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两难抉择

　　蓟城戒严，对于御史市无间和蓟城令乐伟来说，简直就是一场赌博，好在燕王喜并没有深究。至于说到下回，下回就是要变天，让公子申登上王位了，御史心里暗想。
　　太傅鞠武却是忧心忡忡，这分明就是一场无声的政变！蓟城内一旦有变，太子将被囚禁，无法获得自由，这帮人将肆无忌惮地利用城防守军，来控制蓟城，如果宫廷禁军与之发生冲突，将血流王宫。
　　几天后，太子丹回到太子宫中，太傅鞠武便赶紧来见太子，将最近发生的事向太子丹一一禀告。
　　对于樊于期遇刺一事，如今已变得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防止御史市无间和乐城令利用手中的职权发动叛乱。
　　“若能换掉蓟城的城守将军庆峦，则是最好的选择。”太傅建议道。
　　“父王刚刚任命庆峦代理城守将军一职，想让父王马上改变主意，不易也。”太子丹摇头道，“这次戒严，他奉乐城令之命，也并无失职之处。按律法，蓟城令是可以指挥城守将军协助保卫蓟城安全的。”
　　“就怕他们寻保卫蓟城安全之借口，行叛乱之实呀。”太傅担忧道。
　　“老师可有妙策？”
　　太傅鞠武想了想说：“明日太子可向大王建议，派叶长笛将军任城守副将。这样，一旦庆峦将军他们有什么异常举动，太子就可第一时间掌握，并采取应对之策，如何？”
　　太子丹听后大喜曰：“这样甚好，这样甚好！”
　　叶长笛却担心地说道：“我若是担任城守副将，太子身边的安全怎么办？”
　　太子丹答道：“叶将军勿忧，我身边的侍卫都是乐乘将军从禁军中挑选的剑术高手，不用担心。倒是庆峦将军这伙人，让人时刻担心。”
　　送走太傅鞠武后，太子丹赶紧来到冰妃的寝宫，两人一见面，太子丹就连问：“冰妃受惊了，一切可安好？”
　　“一切皆好！”
　　“听说，那夜，阳晚杰公子独剑杀退刺客，可有此事？”
　　“是的，阳晚杰那夜携夫人云姬公主前来宫中叙旧，正巧遇上刺客来暗杀樊于期将军，于是出手相助。”
　　“竟有这等巧事？”太子丹的脑子里升起一团疑云。
　　叶冰心知太子丹此时一定疑心重重，便解释道：“最近，蓟城内多有秦人出入。前些日，阳公子和云姬公主上街，正巧碰上原来在庆阳侯府做门客的流星剑司马季，便担心这群人是受到秦王的悬赏，前来燕国暗刺樊于期将军，当晚，就来到宫中，向我告知此事，不巧，正好司马季带人前来行刺，于是，阳公子出手相助，打跑了司马季他们。”
　　“原来如此，这阳公子竟然能打败流星剑司马季等刺客，看来，阳公子的剑术不一般啊！”太子丹在心中暗自赞叹。
　　“阳公子的剑术现在已变得深不可测。”叶冰回道。
　　“不知这个阳公子是否愿意出来为本太子做事啊？”太子丹自语道。
　　“还是别为难他了。据太傅讲，那日在清水河畔田光的小木屋里，田光也曾劝他出来为燕国朝堂效力，他一口回绝，不愿意出来为官。”
　　“可惜、实在是可惜呀！”太子丹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动了杀机：如果阳公子心不能向燕，将来必成燕国的心腹大患，唯有除之，方能安心。
　　叶冰从太子丹的眼神中，感受到一股杀气，浑身顿时倒抽一口冷气。
　　“太子，这样吧，我找个时间，和阳晚杰说说，看能不能让他出来为燕国做事？”
　　“嗯，这样甚好！像阳晚杰这样的人才，埋没在市井之中，岂不是太可惜了？”太子丹笑着点头道。
　　“不过，我把话说在前头，即使阳晚杰不愿意出来为官，只要他不做损害燕国利益的事，你就不许伤害他。”叶冰又向太子丹提出条件。
