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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 第一章童年序曲 第一节

作品名称:鲲鹏化恋      作者:桑葚儿      发布时间:2023-03-18 10:16:55      字数:3365

  金大师者,金秋钥也,曾是我国最北省会城市哈尔滨的一名正处级公务员。金秋钥生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中叶,乃如火如荼“文化大革命”之产物。然其名字却没有那个时代给孩子起名字的鲜明特点。就像1949年前后人们给孩子起名喜欢用“建国”、凡是10月1日前后出生的孩子往往叫“国庆”一样,在那个全国上下都是一片红色海洋的时代,人们给孩子起名往往都带有鲜明的时代特色,如有的直接起名叫文革,很多则是向东、卫东、伟东、东辉、东明、前进、向前、革红、永红、卫红、反修什么的。金秋钥这个名字不仅没有与当时的潮流合拍,而且还起得很拗口,很格色(格色是东北方言,意为特立独行,与众不同,但多用于贬义)。
  刚上小学那会儿,金秋钥与同龄人一样上的是“五•七”小学。“五•七”校的老师都是临时抽调来的,没有多少文化,念不准金大师这个充满玄机的深奥学名,往往把金秋钥读成了金秋月,甚至排座位时还他当作女生与一个男生同桌。
  其实说起来,金大师这个学名——金秋钥,并没有什么玄奥的深意,而完全是必然与偶然相结合的产物。首先,他名字中的“秋”字是避不开的必然。尽管金大师并非生于秋天。恰恰相反,他生于一个万物始萌、春寒料峭的早春时节。但他那个没上了几天工人夜大、仅仅才达到脱盲水平的老爸,却自作主张地要摆脱家谱的封建束缚,突发奇想地以春、夏、秋、冬四季来给孩子起名。因此,轮到金大师降生,他在家里正好排行老三,因此,不管他生在什么季节,这个“秋”字都必将成为他名字中间的那个字。幸亏金大师家兄妹四个,这要是超过了四个,四季就不够用了,到那时,估计金家老父亲就得用东、西、南、北四方来给孩子接续起名了。但实际上,生下第四个孩子没过两年,金大师的父亲就撒手人寰了,也就没有再让他老人家在给孩子起名的问题上多费脑筋。
  话说回来,金大师名字中的“秋”字是必然,那么偶然就一定是他名字中最后一个字——“钥”。说到这个“钥”字实际上也等于是金大师自己给自己定制的名字,虽然很偶然,但也有自选的意味。因此,“钥”字成为金大师名字的最后一个字是偶然中有必然,必然中又很偶然,也在某种程度上预示了金大师一生的宿命。
  为什么说“钥”是金大师自己私人订制和自选的名字呢?您听我慢慢道来。当年,金大师的父亲有一台28式的永久自行车,心爱得不得了。那年代,买啥东西都得凭票供应。买台自行车也得有自行车票。老金求爷爷告奶奶地淘弄来自行车票,攒了半年钱买了台心心念念的永久牌28自行车。那时谁家有台自行车,就相当于现在家里有台小轿车。作为自行车中的名牌,永久自行车相当于今天奔驰、宝马。那天,老金喜滋滋地要去给这个刚出生的三儿子上户口,却怎么也找不到自行车钥匙了。老金家立马全家总动员,上天入地,翻箱倒柜,但无论如何就是找不到那枚小小的车钥匙。后来还是大儿子春锁眼尖,看到刚出生的三弟咿咿呀呀的嘴里似乎含着个什么东西,那东西偶尔漏出个边,那不正是大家苦苦寻找的车钥匙嘛。老金媳妇小心翼翼地哄着孩子,一边拿哗啦棒逗弄着,以吸引婴儿的注意力,一边小心翼翼地用手一点点地从婴儿口中抠出了车钥匙。
  那时大家也没有觉得钥匙多脏,那时的孩子拿到什么玩什么。不过自从把自行车钥匙从婴儿金大师小嘴里抠出来后,金大师就总会不由自主地淌哈喇子,一年四季都淌。所以,小的时候金大师是比较狼狈尴尬的,胸前总是用别针儿别着个小手绢,哈喇子淌到嘴边就用脏兮兮的手绢擦一下。但即便这样,金大师的胸前也总是一片片的黏涎痕迹。到了冬天,他的大襟下巴颏底下更是冻得硬邦邦的。直到快上初中,他流哈喇子的毛病才无药自愈。为了这个哈喇子,金大师小的时候没少被小朋友们嘲笑,奚落,捉弄,戏耍,大家都叫他“哈喇子精”。所以说“金大师”并不是金秋钥最初的外号,他的第一个外号是“哈喇子精”。后来还有“老妖儿”等外号。不过这些外号都是童年时代的印记,后来随着年龄渐长、童年伙伴的各奔东西,这些外号都渐渐被遗忘了。“金大师”是他在规划设计院上班时同事赵工给起的。这个外号一直伴随着他,被周围的同事、朋友叫开了。久而久之,金秋钥自己也默认了这个包含谐谑、调侃味道还有点玄奥的外号,有时他自己也真真假假地以“大师”自居。
