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秘密会见　

　　高速公路上，一辆辆飞驰的轿车，你来我往。加代美子驾驶着凯迪拉克豪华车，仍然以极快的速度行驶着。金宛儿和“黑星双煞”都善于开快车，所以并不感到紧张，唯有张妈的心里在“怦怦”乱跳。
　　“美子，”张妈终于忍不住了，说，“这车开的比飞机还快，我的心都快跳出来啦！”
　　加代美子笑了笑，陡然减慢了车速，说，“张妈，您老人家突然来到台北，大概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吧？”
　　张妈说：“自你离开东京，我好寂寞。几次要求搬来与你同住，都被加代先生阻止了。他说，你已经长大成人，应该学会独立生活，我在你的身边，只会增长你的依赖性。”
　　加代美子问道：“这一次，父亲为什么放你来了呢？”
　　张妈说：“这是夫人的意思，而且瞒住了你父亲。所以，我下午必须赶回东京。”
　　“什么？”加代美子几乎让汽车停了下来，“你以为这是在东京市内兜风吗？”
　　张妈拍了拍加代美子的肩头，说：“回去晚了，要被你父亲发觉的。”
　　加代美子重新加快了车速，颇不愉快说道：“我真闹不明白，就算让父亲知道了，那又怎么样？”
　　张妈说：“如果被加代先生查觉了我来台北的目的，说不定他会杀死我。”
　　车内所有的人，听罢张妈的话，都不免吃了一惊。加代美子意识到，随着张妈的到来，可能会发生重大的事件。金宛儿也疑窦顿生，说不定张妈此番来台北，是在执行山口惠子的秘密使命。然而，她却猜不透如此重要的事情，属于哪一个方面。联想到刚才那辆“皇冠”轿车，她更是疑虑重重。
　　“张妈，”加代美子严肃地说道，“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话。究竟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张妈说：“我们回到寓所再谈不好吗？”
　　加代美子说：“车内的人，都是我的心腹，没有必要对她们隐瞒。”
　　“好吧，”张妈说道，“既然你如此相信她们，我也就不必躲躲闪闪的了。我此番前来台北，主要是会见杜云鹤先生。更确切地说，有一封非常重要的信件，必须由我亲自交到杜先生的手里。”
　　加代美子不由得问道：“难道对我也保密吗？”
　　“是的，小姐！”张妈用肯定的语气说，“这是夫人的命令，我必须无条件地执行。由于我的时间很紧迫，能不能现在就把我送到杜先生那里？”
　　加代美子说：“这太让我为难啦！”
　　张妈理解地点了点头，说：“以杜先生的情况，他一定居住在十分保密的地方。但是，我必须尽快见到他，而且不能耽误回日本的时间。不然的话，会落下塌天大祸的。美子，不管你有多么为难，也必须按照我的话去做。”
　　加代美子说：“张妈，你知道这有多么危险吗？”
　　张妈沉重地说道：“倘若我不能如期返回日本，危险要比现在大一百倍。美子，请原谅我对你的苛求。但是，我所做的一切，归根结底都是为了你，否则我是不会冒险前来台湾的。你应该相信我！”
　　加代美子沉默了。因为她很明白，自己除了坚决照办之外，不可能再有其它的办法。然而，令她不解的是，继母山口惠子派张妈给杜云鹤送密信，为什么要对父亲隐瞒呢？金宛儿虽然心中也笼罩着一团疑云，却不敢随意开口。张妈对加代美子都不肯吐露真情，又怎么会告诉自己呢？翎子和泉子更是不闻不问，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车窗外的过往汽车上。她们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责任，必须绝对保证车内所有人的安全。
　　“张妈，”加代美子终于说道：“既然你老人家有充分的理由，我只好照你说的去做。不过，我希望这件重要的事情，不会对我永远保密。”
　　张妈叹了一口气，说：“小姐，如果这件事能够永远对你保密，说不定才是你的造化。可惜呀，人的命运，自有定数，该揭开秘密的时候，任何力量也无法阻挡。”
　　加代美子不再说话了，她又一次加快了车速。然而，她的心里却在盘算着，怎样才能使张妈安全地见到杜云鹤。凯迪拉克轿车，飞也似的疾驶着，将一辆辆轿车甩到了后面。也许，张妈适应了如此之快的车速，抑或急于见杜云鹤，反而希望汽车开得再快一些。金宛儿貌似无动于衷，然而却暗暗地藏了一个心眼儿。她正好利用这个机会，可以探听到杜云鹤的落榻之处。
　　突然，斜路上飞驰而来一辆灰色的“奔驰”高级轿车。它紧紧地咬在凯迪拉克的车后，怎样也甩不掉。
　　“翎子，”加代美子命令道，“打开摄相机！”
　　翎子闻听，忙揿动暗钮。立时，秘密装置在车后的摄相机，拍下了灰色“奔驰”的一个个镜头。这时候，冷不丁有辆蓝色的警车，斜刺里插了过来，将“凯迪拉克”和“奔驰”隔开了。倾刻间，凯迪拉克加大了油门，如同斗牛场被激怒的野牛，发疯似的飞奔而去。那辆“奔驰”被警车堵在后面，几次想冲过去，都没有成功。就这样，凯迪拉克很快就消失在群车之中。待“奔驰”好不容易绕过警车，却早已不知“凯迪拉克”的去向了。
　　且说在加代美子的引领下，张妈步入了杜云鹤的房间。此时，杜云鹤正在看《中国时报》，见加代美子和张妈走进屋，忙站了起来。
