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孙强的结局

　　一股强冷空气今晚降临海津市。北风呼啸，寒风凛冽，狂躁的风像一柄又一柄锋利的剑，漫天狂舞。
　　在冷森森的寒风摇曳下，落叶纷纷，飘落凋零。刺骨的寒风，一阵比一阵烈地猛刮着，抽打在人们身上，瑟瑟发抖。
　　大街上行人稀少。空旷的大街，在寒风席卷下，空寂和落寞。
　　姜丽娜默默地走在大街上。她两眼失神，迈着机械的步子，孤独地走着。
　　倏地，她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怆，难以遏制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汹涌而下。
　　潸然泪下，她的脸上布满泪痕。她蜷缩着，蹲在大街的角落里，双手掩面号啕大哭。
　　泪如泉涌，她向苍天发出呐喊。发出一个女人，遭人强暴后的悲鸣。
　　姜丽娜哭得昏天黑地，肝肠寸断！
　　空旷的大街，行人稀少。偶尔有行人走过，或是继续匆匆赶路，或是驻足停留一刻，摇了摇头，走开了。
　　姜丽娜的哭声，由悲壮慢慢地变成了呜咽。她的嗓音已经哭得沙哑，已经没有力气，再放声痛哭。她的哭声，渐渐地变成了啜泣。
　　姜丽娜的哭声，引来了一队巡逻的警察。
　　寒风下，空旷清冷的大街，一个女人蹲在那里不管不顾地哭，肯定是出了事情。巡逻的警察这样想。
　　一个年轻的警察来到她面前。低下身问她：“大姐，怎么啦？需要我们帮助吗？”
　　警察的询问声，让姜丽娜止住了悲鸣。她抽噎着，抬起满面泪痕的脸。她想说什么，马上，又噤住了口。旋即，她摇了摇头，什么话也没说。
　　姜丽娜缓缓地站起身来，继续默默地向前走去。
　　那个警察还是觉得不对劲，或许是他觉着，这个女人一定出了什么事情。
　　警察再次走过来，再一次问她：“大姐、同志，你没事吧？真的不需要我们帮助？”
　　姜丽娜停住了。她望着警察，再次摇了摇头。她动了动嘴，很艰难的声音暗哑道：“我没事，谢谢！”
　　她费力地吐出这几个字后，很勉强地笑了笑，表达了她的谢意。
　　然后，她继续迈步向前，缓缓地拖动着步履，默默地向前走去。
　　凄厉的风，狂躁地刮个不停。姜丽娜迈着机械的步子向前走着。
　　她已经来到家门前的楼下。她站住，犹豫一下，然后继续向前走，走向她家的老房子，她晚上休息的地方。
　　姜丽娜不想回新房子的家中。她不想让她母亲知道这一切，不想让母亲跟着伤心。性格好强的她，宁愿将悲和苦，独自承受。
　　冷不丁的，她想起母亲一定在家等她。她想自己不回家，应该找个托词，编个理由告诉她母亲，让她母亲放心。
　　姜丽娜把手伸入衣袋中，想给母亲打个电话。她在衣袋中找寻了半天，却没有找到手机。
　　她想：可能是她，匆忙地离开那个魔窟，仓惶中将手机丢落在那里了。
　　姜丽娜不想再回去拿手机，不想再踏入那个让她遭辱的魔窟。
　　夜已经渐渐的深了，风呼啸地吹，大街上几乎见不到人，只有姜丽娜孤寂，落寞的身影。陪伴着她的，只有脚下随风飘零的落叶。
　　孙强惶急地奔走在大街上。他四处奔走，找寻妻子姜丽娜。
　　这么晚了，妻子还未回家，孙强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去了妻子的工作单位，去了她朋友家，都未得到妻子的音信。妻子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渺无音讯。
　　孙强不详的预感，愈发强烈了。他断定妻子一定是出事啦！他意识到必须马上去报警，让警察帮助寻找。
　　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孙强奔向附近的派出所。
　　倏地，匆匆奔走的孙强站住了，一个念头，蓦地冒出。
　　他自语：妻子会不会去了老房子？会不会是直接回去休息了？
　　孙强心里这样想，感觉有种魔力控制了他。他仿佛被什么东西驱使一般，鬼使神差的奔向他们的老房子，他和妻子晚上休息的地方。
