚事。”
左向辉笑:“你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某酒店门口停着一辆大面包车,左凯和林志红忙着往店里搬酒。搬着搬着,林志红的步子踉跄起来,左凯担心地看她。林志红手扶着墙:“有点头晕,没事。”
林志红继续往前走,沒走两步,身子就软软的往下倒,左凯慌忙架住了她:“志红,你咋了?”
不容分说,左凯拉着林志红到钦州人民医院,找了个相熟的大夫,大夫号了号脉,开了药让护士给林志红输液。他对左凯说:“她有眩晕症,你让她住院,回头让你妈给她好好看看。”
林志红手上扎着吊针,拽住了左凯:“左凯,我沒事,眩晕症是老毛病,真不用住院。”
左凯认真地:“到医院就听医生的,你好好躺着,别的事交给我就行了。”
林志红看着左凯不容置疑的眼睛,松开了手。
左凯妈看着阳台上刚晾好的衣服,神神秘秘地走进客厅,对左向辉说:“我瞧凯子这几天可不大对劲儿,吃饭心不在焉,提饭盒不知道给谁送饭,我问他,他说同事住院了。今儿又自己动手洗衣服,阳台上搭的都是女孩的衣服。”
左向辉放下报纸,叫左凯,左凯提着饭盒从厨房出来。
左向辉:“凯子,你,给谁送饭?”
左凯犹豫了一下;“一个朋友。”
左凯妈迫不及待地:“是女朋友?你们俩是不是住在一起了?要不你会给人家洗衣服?她是不是怀孕了?”
左凯涨红了脸:“妈,您说什么呀,俺俩啥事也没有。”
左向辉一脸严肃:“到底怎么回事?”
左凯不敢隐瞒,向父亲:“爸,我和志红上初中时就认识了……”
左向辉听完,和缓了脸色:“这么说,人家是你的救命恩人。她一个人在省城,有病了,你当然得管。你快去送饭吧!”
左凯应了一声,提着饭盒匆匆出门了。
左凯妈忧心地:“哎呀,凯子和她还有前情,这就更容易产生感情了。那姑娘连大学都没上过,凯子要真喜欢上她咋办?”
左向辉有些不耐烦了:“八字没一撇的事,你少操点心吧!再说,好容易凯子才高兴起来,你别去烦他。”
林志红躺在病床上一面看书,一面打点滴。左凯妈穿着白大褂,隔着窗户打量林志红,顿时一怔:“小戈?”
她满腹狐疑地回到办公室,查阅“小戈”的信息,林志红的名字映入她的眼帘。这姑娘和小戈真是太像了,如果不知道小戈已去世,她真以为是小戈呢!她抬头看窗外,发现儿子提着一个袋子匆匆向住院部走来。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儿子该不是冲着这姑娘来的吧?
左凯把车停到车位上,提着一袋新鲜蜜桔进入住院部。左凯走近正躺着看书的林志红。左凯:“志红,头还晕不晕了?”
林志红笑着摇了摇头:“左凯,我想出院,我的头一点也不晕了。”
左凯掏出桔子,剥了皮,递给林志红。左凯:“你的眩晕症隔一段时间就犯一次,我让我妈给你看看。”
左凯妈走进病房,左凯忙站起来:“妈,您快给志红看看。”
林志红忙挣扎着想起来:“阿姨!”
左凯妈按住林志红:“躺下躺下。别动,我看看。”
左凯妈坐下,手搭上林志红的脉,凝神听脉相。
左凯妈:“肝上有点火,气虚,不碍事,吃几副中药调理一下就好了。凯子,你跟我来拿药。”
左凯妈回到办公室,戴上眼镜,看着左凯:“凯子,她是长得很像小戈,可是她连大学都没上过,你和他不合适。”
左凯不乐:“妈,合适不合适,我有自己的感觉。”
护士给林志红抜了吊针,林志红活动一下手腕,走出病房。在走廊里迈步,她听到医生办公室传出左凯的声音,便走到门那儿倾听。
左凯妈:“凯子,你爸在军区当政委,你得给你爸留点面子。璐璐他爸现在调到了公安部,你和璐璐是最合适的。你千万别错打了主意。”
左凯:“妈,咱别说这个了,您把方子给我,我得赶紧去药房给志红拿药。”
林志红蹑手蹑脚下楼,到出院部,林志红:“您好,请给我办出院!”
