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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入 川

作品名称:艳阳——谨续《平凡的世界》(第四部)      作者:阳光金豆豆      发布时间:2023-02-15 18:21:06      字数:6861

  清晨,旭日还未冒出东山头。
  一辆绿色的吉普车驶出浥川县委大院,司机杨俊山开车送田晓霞和柳映去固屯乡赴任。这辆吉普车是县委大院的宝贝,也是县城为数不多的小车,只有县领导去汉中市开会或着下边远乡镇时才动用,平时很少出院。
  杨俊山在县委大院开车多年,四十六七岁,为人精细,热情健谈,消息灵通,跟各部门关系熟络,对大院、县城和各乡镇情况熟悉。每天中饭前,他准时在院里清洁车辆,机盖、玻璃擦的锃亮。
  固屯乡在浥川县城西南60华里的大山里,小蔡河是浥水河的一支分叉,延河边川道,先后经过金河口镇、杨树屯乡和石磨集乡才到达固屯乡,再南行30里与四川万县接壤,当地号称百里川。川道宽窄不一,窄的地方仅能过一辆小车,路面坑洼不平,崎岖蜿蜒,夏天雨大时还会坍塌堵塞,冬天下雪时,路滑难行,交通极为不便。
  当年,孙少平正是沿着这条川道寻找到田晓霞的。
  杨俊山熟练的驾驶着吉普车在川道上颠簸着,车后尘土飞扬。
  田晓霞看着两岸青山,一川庄稼,想着久违的常家沟越来越近了,心潮澎湃。
  此时,她想到退休的父母和在省城上学的孩子,儿子常乐不怎么担心,担心女儿常欢,12岁才上小学三年级,怕孩子自卑。
  她又想到孙少平,半年多没联系了,想起他那无奈的眼神和深深的眷恋,想起慧英还有他们可爱的女儿,苦笑着摇摇头。她哪里知道,此时的孙少平正奔波着给爱人程慧英治病。
  柳映平时很少乘坐小车,巅的脸黄虚脱,用手帕捂着嘴,干呕。
  “杨师傅,停会车吧?柳映晕车了,要吐的。”晓霞看到柳映难受的样子对杨师傅说。
  “嘿!开的不快呀。”杨俊山靠边停车。
  晓霞扶柳映下车,轻拍后背,在路边呕吐一阵子。而后,她们坐在石头上休息一会。
  “田县长,我老家就在石磨集乡小杨庄,挨着固屯西边。那一带我熟,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您说话。”杨俊山很热情的跟晓霞聊天。
  “好啊,杨师傅。咱们这川道这么难走,怎么不修啊?”晓霞问。
  “嘿嘿,听说前些年上边曾拨过一笔修路的款子,正赶上那年浥水河发大水,淹了河滩里的十几个村子,庄稼颗粒没收,县里研究一下,赈灾用了。”
  “听说,因这事王书记还在市里还做检查哩。至今川道也没修成。”
  杨俊山笑着说。
  “像这样的川道还有吗?”晓霞又问。
  “有啊,白河、五泉、孟家营三个乡的川道也没修呢。”杨师傅说。
  “积重难返啊。”晓霞叹了口气。
  她转过身来,问柳映:“好些了吗?”。
  “嗯,我们赶路吧。”柳映点了点头。
  路上,在跟杨俊山的谈话里,田晓霞了解到浥川县是汉中市东南最边远的贫困县,每年都要吃国家救济粮;了解到有的乡镇因川路不畅通,瓜果滞销,烂在地里;还了解到乡党委书记万振海一直在川沟工作,有发展沟域经济的经验,乡长吴建亭原是县物资局副局长,下沉干部,热衷于办企业。
  那晚宴会上,王立国书记也曾把固屯乡党委班子的情况跟晓霞做过简单介绍,说万振海书记是班子里老同志,豁达耿直,踏实肯干,吴建亭乡长思想活跃,点子多,可是他们音不齐,在发展乡村经济上有分歧,搁置了部分项目,不如其他乡镇发展的快,眼前最闹心的是万寿菊滞销问题,让晓霞再摸摸情况,为下步调整干部做准备。