　　海恒纺织厂职工宿舍楼，孙强家的老房子。
　　孙强着魔一般蹿上五楼，打开单元门那一刻，见到了妻子姜丽娜。
　　孙强如释重负地轻舒一口气。
　　当他看到了妻子那张苍白憔悴，挂满泪痕的脸。
　　一种不祥的预感，再次从孙强心头升起。
　　他两眼直勾勾地注视着妻子，惶急地问：“丽娜，你这是、怎么啦？”
　　姜丽娜也是刚回来。她无力地瘫坐在客厅沙发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她还想再痛痛快快大哭一场。可是，她的泪水已经流干，喉咙已经嘶哑，已经哭不出声来了。
　　姜丽娜见丈夫孙强进门那一刻，她的满腔怒火和悲愤，一瞬间迸发，蹿腾起来，喷涌而出。
　　怒火攻心的姜丽娜，难以自制地圆睁着双目，如同飓风般扑过去，扑向她丈夫孙强。
　　倏地，她抄起丈夫的胳膊，对准丈夫的手腕处，发疯着魔一般，狠狠地一口咬了下去。
　　姜丽娜这回是真咬，是毫不留情的真咬她丈夫。愤怒驱使着她，发疯地狠咬，玩命的咬。
　　她感受到口中的血腥味，那是丈夫流出的血。她不管，依然用劲地咬着，死死地咬着。
　　孙强的手腕处被妻子咬破了，渗出了血丝，流出了鲜血。他被妻子咬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一股股钻心般的巨痛，阵阵袭来。
　　姜丽娜异乎寻常的愤怒，让孙强察觉了事态的不祥。
　　他妻子是经常对他撒泼耍刁蛮。有时，姜丽娜急眼了也对他也动过手，也咬过他。但她那也仅是象征性的，做一做表面样子，并未动真格的。
　　她从没有像今天这样，不管不顾，发了疯癫一般来真的。
　　一个激灵，孙强心想：妻子一定是出事了，出大事啦！不然，妻子绝不会像今天这样，发疯到失去理智。
　　孙强心里默念。他忍着剜心般的疼痛，任由妻子咬着。他望向妻子的目光，满是不安和惶惑。
　　他语无伦次地问道：“为什么？丽娜，怎么了？你干嘛？”
　　姜丽娜没听见一般不理他，继续发狠地咬他。
　　此时此刻，姜丽娜心里恨死了丈夫。如果不是他的所作所为，她怎会送上门去，遭人玷污。
　　愤怒中的姜丽娜，完全地失去了理智。她仿佛面对仇人一般，使劲地咬着丈夫，不肯松口。那样子，似有一股一口丈夫咬死的劲头。
　　“丽娜，到底怎么啦？你总该告诉我，为了什么吧！”孙强再次问。声音里充满了焦虑和惶急。
　　“你滚！滚出去！”姜丽娜突兀地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厉吼。
　　她松开了口，怒不可遏瞪着丈夫。
　　蓦地，她悲愤的怒火，再次爆发。她的双眸中，蕴含着难以遏制的怨恨和愤怒。
　　她声嘶力竭地嚷道：“你滚出去！你这个混球，把我害惨啦！今生今世，我不想再见到你！”
　　一霎间，孙强似乎明白了。妻子今天的反常举止，异常的愤怒，让孙强终有领悟。
　　他想到了散发传单的事情。他心想：一定是今天，他散发传单的事情，被人发现啦！一定是因此，妻子遭人斥责，欺负啦！
　　孙强再一次懊悔不已，再一次在心里强烈的谴责自己。他责问自己，怎么总是伤害妻子。
　　他心里自责道：我又一次伤害了妻子。我这是怎么啦？我怎么总是伤害我妻子？我欠下妻子的，这辈子恐怕都无法偿还啦！自己这样一个丈夫，还活在人世间干什么？
　　孙强再一次，感觉到愧疚和负罪感。重重负罪感层层叠加，让他的心，一次又一次剧烈地抽搐，刀剜一般在泣血。
　　孙强自感：自己的罪孽深重，对妻子的伤害和罪过，不可饶恕！对妻子的亏欠，他今生今世都难以偿还。
　　蓦然间，孙强对生活产生了绝望。告状之路的坎坷，家里的又乱成一团糟，让他沮丧和萎靡，心如死灰。
　　孙强怀着沉重愧疚和负罪感，垂下了头。他对妻子嗫嚅道：“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管用吗？”姜丽娜再次厉声诘问。
　　她满腔的愤懑，满腔的委屈，再次汹涌而起。她两眼再次盈满泪水，捂住了脸，再一次啜泣失声。
　　孙强看着哭泣中妻子，瞧着她痛不欲生的样子，锥心泣血，心如刀绞。
