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章 烫手的山竽

　　李晴说是要睡，可，他怎么能睡得着。激情过去，新鲜劲散尽，李晴陷入了沉思，“这个豪宅，没得说是睡过或者包养过赵玲的男人出资购置的，这个男人，在这张床上不知玩过多少性花样与性技巧，想着都恶心。”李晴一鼓气，从床上翻身，坐到了床边的沙发上，“这个男人，这个不知守节的荡妇，都不是好东西。这个男人，是罗院长，没得说。整死他，让他再多坐几年大牢。”李晴心中来气了，他决定到县执纪部门去将最后保留的那些所谓的证据抖露出来。原来，作为阳名制药厂具体的一线负责人的李晴，眼睛一起盯着让他翻船的西南片区的重点节点响玉县，在他的授意下，下属的片区经理与协理及其他业务员，合力齐心，攻关响玉县分管医疗卫生保健条块工作的县主管领导与具体的医疗单位负责人。阳名制药厂可是全国知名的综合类制药厂，响玉县持续的招商引资，虽然招到了大大小小的各类所谓工业制品企业，但，都谈不上什么高技术含量与高科技成色的特色企业。要发展，必须招商引资，这是中国几十年改革开放的经验总结，发展必须借助外力，内因要通过外因才能激变事物的发展。面对主动投怀送抱的阳名制药厂的攻关，分管领导程芳与县人民医院罗院长满心欢喜。程芳亲自接洽接待了阳名制药厂的西南片区经理与业务骨干，承诺一定会在合理合法合规的招标程序范围内，让阳名制药厂的心脑血管等类药品进入响玉县医疗系统，同时，也竭力召唤阳名制药厂到响玉县投资建厂，并称按响玉县政府的招商引资政策，对主导进入响玉县投资建厂的入资方牵引人与协调人，有许以投资额度一定比例的辛苦费的地方性规定，说白了，就是好处费。片区经理对投资建厂这样的大事，没有决定权，遂上报到了李晴案头。李晴想到可以帮助企业发展，开疆拓土，多点布局，又可以为自己在响玉县找回失去的尊严与名声，一举两得的美事与好事，何乐而不为呢？李晴将思考成熟的计划与打算上报给李纱和企业管理决策层，会上，李晴呈说了投资响玉建设一个中小型的制药厂的可行性与便捷性，称响玉县周边有着丰富的药用植物资源，当地土地品质适合种植阳名制药厂的一些种类药品的原材料，至于具体药用植物与土地土壤培育出来的药效成色，可能要由药厂的研发部的科研人员现场考证与提取，才能最终作出可行的判断。李晴说的头头是道，符合制药企业的发展路径。李纱内心不太赞成到那么远的西南片区的山区去砸下一大笔钱，搞投资建厂的事。全国，适合投资建药厂的地方，多着呢？何以一定要到响玉县那么偏离全国经济与政治中心的地方去投资呢？但，李纱架不住李晴夜晚的软磨硬缠和甜言蜜语，最终在温柔乡中许可李晴的投资计划。公司明面上的所谓会议商议与研究，无外乎是走常规的流程而已，会上，虽有投票决定的投资方向的制度，但，在最终拍板决策人李纱的终极票决权权威下，会议通过了在响玉县投资建厂的决议。拿着这个尚方宝剑的投资决议，李晴亲自指挥，片区经理一线抓落实，药厂在征地、圈地、用地等方面，均获得了与其他企业不一样的特别优待。阳名制药厂在响玉县赚大了，光是土地资源这一块，就赚了个底朝天。如何这般说呢，原来，在李晴默许下，片区经理拿出相当比例的公司框定的营销攻关费，给分管副县长程芳发了个大大的红包，有多少？不多也不少，30万元的现金。一次性封闭入袋送到了程芳的家里。程芳婉拒不受，片区经理当即道，“县长，这没有什么不好的，这是我们总经理安排的例行的营销费，这可以正常的入账处理，可以经得起各方审计，我们公司那边，你尽管放心。