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一剑成名
作品名称:和荆轲一起刺秦 作者:红尘子君 发布时间:2023-02-28 12:43:49 字数:5030
燕国的剑客们,大多听说过卖口红的商人阳晚杰,至于月底与阴山剑冒射比剑的阳晚杰,则少有人知。因而,大家在一起相遇,若是谈起即将到来的燕山比剑,都会惊异:蓟城难道有两个阳晚杰?
这场对决,叶长笛是知道的,他十分担心阳晚杰的安全。刀剑无情,阳晚杰若是在与冒射的比剑中稍有闪失,岂不是要遗恨千古?取消比剑,是不可能的事,一诺千金,这是一个信义值万金的年代,剑侠们把承诺看得比生命还重要。
叶长笛来到云阳阁,拜访阳晚杰,与他商量比剑的事。他希望能用自己的经验来告诉阳晚杰,比剑之时该如何注意和防范。
正值春暖花开的季节,一阵晚风吹来,灯影摇曳,满屋飘香。
两人对坐畅谈。
云姬公主则在一旁添茶倒水。
“心无旁念,静观八方,心随剑动,剑人合一。师父,你教我的十六字诀,我一直铭记在心,时刻不敢忘记。”阳晚杰说道。
“不错。”叶长笛一脸赞许的微笑,“听冰儿说,你在太子宫,一人打败流星剑司马季和众多刺客,为师相信你,战胜冒射不是不可能。”
“谢谢师父的鼓励。当年为救云姬公主,答应与冒射比剑,这一年来,弟子为这一天,每天勤奋练剑,不敢有丝毫懈怠。”
“所谓天道酬勤,为师对你充满信心。比剑那日,师父将到现场为你加油。”
坐在阳晚杰身边,一直默不作声的云姬公主,此时幽幽地说了句:“希望不要因为我而害了你呀!”
“公主夫人,不要太担心,剑客们比剑,不会要人性命的,只在乎输赢。当然,偶尔可能会出现小伤,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叶长笛宽慰云姬公主道。
“放心吧,夫人,你夫君心里自然有数。”阳晚杰露出自信的笑容。
云姬公主起伏不定的心绪,此时就像海浪中的一叶小舟,尽管阳晚杰如此淡定地安慰她,她的心还是难以平静下来。
叶长笛走后,云姬公主竟然“嘤嘤”啜泣起来,阳晚杰见状,急问:“夫人何故如此伤心?”
云姬公主答曰:“你若真有个三长两短,我该如何是好?”
阳晚杰笑曰:“你想想,你夫君如今已打败过旋风剑郯风、流星剑司马季,当年的四大名剑,除了师父的风雪剑,就剩下阴山剑了。赵林生曾是阴山剑冒射的弟子,如今我已习得阴山剑,我还能怕阴山剑?”
一番分析,说得云姬公主破涕为笑。
转眼之间,就到了约定的燕山比剑的日子。
这天,晴空万里,艳阳高照,各路豪杰或骑马,或驾车,或早早步行,纷纷赶往燕山脚下。
叶冰一番乔装之后,也欲前往。
太子丹担心道:“此番比剑,冰妃还是不去为好吧?”
叶冰道:“夫君放心就是,此次比剑,没有什么危险;再说,我也是剑术高手,一般人奈何不了我。”
太子丹说:“好吧,既然你如此坚决,那就去吧,今日父王找我有事,我就不去了。只是你的身份特殊,还是小心为好。”
“放心吧,夫君,我这身装扮,没人知道我是太子妃的。”
叶冰一身江湖侠士打扮,一看就是习武之人,太子丹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公子申和他师父鲁句践,装扮成普通剑客,乘着两匹快马,赶往燕山脚下的比剑现场。
阳晚杰和云姬公主吃过早饭,回到房间,开始整装待发,阳晚杰原计划只带着崤山三剑客前往比剑现场。云姬公主此时坚持要和阳晚杰一起同行。
“夫君是担心我会害怕吗?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你分心的。”云姬公主为阳晚杰披上衣氅,故作轻松地说道。
“公子,让夫人一起去吧,有我们在,不会有事的。崤二、崤三已在门外备好马车。”崤大站在一旁说道。
“行,出发吧!”