左凯提着中药袋出来,进入病房,望着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床褥,不由一怔,相邻病床的患者说,那姑娘出院了。左凯提着中药袋飞快地下楼,住院收费处已空无一人。
江璐璐出现在他面前:“凯子,我想吃郑州烩面。”
江璐璐挽住了左凯的胳膊。
左凯心不在焉地陪着江璐璐吃烩面,终于憋不住问她:“璐璐,你什么时候回南京?我去送你。”
璐璐笑:“阿姨让我调到钦州,我妈正在办调动手续。”
左凯急道:“璐璐,咱俩可不是小时候过家家,婚姻开不得玩笑的。”
璐璐挽住左凯:“反正我现在喜欢的是你,只要咱俩天天在一起,我不信你会不喜欢我。”
左凯为了躲避江璐璐,下班后,到了吕勇家,和吕勇下象棋,手里剥着开心果。
吕勇:“凯子,你这样躲着璐璐也不是办法。”
左凯笑:“那您说我咋办?我和璐璐不合适,她就像小时候看见啥玩具,就想着要到自己手里。”
吕勇放下棋子:“凯子,去换上我刚买的那双皮鞋,替我穿几天。我的两只脚大小不一样,买43的大买42的挤脚,买42的穿一段时间就不挤脚了。”
左凯:“叔,我不想穿您的鞋。”
吕勇:“今年我儿子到上海工作了,才轮上你穿我的鞋。我这是在培养你的忍耐力,你还不愿意?”
左凯笑:“叔,您还是培养别人吧!”
吕勇手指着左凯:“那不行,我就想让你穿,去,换鞋去。”
左凯不情愿地站起来:“好好,我穿行了吧!”
左凯到客厅沙发上坐下,准备换鞋。他的眼睛看到一份中央关于组建反恐行动队的文件。左凯拿起那份文件翻看着,里面有近几年新彊暴恐案件的介绍,看着那些血腥的图片,左凯的脸变得苍白。
吕勇走进客厅,看着左凯抖动的手,忙把文件从他手里抽回来:“別动我的文件。”
左凯换好了鞋,才说:“叔,我想去新疆。”
吕勇摇头:“凯子,你要去新疆,你妈还不吃了我?”
左凯有些激动:“人家能去为什么我不能去?叔,你让我去,我愿意去对付那些恐怖分子,我想和他们面对面去较量。”
吕勇拍着他的肩头:“凯子,别激动,我知道你是个有血性的孩子。这样,你先去参加反恐大队选拔赛,看看能不能选上。”
林志红正在教室里给同学们领读课文,左凯在校长的陪同下站在教室外,听林志红用普通话读着课文:
老虎哥哥打大鼓,
狐狸弟弟滑滑梯,
兔子阿姨拔萝卜,
骆驼伯伯驮大米。
左凯痴痴地听着,校长说:“你等一下,我去叫林老师。”
左凯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就站一会儿就该走了。”
林志红心情复杂地给学生上着课,看着左凯恋恋不舍地转身一步步离开。窗台上,放着他留下的中药袋。
晚上,关英在整理花壶水库的投标资料。福生停下车,开门进来。上前动手脱关英的衣服,关英推拒:“今天我不舒服,停两天吧!”
福生不高兴:“每回你都推,是不是想着你那个长得好瞧的表哥?他啥时候一来,你就舒服了不是?”
关英扬手给了他一巴掌,福生嬉皮笑脸地摸她的胸部,关英很强烈地反抗。福生发现关英身上穿的环都不见了,就骂起来:“咋了?想当圣女?没恁容易!老子那几百万不是手纸,你他娘的就是老子的一把夜壶,老子啥时候想撒尿就撒尿。臭婊子,把嘴张开!”
