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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三十二)

作品名称:飞鹰情      作者:王秋粼      发布时间:2023-04-14 18:59:20      字数:6310

  小院内,花草比十一个月前更加的繁茂了。三间土坯瓦房,既不低矮也不破败,可知每年都在维修(维修小土屋的人是柳亮,受玉兰之托,玉兰离开我后,玉强告诉我的。若是玉兰离开之前就知道,我又会无端猜疑,胡言乱语)。左侧灌木院墙处,种着三根竹,三棵梅,右侧种着三株菊,三株兰。这些植物株数都是三,皆因它们代表着奶奶、张爷爷、玉兰。小院的正中央,有两棵杏树,都有大海碗粗了(那是奶奶和张爷爷两个人一起种的,它们也同样代表着他们两个人)。杏树下是圆石桌,三只石兀凳,平整,光滑,一看便知细心打磨而成。是张爷爷自己做的,用了一个月夜晚的睡前时间,在无人帮助下从屋后山上开采背回,然后打磨做好。张爷爷虽非石匠,但却把石兀凳做得很是精美,比我本家叔叔张庭福家的石桌石凳好看百倍,而它们都是请远近有名的石匠师傅做的。竹丛与梅树之间有堆劈柴,像座山,堆得整整齐齐(是秀姑玉芳玉强柳亮四个人从张爷爷自己的山坡上弄的。枝梢堆在与厨房相连的小披屋里,老人推开小板门就能取得,方便于引火。而柏树、栎树枝杆弄成劈柴,堆在院子里,上面盖着稻草帘子,下面是塑料布,同样便于张爷爷拿。关于那堆放得整整齐齐盖好的劈柴是谁弄的,由张爷爷告诉我)。小院的地面是用大小不同的石板铺成,杏树用小石板竖着围了直径八十公分的圆圈,用来吸收雨水和浇灌。兰、竹、梅周围也用小石片竖着围了起来,与杏树周围的石片一样,也用灰泥抹了缝隙,下雨或浇水泥浆不会溢出弄脏石板院子。从这些不难知道张爷爷是个对环境和生活要求要求很高的人,任何事都做到尽善尽美,没有遗憾。小院打扫得干净整洁,简直不像是盲人的居所,倒像是眼睛雪亮之人的家。
  张爷爷坐在石桌边,穿着天蓝色衣裤,玉兰昨天做的。她站在张爷爷后面,揉捏按摩腰背,就像每天晚上为母亲揉捏按摩腰背一样。当她听见木栅院门的响声,没有回头看,知道是我。张爷爷也知道是我,掉头用慈祥疼爱的声音轻声叫我。我走近轻声叫后在对面坐下,第一次怀着尊敬的心情,把老人从头到脚仔细地看了一遍。
  从面容看,张爷爷有七十几岁,实际年龄才六十七岁,因一生艰辛,多灾多难,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了十几岁。肤色白净,五官好看,四肢修长,身材高大。满头白发还很浓密,剪成平头,洗得很干净,不油腻,无头屑,在杏叶间漏下的斜阳里,闪着柔和的银光。眉毛又粗又长,同样白了,与年轻时一样地好看。眼睛大但却无神且深陷在眼窝里,脸色红润,颧骨不太突出,脸颊稍微有些凹陷,但不难看。下巴微微上翘,告诉人们它的主人性格刚强,坚毅。一双手的指甲很好看,可知玉兰刚修剪过,很干净,没有污垢;手背上的血管突起,像蚯蚓在静止不动。脚大,指甲也很干净,且修剪得很好看,穿着半新的泡沫凉鞋。