和云姬公主、崤大走出房门,阳晚杰瞥见不远的廊柱后面,站着一个人,正默默地注视着他们,是赵余姬。
“余姬姑娘,你是一个人在家,害怕什么吗?”阳晚杰向她笑着打招呼。
赵余姬从廊柱后面站出来,轻轻走到阳晚杰面前,她的眼睛里满含着忧郁。
“公子,你是我们全家的救命恩人,我担心你此去,会不会有危险啊!”
“放心吧,余姬姐姐,我家夫君天下第一,保证不会有事的。”云姬公主笑靥如花,宽慰赵余姬道。
“夫人真会说笑,什么天下第一,不过是一场普通的比剑而已。”阳晚杰浅浅一笑,对赵余姬说,“你就在家安心等着我们吧!”
赵余姬望着阳晚杰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几滴泪珠滑落脸庞,残毁了浓妆;一颗担忧的心“嘭、嘭”直跳,仿佛这是一场永不相见的离别。
阳晚杰携云姬公主上了马车,崤大驾车,崤二、崤三则骑马相随直奔燕山。途中,则有不少骑马或驾车的游侠剑客,也在赶往燕山脚下,估计都是前去观战的。
阴山剑冒射的弟子们,早就在燕山脚下找到一块比剑的好场地。
这是一片绿草地,位于燕山脚下不远处。四周被群山环抱,一条蜿蜒的土路穿过峡谷,直通蓟城。此时,比剑场地的四周,挤满了人,路上,还有人在陆陆续续地赶来,这些剑侠们生怕错过了一场精彩的对决。
阴山剑冒射早早来到比剑场地,看着四周热闹的人群,心里颇为得意,这场他期待已久的比剑,一年来,一直在他的心里酝酿。
当年的易水会剑,他败给了叶长笛夫妇的“风雪鸳鸯剑”,今天,他要风风光光地夺回天下第一剑的名号,让中原七国的剑客们,永远记住他这个来自阴山脚下的匈奴人。
想到此,他得意地抽出腰间的阴山剑,抡起手腕,挥舞起来。阳光映照下,阴山剑闪着寒光,煞是逼人。
一番自我表演后,冒射收起剑,问身旁的一个弟子:“你们可把今日比剑的时间和地点,告诉阳晚杰了吗?这个阳公子,怎么还没有到?”
弟子答道:“师父,早已告知,今日清晨,又派人到云阳阁去了趟。当时,阳公子正在晨练呢。估计这会儿就快到了。”
冒射听完这话,用手抚摸了一下自己满脸的络腮胡,露出得意的笑容。
阳晚杰的马车从狭谷穿过,向着比剑场地疾驰。
“阳公子,快到了!”驾车的崤大扭头向车里喊了声。
阳晚杰掀起车窗帘,只见前方不远处,围满了人群,一片空草地上,冒射独自一人,拿着剑挥舞着,为比赛做热身。
人群中有两个身影格外眼熟:一人身披白色长氅,一人身披黑色长氅,两人身高差不多,白衣人腰挂宝剑,黑衣人背负琴筑。
人群闪开一条通道,阳晚杰的马车从外面驰进比剑草地。阳晚杰凝眸两人,心中一笑,果然是荆轲和高渐离。
数月前,阳晚杰与他们在赵国邯郸一别,他就想,这个荆轲,何时才能进入太子丹的阵营?荆轲刺秦王,那是四年之后的事,这期间,荆轲又在干什么呢?