福生一把将关英的头按到胯下,关英拼命挣扎,却又怎么敌得过男人的蛮力?脸上留下抗争的创伤之后,关英停止了反抗。福生得到了满意,像猪一样呼噜起来。关英到卫生间,打开淋浴器,一面淋浴一面止不住流泪。挂在门手上的手机突然响了,关英一看是雷军喜的电话,慌忙关了淋浴,用毛巾擦脸。关英:“军喜,还没睡呀?”
雷军喜坐在火车上:“关英,我要回部队,明天来唐河市和你、小民二毛一块儿聚聚。”
关英,曹小民和王二毛为雷军喜接风。雷军喜显得又黑又瘦,但很精神。
曹小民:“军喜,你在部队拉练时也没弄成这样,咋了,是不是被你老丈人逮回去劳动教养了?”
雷军喜:“差不多,天天刨坑种树,练跑墙头趴房子,我都能当特技演员了。哎,关英,你额头上是咋回事?
关英轻描淡写地:“给猫抓了一下,没事儿。”
王二毛:“你别不当回事,回头我陪你去打狂犬疫苗。”
雷军喜没吭声,招呼大家喝酒。
关英:“花壶水库投标如果批下来,资金上缺口很大,我想以福生矿业的名义高息揽储。”
雷军喜:“钱的事我不懂,但水库一定要保证工程质量,别让人骂咱的娘。”
曹小民:“放心吧!真不行把省城的连锁超市都转了,那边的地皮也出手一部分。军喜,说好咱们一起干,你咋又回部队上干?你老丈人又揪住你了?”
雷军喜摇头:“他要揪住我,还能让我来这儿喝酒?你们没看新闻?北京出事了!”
那天傍晚,魏奶奶坐在电视机前看戏剧,雷军喜洗了头,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戏剧唱段结束了,接着是新闻播报。画面上,一辆疯狂的吉普车向天安门前的行人们冲去,惨叫声和惊恐的呼喊声一下拽住了雷军喜的神经。
小安妈端着饭进来:“军喜,吃饭了。”
雷军喜听着播音员的播报,应了一声,却没顾上吃饭,聚精会神地注意着新闻报道。
第二天早上,雷军喜打点好行李,从屋里出来。
魏奶奶在院里捆树苗。雷军喜:“奶奶,我回部队了。”
奶奶呵呵笑:“我说呢,你也不会天天种树,走吧!这休假也有个头呀!”
饭桌上,雷军喜感慨地:“既然我穿着这身军装,恐怖分子那么嚣张,我就要往前站,部队要我反恐我就得去。要说也怪,在部队的时候很烦,光想着哪一天转业就解放了,真离开部队,又天天想部队。”
曹小民笑:“拉倒吧!啥想部队了,你说想你老婆不就完了?说,有没有想你老婆?”
雷军喜也笑了:“说实话,想了,想的搂着枕头啃得流哈拉子啦!”
曹小民和王二毛都笑了,只有关英没笑。
雷军喜和福生在茶室坐着喝茶。福生:“兄弟,我是真不知道你是关英的表弟,以前的事都怨我,我给兄弟赔不是。”
雷军喜摆手:“过去的事儿不说了,不打不相识嘛!我就想知道,关英脸上的伤是咋回事儿?”
福生躲闪着雷军喜凌厉的目光:“她,好像是不小心摔的,是摔的。”
话音未落,雷军喜已经起身踮起架子上的洋酒砸到福生头上。洋酒顺着福生的头发、脸上往下淌。
听到声音,猫赛虎赶紧跑进来。
福生喝斥:“出去,没你啥事。”
猫赛虎忙退出去,关上门,到外间给关英打电话:“关英,你在哪儿?你快过来,出事了。”
福生拔拉了一下头发,从兜里掏出烟,递向雷军喜:“兄弟,我错了。我错了中不中?”
雷军喜伸手把烟打到地上:“我他妈就看不惯男人欺负女人!”