  (玉兰把母亲手足的指甲修剪得也很好看,我回家第四天午后给本家叔叔张庭卫送衣服回到院中,玉兰正在葡萄架下把母亲的脚抱在怀里,细心地修剪指甲。这本来是当儿子应该做的,却没有想到,做儿媳的玉兰替我做了,可知她是多么的细心和孝顺。)
  张爷爷脸上洋溢是幸福的笑,那是一个老人与疼爱的孙辈在一起,从心里流露出来的笑,开心,快乐。因为幸福,整个人显得轻松,而这幸福是玉兰给他的,可她与他却毫无血缘关系。人与人之间并非只有血缘关系才会有真挚的爱,深切的情,它们往往会在没有亲情的人们之间产生并持久,亦可说是永恒,而玉兰和张爷爷就是最有说服力的例子。
  玉兰并没有因为我打扰了她与张爷爷相聚而冷冷地看我(最怕她冷冷地看我,会让我觉得如芒在背,浑身难受),继续给张爷爷捶背揉腰。可能因为与张爷爷在一起,忘了要对我无声的指责,也可能怕敏锐的张爷爷感觉到我们关系冷淡。失明的人特别的灵敏,能捕捉到常人所不能捕捉到身边事物的些微变化和不同,就像失聪者的眼睛特别敏锐,能看到别人不能看到的事物。她不会让张爷爷知道我们仍然不相爱不互敬,这是疼爱她的人都不愿知道的,而她又是那么的在乎张爷爷,回到娘家不看下地干活的父母,而是去小院子,由此可知他在玉兰的心目中是多么的重要(那时我还不知道玉兰并非岳父母所生,是养女,以为她对张爷爷比对亲生父母还孝顺)。张爷爷知道我在看他,却并不反感,面露笑容地坐着。一个心境宁静的人,对不熟悉自己的人的观察和揣摩,表现得从容,平静,宽容,坦然。
  我足足端祥了张爷爷六分钟才去小屋给玉兰和他倒水。太阳虽然要下山了,还是有点儿热,容易让人感到口渴,小石桌上只有两只绿色的茶盅。那两只绿色的茶盅,是张爷爷当兵复员从部队带回家的,一只奶奶用,一只他自己用。奶奶离世后,那只茶盅成了玉兰的,用来喝水。我没有杯子,需要去找碗,水壶在屋里。
  张爷爷的小屋有三间正房,一间大披屋。三间正房只有一道门,开在称之为堂屋的那间。堂屋用来接待客人,有张不大不小的柏木方桌,配着三只靠背小椅子,仍然代表着三个人,奶奶、张爷爷、玉兰。小椅子做工虽简单,但却不粗糙,是张爷爷自己做的,虽然不是木匠却不亚于专业师傅的技艺。进门正对着的墙上,有常见的毛泽东周恩来朱德像,大画像保护得很好,没有破损和虫蛀,也没有灰尘,可知每天张爷爷都在拂拭(生于旧社会的人,家里都有这样的画像,挂在堂屋,进门都能看见,感谢三个伟人让自己有房住,有地种,过上了人人平等不受压迫剥削的日子。这是一种感恩之情,既是真挚的也是感人的)。地面用石板铺成,平整,干净,与小院的地面一样。堂屋左侧那间是厨房,地面也用石板铺就,灰泥抹了缝隙,平整,干净。土坯灶台在进门的左侧,水泥灶面,干净,光滑;安放着直径一尺六的铁锅,一只直径二十二公分的铝锅,有不少小坑,可知使用很多年了,与那只锃亮光滑的铁锅一样。灶后墙角是直径一米的石水缸,有木头做的缸盖,椎代替合页,与装粮食的柜子一样。石水缸的盖子是张爷爷自己做的,与其它家具一样,这也是玉兰离开后柳亮告诉我的。石缸里的水干净,没有沉淀,可知经常清洗;水不是外面担的,从山上引下来的泉水,用塑料管接到了里面,挂于石缸后面的墙壁上。自来水是春天柳亮受玉兰之托接的,费用由她出,张爷爷说的。墙壁上有个两米见方的洞,挂着天蓝色的布帘,里面放着碗筷盘碟,是我们那里常见的壁橱,虽然它不是木头做的。
