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千里探母

　　任新贤打电话找堂哥任新良，而对方说任新良在工地，不方便叫他。她只能恳求传达员转告。
　　新良得知母亲病危的消息，心急如焚。他急切地说：“军妹，我娘病危我得赶紧回老家一趟。”
　　“我陪你回去。”军妹爽快地说。
　　“不用了，你也走的话，家里就没有人了。”新良说。
　　“家里锁上门就是了，又没有什么金银财宝，丑媳妇迟早也要见公婆的。你准备准备，我到银行取些钱带回去。”军妹的一番话让新良挺感动，他说：“好吧，咱俩一起回家。”
　　新良带着军妹提着大包小包马不停蹄地直奔母亲所住的医院。
　　快到医院时，只见新贤、纪英和一群乡亲们在前面走。新良的心扑扑直跳，眼皮也跳动起来，他有一种不祥的感觉，难道是娘不行了？他不敢往下想。
　　“婶婶，婶婶。”新良大喊。
　　纪英、新贤和一群人猛回头，看着新良带着一个女人，个个面面相觑。
　　“是新良！她是谁？”纪英指着新良旁边的女人问。
　　“哦……我娘怎么样？”新良急切地问。
　　“你娘没大碍了。”纪英的话让压在新良心中的石头落地了，心里嘀咕道：“娘没事就放心了。”
　　“我是问你你身边的女人是谁？”纪英拉开嗓门问。
　　“哦，婶婶，乡亲们，我向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女娘军妹，东北人，是我在部队当兵时认识的。”新良带着几分自豪向大家介绍说。
　　“啊，任新良，你这个混账杲昃，你又娶了个女娘？”纪英骂着急得向前要抽他的耳光。新贤一把拉住纪英说：“娘，你不要发火。”
　　“怪不得新婚第二天大早就出走的，是找女人去了，你真是个混蛋！”纪英愤愤地说。
　　“一芳真可怜，被这个陈世美晾在家里几年。”
　　“我们都错怪一芳啦。”
　　“要狠狠教训教训这个陈世美。”
　　乡亲们先是嚷嚷，接着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又似乎在商量什么对策。
　　新良和军妹不知所措，傻愣地站在那里。从军妹的目光中，仿佛可以看出她有一种受欺骗的感觉。
　　忽然，乡亲们把新良和军妹围在圈子里。新良想解释，乡亲们怒目圆睁，哪有他说话的机会？见势不妙，他拉着军妹就想逃走。可是已经晚了，一个人大声呵斥道：“给我打这一对臭男女！狠狠地打，不打对不起一芳。”还有一个人用手揪住新良的领口，拳打脚踢，军妹为了保护新良也挨了打。新良并不还手，任由乡亲们发落。其实他是明智的，此时还手对打，围着圈子的群众可不是吃素的。新良连连哀求说：“不要伤了军妹，要打就打我吧。”
　　新贤见势不对，赶紧出来劝阻，吼道：“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有话好好说。”这里的乡亲们一贯嫉恶如仇，知道一芳与新良离婚，宁可赔钱也不把加工的绣品给一芳公司收购，等着看她与外商违约赔款的笑话。谁料闹了一个大乌龙，原来真正的陈世美竟然是任新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乡亲们的暴戾脾气上来了，哪里是一个小姑娘能劝得住的？新贤在人圈外急得直跺脚，也无法救出新良和军妹。
　　不一会儿，来了不少看热闹的群众，进出医院的通道被堵塞，救护车无法通行。
　　“笃笃笃……”警察急促的哨声驱散了围观的人群，肇事者被带进了派出所。
　　大打出手的群众愤愤不平地说：“任新良是陈世美，把原配女娘吴一芳晾在家里几年。可他倒好，在外面乱搞女人，还结了婚，这是犯了重婚罪啊。”
　　新良理直气壮地说：“我和吴一芳是被逼换亲，两人都不情愿，已经离婚，我和军妹才是真正的夫妻。”
　　警察说：“关于重婚的问题，不属于警察管，有理由可以向法院起诉。我们只管社会治安，考虑到你们打架斗殴事出有因，而伤者伤势并不严重，按照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方针，这次就原谅你们一回，你们都可以走了。”
　　就这样便宜了新良，群众当然不会服气，被抓进去的群众说：“既然把我们抓进来了，不处理任新良重婚罪我们绝对不走，就蹲在这里吃牢饭。”此时，外边又来了一些群众，围住了派出所大门，有人嚷嚷道：“不能放掉任新良，他犯重婚罪！”顿时，“抓重婚，抓重婚”的齐刷刷的喊声，又引来了不少围观群众。
　　新良等一干人被警察带走后，新贤、纪英赶紧到病房找一芳。当她得知新良带着媳妇回来的消息后也十分诧异，虽然新良寄回来离婚协议，但因为婆婆撞墙住院没有能办成离婚手续，现在发生这样的乱局可怎么收场啊？
