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狗急了会跳墙 惶恐不安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人会红极一时，但不可能红极一世。东能集团与吴泽照同样如此。随着时代的演进与发展，国家治理体系的逐渐现代化，国家正风肃纪，铁腕反腐，重拳整顿国内各环节存在的沉苛与痼疾，全国上下面貌焕然一新，响玉县迎来了新生。县领导干部调整，新任县委书记，不再似前任那般罩着吴泽照。吴泽照祭出以往惯用的那一套，对新任县委书记无用，新来的领导根本不受。更让吴泽照丧气的是，政府的作风整顿与清理行动，裁撤冗员与不必要的驾驶员。天怒人怨的吴泽照要被遣退出政府大院。这可吓坏了吴泽照。吃饭的家伙要被摔碎了，怎么办？回东能集团，早已被自己羞辱的董事长怎么可能接受自己？去哪里？曾经的响玉县头牌驾驶员好丢人，弄得如此下场。没有办法，走投无路的吴泽照，只得硬着头皮，找到了异地平调上任邻县县委书记的老领导求情，为自己通融打点。前任县委书记，吴泽照的老东家，此时，在官场的作风整肃浪潮下，早已如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省市执纪部门收到的关于吴泽照的老领导的信访举报信如雪片飞舞，弄得省市系列领导不堪其扰，对这一曾经在经济发达县任职的资深县委书记陡生反感。市里党政一把手约谈好几次，要吴泽照的老领导澄清相关事实，交代相关问题。但，这名响玉县在任好几年，按部就班，几乎没有干出什么政绩的有相当深厚政治靠山与背景的老县委书记，信誓旦旦，拍着胸脯对上级领导与执纪部门表态，陈述其清廉清白。一个不干事，只图享乐，不涉及项目开发，招商引资等发展事项的安乐翁，只管逢年过节收受礼品礼金就足以小康的家伙，经执纪部门盘查，其存在的问题充其量只是庸软懒散的问题，这样的问题，是若干年前官场普通存在的通行的问题，而且也是众所周知，有目共睹的顽瘴。没有明显的实锤，执纪部门拿响玉县的这名不干事的资深县委书记无法，最终不了了之。老县委书记虚惊一场，逃过了一劫。不过，经过信访与举报事件后，老县委书记政治生涯一落千丈，不到两年，改非赋闲，安享余生，过上了安乐公的清闲生活。好惊险，安全着陆的老县委书记，回顾从政往事，不禁感慨有加。
　　自顾不暇的老县委书记，面对吴泽照的十万火急的求情，显得不屑一顾。但，转念一想，如果，吴泽照真的被踢出了响玉政府大院，没有了吃饭的家什。狗急了，会跳墙。不帮他，自己在响玉县干的那档子不阳光的事，如果被他据实拿出证据给搞砸了，那自己不是在现有的信访与举报基础上，又雪上加霜的前途不顺，而且退休后也不得安生吗？想到这个点上，老县委书记惊出了一身冷汗。帮嘛，帮他一次，等于帮自己。老东家，硬着头皮，打通了继任县委书记的电话。继任县委书记，就是李齐鲁。李齐鲁，这个发达省区的优秀人才，哪里会把本土籍的官员放在眼里。对老县委书记的请托与求情，李齐鲁如见了苍蝇般的恶心，李齐鲁坚决回绝了老领导的请求。李齐鲁何尝不知道大名鼎鼎的吴泽照的履历与渊源，对这个前任老领导的心腹，对这个只认权势的奸诈油滑小人，李齐鲁绝对不可能让他在自己身边服务，掌握一丁点儿官场内幕信息。李齐鲁要借整顿作风、改善吏治的东风，彻底在响玉县干出一番业绩，彻底将前任豢养的那帮庸人庸吏踢出核心决策圈子。于是乎，作为总管与太监角色的吴泽照，理所当然被列入了第一波被清理的梯队！不卖前任同僚的账，不理会前任县委书记的“招呼“，鄙视同级别的官员同行，对方怎会不动于衷？于是，前任县委书记，吴泽照的老东家，被激怒了！他狠狠对李齐鲁撂下一句，“请您看着办，大家最好不要伤了和气。”话里有话，就是警告李齐鲁，“没有哪个官员称上得完完全全的干净清廉、彻彻底底的纯洁忠诚，你一个外来的所谓优秀县委书记，同样如此。”挂断电话的李齐鲁，头脑中闪过一丝丝的警觉与清醒，“这个世界，还是不要逼人太甚。自己是否真的如官媒要求的那样，自己心中有数。”如果不接招，不放李泽照一码，后果还真的不好说，弄不好，小事会搞出天大的事，毕竟，自己在政府大院不可能完全的清除前任的余党余孽。自己行事，也哪会完全符合准则与规范。“算了吧，留给吴泽照一条生路。”李齐鲁收回了彻底将吴泽照逐出政府大院的想法。就在这档口，周琳，政府招待所的总经理，又在服务李齐鲁就餐的过程中，趁着李齐鲁的兴致，变相提及到了吴泽照在服务大院要人过程中的尽心尽力，一旁鼓风，为吴泽照说好话，请求李齐鲁将吴泽照调派到政府招待所供其使用。“这怎么可能呢？用人这样的大事，一个政府招待所的经理居然可以向堂堂的县委书记上书，太不可想像了，这个响玉县的政治生态，竟然搞成了这个样子？！”