福生扬起巴掌往自己脸上搧:“我不对,我自罚。兄弟,你别生气。我记住兄弟的话,保证再也不动手了,我保证。”
雷军喜端起茶杯:“喝茶。”
关英把车停下,进入娱乐城,气喘吁吁地跑到茶室外,伸手推开了门:福生和雷军喜在安安静静地喝茶,好像啥事也没有。
关英:“军喜,你不是要回部队了?我去送送你。”
车上,雷军喜沉默一会儿,开口说话:“关英,你别和那个混蛋在一起了。钱的事,再想办法好了。”
关英脸上荡起红晕,嘴里却说:“哎,你今天管的有点宽了。这是我和他的事,你太不冷静了。”
雷军喜皱着眉:“你不能这样下去,你得找个好男人过日子,王二毛咋样?他心里可一直有你,到现在还打着光棍,你要愿意,我给他说——”
关英哈哈笑,笑毕,眼睛温柔地看着雷军喜:“军喜,我要说喜欢的人是你呢?”
雷军喜像被棍子给敲了一下,神智一下恍惚,车子失控地往旁边窜去,差点撞到别人的车。
关英:“军喜,你,你小心点。你就是我亲弟弟,为姐出气,我能不喜欢你?”
雷军喜这才舒了口气,嘿嘿笑了。
车子进入A部队训练场,到处是训练口号声和装甲车的轰鸣声。雷军喜从车上下来,大声喊魏小安,正率队训练的魏小安先擂了雷军喜一拳:“军喜,你还知道回来?走吧,赶紧的,去医院,你老婆要生了。”
雷军喜有点惊讶:“啥?许芳要生了?”
医院妇产科,门里传出许芳一阵接一阵的呻吟。
门外,雷军喜妈和许芳妈在焦急地徘徊,许正桥点着烟在走廊里走动。
雷军喜从走廊那边跑过来:“爸,妈,许芳咋了?”
许芳妈舒了口气:“军喜,你真回来的是时候。”
雷军喜妈气得骂儿子:“你这个沒正形的东西,媳妇生孩子也找不到你的人,你爸惯得你上天了?正桥,你替我打他!”
徐芳妈:“算了,能回来就好,军喜,你去签字做部腹产手术。”
雷军喜望着许正桥,不敢动一动,许正桥瞪他一眼:“还愣着干啥?去签字!”
雷军喜这才答应着往医生办公室跑去。
医院产科病房,许芳躺在床上,许芳妈在喂许芳米汤。雷军喜坐在床边呆看着红通通的婴儿。许正桥站在门口:“军喜,你出来。”
雷军喜不敢动,央求地看向许芳。
许芳说:“爸,您就别打军喜了,他说以后再也不跑了。”
许正桥笑:“放心,我不打他。我想听听他现在有啥想法,想在基层带兵还是想进机关。军喜,我说了不打你就不打你。”
雷军喜跟着老丈人从医院出来,上了车。雷军喜:“爸,以前我不懂事儿,尽惹您生气,以后我啥都听您的,您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许正桥脸上含笑:“那就好,到家你好好跟我说自己到底想干啥就行了。”
雷军喜跟着许正桥进入书房。许正桥关上门,转过身来,手里已多了根吓人的荆条。雷军喜慌忙去开门,手上已挨了一下。他捂住了手叫起来:“爸,您说了不打我,您堂堂首长,说话咋不算话?
许正桥照雷军喜屁股上就抽:“我跟你说话算啥话?你还说上了白事就回来,你一跑几个月了?”
雷军喜:“爸,我既然自己回来,您打不打我都不跑了,您省点力气不行。”
许正桥一脸严肃地:“少废话,你自己趴下还是让人按着?”
雷军喜只得褪下裤子,规矩地趴在椅子上。许正桥荆条一下下用力抽着,每抽一下,雷军喜都哆嗦一下。许正桥:“你说,蓝湖那个女的是怎么回事?”
雷军喜:“哪个女的呀?爸,我都不知道您说的是谁,我没给女的胡来,真没有。”
许正桥手中荆条飞舞:“叫你回老家上个白事儿你就翻了天了是不是?打架打得不过瘾,在蓝湖嫖妓,让人家关到狗笼子里,还死不承认?”
雷军喜:“爸,那个学生妹是小民给我叫的,到房间,那Y头一直哭,说她是被人拐来的,我把她送到火车站,给她钱让她回家了。爸,我真的没动那个学生妹,为这个事打我,我冤死了,哎哟,爸,疼呀!”