　　“他们说新良犯了重婚罪，不会轻饶了他。”纪英说。
　　“可不是吗？新良也是的，带女娘回来也不先问问这里离婚有没有办好。”一芳埋怨地说。
　　“一芳姐，不能怪新良，我告诉他，已经与你办完了离婚手续。”新贤解释道。
　　“没有办就没有办，你也不能说谎啊，现在怎么弄？”纪英急得恨不能抽新贤一顿。
　　“娘，我没有说谎。”新贤解释道。
　　那天，纪英和新贤陪着一芳到乡政府办理离婚手续，当民政助理审查完一芳与新良的离婚材料后，正待发离婚证之际，任家老二急着跑来告诉嫂子，他娘因为离婚的事撞墙生命垂危，正送往医院。一芳直向医院狂奔。民政助理问：“离婚还办不办了？”一芳边跑边喊：“不办了，以后再说。”
　　一芳等一干人都走了，而新贤却留了下来。新贤说：“吴一芳和任新良是被逼做的换亲，两人实际没有成婚，麻烦你把离婚证发了吧。”
　　“这可怎么行？本人不在呀。”民政助理道。
　　“刚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人命关天的事她才离开的。我原来不也是乡里的干部，这点面子还不给？”新贤说。
　　“在乡政府你可不是普通干部，是堂堂的大学生。好吧，给你面子，把他们的离婚办了。其实任新良和吴一芳的事我也听说不少，早该离了。”民政助理说。
　　新贤把两本离婚证锁在自己的办公桌里，原本想找一个合适的机会，给应声和一芳一个惊喜的，没想到弄巧成拙，让群众误会了新良。
　　“还愣着做什呢？赶紧去派出所啊。”一芳手一挥说，纪英和新贤都跟着她去派出所。
　　“这几年，吴一芳为了老任家，为了乡亲们脱贫致富，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冤屈？”
　　“你们不处理任新良这个陈世美，我们坚决不答应！”
　　群众的情绪越来越激烈，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一芳挤进人群，大声地说：“乡亲们，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吴一芳何德何能，而乡亲们为我两肋插刀，我谢谢大家，谢谢平桥的乡亲们。”一芳说着深深向大家鞠了一躬，又说，“我和新良的婚姻是无奈被逼做的换亲，实际上我们没有真正成为夫妻，这是新良尊重我。我到平桥这么多年，虽然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冤，与自己心爱的人不能走到一起，但是我不后悔。我和平桥人一起奋斗，向贫困宣战，找到了一条走向富裕的新路，我高兴我自豪！”
　　派出所门前顿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从此，应声和一芳、新良和军妹的爱情故事在海潮县传成了美谈。
　　一芳从派出所把新良和军妹领出来后，直接去医院去看望母亲。
　　新良看着除了呼吸什么知觉也没有的娘，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他不停地喊：“娘，我是新良，我回来了，我对不起娘。娘，你醒醒看看我。”
　　新良的哭诉，刺激了他娘的大脑神经，她的眼泪从眼角流淌出来。新良一边轻轻地帮她擦泪一边说：“娘，不哭，我懂你想儿子，我在外地也非常想你呀，娘。”
　　新良一边说一边抓着他娘的手：“娘，你醒醒，还记得吗？你送我去上一年级，你说老任家祖祖辈辈都不识字，让我争口气。你握着我的手送我去当兵，你叫我在部队要好好干，不能为老任家丢面子。是你挽住我的臂膀把我送进了与一芳的新婚洞房，你要我为老任家传宗接代……”
　　“嘴唇动了，医生，动了。”一芳大叫。
　　“娘，你想说什呢，儿子在听。”新良把耳朵凑到她娘嘴边。
　　“儿……子……回……家了。”新良分明听到了娘的声音，他说：“娘，儿子回家了。我离开家这么多年，没有孝敬你老人家，你骂我吧。”
　　此时他娘半睁着眼，看着额头上布满皱纹的儿子，眼角又流淌着泪。新良轻轻地帮娘抺去眼泪，此时，老人家两眼渐渐睁开，盯着一芳和军妹看，嘴唇又翕动起来。
　　新良知道娘是在问，这两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新良说：“娘，你好好养病，关于我与一芳和军妹的事，我慢慢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