李齐鲁愤愤地怒气难消。而常务副县长王宏与县长助理赵娇也跟着帮腔，要李齐鲁大赦吴泽照，最低不要丢了工作，不开车可以，但可以干其他的任何大院杂事。“这就是响玉县的现状与政治真相，怎么办？如果武断地行事，不顾多方的求情，除了吴泽照，拂了大院人员的面，那以后的工作，难道由自己一个人扛着干吗？”李齐鲁头疼不已，百般寻思，也无良方，“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和自己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又不是从自己口袋里拿工资，让他做个政府招待所的驾驶员算了，离自己远点。眼不见，心不烦。”李齐鲁不再找吴泽照麻烦，网开一面，给了吴泽照一条生路。
　　受到当头棒喝的吴泽照，一下子变乖了，一下子安静老实了。一改往昔的趾高气扬派头，进出大院始终满脸堆着微笑，见人爱打招呼了。但，见到李齐鲁，却总是回避地躲得远远的。即使避不开，硬着头皮碰见了李齐鲁，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吴泽照，也还得强装笑脸，怯生生地叫声，“李书记。”而李齐鲁呢，骨子里根本瞧不起吴泽照，从不正眼瞧他一眼，只是装着没看见吴泽照本人，从鼻孔里挤出“嗯、嗯”轻蔑的声音。人都有自尊心，此时的吴泽照那个恨啊，“你这个外来人，有什么了不起，本大爷如果再退十年，一定要把你修理了。”吴泽照怒火冲天，“本大爷一定要想方设法收集你这个北方佬的证据，举报你，让你不得好死。”“你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吗？重庆王薄不比你牛吗？还不是被拍了下来？”吴泽照打定主意，暗地里跟李齐鲁进行了不对称的较量。可要扳倒李齐鲁这样的大山谈何容易？李齐鲁深受省市领导的赏识，自身行事又相对谨慎。身边的驾驶员是从老家带过来的，而且为防备当地人的迫害，李齐鲁的坐驾还换成了高性能版本的雷克萨斯SUV，住宿地也选在了防范森严的县交通警察大队。再糊涂迷糊的人，不到万不得已，哪里会搞出鱼死网破的剧目。再江湖意气的吴泽照，也不至于糊涂到那一步。他再怨恨李齐鲁，也不可能面对面的来个玉石俱焚的刺杀锤击。这样不保存自己，与敌同归于尽的做法，不是他吴泽照这样精明的人想要的结果。他要瞅准时机，拿出铁证，去纪监委，干翻李齐鲁。
　　机会似乎看着来了。吴泽照是何等聪明的人物，从宋洁给李齐鲁清洁卫生的事，他就嗅出了异样的气味。他断定李齐鲁正经的表相下仍然脱不了好色男人的本性。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一定要侦探好，收集好证据，放倒李齐鲁。”吴泽照精神振奋。今个，招待所总经理安排自己送宋洁到县交通警察大队，实乃难得的机缘。一路上，吴泽照佯装关切地询问宋洁的后勤卫生清洁工作，试图窥探出一点李齐鲁桃色新闻的蛛丝马迹。但，宋洁又是何等冰雪聪明的女人，她嗅出了吴泽照的对话动机。哪会有丁点信息透露给吴泽照。宋洁平时在政府大院，虽然与吴泽照同属于服务性质的阵营，归属招待所，但却几乎没有任何工作上的交集。此番，受总经理周琳安排，驾车送宋洁到县交通警察大队给李齐鲁住处清洁卫生，两人才算是在车内这个狭小的空间有独处的机会。周琳这个不简单的女子，与政府大院多名高官有染，是他们共享的情妇。杨才学案发后，周洁失去了大院内最大的靠山，可其他的情夫官员哪能不对她关照，她照样稳坐大院政府招待所总经理宝座。只是杨才学落马，对周琳打击不小，而且在持续的正风肃纪的威慑下，周琳与大院内一众官员没有了往昔的不可一世的张狂，变得老实安分了。他们不想因为行事的不谨慎，落得与杨才学等同样的下场。但，随着杨才学的落马，周琳大院内其他的情夫的失势，周琳不复往日的荣光，备感觉落寞，她非常敏感的意识到自己大院招待所总经理的宝座朝不保夕。她怕成为人下人，她做惯了人人称颂的“周姐”，不想再回到过去的“周下下”状态。周琳的担心不无道理！在李齐鲁到响玉县后的大手笔规划中，他有意对大院政府招待所进行彻底北方家乡化的改革，他要将招待所从上至下来番革命，他要将招待所内外一班子管理层与物资采购层链接彻底更新。李齐鲁对分管这块工作的王宏等人吹过耳边风，要他们拟出具体的落实方案，并慎重其事地告诫他们，不得将这样事关个人利益的计划泄露，否则，追究责任。可，李齐鲁还是大意，轻信了他手中县委书记的大权。王宏等人与周琳有一腿，他们当然要维护利益链条上的共存共荣，他们不会让周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