  杨俊山还说,前几年他就听说过田晓霞是大水飘来省委副书记的女儿,后来全县都知道了,这次晓霞来浥川挂职群众反响很大。
  听着杨俊山不停的叨叨,柳映晕车反应没有那么强烈了,似乎还迷糊了一会。
  两个小时后,吉普车开进固屯。
  固屯是乡里的大村子,两山一川,地势宽阔,周边都是农田、林地,一条铺着柏油的主街,有路灯,沿街有商店、理发馆、小饭馆、缝纫铺、修理点等,每逢三天一个集市,大都是附近村里老百姓来赶集,卖点瓜果、蔬菜、活禽、鸡蛋、山货,再买些油盐、服装、农具等,非常热闹,一直到下午三点才罢市。当地树花菜、板栗、腊肉、菜豆腐和竹荪小有名气。
  乡政府位于固屯西南,靠近小蔡河西侧河滩,是屯里少有的几排瓦房,原是中心小学,小学搬迁楼房后,乡政府才从山坡窑洞里搬下来的。
  当吉普车行驶到乡政府大门时,正赶上一帮群众正围堵在门口,吵吵着要见书记、乡长,门卫和四五个派出所的警员正在极力的劝阻。
  原来,乡里为发展特色产业,两年前从河南济阳一带引进万寿菊。万寿菊原产墨西哥,属于新引进物种,观赏、食用、药用价值高,在欧美、东南亚一带颇受欢迎,出口紧俏,来钱快,前景好。
  为稳妥起见,乡里决定先在辛堆集、卢家楼和田庄三个条件较好的村试种。
  关于种植万寿菊的事,起初万书记和吴乡长意见不一致,万书记主张抓住机遇规模化种植,快速发展乡村经济,吴乡长却坚持观望态度,几经磋商,最后才达成选村试种的意见。
  当初,济阳市和兴达食用菊开发有限公司答应连营生产,提供种苗、技术,负责销售,每亩补助80元,回收干菊花每斤不低25元,刨去本钱每亩可挣近1千元。几个村里老百姓积极性很高,每个村试种了200亩,以村委会的名义跟济阳和兴达公司签订了合同,也集资建了烘干车间。第一年收成不错,去年又拓展五个村,种了6000多亩,今年菊花大丰收,菊农们高兴的等着济阳客商来收购。可是,进入花期一个月也没来收购,因受国际金融影响,东南亚方向出口基本停滞,国内市场还未打开,加上济阳大面积种植万寿菊,造成产品积压。本地老百姓也因万寿菊卖不出去,换不来钱,聚集上访、闹事,济阳一团糟,那还顾得上外地产品的销路。
  为此,七八个村庄四五十位群众,有的叫苦连天,有的捧着发霉的菊花,天天聚集在固屯乡政府门口讨说法。
  前期,乡里派副乡长郭怀忠带队赴济阳促销未果,只带回来一小部分补偿金。这阵子,万书记、吴乡长也急的团团转,成天召集班子开会研究对策。
  “当官的来了!”
  “是县里的官。”
  “管他呢,不给个说法别想走!”
  呼啦一下,老百姓将吉普车围住,吵吵嚷嚷。
  “田县长,真不巧,赶上闹事的了,这下可麻烦了。”杨师傅说。
  “可能是万寿菊的事,先问问什么情况再说。”晓霞推开车门下来。
  “乡亲们,我是县里派来包片的副县长田晓霞,大伙聚集这儿,是不是为万寿菊的事啊?”晓霞问道。
  “田晓霞?”
  “你是常家沟的月娥吧?”
  “对对对,就是那个女的。”
  “听说她是省委书记的女娃。”
  “人家现在可是县里的大官。”
  大伙指指点点,议论着晓霞的身世。
  “大伙说的没错,我是常家沟的月娥。”晓霞回应说。
  “田县长啊,听他们的,我家11亩地全种了菊花,今年一粒粮也没打,换不来钱,我们吃啥啊?”一位六十多岁的老汉摸着泪说。
  “为了种万寿菊,我还包了十多亩滩地哩。”
  “我们都被骗了。”
  “害人啊。”
  大家气愤的说。
  “乡亲们,你们放心吧。我来固屯包片,这事我会管的,不会饿着大家,并且还会想办法把菊花卖出去。”晓霞真切的看着群众说。
  “开发商自己的货还积压着哪,拿什么管啊?”
