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带上邓志高

　　王小武在城里建好房子后，也想将父母接到城里跟他们住在一起，但是父母不愿意去。家里那些产业还由妹妹照顾着，父亲身体还硬朗，还看着那三头猪郎公。连一直想住大房子的孙如芳也不愿意去跟他们住在一起。只说他们住惯了他们的房子，还是他们两个老的住在一起的好。丘六斤总是早晚跑，这次他们打算在县城第一个搞商品房，就打算等那些房子建起来后，给丘六斤和李清逸各留一套，首先得解决自己的住房问题。
　　王小武买了辆小车，每次回家，都给家人买许多吃的穿的用的，然后又从家里带许多吃的出去。所以小车后厢总是塞满了东西。爷爷去年去世了，奶奶还在，哥哥嫂嫂去年都跟人到广东打工去了，家里只有几位老人和孩子。孩子们从学校回来，就来跟爷爷奶奶一起吃住。因为王小武哥哥家还没有建新房子，王小武家那栋新房子，就让侄儿侄女们住着。
　　看着王小武现在过上了村民们羡慕的好日子，最欣慰的莫过于王小武的父母。生了个这么聪明能干的儿子，他们却耽误了他读书，耽误他读书就等于耽误了他出人头地。可是，儿子很争气，虽然没读多少书，但是勤奋自学，最终还是用科学知识武装了头脑，冲进城里去了。
　　王小武回村，在家吃饭的话一般都要邀上他那几个发小上他家来吃餐饭，小聚一下。
　　席间，邓志高问:“前几天听六斤讲你们想搞商品房？”
　　王小武点头:“是准备搞，不过这在我们这里是开天辟地第一次，心里也没底，不知道建成后能不能卖出去。”
　　“听说人家大城市早就在搞了，不但房子好卖，还是暴利。”邓志高说，“你成功进城了，发达了，也拉兄弟们一把呗，现在城市发展快，在城市好捞钱。”
　　王小武知道邓志高这些年赚了不少钱，他起早贪黑的用小货车跑运输，娶了个精明老婆在家守着代销店，农药肥料店。今年还买了辆微型车，一天早中晚跑三趟县城，方便村民们出行，搭客进城。他有时间他开，他没时间他老婆开，这个收入可比他的代销店收入高。他父母身体还好，帮耕种着家里的田地，可以说是一样不落，样样都做得风生水起。就笑着说:“你敢去跟我们搞没啰？如果敢，就去呗。但你要跟你老婆讲清楚，这个搞不好，可能会血本无归的。”
　　邓志高说:“怎么可能血本无归？房子建在那里，就是钱，迟早都能卖出去。”
　　王小武说:“这个其实跟我们搞种养风险一样大，主要是投资大。如果施工过程中出事故呀建筑材料涨价呀或者资金跟不进等等，都会有可能亏本。”
　　邓志高望向冯国庆，冯国庆笑着说:“你们是做大事的人，你们去做，发财了我沾光，多吃你们几餐。你们都进城了，我就在农村守着吧。”
　　王小武也笑:“对，农村也好城市也罢，只要努力去做，都能搞得到那口饭吃。我们的土地不能丢，反正无论我在城里怎样折腾，我家这份产业我是不会丢的。”
　　邓志高说:“你就像那蚂蟥，两头吃。两头赚钱，怪不得发达得那么快。”
　　王小武说:“谈不上发达，事情总要去做，而且要努力去做，才会有收获。当然，还得有点冒险精神，凡事敢为人先，才能赚到钱。”
　　“好！我就跟你去冒一次险。”邓志高说，“不过，我投资后，必须参与运营管理。”精明的邓志高这是怕那些合伙人欺负他什么都不懂，黑他的钱呢。王小武他放心，但是他不放心其他人。
　　王小武说：“这个没问题。”
　　等邓志高他们都走了，只剩下自家人了，丘六斤才说：“哥你刚才怎么就答应让邓志高入伙了呢？你不太回来，不知道，邓志高这几年可是变了的。”
　　王小武问：“怎么啦？”
　　丘六斤说：“他不像以前一样实在了。整个一个小奸商的脸孔，他家卖的东西许多都是假冒伪劣产品，还经常缺斤少两，甚至还在散装白酒里兑水。”
　　“有这种事呀。”王小武说，“会不会是他老婆干的，而他不知道。”
　　“他是知道的。”小武妈妈说，“我听人家说多了，前天去买盐回来时就顺便称了一下，真的，买一斤盐，只得八两多，还是邓志高自己卖给我的。但是当时在那看着是够秤了的，这就说明他们家的秤是做了手脚的。”
　　王小武听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转而对丘六斤说：“也许他也就是这么一说，我们那个公司，起码还要一年多才可以正式投产运营，因为我们要组建工程队，要去请工程师，要培训要学习等等，前期要做好多工作。”
