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晚宴的氛围还是平和的。王董也不再纠结程桦的突然到来、节外生枝，也不再和紫阳多做寒暄，甚至没有和女儿话话家常，只是在开饭之前说了句：“今天的菜是出自特意约请来家里的星级厨师Simon的手笔，感谢！我们开动吧！”就开始一言不发，专心享受美食。紫阳和王欣冉毫不意外地也慢慢品尝，只有程桦张了几次嘴，欲言又止，但左右环顾又自觉没有发言的必要，开始紧闭嘴巴。对于男友的纠结，王欣冉没有出手阻止，也没有帮忙挑起话头，就是放任其自由，怎么做、做什么都由自己品味、自己感受。
　　就这样，程桦第一次参与到一个无言的饭局。在外面，觥筹交错、你来我往、相互吹捧、心思尽显，无论是否反感毕竟能带来一些利益，饭难吃酒难喝但事能办；在家里，也有唠叨的妈妈和互怼的爱侣，舒服自然地交流着，一种美好温暖的时光在其中流淌。程桦有点想家了，这里再富有，菜品再奢华，却没有家的样子。王欣冉就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程桦不由自主地看向女孩，有点怜悯。
　　“张妈收拾一下吧。紫阳，咱们去书房。”王老先生擦了擦嘴。
　　“是，先生。”张妈是多年的老管家，应了一声又走到王欣冉近旁，“小姐，您吃好了吗？”
　　“我想再喝一碗金丝粥，好好喝！也是今天请的大厨做的？”女孩憨态十足地问。
　　“啊！小姐喜欢金丝粥啊！”张妈眼睛亮了亮，乐颠颠地说，“这是我做的，熬了好几个小时呢。我这就去盛。”
　　程桦拂了拂衣襟：“我吃饱了，去沙发那等你，好不好？”
　　“不好，和我聊会天。”女孩撒娇的口气，拉住他的手低声说，“你一晚没说上话不憋屈？”
　　程桦无奈地笑了笑，坐下：“还好啦！”
　　女孩不依，伸手去拉程桦的耳垂：“我不信。我去你家吃过饭，阿姨特别健谈，气氛可热闹了，不像我爸。我爸不是不喜欢你，今天确实有正事，是我考虑不周，让他不高兴了。”
　　程桦摇摇头，表示不会介意。
　　“我吃的太饱了，出去散散步吧？晚上爬山好不好？”王欣冉小姑娘的憨态尽显。可能这就是女孩和男孩在恋爱中的区别吧，无论身份多高贵，平日多精干的女孩，一旦认定一旦投入，都会不由自主地深陷，智商下降。男孩可能到什么时候都还是他自己吧，话也不敢说的那么绝对。
　　“你说了算，咱家都归你管。”程桦凑到女孩耳边低声说，“我先去洗手间。在哪？”
　　“你去二楼吧，不过脚步轻点，书房也在那层。”王欣冉想了想嘱咐着，“一楼是客人和佣人的洗手间。”
　　解决了自己的问题，程桦站在洗手池前洗手，一边想怎么能偷偷靠近书房，又不被发现。他走出来，顺手拿了一瓶护手霜，然后慢慢向书房走去。
　　“后天……五点……尖……要他们好看！”好像是紫阳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听不清算了，还是下楼吧，王欣冉等久了也会怀疑的。
　　“您在这干什么？”张妈的声音从后边传来。
　　“哦，我上来解手，顺便给欣冉拿个护手的。”程桦一愣，这老太太啥时候上来的，但很快恢复神色。
　　“别让小姐等太久了。”张妈看了看他。
　　“我们走吧。”王欣冉见到从楼梯上缓缓下来的程桦，开心地跳起来，“我去山上看星星。”
　　“张妈，麻烦您和我爸说一声，我就不上去讨他嫌了。”
　　“小姐，您言重了。其实先生怎么会烦你，你上去也没事的。”张妈斜眼撇了一眼程桦。
　　程桦心里暗骂，咋的，小爷我不该上去呗，我讨人嫌呗，这个家真是豪横，连下人都敢怼我，但却仍然嘴角含着笑：“你自己上去和叔叔打招呼吧，还有客人不是，不好就这样不声不响走掉吧。而且，今晚你和叔叔也没说上几句话。我去车里等你。”
　　王欣冉温柔地拍了拍程桦的脸颊。
　　一到车上，程桦就拿出电话：“郑毅，我在王欣冉家，刚出来，一个人在车里。我听见……”
　　
　　警察总部。挂断程桦电话，郑毅第一时间联络了还在外地的局长，也和他汇报了自己身在张村，想请示如何处理。局长说这件事他会协调，让他第二天准时到局里开会，由郑毅代替自己部署行动。