许正桥雨点似的荆条抽下去,雷军喜只好老老实实交代问题。交代完,许正桥舞着荆条累出一身汗,他伸手又解上衣扣子。
雷军喜央求:“爸,咋打架是我出的主意,我认了,可我真没跟女人胡搞。爸,您别累着,要不解气明儿再打行不行?”
这时,桌上的电话铃响了。
许正桥接了电话,叫来了儿子许小虎。许正桥:“小虎,你给我看着他,我得去开个会。等我开会回来再收拾他。”
雷军喜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许正桥啍了一声:“臭小子,你和你的狐朋狗友联系,马上退出公司,把手续弄清。”
许正桥开门出去,许小虎看着雷军喜被抽得皮破血流的屁股直笑。雷军喜没好气地:“笑啥笑?爸要知道你办的坏事,我就不信他的荆条只管女婿不管儿子。”
许小虎忙陪笑:“哎,可不敢在咱爸面前胡说。军喜,来,我扶你回卧室。”
雷军喜趴在卧室床上啍啍。许小虎:“军喜,你想吃啥?我去给你买。”
雷军喜苦着脸摇了摇头。许小虎看腕上的表:“军喜,我出去给你买些好吃的,你可别乱跑。你的车钥匙呢?”
雷军喜哼哼:“哥,你给我找几片止疼药再走。”
许小虎在卧室翻找一番,把一本女性人体素描画册塞给雷军喜,急急地走了。雷军喜百无聊赖地翻了几下画册,抬头,看见许小虎丢在桌上的公文包,他用手拔拉过来,打开,看见一些军需物资的出售清单,忙把那些清单放在床褥下。雷军喜又拽过那本画册,一面看一面啍哼着睡了。
晚上。一辆吉普车停到门口,许正桥手里掂着包从车上下来。许正桥进门,到厨房,把冰箱里的排骨拿出来洗净,开火炖上排骨。许正桥来到次卧室,搬了把椅子坐到床前,雷军喜的脸颊与枕头之间有一本画册,他抽出来看着。雷军喜睁开眼,吓得结巴着:“爸,这书是,是二哥拿给我的。我听您的,已经退出公司,手续小民会,会寄过来。”
许正桥放下书,动手褪雷军喜的裤子,雷军喜裂嘴:“爸,还,还打呀?”
许正桥看着雷军喜屁股上的伤:“明天上午有个选拔赛,你这样,能去吗?”
雷军喜舒了口气:“想让我参加选拔赛,那您下手还那么重?”
许正桥:“我刚接到的通知,北京金水桥事件,你知道吗?”
雷军喜点头:“我知道,新疆暴恐分子搞的,死了三个,伤了三十九个,两名歹徒被当场击毙。”
许正桥:“这些新疆恐怖分子太猖狂了,中央决定成立一支反恐行动队,从公安,武警和军队中选拔队员,选拔赛订在明天,地点就在我们的训练场。你,敢不敢去?”
雷军喜扬眉:“不敢去我还回来干啥?爸,我去。”
许正桥眼里含笑,转身回自己卧室一阵翻找,拿了一个小瓷瓶,一袋棉签,认真地给雷军喜的屁股上涂抹
许正桥:“你大哥那时候天天惹事挨打,打了他我也心疼,到处找人找药想让他赶紧好。有个老中医给我配了个方子,抹上去不疼不痒也不留疤。”
雷军喜轻声哼啍:“哎,爸,真的不疼了。”
雷军壹闻到一股浓浓的煮肉味儿,不由嗅了嗅鼻子。雷军喜:“爸,我饿了。”
许正桥小心地擦着药膏:“天不早了,你好好睡一觉,等排骨炖熟了,我叫你起来吃。”
各参赛队员汇聚在训练场,评委们不苟言笑,纷纷就坐。观摩室里,许正桥盯着大屏幕,等待着选拔赛开始。一项,跨障碍物跑的时候,参赛者一个个生龙活虎,雷军喜落在了倒数第一。接下来,匍匐通过雷区时,雷军喜又落在最后。评委席上,一个穿着迷彩服的评委指着屏幕上的雷军喜不满地说:“这小子啥水平,也来凑什么热闹?”