  “我们要万书记、吴乡长当面说清,给我们立下字据,我们才放心。”
  “就是,就是,说的好听,过两天她也跑了。”
  在场的百姓依旧吵闹着要见乡里领导。
  “大家听我说,我田晓霞是给县里立过军令状的。解决万寿菊滞销的问题,是这次来固屯乡要做的第一件事,不给大伙解决问题,我保证绝不离开。”晓霞大声的喊着。
  听到晓霞的一番话,大伙安静下来。
  “乡亲们,你们天天聚集这儿,家里地没人种,秋没人收,损失会更大。大伙请相信我,赶快回家收秋去,我立马召集乡里干部研究解决办法,给我们半个月的时间,如还是不能解决,我田晓霞给大伙一个说法。”晓霞看着在场的群众,坚定的说。
  “那我们就听田县长的,反正都这样了,就再等半个月吧。”
  “是呀,地里的绿豆再不收,都炸没了。”
  “我家的牛都病了几天了,还一直耽搁着没治哩。”
  “这么大官,不会骗我们吧?”
  大伙议论纷纷。
  “田县长都发话保证了,还有啥不放心的,大伙回吧。”派出所的警员也劝大家。
  在晓霞和警员们的劝说下,上访的群众才很犹豫的,三三两两的离去,乡政府大门又恢复往日的平静。
  几位警员帮着收拾垃圾。
  “田县长,你可帮我们大忙了,前几天因为上访的事还差点打起来的。”看门的刘老汉激动的对晓霞说。
  “大爷,问题是要解决的,保护群众利益是我们的职责,不能失信于群众。”晓霞说。
  这时,从院里走来两位干部,是乡党委书记万振海和党办主任谢晖。
  万振海原是赵屯镇党委副书记、镇长,四年前调任固屯乡党委书记,五十不到,大个头,浓眉大眼,身着深蓝中山装,说话嗓门粗,为人直爽,性情急躁。
  “田县长,我是书记万振海,不好意思啊!你刚来就给我们解围,谢谢啊。”
  万振海笑着走过来跟晓霞握手。
  “万书记,客气了,应该的。”晓霞也笑着说。
  “昨就接到县组织部的电话,说你今过来,我想怎么也得下午到的。”
  “我们知道路不好走,一早就出发了。”
  万振海转过身,介绍说:“党办主任谢晖。”
  “欢迎田县长!”谢晖紧走几步,跟晓霞握手。
  “这位是柳映,我的助理。”晓霞介绍说。
  “欢迎啊!柳映你这是来娘家支援建设来啦。”万振海握着柳映的手,哈哈笑。
  柳映也笑着跟万书记和谢主任握手问好。
  “对了,田县长,吴建亭乡长感冒发烧,在乡卫生院输液呢,所以没来见你。”
  “没关系,身体要紧。”
  “你们先到住所休息,待会一块吃午饭,下午3点上班后,我们再聊聊工作的事。”
  “离饭点还有点时间,这样,柳映先去放东西,让司机休息一会,我们先聊聊。”
  “好吧,谢晖你安排一下,我跟田县长到办公室坐会。”
  交代完,万振海带着晓霞来到自己的办公室。
  晓霞和万书记重点谈了万寿菊滞销的事。全乡8个村种植了6600亩万寿菊,全部采摘烘干后,预计有300吨成品,第一波已卖出20多吨,大头还在后面。
  “济阳那边怎么答复的?”晓霞问。
  “嘿,那家公司自己还积压着上千吨的货卖不出去呢,哪还顾得上我们。”
  “上个月,我让郭怀忠,管农业的副乡长,专门跑了趟河南,去联系销售的事,结果没见到公司老总,地方政府也帮不上忙,磨蹭了七八天,就给了5万元补偿款,这那够啊。”万振海挠着头皮说。
  “我们不是签合同了吗?怎么不起诉他们呀?”晓霞问。
  “也咨询过律师,说像这样农业种植案子非常复杂,打起官司来,没有两三年是不行的,可是,老百姓不等啊。”万书记为难的说。
  “看来我们只有另找销路了。”
  “我们也想过,也开会研究过多次,可是两眼一抹黑,哪去找啊?”