  那时候还不讲计划生育,每家每户都生养不少孩子,一般少的也有三、两个,多的则六、七个,或七、八个,再多的甚至超过十个孩子。独生子女的家庭虽然不是绝无仅有,但确实不多见。邻居间往往同龄人是同学,而自己的哥哥姐姐又往往与同学的哥哥姐姐又是同学。那时候,家里孩子多,家长对孩子的管教也是粗放的,扔到院子里让孩子自己玩。那时候家里的老大往往有帮着父母照顾弟弟、妹妹的责任和义务。所以生在六十年代的家里,老大一般都很能干,什么劈柴,担水,烧火,做饭,照顾弟弟、妹妹那更是责无旁贷。那时的父母往往工作很忙,从对孩子的上心程度而言,与今天的年轻父母们那是没法比的。因此,金大师的母亲从襁褓中的三儿口中抠出车钥匙后,也丝毫没有后怕的感觉。不仅不后怕,金爸爸反而有种失而复得的窃喜。他如释重负地用那把曾经被小儿子口涎裹咂吮吸过的钥匙啪地打开了自行车的锁闸,推着自行车欢天喜地出了门。
  老金双手推着车把,一出巷子口,就见他左脚蹬在左侧的脚蹬子上,右脚轻轻用力一点地,车子平稳地向前滑行。匀速滑行间,老金一骈腿,稳稳地将屁股落在了车座子上,右脚像长了眼睛似的,顺势踏在了右脚蹬子上,双脚均匀用力,车子瞬间提速沿着马路右边的道牙子朝派出所方向驶去。
  老金是个工人,平时没有什么爱好,下了班,就喜欢侍弄他的永久自行车。那是他的心头肉,比对自己孩子都上心,都精心。一有时间,他就蹲在车旁,调调车闸和车铃什么的,或者给车链子和轴承那里抹点黄油,给车轱辘换辐条,给车胎打气。平时,他也是车钥匙不离手,从来不让孩子碰自己的车子。老大金春锁八岁了,有一次他把爸爸的车子偷着推出去,想像大孩子那样用“掏裆式”来骑车过过瘾。但这么大的28式自行车,不像26式或女士坤车那样好驾驭。小春锁刚骑上去,车就左右摆动,剧烈晃动,不走正道不说,还失去平衡。那孩子努力想把握住平衡,但最终还是失败了。啪的一声,连人带车重重地摔在地上。老金发现车子没了,就想坏了,指定是让大儿子给骑出去了。刚出巷子口,就看到儿子趴在地上疼得呲牙咧嘴。老金跑过去,先不看儿子,而是心疼地赶紧扶起自己心爱的车子,瞅瞅这里,动动那里,看车子摔没摔坏。一转身,一把提拉起摔得满脸泥土和血道子的儿子,啪啪啪地用那工人有力的大手狠狠地搧在儿子的屁股蛋上。孩子虽然摔得生疼,但一直忍着不哭,这被老爸铁砂掌一般的巴掌打屁股,不禁哭爹喊娘,鬼哭狼嚎起来。邻居们都赶紧过来劝道:“老金呀,快别打孩子了。”“哎呦,这孩子脸都摔破了,看摔坏哪儿没有?”老金的老婆心疼孩子,这时候赶紧跑过来护住孩子,数落老金对孩子下手太重。“为了一个破自行车,把孩子打成这样!虎毒还不食子呢!”老金瞪了媳妇一眼:“啥?破自行车!这小兔羔子要是把自行车摔坏了,看我不扒了他的皮!”有了妈妈的保护,大儿子春锁哭得更厉害了,委屈得一抽搭、一抽搭的。其实,那孩子并没有摔坏什么,只是脸上、鼻尖有点擦伤,玻棱盖(东北方言,指膝盖)磕破块皮,手掌也蹭破了皮,回家上点紫药水和二百二就行。那时候的孩子都很皮实,家里常备的药就是紫药水、二百二。
  这回找不到车钥匙,着实让老金着了急,但看到车钥匙从小儿子口中失而复得,老金不仅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感,而且还想当然地预感此子不凡,是个能看家护院、理财把家的好手。虽然那时还不兴说“含着金钥匙出生”,但金家三儿子这么小就知道含着车钥匙,而且没有给吞到肚子里,却也是与众不同。于是,当派出所那个女户籍警问老金给孩子起个啥名字时,老金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金秋钥匙!”“啥?”户籍警是个严肃的中年妇女,脸上肌肉时刻保持着阶级斗争的紧张。她诧异地抬头,用严厉的目光瞅瞅老金,把老金当个怪物看了半天,才一脸严肃地批评道:“我说你这位同志,日本鬼子是侵略者。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呀,不能给孩子起日本名!”“警察同志,您误会了。孩子名叫金秋钥,这不是怕您不知道是哪个钥字嘛。这个钥就是钥匙的钥,千万别写错了。”还真别说,如果老金不提醒,这个户籍警肯定给写成“耀”或者“跃”了。在哈尔滨老辈人的发音里,“跃”字也被读成照耀的“耀”,这两个字都与“钥”同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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