  (大炼钢铁的那几年,除了手腕粗的树都遭砍伐,投进了日夜熊熊燃烧的炉膛,人们没有木材做家具,就在黄土所筑的泥墙上挖洞放置碗筷和杂物,用水泥抹过,有的人讲究,会买布做帘子遮覆,避免灰尘进入弄脏碗筷,有的人生活随便不甚讲究,就让它们像怪兽大张着嘴。大炼钢铁几十年后,幸存的小树长成了大树,能取材所用了,人们便做了木门安上,它便成了真正的壁橱。这样的壁橱很实用,不占地方,深为人多屋少的人们所喜爱。而即便住房宽敞的人们,也会使用它们,既能防止顽皮淘气的小孩拿碗碟当玩具打碎弄脏,也能防止猫和老鼠吃剩菜剩饭。数不清的小孩对这样的壁橱是又爱又恨,因为里面放着剩菜剩饭,更多时候放着母亲洗净的红薯。凳子被细心的母亲锁在了卧室或堂屋,个子小够不着,便只能在望洋兴叹的同时,用恨恨的目光看着它们。这样的事我小时候发生过多次,每次回忆都倍感温馨和快乐——童年往事即使有眼泪也是快乐和温馨的。)
  壁橱的下面,是一张用石头为柱子的柏木案台,上面放着柏木菜板,菜板上放着用了很多年的菜刀,刀身只剩下四指宽了,且很薄,无锈迹,锃亮,可知天天都被擦拭。不论是石水缸的盖子,还是案板菜板,都很干净,没有油污积垢和灰尘,好像使用它们的不是盲人而是视力极佳者。灶前放着小板凳,引火的柏枝耐燃的柏木和栎木劈柴,很整齐,不散乱。第三间屋子是卧室,在堂屋的右边,地面也是石板铺就,也用灰泥抹了缝隙,平整,干净。房间靠里的北墙边有柏木板床,蚊帐架是竹子和天蓝色的布条绑成,配以竹席,熬是好看。这是我所知的唯一竹子蚊帐架,比任何木材做的都好看耐用,极富寓意。竹子虽中空但却质坚,耐霜雪,是岁寒三友之一。而坚毅刚强的张爷爷,亦如竹子,经历了人生的种种磨难仍昂着头挺着胸,在坎坷不平,泥泞不堪的路上走着。柏木板床上,放着蓝底白花床单,一只相同花色的枕头,蓝色绣有杏花的枕巾,另外还有一床凤舞九天的绿锦被,与玉兰的嫁妆一样,只是旧得多。没有龙翔云天的红锦被(确实没有,而非放在了柜子里。张爷爷去世后我帮玉兰整理遗物,只有那床凤舞九天的绿锦被。他一生独居,不会有两床代表夫妻同床共枕的锦被,就像他没有两只花开并蒂的枕头,鸳鸯戏水,蓝布绣杏花的枕巾一样)。床下有只柏木大箱子,做工简单,但却光滑不粗糙,是用来放鞋子的。柏木床前靠墙放着柏木小方桌,配有三只小板凳,它们也代表了三个人,奶奶,张爷爷,玉兰,做工也是虽简单但不粗糙,与堂屋的桌椅一样,干净,木纹清晰。
  从三间正房里面的情况可知张爷爷对生活环境和做事都要求很高,一丝不苟,纹丝不乱,爱整洁,厌凌乱。与眼睛能视物的人比,可说是极为了不起,令人敬佩。我有几个眼睛好视力强的本族叔叔,不但把家里弄得肮脏凌乱,不堪入目,连穿的衣服都污垢泛光,令人反胃恶心,见了绕着走。看完张爷爷的三间正房,我惊叹他爱整洁干净的同时,更加敬重和钦佩。过后,我相信倒水是假,想要看看张爷爷的居所是真。