旁边一个评委小声地:“他是许司令的女婿。”
穿迷彩服的评委不吭了。
射击项,雷军喜的成绩跃居第一。到模拟恐怖现场,雷军喜顺利进入了营救人质的行动。敌人占据了楼上的有利地势,向楼道里的营救者疯狂射击。雷军喜和魏小安从外墙上攀爬,已到了三楼。许正桥看着雷军喜娴熟的攀爬动作,许正桥:“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扒房子了?”
雷军喜抓住下水管道,往上攀爬,突然手伸到屁股上抓挠,肩上背的枪一下滑到地上。许正桥:“哎呀,完了!”
一旁的参谋笑了:“司令,您快看!”
许正桥睁开眼,只见雷军喜和魏小安从窗口跃四楼,魏小安枪响的同时,雷军喜的手抓起窗台上的半盒棋子掷了出去。歹徒被棋子击中脸部,捂着脸叫着。魏小安拉起人质时,雷军喜却一脚把人质踹翻,撕开人质衣襟,露出他胸口的骷髅头标志。从楼道里攻上来的营救者在卫生间里找到了真正的人质。许正桥脸上荡起了满意的微笑。
选拔赛结束,雷军喜和魏小安相跟着从训练楼里往外走,扮歹徒的几个队员脸肿,出来时冲雷军喜挥舞着拳头,雷军喜赶紧拱手哈腰表示歉意。那穿迷彩服的评委叫住他俩。
评委:“你们俩胆子怪大的,没拴保险绳就去爬外墙,就没想过后果?
魏小安:“报告,训练就要当成真正的战场,否则训练就没有了意义。”
迷彩服点了点头,看向雷军喜:“你就是雷军喜?前几项都是倒数第一,你老用手挠屁股干啥?还有,你没戴透视眼镜,怎么发现人质是假的?”
雷军喜憋不住又伸手去挠,迷彩服抬腿踢向雷军喜,雷军喜抱住他腿一拉,迷彩服向前一扑,双手卡住了雷军喜脖子。
迷彩服:“呵,司令的女婿就这么没规矩?
门口一声咳,许正桥走进来:“周鹏,你这个武警总教练想欺负我女婿是不是?”
周鹏慌忙松开手:“没,没事儿,我逗逗他,首长,您快坐!”
许正桥关心地问雷军喜:“军喜,你没事吧?”
雷军喜小声地:“我,我那儿痒死了,是不是您给我抹的药过期了?”
许正桥:“不应该呀,走走,赶紧的去医院看看。”
周鹏一脸疑问:“咋回事?
许正桥掩饰着:“他屁股上生了个疮,我用偏方给他抹了抹,估计不行,还是让医生看看。军喜,走了。”
雷军事跟着许正桥往门外走,周鹏:“哎,军喜,你怎么知道人质是假的?”
雷军喜一面走一面说:“那还不简单?看他的鞋子,他们换了衣服没换鞋!”
周鹏拍了一下脑袋,向魏小安:“你和军喜是一个村的?”
魏小安小声地:“我是农村的,军喜是城里的,他惹了事在我老家躲了几个月,昨天上午才归队。司令气头上肯定收拾他了,早上集合时他还瘸着腿不敢弯腰下蹲。”
周鹏对一边的工作人员:“去,把雷军喜的资料都调出来!”
雷军喜和许正桥往前走着,前面有个穿黑色训练服的人影偶一回头,雷军喜惊喜地叫出声:“凯子?”
左凯回过头,脸上的懊丧被欣喜代替:“军喜?你不是在朝阳沟劳动改造吗?啥时候回部队啦?”
许正桥咳一声,雷军喜顾不上纠正朝阳沟还是魏家沟,忙向许正桥:“爸,这是我朋友,叫左凯,他爸您认识,左向辉。”
许正桥打量左凯:“向辉的儿子?长的真帅,像你妈,你妈当年是医院的院花。你也来参加选拔赛?”
