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迫切期待　

　　“说！”翎子厉声喝问，“求见我家主人，有什么屁事？！”
　　语音一落，顿使几个外国无赖清醒过来。他们毕竟是凶残的黑手党人，走南闯北，不知经过多少阵仗。虽然一时被加代美子的美色迷住，待到头脑清醒之后，便意识到眼前的女子非等闲之人。但是，他们并不知道加代美子的厉害，也不明了“黑星双煞”的手段。面对几位如花似玉的美人，那淫邪之心又渐渐激荡起来。
　　“小姐，”那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家伙，自恃拳法高明，便壮着胆子来到加代美子面前，淫笑着说道，“我们几个人，久闻你的大名，故而特地前来拜见。主啊，你果然漂亮的象天使，足以迷倒所有的男人！不瞒你说，我们是黑手党，干的是毒品交易，有的是金钱，只要你肯赏脸，做我的情妇，我可以把整个世界都给你！”
　　加代美子哪里容得如此的侮辱，只见她猛地起身，一掌击去。但见那个家伙口鼻出血，大叫一声，滚向一边。不等他爬起来，早有一个彪形大汉几步上前，一脚将他踩住。“黑星双煞”也同时亮出双枪，对准了那几个家伙。这一切，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发生，竟然使得对方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便被几名大汉一拥而上，缴了他们的枪。
　　“混蛋！”被踩在脚下的亡命徒歇斯底理地大声叫道，“我们是黑手党，日后饶不了你们！”
　　加代美子冷笑一声，不以为然地款步趋前，来到那几个怒目而视的家伙面前，每人给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这就是我给你们的回答！”
　　加代美子说完，又慢慢地回到原处坐了下来。金宛儿不禁暗暗钦佩加代美子的胆量，更为她的凛然大气所感动。就连那几名前来闹事的外国佬，也不得不叹服这位绝色女人，竟然有如此不畏强暴的气概。唯有李顺财看得胆战心惊，缩在一旁的角落里，连大气也不敢喘。加代美子表面虽然平和，心里却余怒未休。
　　“把他们给我捆起来！”
　　几名彪形大汉闻听，挽起袖子就要动手。金宛儿虽然觉得不妥，但见加代美子正在气头上，也不便阻拦。李顺财眼见得自己的离间之计没有奏效，只得怨恨老天不长眼，便将两只骨碌乱转的黄眼珠，看定自己的脚尖。忽然间，加代美子看见哈森走了进来，不由得一怔。李顺财却象盼来了救星，两眼冒出难以捉摸的目光。
　　“加代小姐，”哈森说道，“这几个外国人，还是交给我处置吧！”
　　加代美子也感到“冤家宜解不宜结”，便顺坡下驴地说：“他们狂妄已极，竟然跑到这里寻衅闹事，坏我声誉。若不给他些颜色，便以为国人好欺。不过，你既然张开口，我也不好驳你的面子，就由你去发落。但是，那几只臭枪，断然不可还他们！”
　　哈森不置可否地来到几个外国人面前，从怀里掏出了派司，说：“先生们，我是刑警局的警官。对于你们在公共场所无理取闹，并非法携带枪支，理应追究刑事责任。但我不愿把你们送交刑警局，因为那会惹出很多麻烦。只要你们保证今后不再发生类似问题，并向加代小姐表示歉意，我就可以开脱你们。”
　　几个十分狼狈的外国佬，听罢哈森的一席话，哪里会提出反对的意见？他们连连点头，嘴里不住地喊着“OK！OK！”，并冲哈森和加代美子伸出了大姆指。一场箭拔弩张的风波，就这样平息下来了。
　　“李先生，”金宛儿说道，“人是你领来的，还是请你再把他们领走吧！”
　　李顺财不敢怠慢，慌忙朝几个老外摆了摆手，示意都跟着他走。那几个外国人也真有些邪门，败阵而归，竟然还兴高彩烈。甚至那个满脸大胡子的家伙，临出门时，也没忘了给加代美子一个飞吻，倒惹得大家哭笑不得。
　　“哈森，”加代美子深情地看了心上人一眼，说，“亏你来的这样巧，不然真不好收场呢！”
　　哈森笑了笑，说道：“有警员向我报告说，有几个外国人要来这里闹事，便赶忙驱车前来，不想还是晚了一步。”
　　加代美子说：“你若来得早，倒使我不能教训他们，那满肚子的气往哪儿泄呀？”
　　这时候，那几名彪形大汉已经退出了房间。翎子冲泉子丢了一个眼色，两人也微笑着走出了办公室。
　　“哈森，”加代美子说道，“我本不愿意你到这种地方来，不过既然来了，就请到我的‘珍珠宫’小憩片刻吧！”
　　哈森欣然应允。他正要同加代美子商量一下，能否让他早日和杜云鹤见面。于是，他随同加代美子向门口走去。