  暖瓶在堂屋的柏木桌子上,与几只陶杯放在木茶盘里。张爷爷是农村人中唯一使用茶盘的人。在我的家乡,人们不喜欢用茶盘,虽然它能保证水不倒处流。张爷爷原籍山西,那里的人们喜欢把茶具放在茶盘里,杯子倒扣着放在小茶壶周围。张爷爷的茶盘是自己做的,而非出自工匠之手,就像他所有的家具石缸灶台都是他自己做的一样。而他的小屋,也是他自己花了一年时间就地取材修的,只有瓦是向邻村许家山买的。张爷爷去世后,玉芳玉强姐弟告诉了我这些而非玉兰,她很少向我说起张爷爷和奶奶的事。次年暑假,却告诉了我张爷爷与奶奶之间的一切,让我感动和难过,为他们的忠贞和遗憾。
  我和玉兰没有回斜对面的大屋吃晚饭,她想给张爷爷做饭,然后静静地陪着他吃。饭是我生火玉兰掌勺做的,韭菜鸡蛋臊子面。韭菜是张爷爷自己种的,虽然眼睛失明,但却把菜园侍弄管理得很好。他不但能担粪水浇灌蔬菜,用锄头挖地,也能除草培土间苗掐枝摘叶。与有视力的人一样把菜园料理得很好,只是比别人付出的时间和精力多了几倍。他借助盲杖,手、脚的探和摸,担粪,播种,移栽,间苗,拔草,培土,浇灌,掐芽,采摘,把用木棍竹子编成栅栏围起来的园子侍弄得生机盎然,瓜菜满园。这些都是秀姑告诉我的,在我请她到家看玉兰的途中。鸡蛋也是张爷爷自己养的鸡下的,而鸡是奶奶两年前用自己家的鸡下蛋孵出的小鸡养到半大送给他的。张爷爷从部队回到钟家坪,养的鸡都是奶奶喂到半大时送的。张爷爷去世后,鸡被玉兰送给了柳亮,仍然养在原处,而山坡、小屋和自留地也转赠给了他。虽然岳母强烈反对,说应该留给她和岳父,卖掉贴补家用。虽然只是几间土屋两块园子,两处山坡,想买的人却不少。
  小屋在坪坦的山坪里,屋后有山泉,旁边有园子,前面有草坪,位置很好。而房后的那面山坡也是他的,在包产到户的秋末,亲手移载的各种果树和其它树木都长得很好。山坪两边都是大山嘴,背后又是山林,远看房子像坐在一只椅子里,如人们说的是风水宝地。所以,岳母才想要,能卖上好价钱。但玉兰不答应,在张爷爷离世前的几分钟就转赠给了柳亮,连同自留地和山坡,而承包地也请他耕种管理。理由是柳亮自小就像亲孙儿悉心照顾张爷爷,病中也一直不离左右地服侍着。她说只有柳亮有权继承张爷爷的一切。张爷爷离世前要求柳亮请去了队长和书记,当着他们的面把一切遗赠给了玉兰,而她马上就转赠给了柳亮。不但自己在写好的文件上签字,用圆珠笔刺破手指的鲜血为印泥按了指印,还请队长书记当证人签字按印。她这么做,就是怕有人从中作梗,以绝后患。
  岳母最终没能得到张爷爷的一切,被柳亮继承。说真心话,柳亮也确实配得到张爷爷的一切。他待老人如祖父,孝顺地照顾着,维修房屋。在玉兰出嫁后加工米面,购买生活必需品接自来水,和玉芳玉强秀姑弄柴禾,一日两次问候看望。有的亲孙儿都没能做到的,他做到了,继承遗产,合情合理。他照顾张爷爷不全是因为玉兰,还有善良和淳朴。所以,我说他是一个品德和情操都高尚的人,比我不知好了多少倍。但最初我却不这么认为,相信他是为了取悦玉兰才对张爷爷好,而不是出于仁慈和善良。在那一年的时间里,我对他怀有深深的仇恨和嫉妒,所幸他不知道,会使他难过和不安。善良仁慈的人,总是相信别人的可悲可笑是自己的错。
  玉兰离开三年后的中秋节,我第二次去拜访了柳亮,他已是一儿一女的父亲,但样子没变,高大,伟岸,眼睛清澈,目光温和。那天上午,我和他坐在张爷爷墓前的杏树下(杏树是玉兰在张爷爷去世次年春天移栽的,我没能在场,在读书)说了三个小时话,都是与张爷爷奶奶和玉兰有关的。那时我对他已无仇恨和嫉妒,有的只是敬重和钦佩。我们说着张爷爷奶奶和玉兰,眼里不时有泪光闪烁,但却不为此感到羞耻,那是真情的流露。