　　丘六斤说：“我们村上不是有现成的工程队吗？他们不是在给村民们建新房子吗？”
　　“这个不行。”王小武说，“即使他们愿意去，也得去进行系统的工程技术、安全知识培训，并经考核合格后才能用，我们那些房子计划要建六层，这个楼层现在在我们这里还是最高楼层，在村上建房子最多建三层，工作时一个个都不戴安全帽，不能比。”
　　邓志高却不是随口一说，真的去入伙了王小武他们的福安公司。因为他平时经常给村民们拉建筑材料，王小武就让他管材料这块，当然也只是空给他一个头衔，这些东西都还有工程师盯着呢。
　　这天，王小武去巡视工地，发现工地上员工们干劲十足，安全防护也做得很到位。他正暗自高兴，赫然发现堆放水泥的地方除了四二五，还有一小堆三二五。现在正在倒柱子，接下来就是倒第一层楼面，暂时还不需要用三二五，哪个这么早就将三二五买回来了？到砌墙时再用，恐怕就过期了吧。
　　王小武以为是邓志高担心水泥涨价，让人提前买回来的，把他叫来询问，邓志高悄声说：“我以前经常到水泥厂拉水泥，听人讲那间水泥厂的水泥熟料放得很足，强度总是超标的，连水泥厂的工程师家建房子，他都用三二五倒楼面，对大家说放一百个心，他对他们厂的水泥有信心，房子住一百年没问题。我就想着这四二五跟三二五每吨的价格差了几十块钱，我们不全用三二五，只在四二五里面掺一些三二五进去，这个应该是检测不出来，更看不出来的。一吨几十块，几百吨几千吨就有得来赚了啊。”
　　王小武听得火起，厉声说：“绝对不可以这样做！半点马虎眼都不可以打。马上把那些三二五拉到别处去送人或者倒掉。一个公司想生存下去，信誉和质量都很重要。绝对不能做这种自己搬石头砸自己脚的事。”
　　“你别嚷嚷呀。只要我们不说，工人们是不懂的。工程师是我们请来的，敢不听我们的吗？”邓志高不高兴地说，“一个公司想生存下去，能赚钱才最重要。如果白忙乎一场，我们赚不到钱，请了那么多工人，拿什么来发工资？”
　　“能赚钱是最好的。”王小武说，“哪个开了公司办了企业，都是想赚钱的。但是我们不能昧着良心去赚钱，这事没得商量，等下我就亲自监督让拉走那些三二五水泥。这是关乎国计民生的大事，不是儿戏。”
　　邓志高恼怒了：“哪个昧着良心赚钱了？人家水泥厂的工程师都说行，就你说不行，你王小武能耐了你。那三二五，也是花了钱买来的，怎能说丢就丢，说送就送，这钱不是你一个人的，你舍得丢我还不舍得呢。”
　　王小武马上说：“那我把这些三二五全部买下，然后拉走，行了吧。”
　　邓志高气得直翻白眼。想不到王小武在城里做了这么多年生意了，还是死脑筋一条，能多赚点钱不好么？
　　王小武觉得材料这块不敢再让邓志高插手了，就跟丘六斤和李清逸商量，丘六斤说他口才好，要不让他去搞销售吧，反正建好两层我们就要开盘了。李清逸现在主管汽修厂那边，这个福安公司是由王小武主管，就听王小武和丘六斤的。
　　王小武也觉得似乎只有销售这块更合适邓志高去做，就把他调到了售楼部。这小子，还真有点咋咋乎乎的本事，很善于营造气氛，这一开盘，第一期六十套房全部卖光。大家一个劲夸邓志高能干，有本事。这个成绩极大地鼓舞了大家，从一开始的忐忑不安到现在的扬眉吐气，大家开怀畅饮，隆重地庆祝了一番。
　　第一栋楼成功封顶，没过几天，几个人吵闹着直接闯进了王小武的办公室，让他给个说法，得不到满意答复的话，他们就上诉到法院。
　　王小武开始还以为是资金紧张，拖欠了哪个员工的工资。仔细问清楚来，才知道邓志高竟然搞一房多卖。要不是今天同一套房子的两个买主同时带自家亲戚来看房子，大家都还被蒙在鼓里。
　　王小武肺都快气炸了。但他不敢在买主面前发火，好言劝慰他们先到会客室坐坐，等下一定会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复。这几个人都是公职人员，有个还是李清清的同事，当初她还是托李清清帮她报名，才抢到了前十名的九折优惠。开盘时大家就商定搞个促销活动，前十名的买主，可以享受九折优惠。她劝大家听王老板的，相信王老板，不要闹，去等等吧。王小武感激不尽地将他们送进会客室，让人茶水侍候着。他是不敢将他们放走呀，让他们出去一嚷嚷，这就满城知道他们福安公司竟然干这种违法的事了。