没想到,今日在燕山的比剑现场,能再见到他们。
马车在比剑草地的中央停下,崤大摆好车凳,阳晚杰腰挂云阳剑,手牵着云姬公主,不慌不忙地走下马车。
人群中发出一阵唏嘘声,有认识阳晚杰的人,小声惊讶道:“这不是在蓟城,以前开酒肆,后来又做口红生意的阳晚杰吗?他竟然还是风雪鸳鸯剑叶长笛的高徒,会剑术?”
“不会弄错吧?就他,一个商贾,还和阴山剑冒射比剑术?”
荆轲此时也是满脸诧异,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年前,与阳晚杰在泾阳城茶肆初识的场景历历在目。面对手持刀剑的庆峦将军一伙人,这位阳公子的眼睛里满是恐惧,要不是自己在场,他早挨揍了,这才一年时间,难道他就能与阴山剑冒射一较高下?
荆轲百思不得其解,只是不停地摇头。高渐离见荆轲如此状况,便问:“荆兄,见到旧友,却表情如此怪异,是为何事?”
“高兄有所不知,这位阳公子,一年前在泾阳相识,他没有丝毫剑功,却不知一年之后,竟能和冒射比剑燕山,甚是不解呀!莫非这一年,阳公子遇到神助?”荆轲解释道。
“荆兄如此一说,也是奇怪,以阴山剑冒射之剑力,江湖上鲜有对手,阳公子与之对决,若非有二十年的功底,难以对抗,更何况是区区一年,这岂不是一场笑话?”
“是啊,即使是笑话,今日也要看看这个笑话的结果如何。”荆轲一声轻叹。
两人小声嘀咕着,却见阳晚杰正与冒射相互揖手致礼。
“冒大侠今日来得可早呀,不好意思,晚辈让冒大侠久等了!”
“哪里,哪里!阳公子来得正是时候,一年前,老夫有缘与阳公子相识,并相约一年之后的比剑,今日阳公子履约前来,老夫十分感动。”
“让冒大侠见笑了,晚辈初学剑术,就自不量力,跑到冒大侠面前舞剑逞能,还望大侠原谅呀!”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阳公子深得风雪鸳鸯剑叶长笛的真传,相信今日之比剑,一定十分精彩。”
冒射命手下弟子拿来两把比赛用剑,这两把剑,剑身都没有开刃。
“我听闻江湖传说,阳公子的云阳剑削铁如泥,十分锋利,我的阴山剑也是一样。但今日比剑只论剑艺,为防止比赛误伤到人,老夫特命人制作两把比赛用剑,阳公子是否赞同呢?”
阳晚杰接过冒射递来的比赛用剑,笑曰:“冒大侠想得的确周到,晚辈十分佩服。”
在高手剑客的眼中,手里拿什么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心中有剑。
燕山比剑正式开始。
阳晚杰拿起剑,后退几步,做了一个准备招式。
冒射见过后,心里一惊:这是我阴山剑的准备式。这小子,难道学会了我的阴山剑招式?
冒射挺剑,开局就是风雪剑中最厉害的攻势,阳晚杰管这招叫“风卷残云”。他也知道,冒射若是进攻,一定会用风雪剑中的招式;他的阴山剑,全是绵中带刚的阴招,不似风雪剑这样开门见山,攻守有据。
阳晚杰以崤山剑阵的防守式来防御进攻,虽然自己只是一把剑,但他已练出三剑合一的招式,出剑速度之快,超出眼力所及。
所有的观战者,都看得目瞪口呆,阳晚杰的身边,仿佛被一片剑光所笼罩,连水都泼不进去。
叶长笛连连摇头,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是真的。这个阳晚杰,几个月不见,竟有如此功力,出剑速度、出剑力度都是常人所不及的。
冒射连番攻击受阻后,立即改变策略,转为守势,他想在防守中,来看清阳晚杰的招式,以从中寻找破绽。
阳晚杰并不急于进攻,他只是用了几招虚式攻击后,就收回防守,等待冒射的进攻。
冒射十分奇怪,这个阳公子,剑招中,既有风雪剑式,也有阴山剑式,还有崤山剑阵的防守,这是一套冒射从未见过的剑招。他还发现,阳公子似乎在处处让着他,并没有发力,每每阳公子攻击到他的要害时,就会突然回收防守,不再攻击。
只有高手比剑,才能知道其中的剑招奥秘!