　　金宛儿瞥见加代美子和哈森谈话时的神情，自然能猜出七、八分。蓦然间，她的眼前浮现出上午从机场归来时的情景，说不定那辆突然出现的警车，就是哈森驾驶的。可是，她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加代美子同哈森联起手来，以至于发展到目前这般亲热的关系。此刻，她默默地望着加代美子和哈森的身影，当他们消失在门口时，骤然冷落下来的房间，使她产生一种难耐的孤独感。顿时，她的情绪激烈地动荡起来，感到房间的四壁正在向自己无情地挤压过来。她急促地喘息着，甚至有一种无可名状的恐惧感慑住了自己的灵魂。这时候，她似乎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那声音在不断地对她说：快去找他！快去找他！快去找他！
　　于是，金宛儿破门而出，急不可耐地向电梯口跑去。就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她的身后用力地向前推。又象是远处有一个诺大的磁场，正在把她吸向那里。此时，她完全失去了自我控制力，唯一的念头，就是马上见到杜云鹤。她几乎忘记了自己曾经占过卜，忘记了“爻辞”的告戒。直到她跑出香妃酒家，那清爽的夜风才使她的头脑稍微清醒一些。然而，她的心就好似射出的箭，再也收不回来了。
　　夜的天空，被五颜六色的灯光辉映的斑驳陆离，宛如一张怪异的魔网，悬浮在金宛儿的头顶。她从来没有象今晚这样惶惶不安过，更没有如此这般希求别人的保护。就仿佛世界已经到了末日，她将被黑暗吞噬掉似的。
　　金宛儿的心里越是惴惴不安，那些奇怪的念头越是拼命地往脑海里钻。犹如一个深夜行走的人，越是想鬼，越感到身后有鬼在追他。可怜的金宛儿由于一时迷乱了本性，竟然没有顾及自己正走在一条危机四伏的险路上。尽管她也曾留意身后是否有可疑之人，却始终没有发现悄悄跟踪她的那条人影。
　　杜云鹤按照约定的时间，静静地守候在电话机旁。可是，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电话机的铃声始终没有响。这一反常的情况，使他感到非常的不安。他猜想不出加代美子那里发生了什么意外的事件，更无法判断自己的处境有没有危险性。他原是海军陆战队的谋报军官，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必须提高警惕，以防不测。于是，他匆匆地整理了一下东西，并将手枪压上了子弹。一旦遭到突然袭击，便迅速撤离这所楼房。为了稳妥起见，他又仔细地检查了一下楼房的几个出口，并再三叮嘱守护楼房的两名保镖，万不可粗心大意。然后，他就独坐在小客厅里，希望电话机的铃声能够突然响起来。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爬着，杜云鹤的心里却越来越感到一种重压。他几次抓起电话筒，要给加代美子挂电话，又迫使自己打消了危险的念头。这种无望的等待，实在令人难以忍受。更何况杜云鹤迫切地希望见到加代美子，要把自己的行动计划全盘托出来，以求得对方的认可和支持。
　　上帝保佑，杜云鹤的希望总算没有落空，电话铃声终于悦耳地响了起来。杜云鹤赶忙抄起电话筒，那熟悉而动听的声音，证实电话的确是加代美子打来的。加代美子在电话里说，由于她那里发生了一点儿小麻烦，耽误了打电话，深表歉意，并且还告诉他，眼下正与密斯脱哈商量重要的事情，过不多久就会一起来拜望他。此时，杜云鹤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把电话筒挂上了。
　　杜云鹤一想到哈森就要同加代美子一起来看望自己，心里由不得十分高兴。他预感到，与“五雷黑煞”短兵相接的时刻，就要来临了。十五年啊，他整整盼了十五年，终于盼来了这一天。为了抑制激动的心情，他迫使自己坐在沙发上，并点燃了一支吕宋雪茄，若有所思地吸着。
　　团团的青烟，在半空中飘浮着。杜云鹤的思绪，情不自禁地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之中。他忘不了被军队清洗出来的情景；忘不了在艰难的时刻，妻子茹慕兰帮他摆脱了困境。然而好景不长，一个令人陶醉的小家庭遭到了灭顶之灾。直到现在，他也闹不明白，“五雷黑煞”为什么杀害了茹慕兰却留下了女儿娜娜的生命？如今，妻子孤独地躺在神秘的绿岛，那椰子树的长影，伴陪着寂寞的坟茔。杜云鹤一想到这里，心中就仿佛横着一把尖刀。那复仇的火焰，也熊熊地燃烧起来。他情不自禁地看了看手上的那枚蓝宝石戒指，在痛苦的怀念之中，又产生了一种朦胧的喜悦。他由衷地祈望，蓝宝石戒指能够早日戴在女儿的手上。想到这里，他由不得从贴近心口的衣袋里，摸出了女儿三岁时的照片。他久久地凝望着，以至有人进入客厅，也没有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