　　“看你这话说的，我并没有伤害阳公子的意思。不过，若是燕国和秦国之间发生战端，我倒是希望阳公子能站出来，保护燕国的利益，而不是保持中立。”太子丹这话，就是在向叶冰表明自己对阳晚杰最后的底线。
　　“这你放心，如果燕秦之间发生战乱，我保证阳晚杰一定会为了大燕的利益而站出来！”叶冰也向太子丹作出了自己的保证。
　　“唉，秦燕之间，必有一战！”太子丹从胸中长叹一口气。
　　在秦人药铺，司马季等刺客坐立不安。据盯梢太子宫的人来报，樊于期将军已被转移。由于蓟城突然戒严，跟踪樊于期的人没能出城，错失目标。
　　司马季思来想去，决定暂且放弃刺杀樊于期，返回秦国。
　　阳晚杰在云阳阁，正为众人未来的生活而忧愁，这时，听见门口传来荷叶的声音：“阳公子，叶冰姐姐来了！”
　　原来，叶冰此番前来，是想劝阳晚杰为太子做事，因为叶长笛将要前往城防担任副将，她希望阳晚杰能出来担任太子丹身边的侍卫将军。
　　阳晚杰思虑之后，回绝了叶冰。他给出的理由也很合理，若是他一个人出来做事，养不活云阳阁众人。他必须要经商赚钱。
　　“阳公子，太子丹也是一片苦心，你若是跟了太子，还怕众人的生活没有着落吗？”叶冰不解地问。
　　“冰妃，你也知道，我这个人，闲散自由惯了，适应不了做官的生活，若是让我天天跟着太子丹，我真会疯掉的。”
　　“这我知道，可是……”叶冰欲言又止。
　　“到底有什么顾虑，你就直说吧。”
　　“唉，我担心你若是不愿意为燕国效力，会有人拿此做文章，说你有叛国的嫌疑。”叶冰委婉地说道。
　　“哈、哈！”阳晚杰笑道，“我知你的意思了。你告诉太子丹，如果燕国处于危难之际，我阳晚杰第一个站出来，为国分忧解难，如何？”
　　阳晚杰心知太子用意，自己的夫人是秦国的长公主，他生怕自己会心向秦国，做出对大燕不利的事情。
　　“好吧，既然阳公子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立即回去转告太子，让他放宽心。”
　　云姬公主在旁边，听完阳晚杰此话，顿时愁容满面。她知道：阳晚杰此时进退两难，到时候，为了保护云阳阁众人，他一定会与秦国作对，成为秦王追杀的对象。
　　
　　春天之夜，凉风习习，草丛里，春虫缠绵，晴朗的夜空，挂着一轮明月。
　　太子宫灯火通明，今日是太傅鞠武五十大寿，燕太子丹特地在家宴请宾客，并为老师祝寿。太子丹宴请的人并不多，除了太傅鞠武，只有禁军首领乐乘和司寇蔡泽相陪。
　　冰妃已将阳晚杰不愿出来为官的想法向太子丹说明，太子丹心里甚为不悦，但碍于叶冰与阳晚杰之间的情谊，他也不便当场发怒。
　　觥筹交错之间，已是明月当空。席间，太子丹突然问太傅鞠武：“老师，对那个酿酒的阳晚杰，你可有了解？”
　　太傅“哈哈”笑道：“前些日，老夫还与阳公子一起去过田光的隐居地。据樊将军说，这个阳公子剑术了得，凭一己之功，打败流星剑司马季等众多剑客。”
　　太子顺着太傅的话说：“是啊，正因为他剑术一流，我才担心以后啊！”
　　“太子此话怎讲？”乐乘将军插话道。
　　“这阳公子的夫人是秦国的长公主嬴云姬。若是此人心向秦国，岂不是我燕国的大患？”
　　“谅他一个小小的剑客，在我大燕国，焉能翻起大浪？”乐乘不屑地说道。
　　“乐将军切莫小看剑客的力量。当年，小小的剑客专诸，刺杀了吴王僚，帮公子姬得到了吴国的天下。我现在是十分的不安啊！”太子丹说出了心中的顾虑，“老师，你说说看，我该如何处理此人？”
　　“你怎么知道这个阳公子就会帮秦国，而不是帮燕国呢？”乐乘将军反问道。
　　太傅鞠武此时捋捋胡须，沉思片刻，道：“乐将军问的也有理，不过，太子倒是可以找个时间，去试探试探这个阳公子，若是此人有反心，宜早除之！”
　　叶冰坐在一旁，听完这番对话，心中甚是担心阳晚杰的安危，太子丹明显不信任阳晚杰，自己该如何帮助阳晚杰才好呢？一时之间，她也没有主张。