藏在人群中的公子申看到这场景,问身边的鲁句践:“师父,这个阳晚杰,好像有力使不上,这样下去,再有几个回合,就该结束了。”
鲁句践却道:“公子的眼力有限,看不到其中的玄机。其实,是阳晚杰没有发力,每到攻击要取胜之时,他就退回去防守,这摆明了,是不想击倒冒射,给冒射留下面子。毕竟,他只是个初出江湖的剑客,而冒射则是久负盛名。”
公子申听完师父鲁句践的这番话,心中大震:这个阳公子竟如此厉害,自己不及其万分之一也!
“弟子学艺浅陋,让师父见笑了。这个阳公子所用招式,好像不是风雪鸳鸯剑。师父可曾见过这些招式?”公子申问道。
“嗯,阳公子今天使用的这些招式,确实有些出人意料,其中用风雪剑的剑法,也有阴山剑的招式,还有崤山剑阵的防守式,还有一些从未见过的怪招。他把这些剑招融为一体,随意组合。虽然,我还没有琢磨透,但能感受到,他这套组合剑法的厉害。”鲁句践连连称赞。
“师父若是与之相比,会如何?”公子申又问道。
“吾虽从剑三十年,也不及矣!”鲁句践摇头叹道。
比剑场上,冒射又是一轮连番进攻,皆被阳晚杰在轻描淡写中,轻易化解。
两人约定三炷香时间未分胜负,就短暂休息。时间飞逝而过,三炷香的时间转瞬就到了。
“阳公子此番比剑,用的不是你师父的风雪鸳鸯剑,看来,公子是另有高师指点呀!”冒射收回剑,说道。
“非也,哪有什么高师指点?晚辈只是自己平时瞎琢磨,练就的一套新剑法,不成体系,不成体系。”阳晚杰谦虚道。
“怎么可能,阳公子不敢把高师说出来,是怕别人都去拜师吧?”
“冒大侠多心了,晚辈真没有拜什么高师。”
冒射望着阳晚杰,满脸的疑虑,阳晚杰也不再解释。
休息一炷香的时间,二人再次持剑,走回到比赛草地的中央。
又是一阵天摇地动、眼花缭乱的比剑。
冒射想发力一举取胜,却发现有力使不上,就像一个拳击手,每拳都打在空气中一样。而阳晚杰一直采取守式,偶尔会以守转攻,猛击他一阵,就在他快要崩溃时,却戛然而止,让他在狼狈中,回过神来。
他很清楚,今日的看客之中,多有剑术高手,肯定知道自己实际上已经败了,只是阳公子处处在给自己留面子,这天下第一剑的称号,他无法得到。
几轮比剑之后,再比下去,只是把时间消耗殆尽。不知不觉间,已近黄昏,尽管还未在赛场上分出胜败,但冒射心里有数。
众多的围观者中,也有些是看热闹的,见两人收剑后,起哄高声:“再比一轮,再比一轮。”
“阳公子,今日比剑到此,日后还望公子能多多赐教。”冒射高声说道。
“好啊,今日能和冒大侠打成平手,实属侥幸,至于说到赐教,实不敢当!”阳晚杰也高声回应道。
围观的人群里,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荆轲被整个比剑过程惊得灵魂出窍,阳公子此番比赛,如有神助,他十分肯定:这个阳晚杰,一定不是凡人!
“荆兄,你敢肯定,这个阳晚杰,一年前,不懂剑术?”高渐离惊奇地问。
荆轲一时无语,不知怎么回答是好。
被这场比剑所吸引,在心灵深处受到深深震撼的,还有一个人,他就是躲在人群里,默默注视着整个过程的秦国第一剑客:盖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