至于，你们公务人员的所谓廉洁管理规定，该不该收受这笔钱，我不妄加评论。但，我可以肯定地说，我们在国内不同地方的拿地建厂投资中，均有这番这样的营销操作，各地的分管官员也不同程度笑纳了我们的营销费，达成了互利共赢的目标。当然，我们营销的目的，主要是希望在土地资源上作文章，这个想必县长你是懂的。是不是？”这一席话，程芳岂能不懂？她在仕途上混迹这么多年，啥子白道与黑道的事统统都明白得很。“眼前这钱，不能收，收了钱，就要为企业办事，就要在价格与面积上作文章，让利于投资企业，纯属的损公肥私的行为，一旦事情泄露，一旦审计核算，会有露馅的那一天。轻则，丢了乌纱帽，重则，双开收审入狱。不划算，不值得！”程芳信念坚定，“这钱不能收，你拿回去。我们按程序办，该给企业优惠的，一定不会走样变味。你们阳名制药厂尽管放心，我们按程序和制度办事，一定会给你们法律制度范围内的最大优惠。钱不能收，你拿回去。”程芳意志坚定的推脱。片区经理这样的情景见多了，哪个贪官，哪个政府官员在钱面前不是扭扭怩怩的，最后还不是照样收了线。“领导，没事的，我们这是正常的交往与营销，不是一定要你在拿土地、圈地、占地上提供额外不同的优先，我们只是想请您在尽可能的诸多方面方便一些。在你分管的条块，凡事还不是你说了算。只要在政策范围内，你活套点，我们这30万元，不就是回来了吗？我说的都是实话，程县，手中有权，也要会合理利用，要安全利用。这点，你在官场混得深、混得久了，应该比我更清楚。最终出事的，又有几个呢？”片区经理经过循循善诱的劝导，同时，将钱袋推回到了程芳面前。“程县，没事的。我走了，这是我们企业的守则，我绝对不会对外宣扬出去的。”片区经理告辞着夺门而去。程芳没有追出去，没有将钱退还，“不要白不要，要了，想来也没事。其实，我们大院里，挂了县字号的干部，又真的有哪个在政治仕途中没有收受过别人的钱财的？应该是没有吧。不出事，就是没有事，这就是当今的官场常态。”程芳心里早已对官场有了比较清晰的认识。“现实中，究竟又有多少政治官员是清白的一尘不染。有，但绝对的是凤毛鳞角的少。唉，收了就收了。”程芳心里坦然地收下了30万元。这是她第一次收受数额如此巨大的大额款项，以前逢年过节前前后后，各县领导分管条块的企业、部门大小不一的上千元的现金与物资，大院同僚都在明里暗里地收，这是心照不宣的没有大肆公开的秘密。虽说响玉县这几年落马了几个县级干部，但，官场里的所谓的潜规依旧在暗地里变着法子通行。不然，纯粹靠着正副县级干部那点所谓的待遇与收入，咋能在省城置业兴业购房，个别低调点，做得稳沉的，搞了个遮羞布，做了一整套真实的贷款手续与流程，以备日后的组织审查与常规检查。这些习惯性的操作手法，不单是响玉县体制内与体制外的人清楚，放在全国所有的地方，各地的公职人员与自由创业职业者及小商贩等群体都明白。唉，没有办法，这就是千百年来形成的官场积习。好在进入新时代，国家励精图治，各行各业作风相比以前，焕然一新多了。不然的话，响玉县哪会有接连的县级贪腐干部落马。县级干部落马在响玉县的历史上，可是数得上数的少得可怜。响玉县主政的李齐鲁为此，在各种场合的大会小会上都反复强调，全县各级干部与普通公务员要充分的清醒认识到当今廉洁廉政的极端紧迫性与重要性，要求全县上下必须时刻对标对表中央与省、市党委政府的精神与安排，创新性、开拓性、廉洁性有效发展。李齐鲁也按制度要求，约谈过政府大院内的一定级别的干部，着重强调廉洁廉政的要求。