　　太傅鞠武一席话，倒是提醒了太子丹。
　　太子丹想：我真该去找这个阳晚杰好好谈谈，他是云姬公主的夫人，也是最容易接近秦王的人，何不效仿当年的专诸刺吴王，让阳晚杰回到秦国杀掉秦王，以解心头之恨？若是阳晚杰不从，正好可以此为借口，杀掉阳晚杰，以绝后患。
　　“好，老师的主意不错，明日我就和冰妃一起去拜访阳晚杰公子，试探一下此人的心思。若是他愿意为大燕效力，我将终身善待阳公子一家人。”
　　太子丹要把叶冰拉上，一起去试探阳晚杰，也是想让叶冰知道，我若杀他，一定是他有反燕之心，你可在场为证。
　　宴席散尽之后，回到太子寝宫，叶冰愁眉紧锁。太子丹也知道她是为阳晚杰在担忧，却故意问道：“冰妃何故如此忧郁？”
　　“你为什么容不下阳晚杰，难道你一定要置他于死地？”叶冰恨恨地说。
　　“我怎么会容不下他呢？冰妃多虑了。你不是对我说过，燕国危难之际，阳公子愿意为我大燕国效力吗？我明天不过是去试探他一下，如果他所说非所想，这正好说明，他内心对大燕不忠。他是一个剑术高手，留在蓟城，于燕国，于大王，都是危险，所在必欲除之。你说对不对？”太子丹反问冰妃道。
　　“若是他不愿为燕国做事，你难道不可以把他赶出燕国吗？难道非要取他性命？”
　　“此人留在世上，危害太大，若是他为秦王所用，必成燕国的大患，所以，我必须除掉他，冰妃无需再为他说话。”
　　叶冰并不知道太子丹想如何试探阳晚杰，心想：若是阳晚杰上了圈套，岂不是要丢掉性命？太子丹原是如此心胸狭隘之人，这一刻，她内心十分后悔嫁给了他。
　　第二天一早，太子丹携冰妃一起前往云阳阁，后面跟着大队的太子侍卫。
　　赵林生在门口看见太子丹和冰妃的驷马车驾到，后面还跟着大批侍卫，忙回去向阳晚杰报告。
　　阳晚杰马上带着云姬公主出门迎接太子丹和冰妃，看着眼前这阵仗，阳晚杰觉得今天太子丹来者不善。
　　原来的酒店大堂已改为接待大厅。
　　“阳公子好气派！”太子丹笑着环顾大厅，然后说道，“如此堂皇的大厅，本太子煞是羡慕啊！”
　　“这云阳阁本就是托太子之福而建成的，若是太子喜欢，在下可以送给太子，我另行再建居住之处。”阳晚杰也笑着答道。
　　“不可，不可！君子不夺人之爱。”
　　阳晚杰笑而不语，四人坐定后，阳晚杰吩咐荷花、荷叶上茶倒水。
　　“今日太子如此隆重来到寒舍，不知何事呀？”
　　“今日还真有非常重要之事想和阳公子商讨，请公子屏退所有闲人！”
　　阳晚杰于是让赵林生关上房门，大厅里只剩下太子丹夫妇和阳晚杰夫妇。这时，太子丹又朝云姬公主不停地瞟望，然后说道：“阳公子，不知云姬公主在此，合不合适？还是烦请云姬公主避让一下吧！”
　　阳晚杰仿佛知道太子丹要说什么似的，坦然一笑，道：“太子不必担心，云姬公主与我如今是一条心，她会听我的，无须避让！”
　　云姬公主也笑：“太子，你放心，你说什么，我都当没听见，如今我跟着我家夫君，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会在一起。”
　　冰妃看见此情此景，心里涌上一阵难言的苦楚。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把话说在明处。冰妃回去对我说，阳公子愿意在燕国危难之际，出手相助，可有此事？”
　　“绝不食言！”
　　“如果秦国的大军威胁到燕国的安全，阳公子可挺身而出？”
　　“抵抗强秦军队，本公子一定冲锋陷阵在前。”
　　“不、不！”太子丹连连摇头道，“本太子不需要你冲在阵前，本太子有个想法，你最容易接近秦王，我想让你回到秦国，刺杀秦王，如何？”
　　众人听后都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