　　“接到线人报告，今天威尔林人要采取新一轮行动，明天五点，不确定是早上还是晚上。地点也只有一个尖字。大家看……”郑毅一边点动PPT，一边铺开地图，“据我们分析，地名中带尖的地方有五个，因为地势和具体情况我们划掉了两个，另外三个都有被威尔林人设为攻击对象的可能。所以，我在这也征求大家意见，看怎么能最大限度的增加阻止的可能性。”
　　“警力有限，能怎么搞？你得到的消息，决定就好了！我们可以按照局长的要求配合。”副局长半夜接到局长指令，心中不满被踢出去的郑毅还能回来，站在台前部署行动。
　　“我是临时被安排回来商议这次活动的，因为是我的线人，而且威尔林行动我一直参与，也熟悉。搞完我还是回张村的，并不在局里。”郑毅不卑不亢地说，“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工作范围也不冲突。我们现在做的就是集思广益，不辜负线人冒险得到的线索，也保护民众免受外星人侵袭。我们秉承的就是除暴安良，保护人民安全，这才是最重要的，也是我们每个警察应该做的，也对得起我们这身警服！”
　　副局长瞠目结舌半天，终归还是没有再起波澜。大家一看，心里很是解气地商议起来。
　　“好，警力有限是我们的现实问题，不可避免，我们只能最大限度地安排。我们安排三组人员早上四点半分别埋伏在三个疑似地点，下午还是辛苦上午的成员继续留守，只是稍微增派一到两名人手增员，以防止因身心疲惫造成的疏漏。散会。”
　　尖嘴塘是市里最大的购物中心，每天的客流量巨大，又不确定方式和地点，监测起来难度很大，是第三顺位预测地，所以由一名经验丰富的老警官带队。
　　破尖山是一个景区，山上著名的佛教圣地吸引了当地外地的众多香客，每天也是络绎不绝，人声鼎盛。这是第二排位的可能地，由副队长指挥。
　　优尖机构是一家著名的儿童早教中心，就读学生都是来自非富即贵的家庭，如果有危险后果不堪设想，也很难交代。考虑到以往威尔林袭击的逻辑，这个可能性最大，地方集中影响力最大，由郑毅亲自负责。
　　意见最大又贪生怕死的副局长依旧在总监控室坐镇。对于这个安排，郑毅意料之中，也没有什么怨言，在他心目中，解决问题是关键。
　　从早上四点郑毅就到了优尖附近，装作早起晨练的青年学生绕着方圆两公里跑步，观察地形，也推测匪徒可藏匿的地点，五点之前返回培训机构，掩身在黑暗的地下杂物间，借着小半截窗户的朦胧玻璃，眼睛一眨不眨地向外张望，估计这时候一只蚊子也别想不着痕迹地飞过，都会被郑毅敏锐地捕捉到。如果确定有危险，这只蚊子也会被三秒拔出的手枪击落，碎尸万段。
　　等到五点半，毫无动静，耳机里另两路人马也先后汇报，没有异常。郑毅嘱咐到留一个继续观察，其他人赶紧休息，因为这是一个持久战，对年轻的警官们在脑力和体力上都是一个考验，更是对忍耐力和判断力的考验。中午也要轮换着吃饭，不要掉以轻心。
　　时间一晃来到了下午四点半，郑毅通过对讲提示手下：“又到了关键时刻了，所有人打起精神，提高警惕。”
　　副局长也通过话机在里面喊话：“同志们，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虽然条件很艰苦，战线拉得很长，但我们是警察，保护市民是我们的责任，我们要克服困难，勇往直前！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凯旋归来给你们庆功授勋！”
　　众人现在的表情虽然互相看不到，但可想而知都是嘴一撇，做出呕吐状。喝茶看报的官老爷就是会做思想动员，表面文章，大饼画的一个比一个圆，一个比一个大，说的极为顺嘴，却没一次能兑现。
　　“优尖正门右侧的人员注意，那个带鸭舌帽的男子是干吗的？密切注意，迅速确认。”郑毅突然发现一个可疑人物。
　　“郑队，是个学生的哥哥，是演艺圈的爱豆，第一次接弟弟放学，怕粉丝发现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包裹的严实了一些。”几分钟后，警员在对讲机里回复。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流逝，五点半，六点，三组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郑毅想了想：“行动终止，低调收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