对后起的高学历的政治新星，年长得多的李齐鲁语重心长道，“我们干上了政治这个活，其实就是国家的人啦。说粗俗点，按你们响玉县的地方话讲，就是公家的人啦。作为不可多得的高学历的从基层干起的干部，更要有高的思想境界与廉洁廉政意识，自觉抵制各种不良思潮与行为的侵蚀。话说回来，干部也不能墨守成规，光是廉洁廉政地原地踏步怕犯事不谋发展。唉，两难的事情，我们还是要灵活地应付，把发展的事情干好。”李齐鲁严厉又透着和蔼的眼神盯视着程芳。程芳感佩李齐鲁的发展干事的闯劲，感念李齐鲁的提携之恩，激动地拍作胸脯，振振有辞，“书记放心，我会谨记书记的嘱托与党员的品格，廉洁从业，廉洁从政，一心一意谋发展，全心全意为人民。一定要尽自己的努力，把分管范围的各项工作促进好，发展好。”想到，当初对书记李齐鲁和其他县领导的郑重表态，想到自己在分管范围内的大会小会上的慷慨激昂的廉政廉洁讲话，望着手中的沉甸甸的装着30万元现金的布袋，程芳心里还是冒出了丝丝冷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日后，哪个环节没有衔接好，哪个细节没有服务好阳名制药厂，抑或是关联的其他方出了问题，拱出了事情，哪自己不就栽了，而且会栽大了，到时身败名裂不说，还会一无所有。”程芳心里打起了退堂鼓，捂着钱袋，有点不知所措。这么多现金，放家里咋整，咋放，放哪里？家里没有保险柜，放衣柜里锁着，万一失窃，不是哑巴吃黄莲，不划算了吗？再往深处想，如果钱款失窃，那盗贼恶习不改，拿着钱去挥霍，豪赌，出事了，警方盘查下来，供出了在自己的住处偷盗了30万元，那自己的事情不是被戳穿漏馅了吗？唉，还是不收这样的不正道的钱，安心、踏实点。程芳一通电话拨给了阳名制药厂的片区经理，“张经理，我再三思考，这钱还是不能收，你快回来，收回去，你们办企业不容易，这些钱，足够你们对付一阵子业务发展之需了。快来，收了回去。”程芳有点急促的命令道。可，这个烫手的山芋，片区经理好不容易推送出去，现在岂会轻易收回来了。明摆着，要你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片区经理道是痛快直接回复，“程县，不是说了嘛，不会有事的，你不要再纠缠会不会出事的问题上了，我对天发誓，不会有问题的。我们咋会傻到出卖你的地步。我们企业还要在响玉县混不，还要在国内的其他地方与政府官员打交道不，程县，你放心罢，一切都没有问题的。”片区经理撂下安慰的话，直接没有了更多的后话。程芳无奈，只得将钱袋用结实的黑色塑料袋再封装扎紧，塞入带锁的衣柜里。程芳想，最简单、最不起眼的地方，可能也是最安全、最放心的地方。其实，只要收了企业与投资方的冠以攻关为名的好处费，哪有绝对的安全。程芳拿钱，要替人消灾，程芳动用特权，和同相关职能部门关联利益人，通过大幅度压缩国有土地的出卖价格，以暗箱操作的模式，在损害国有资本与国有资产并最大限度满足投资建厂方利益的前提下，让阳名制药厂在市场标准的超低价超范围攫取了响玉县工业园区的大片区位优越的土地资源。据测算，单是凭土地资源这一项，阳名制药厂如果在恰当的时机转手，会轻松地稳妥妥地赚上一大笔。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的复杂又简单，政府官员，手中有权，善于玩权钱交易的勾当。