　　王小武立即叫来邓志高，询问他是怎么回事。邓志高说是搞了八套，这不是看资金紧张，怕后面资金跟不上，想的缓兵之计吗？这些来买房的人只有两个是全额付款的，其他的都是交首付款，那么点钱怎么够建成房子？我就想既然这么多人来买，先卖给他们先，等二期建成了，再给他们一套同样的不就行了吗？现在又还没到交房时间，难道就有人知道这事了？是不是我们销售部哪个嘴不严捅出去的？回头我让他走人。
　　王小武痛心地说：“要不是看在多年兄弟的份上，我真想现在让你走人。你这样干是违法的你知道吗？如果那些人到法院去告我们，我们是要去蹲班房的。”
　　“哪有那么严重。”邓志高满不在乎地说，“我又不是打算黑他们的钱，房子还是要给他们的，只是一个时间先后的问题嘛。”
　　“就是有这么严重的，志高。”王小武说，“你搞一房多卖，就是违法的。如果人家来买房时你跟人家讲清楚第一期卖完了，第二期可以预订，人家愿意交钱，那又是另一回事。看来光培训那些工人不够，你也得去学习一下相关的法律法规知识。”
　　邓志高恼火地说：“我去学习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大字不识几个？觉得我不顺眼，我走人好了。”
　　王小武说：“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今天那些买主闹上门来了，正在会客室里等解决办法呢。我得把他们两个叫来，大家商量一下看怎样解决这件事。”
　　李清逸和丘六斤都在忙着，都说由王小武说了算，该怎么赔就怎么赔，亏点也无所谓，只求不要把这事闹大了就好。
　　王小武就觉得有点愧疚，要不是当初他拍板让邓志高入伙，或许就不会有今天的麻烦事了。这个邓志高，真是聪明过头了，成天想着这些如何算计别人的事。他要邓志高马上通知那十几个买主到公司来一趟。等大家都到齐了，知道了是这么回事，一个个吵得会客室的屋顶都快被掀开。王小武心里有了主意，这才到会客室里去，先诚恳地向大家道歉，只说初次办公司，管理经验不足，存在许多管理漏洞，以致于出了这么大的差错，让大家多多包涵，原谅他们一次。然后就跟大家商量，看哪个住房不紧张或者不是那么急于住进新房子的，可不可以让一下，等第二期房子。并且承诺愿意等第二期房子的，楼层随便挑，还给予九折优惠。
　　大家看王小武真心诚意的样子，又给出这些优惠政策来，不好再发火，买主多数是夫妻或者一家人来的，几十个人在那里商量了好一会儿，又跟王小武讨价还价，都要求要九折优惠，才决定哪些人要一期，哪些人要二期。王小武又把原来预留给李清逸和丘六斤的那两套房子也让出来了，这才勉强平息这场风波，赶紧亲自给他们办理好相关手续。折腾了大半天，送走那些人时，天都快黑了。王小武站在公司门口，一个劲地向他们说着抱歉的话。如果有钱，他真想请他们吃餐饭，可是现在，他们是真没钱了。
　　站在一旁的邓志高觉得王小武只在他面前有老板架子，在那些买主面前太没老板的样子了，太把那些买主当人了。
　　邓志高看到他们的房子那么多人来买，那么赚钱，当然不会走。他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在这里捞到进城的第一桶金后，就自己干。王小武去县里开会，不是说县里要招商引资，准备在城南搞个工业区，欢迎大家去投资办厂吗？邓志高就想有了钱后就去办厂，现在人们逐渐改变了观念，喜欢用现成的饲料喂养禽畜了，邓志高觉得以后饲料必大有市场，他就想去办个饲料厂。他认为这个县城就这么大，就那么几个人，如果老建房子的话，必会过剩，房子多了会卖不出去。而饲料是消耗品，吃完了还得买，这个才是长久生意。他觉得王小武太胆小，太死脑筋，有钱不会赚，如果这个公司是他说了算，肯定还会赚更多钱。所以，搞完这三期房子，他就连本带利抽出去，脱离王小武，自己放开手脚大干一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