  “好吧,万书记,我问问省城和其他方向,看有没有办法?济阳方面我们还不能放弃,毕竟有合同在的。”
  晓霞看着一脸愁容的万振海说。
  “还有,我们驻常家沟的事先等两天吧,先把万寿菊的事解决了再进驻。”晓霞说。
  “田县长,你还真打算驻村啊?你知道的,那里连电都没有,阴冷潮湿,条件艰苦,挂个名,偶尔去看看就行了,你们还是住在乡里吧。”万振海劝说晓霞。
  “这可不行,驻村是我来固屯乡的一项任务,还有“三通”,开发特色产业,引导百姓脱贫,事还多着呢。”
  “好吧,田县长,你这一来,我就有底气了。”万振海拍着胸口,笑着说。
  他们正聊着,谢晖和柳映过来了,叫两位领导吃午饭。
  晓霞没看到司机杨师傅,问柳映。才知道杨俊山顺道回老家了,说取点东西,下午回县里。
  乡政府食堂在操场东南角,三间瓦房,灶台、操作间、储藏间,还有开水房,几乎占完了所有的房间,里面仅有一个小间,是乡里领导就餐的地。
  食堂门口一条长桌,上边摆着一盆白菜炖豆腐和一盆大米饭,还有一桶青菜汤水,炊管人员忙着打饭。房前一排十米长用水泥预置板支起的台子,就是大众餐桌,没有座,三十来位机关干部有站着的,有蹲着的,围着台子说笑着吃饭。
  “大家认识一下,这位是田晓霞副县长,来我们这包片的。”万振海向大家介绍。
  大伙放下碗筷,转过身来,好奇的看着田晓霞。
  晓霞笑着向大家摆手打招呼,跟着万振海进了小房间。
  小房间里摆着一张圆桌,门口一个衣帽架,圆桌中间放着一盆白菜炖豆腐、一盆大米饭和一盆青菜蛋花汤,边上摆着两盘笋干炒腊肉、两盘炒鸡蛋、几个小青菜,还有一瓶浥川老酒。
  围桌坐着6位干部,他们是乡人大主席丁春梅、乡党委副书记兼纪委书记全福田、组宣委员安纪良、副乡长郭怀忠和吕文强,还有乡政府办主任赵大伟。大都四十来岁,还算年轻。
  除乡长吴建亭输液没来,其他乡领导都到齐了。
  看到田晓霞和王书记等人进来,大家起身。
  万振海一一介绍,晓霞跟大家握手。
  “田晓霞县长,大家都熟悉,我就不再介绍了。”万振海边安排座边说。
  晓霞居中坐下,大家依次就坐。
  “刚才,田县长还没进大门就把聚集的百姓劝退了,帮我们解了燃眉之急啊。”
  “欢迎田县长来固屯包片指导工作!把酒打开。”万振海带头拍手,笑着说。
  大家也拍手,点头称赞。
  “请田县长给我们说两句。”万振海说。
  “酒我们就不喝了。”晓霞看着大家,笑着说。
  接着,她又说:“好吧,这也算是见面会了,我就简短说两句。”
  “关于我这次来固屯乡的任务,以后我还会专门给大家汇报,眼下我们要急需解决的是万寿菊滞销问题。”
  “大家也看到了,菊农们非常焦虑和激愤,这我们能理解。”
  “农民靠土地生活,辛辛苦苦种的菊花卖不出去,积压时间长了,还会发霉变质,能不着急吗?”