  暮色苍茫分别时,我为岳母没把玉兰嫁给柳亮而遗憾。如果玉兰嫁给了他,就不会离开奶奶和张爷爷,不会在他乡远方因清明和中元节不能在墓前祭奠悲伤难过。当然,岳母如果不嫌贫爱富而把玉兰嫁给他,那么,我既无缘与玉兰结婚,也不能拥有刻骨铭心的爱和思念。一个人能拥有刻骨铭心的爱和思念,是最幸福的,反之是不幸的。如此说来,我应该感激嫌贫爱富的岳母把玉兰嫁给了我而不是柳亮,因为玉兰让我知道什么是刻骨铭心,魂牵梦萦。
  我和张爷爷、玉兰围坐在小石桌吃韭菜鸡蛋臊子面的情景,在玉兰离开后,与其它与她有关的往事一样,温暖陪伴着我。在那个薄暮时分,让我感到特别的幸福和快乐,就像在家与母亲和玉兰在一起吃一日三餐一样。不只是我感到幸福和快乐,张爷爷也是,皱纹全部舒展开来,坚毅的脸显得柔和,宁静,温暖,与我亲爱的爷爷一样。玉兰的目光也不再是冷冰冰的,柔和,宁静,且不时有笑声从她的嘴里飞出。当然,是因为张爷爷说了句让她开心的笑,而非因为我说了什么。她的笑声悦耳动听,像泉水又似琴声。那是我第一次当面听到玉兰开心快乐的笑声,让我感到很幸福很快乐。她的笑不是大声地笑,是轻轻的像低语般的笑,但却让人喜欢听,从而被陶醉。也只有在挚爱的人身边,听着他们的话儿,看着他们的样子她才会笑,在其他人身边是不会有的。并非其他人不好(即使开始不好后来也变好了,譬如我),而是他们非她所挚爱的人。而要成为她挚爱的人,非得有一颗仁慈善良的心,有高尚的品德,美好的情操。
  我希望成为玉兰挚爱的人之一,在她的心里占有一席之地,牵系着她的心魂。但短时间很难如愿,要为某个人牵心系魂,需要了解和相处,而玉兰是不愿这么做的,这点我早就了然于胸。但我不灰心,相信金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是真诚的,有耐心,能持久,迟早会成为她所挚爱的人中的一个,哪怕不是唯一。
  晚饭吃得香,也吃得慢,虽然没有菜,也没有酒(张爷爷烟酒都不沾),只是一碗家常韭菜鸡蛋臊子面,但却比珍馐美味更让人有食欲,胃口大开,感到满足。与张爷爷一起吃饭于玉兰来说,是最幸福快乐的事,与我也是。但却只有那么一次,以后再也没有三个人一起吃过饭。虽然暑假结束前我还回过钟家坪看了张爷爷,但却只是一个人,玉兰在家做衣服。倒不是玉兰不想回去看张爷爷,而是要做的服实在太多,人们都在催,大部分是上学孩子们的。几乎有大半小孩在人生当中第一天上学穿新衣服,为的是以干净整洁的样子去见老师,除了表示尊重,就是想给老师留下好印象。家境实在贫困的人家,没有钱给小孩做新衣服,就把大孩子的衣服改小洗净让他们穿,这样就不至于穿着又大又破的衣服去见启蒙老师。但只要能够,人们都会想办法给孩子做新衣服,变卖粮食家畜家禽或,虽然一家人都吃着照见人影的饭。没穿新衣服上学的小孩,大部分是因为父亲的心是硬的,血是冷的,如我的本家叔叔张庭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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