　　他感觉，妻子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不然，一向好强的她，不会如此痛不欲生。
　　孙强一想到妻子被人欺负，受了委屈，怒火“噌”的一下点燃啦！
　　他产生了一种疯狂的冲动。他要找那个欺负他妻子的人算账！他要与那个给他妻子气受，欺负他妻子的人，同归于尽！
　　孙强伸出被妻子咬得血肉模糊的手，抚住妻子的肩头。
　　他义愤填膺道：“丽娜，你告诉我，是哪个王八蛋，给你气受啦？是那个混蛋欺负你啦？”
　　姜丽娜止住哭泣声。她抬眼看向丈夫。倏地，遭人污辱的悲愤和怒火，再一次把她点燃。
　　她心里愤愤道：你把我害成这样，还在这假惺惺充好人？
　　姜丽娜怀着对丈夫的满腔怨恨，猛地一把推开丈夫。她抹了抹嘴角上鲜血，那是她丈夫孙强的血。
　　她怒目而视地盯着丈夫，她的目光中，除了愤怒还含有了蔑视。
　　她厉声道：“你管得着吗？我凭什么告诉你？因为你是我丈夫，你是我丈夫吗？你不配！天底下哪有你这样丈夫？哪有你这样坑害妻子的丈夫？”
　　姜丽娜越说越来气。她说到最后，已是怒气难平，义愤填胸啦！
　　她的嘴角，莫名的浮出一丝冷笑，含有蔑视、嘲讽的冷笑。她接下来话语，完全可以说是极其恶毒。
　　她讥笑道：“你这样的男人也配做丈夫吗？你不但没尽到保护妻子的责任，还把妻子推进深渊，你不是我丈夫，你有什么资格做我丈夫？你这样的男人还活着干什么？你去死吧！”
　　姜丽娜的话语，犹如一声晴天霹雳，遽然炸响。室内的空气，倏地凝滞了。瞬间寂静下来。
　　此番恶毒的话语一出口，连姜丽娜自己都惊愕得呆住了。
　　猝然惊嚇，姜丽娜噤若寒蝉地打了个冷战。她慌忙掩住了口，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她很惊骇，惊悚，自己怎么能吐出那么恶毒的字眼？
　　随着姜丽娜吐出的恶毒字眼，整个屋子静谧下来。可怕的寂静，一场悲剧，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姜丽娜这恶毒的话语，犹如雷霆一击，把孙强一下子被击垮啦！他顿感生无可恋、生不如死。他心如枯槁，万念俱灰。
　　妻子说得对，自己给她带来了那么的伤害，自己的遭受了那么多挫折，自己的生活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自己还活在这个世上干什么？
　　孙强心里默默地念叨着，默默地转身，默默地拖着缓慢步子向阳台走去。
　　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毁灭吧。让我用生命赎罪吧。孙强的心里，一遍又一遍都念叨着。
　　他一声不吭，默默地走向单元房的阳台。他缓缓地打开门，来到了五楼的阳台。
　　屋子里静得出奇，没有其他声响，只有孙强沉缓的脚步声，一声比一声沉闷地，可怖地传来。
　　姜丽娜只觉着，天地间猝然间被黑云所笼罩，如同黑云压顶一般。
　　一霎间，她觉着一团又一团恐怖黑云，从四面八方呲牙咧嘴，张牙舞爪地向聚拢过来。
　　面目狰狞，阴森可怖的黑云，越聚愈多，似是一群青面獠牙鬼怪向她袭来，仿佛要把她和他吞噬。
　　姜丽娜感到了恐怖，惊惧地打了个寒颤。
　　倏地，她意识到了不好，意识到危险，感受到灾难即将发生。
　　姜丽娜发出一声惊悚呼唤，箭一般地冲向阳台。
　　然而，已经晚啦！
　　孙强一个上跃，跨上阳台的栏杆。
　　孙强站在阳台的栏杆上，用尽全力发出一声，怮动山河地吼：“丽娜，我欠你的，来生还吧！”
　　这惊天动地呼吼的同时，孙强一个纵身向下，义无反顾地，从五楼阳台上一跃而下，跳了下去。
　　一霎间，天昏地暗，黑云滚滚，狂风怒吼，落叶纷纷。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逝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