  “大家都再想想办法,把菊花卖出去,才是硬道理。”
  “还没跟万书记商量,我提议成立一个专班,由我来牵头,人不要多,再有几位参与过万寿菊产销的领导和机关同志参加就行。”
  晓霞看着万书记说。
  “这办法好啊!我也参加,建亭、怀忠、两办主任都参加。”万振海高兴的说。
  “万书记,你还要主持全局工作,吴乡长身体不好,你们就不要参加了,我看有怀忠副乡长、室办赵主任、柳映,再找一个利索点的机关干部就行了。”晓霞合计着说。
  “好吧,就按田县长说的来,大伟,你下午给建亭乡长汇报一下,尽快成立专班,经费乡里统筹保障。”万振海看着赵大伟说。
  “还不知建亭乡长啥时候回来,食堂留点饭,我们就不等了,酒留着以后喝,大家动筷吧。”万振海招呼大家用餐。
  大家边吃边聊。
  这时,门帘一撩,吴建亭乡长进来了。他带着口罩,抬着左胳膊,手背上还粘着一段白胶布。
  吴建亭是浥川县原人大副主任吴新茂的侄子。吴新茂膝下无子,吴建亭8岁时过继叔叔家,一直生活在县城,上学、工作和仕途都很顺利。三年前从县物资局副局长提任固屯乡党委副书记、乡长。他还不到四十岁,中等个头,体型稍瘦,脸盘白净,带着眼镜,说话斯文,有些书生气。此人跟县委副书记边向阳、常务副县长张为民关系密切,据说跟边向阳还连粘带点远亲。
  “田县长,抱歉!抱歉!我这两天身体不适,输液去了,没能迎接你。”吴建亭微笑着跟晓霞握手,解释一番。
  “没关系,我听万书记说了,感冒好些了吧?”晓霞关切的问。
  “差不多了,医生还要让再输一天液,忙的不行,就不输了。”吴建亭摇着头说。
  “建亭,田县长一来就给我们解决难题,你没看到门口聚集的百姓吧?”万振海看着吴建亭说。
  “是呀,我在卫生院就听说了,感谢田县长。”
  吴建亭说着在晓霞左边空位坐下。
  “乡里各位领导都在,还有一个事我还想跟大家说说。”晓霞放下碗筷。
  “各位也看到了,机关干部在食堂外风餐露食,我们在小间里就餐,这样不好吧?干部们能没意见吗?工作能上心吗?”晓霞一连串问了三个问题。
  大家沉默了,没人说话。
  “是这样,田县长,我们原本想建个机关食堂,前年乡里东挪西凑新建了中心小学,至今窟窿还没堵上,所以建食堂的事也就放下了。”万书记打圆场说。
  “好吧,这个问题我们下步解决吧。”晓霞看着大家说。
  其他几位领导只顾闷头吃饭,什么也不说,心想这位田副县长怎么啥都想管?等着碰鼻子吧。
  午饭后,晓霞跟着万振海、吴建亭走出了乡政府大院,他们在附近走走,再聊聊万寿菊滞销的事。
  下午,田晓霞叫上郭怀忠、柳映,骑着自行车,沿着乡间小道,去附近村里走访菊农,她要实地看看。
  郭怀忠是本地干部,36岁,朴实老成,农校毕业,在固屯乡农业站干过站长,后交流到县农业局工作两年,又回到固屯任副乡长,精通农务。
  路上,田晓霞了解到万寿菊滞销问题,是因为没有谋合好销路,盲目种植造成的,处理不好还会造成损农问题。
  深秋的下午,白云蓝天,阳光斜照,一片片金黄色的庄稼,镶嵌在河川两岸绿色的山坡间,农民们正忙着秋收,装满苞谷的马车、牛轱辘和拖拉机,在乡间小道缓慢移动。
  多么熟悉的场面,多么熟悉的乡村生活。晓霞回忆起前些年自己和村里人们劳动的场景,是那么的亲切,是那么的兴奋,她真想扎紧裤腿,跟他们一起掰苞米,割谷子,碾豆秧。
  郭怀忠带路,他们来到卢家楼村。
  卢家楼村挨着固屯,这些年村里在外工作、打工人员多,信息灵通,村里产业经济相对较好,是第一批种植万寿菊的村,也是种植亩数最多的村。
  他们来到种植万寿菊的田地里,火一样的花海映入眼帘,非常壮观美丽。田间,老人、妇女正在采摘盛开的菊花。
  多么美丽的山川和花海啊!开发旅游多好,晓霞想着。
  他们走到到花丛间跟菊农们聊天,大家都说今年收成非常好,就是担心卖不出去。
  后来,他们又来到下坡底村,一个稍偏远些的村子,该村几乎没有其他经济作物,原打算种植万寿菊增加农民收入。
  走访中,田晓霞看到村里菊农们忙着晾晒、烘烤、筛拣菊花,每天都有损坏和消耗,还有的老百姓实在忙过来,干脆将晾晒的干菊花装在蛇皮袋子里,码放在房顶上,有的已经发霉变质,菊农们苦不堪言。特别是下坡底村本来就不富裕,又遭遇新的困难,一双双无助、可怜的眼神,让晓霞揪心难受。
  晚饭后,她让柳映连夜整理今天考察情况,准备召集专班开会研究解决办法。
  她在房间里来回走动,不停的思考着。
  一筹未展,晓霞想起父亲田福军,出来快一周了,也该给家里打电话问问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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