　　“杜先生”加代美子说道，“张妈的突然出现，你一定很吃惊吧？”
　　杜云鹤说：“我已经习惯了突如其来的事情，所以既不会奇怪，更不会吃惊。我想，张妈选在这样的时刻前来看望我，必定有十分紧迫的事情。”
　　“你说的很对，”张妈面无表情地说道，“首先，我应该把这枚戒指退还给你，因为它是假托之物。”说着，她便将那个小首饰盒，举到了杜云鹤的面前。
　　杜云鹤笑了笑，说：“这枚戒指，确实是我假托加代小姐的名义，赠送给你的。但是，这完全是出于我的一片真情实意。假如因此而冒犯了你，我诚恳地向你表示歉意。”
　　张妈淡淡地说道：“杜先生，如此贵重的礼物，我是断然不能接受的。同时，请你恕我直言，在我的有生之年，从来就不收贿。”
　　“张妈，”杜云鹤故意装出惊讶的神情，说，“你以为我是在收买你吗？”
　　张妈说：“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你究竟出于什么样的动机？无论如何，这枚戒指我是决不肯要的。”
　　“好吧，”杜云鹤耸了一下肩膀说，“关于这枚戒指的事，我们先不去谈它。我想，你远渡重洋来到台北，不是单纯为了退还戒指的吧？”
　　张妈将小首饰盒放到了桌子上，说：“我是受夫人之托，前来送交一封信件的。”
　　“山口惠子？”杜云鹤不禁问道，“我与她并没有过多的接触，她会给我一封什么样的信呢？”
　　张妈说：“看完信之后，你自然就会明白的。”
　　杜云鹤狐疑地望着张妈，说：“既然如此，就请你赶快把信交给我吧！”
　　张妈说：“对不起，这是一封很重要的信。因此，把信交给你之前，必须接受我的如下条件。第一，不准当着任何人的面，开启信封；第二，不准将信中的秘密，告诉任何人；第三，有不解之谜，不准询问我和夫人；第四，不准再进加代公馆，以及拜会加代先生。杜先生，这四项条件，你能以自己的人格保证遵守吗？”
　　杜云鹤毫不犹豫地说；“张妈，我愿以自己的人格向你保证！”
　　“好，我相信你！”张妈郑重地从怀里摸出一封信，递给了杜云鹤，说，“记住，凡事你必须冷静，不要再犯过去的错误，否则你将永远失去上帝的启示！”
　　杜云鹤听罢，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他的脑海里，立时浮现出曾在加代公馆里遇到的奇怪事情。那个神秘的女人，会是眼前的张妈吗？
　　“我记住了。”杜云鹤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张妈，一字一句地说，“上帝是不喜欢眼泪的，因为眼泪拯救不了我的女儿。而失去冷静，将意味着行动上的盲目性。任何一个头脑狂热的人，决不可能有良好的结局。”
　　张妈默默地听完杜云鹤的话，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站在一旁的加代美子，听不明白其中的奥妙，便不住地打量张妈和杜云鹤的脸色。
　　“张妈，”加代美子忍不住说道，“你们好象在打哑迷。”
　　张妈摇了摇头，说：“遗憾的是，杜先生没猜出个中的端倪。他把我错认做她啦！”
　　“她？”加代美子如坠五里云中，“她是谁？”
　　张妈笑了，说：“她曾象天使一样，出现在杜先生的身边，为他指点迷津。她是谁，只有杜先生心里明白。然而天机不可泄，你也就不要刨根问底啦！”
　　加代美子疑虑的目光，投向了杜云鹤。她见杜云鹤没有向自己做出解释的意思，只好收回目光。张妈又恢复了毫无表情的面孔，慢慢地站了起来。
　　“美子，”张妈说道，“我来台北的使命，已经完成了。现在该送我去机场啦！”
　　杜云鹤说：“张妈，你这样匆匆离去，未免太扫大家的兴。况且，你同加代小姐的感情非比寻常，怎么可以不住上几日呢？”
　　张妈不禁诵道：“主啊，让理智战胜脆弱的感情吧！”
　　杜云鹤怔住了，没有再多说一句挽留张妈的话。他不禁暗想，即使那天晚上不是张妈站在自己的身后，起码她也了解那天晚上的全部过程。不然的话，她怎么能够如此准确地重复那天晚上“天使”说过的话呢？然而，眼下不是思考这些事情的时候，因为张妈已经移动脚步，正向门口走去。
　　“张妈，”杜云鹤忙拿起那个小首饰盒，走到张妈的面前，“我是一个单身汉，任何装饰品都是多余的。如果你不忍心让我难堪，就请收下这枚戒指吧！”
　　张妈说：“你不是还有一个女儿吗？这样贵重的礼物，应该留给她。”
　　“不，”杜云鹤说道，“假如我能够与她团圆，最美好的礼物，将是她母亲遗留下的蓝宝石戒指。”说着，他转向加代美子，“加代小姐，难道你不替我说几句话吗？”
　　加代美子只好说：“张妈，既然杜先生出自诚心实意，你就收下吧！”
　　张妈看定加代美子，说：“如果你是他的女儿，也肯这样说吗？”
　　加代美子皱了下眉头，随后又笑了，说：“张妈真会开玩笑！难道我会是守财奴吗？”
　　“好吧，”张妈从杜云鹤的手里接过首饰盒，说，“这份礼物，我收下啦！”
　　就这样，张妈重又收下了那枚戒指，然后随着加代美子，如同来时一样，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悄然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