程芳在随后的省市组织的专项巡视中，被匿名举报信提供的线索，羁绊住了，相关部门启动调查，通过阳名制药厂片区业务轨迹的复盘与问询审查片区业务经理，巡视组一时没有摸排出程芳收受巨额钱财的证据，也没有找实所谓的低于同期市场土地出卖价格的铁证，唯一可以解释的嫌疑点就是在程芳的主导下，土地出让价格的确是达到了同地段同价值同区位水准的最低值。定罪贱卖，还谈不上，说与企业合谋套取私人利益，又查无实证。最后，巡视组给程芳来了个廉政约谈。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程芳惊出了一身冷汗，吓得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经历过这轮巡视审查与整改，响玉县在召开的专题整改会议上，李齐鲁等党政领导分别作了慷慨激昂的廉政讲话，对围绕程芳等人的举报导致的持续近两个多月的调查与审查等站在维护政府官员清廉形象的角度，针对性又辩证性地对全县参会干部作出了措辞严厉的干部要廉洁、要自觉接受群众监督、群众要在法制框架下有理有据监督干部，反映干部存在的各类问题，不能子虚乌有、捕风捉影借着个人恩怨对干事创业的政府官员和在职干部发难的系列讲话。没有证据的随意发泄、不顾事实地随意污告，这是要承担相应的道德、行政与法律责任的。李齐鲁为首的响玉县大小领导一致站在了程芳等的一边。维护程芳等人，就是维护他们这个官场中的所有当权者。程芳因祸得福，大院领导等以程芳招商引资得力，工作措施有力，推进产业园区工业企业落地步伐快，政绩相较同期同事突出为由，按法定程序将程芳选进了县委常委兼职继续分管医疗卫生系统及招商引资的副县长。程芳得道，那她条线上的罗院长等人也同样跟着飞升稳稳妥妥地保住了官位。罗院长缓过巡视巡查的风头后，同样在医院大会上，声嘶力竭地吼道，“我欢迎大家的监督，也诚恳接受社会医患者的院外监督，但，不管是何方的监督与举报，你们一定要有确凿的证据，不能凭空想像，不能随意的听见风就是雨。如果没有证据的不实举报，被举报人可以按正规程度追究举报者的法律责任。你们不是说我有问题吗？事实上，我真的有问题吗？现在调查结果出来了，我不是没有问题了吗？”罗院长在会上沾沾自喜地狂吠，一幅盛气凌人的派头。后来的事情，真的如罗院长预料的那样顺畅吗？非也，巡视巡查组对罗院长的问题没有完全的一了了之，而是作为一个尚待观察与留意的问题对省市县执纪部门安排着交待着。强盛一时的罗院长，最终还是在触犯众怒的恣意妄为的情况下，在提交实证的院内元老级医护工作人员的合力运作举报下，被挑下了马。罗院长又再度被纳入了留置双规的境地，经审查，罗院长牵扯出响玉县的政治新星程芳。程芳同样又再次进了执纪部门的大门，但，程芳一口咬定只是意思性的接受过罗院长等人的所谓的礼品与礼金，构不成经济犯罪等贪腐行为，程芳没有啥子影响似的继续履行常委兼副县长的工作职责。经过罗院长的这一番折腾与牵扯，程芳心中惴惴不安，“手中那30万元现金，目前倒是没有暴发出风险的火星，但，加上收受其他项目与企业业主的所谓的大大小小款项，林林总总的好处费，各项加起来，约摸也达500万元之多。如果那些企业或者项目业主在哪个环节出了差池，抑或是对自己与政府的政策有什么误解和不满，把这档子事抖露出来，那自己不是就麻烦，难以再自圆其说了吗？可，手中的如此数额的钱财，又不可能退回对方了，怎么办？一旦出事，自己不就彻底完蛋了吗？”程芳忧思交集，有点魂不守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