左凯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我一上楼梯就光荣了。”
雷军喜对许正桥:“爸,我跟凯子一起去医院,您就别去了。”
许正桥看表:“那,你到上午回来吃饭,咱们吃辣子鸡。”
雷军喜欢快地应了一声,到政治部给许小虎要车钥匙,许小虎问他公文包里的资料的事,雷军喜一本正经地:“咱爸拿走了。”
一句话吓得许小虎呆若木鸡。雷军喜哈哈笑着拉左凯下楼,许小虎回过神来,撵着他俩从楼上下来,向停在楼前的轿车走去。
打开车门,一股浓浓的法国香水味扑面而来,雷军喜小心易易用手指捏着一个写满外文的盒子冲许小虎发脾气:“这是啥玩艺儿?你别把我当外文盲,你开我的车去干啥了?我把这事告诉咱爸去。”
许小虎慌忙捂住雷军喜的嘴:“军喜,别闹,我给你换一套真皮坐套,我的银行卡给你,想花钱随便你取。行不行?那资料放哪儿了?”
雷军喜嬉笑:“我擦屁股用了。”
许小虎气极而笑:“军喜,你呀,屁股疼得轻。”
去往医院的路上。左凯开着雷军喜的兰博基尼,雷军喜趴在车座上。
左凯:“这车不错,你买的?你的钱从哪儿来的?”
雷军喜:“哎呀,你真是当警察的。”
左凯笑着换了话题:“你老丈人对你真好。哎,军喜,你老趴着干啥?那个盒子上的英文你真不知道?”
雷军喜哼啍两声:“我知道那个是避孕套!我丈哥又贪污又玩女人,不是个好鸟。凯子,你不在公安厅呆着,也跑来凑啥热闹?反恐是动真刀真枪,对付的是亡命徒,可不是扫黄打非。”
左凯眼望着前方,手握着方向盘:“公安厅每年都有援疆的任务,我看着同事赴新疆,早就想过去,我就怕我妈哭哭啼啼的。这次参加选拔赛,我没敢让我爸妈知道。”
雷军喜嘿笑:“要想去新疆,你得早点娶老婆生孩子,万一光荣了,啥滋味也尝过了。哎呀,男女在一起比神仙还快活,我跟你说……”
雷军喜向左凯讲述男女之事,左凯红着脸听着。车子拐进医院。
医生在雷军喜的屁股上上药,雷军喜不停地哎哟,左凯看得身上也发冷:“你老丈人真是个披着羊皮的狼,女婿也打成这样。我爸从不打女婿。”
雷军喜摆手:“凯子,你千万别找我这样的老丈人,你这瘦巴巴的,顶不住。”
到医院产科病房,雷军喜在喂许芳鱼汤。左凯看见小床上的婴儿,高兴地上前逗逗。
左凯:“军喜,你儿子长得像你。”
雷军喜笑:“我看就像个红通通的肉团,丑死了。”
许芳抚着雷军喜的手:“咱爸没打你吧?”
雷军喜点头:“没,咱爸还炖了排骨给我吃呢!”
许芳笑了:“那就好。”
许芳妈:“军喜,医院对面有个湘菜馆,你上午带朋友去那儿吃饭吧!”
雷军喜看看腕上的表:“不了,爸让我回家吃饭。”
许正桥家厨房,周鹏系着围裙,在厨房里挆鸡块,切干红辣椒。灶上的锅里,油冒着热气。许正桥在柜子里翻腾藏的好酒。
周鹏:“司令,许芳正上研究生,咋就稀里糊涂结了婚生了孩子?”
许正桥呵呵笑:“姻缘是天注定的,她和军喜订的是娃娃亲,谁说包办婚姻不行?我女儿和军喜就是好榜样。”
周鹏把鸡块放入油锅中炸:“司令,您就像如来佛,军喜再蹦也蹦不出您的手掌心。军喜的枪法比我还好,他几岁开始练的?”
许正桥把酒瓶擦干净,动手拿杯子:“他9岁就跟他二爷玩枪,他二爷是抗战时的阻击队长,那枪法沒的说。”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爸,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