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姑（74）

　　六月上旬后两天的一个晚上，化若颖给陈默打电话说：“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咱们俩有啥好客气的，说吧！”陈默说。
　　“你能不能请假几天？”
　　“请假？”
　　“对，是这样的。我们村有个邻居家里有事从内蒙回来了，我因为太想念我的女儿，就顺便让邻居帮忙把我女儿带回来了，昨天刚到的。我本来打算请假几天陪着我女儿，就算不请假我女儿在婚纱店也能跟着我，可是老板下午突然通知让我明天跟着摄影组去外地，有几对新人拍摄婚纱照。我给老板说明了我的情况，老板说事情紧急，安排好的化妆师突然辞工不干了，只能派我上阵了，老板说派别的化妆师他怕应付不过来。把我女儿交给其他人我也不放心，所以只能交给你了。”
　　婚纱摄影店突然辞工的是王晓曼，自从和胡方平分手以后，确切地说自从胡方平开始追求化若颖时，王晓曼的心情跌落到了低谷，毕竟她为胡方平付出了最珍贵的女儿身，胡方平也带给了她难以忘怀的点滴。突然的分手，再加上胡方平又当着王晓曼的面向化若颖求过爱，这无疑让王晓曼精神上受到了莫大的打击，一旁的代冰莹也对此愤愤不平。
　　王晓曼已经提不起丝毫的兴致去工作，因此这段时间，她经常请假休息。后来王晓曼干脆选择了辞职，她要离开这个让她伤心的地方，临走之时王晓曼还对化若颖恶语相向，王晓曼把和胡方平分手的责任归咎到了化若颖的身上，化若颖进行了各种推卸。王晓曼又说如果没有化若颖的出现，他们根本不会分手，化若颖哭笑不得的说王晓曼蛮不讲理，分明是化若颖先进的婚纱摄影店，而后王晓曼才结识的胡方平，再说如果王晓曼不把胡方平带到公寓里，胡方平也不会和化若颖有交集。王晓曼可不管那么多，她说她会记住化若颖，并且永远痛恨化若颖。
　　“其实我已经请了两天假，刚回来上班。没关系，我再去请几天假，既然你那么相信我，我会尽力照顾好你女儿的，一个星期够吗？”
　　“应该够，你就请一个星期吧！”
　　“有啥需要注意的你告诉我，比如说她穿衣吃饭之类的事情。”
　　“你现在能过来一趟吗？我明天一大早就要出发，今天晚上就得把她交给你，还有穿的用的一并给你。”
　　“好，我现在过去。”
　　“你别来公寓，我在宾馆开了一间房，已经预付了十天的房费。我就知道只要找到你，你是不会推辞的，所以我事先把住的地方给你们解决好了，我和我女儿现在在宾馆住呢，我等下把地址发给你。”
　　陈默走进了化若颖开好的房间，她的女儿然然躺在床上还没有入睡，母女俩正在玩笑打闹。当陈默突然出现在然然面前时，然然竟然下床跑到陈默的面前奶声奶气地喊了几声“爸爸”，这一幕让陈默很是吃惊，其实更吃惊的是化若颖。
　　她记得和杨聪复合的那段时间，她和杨聪曾经在卜顺家缠绵了三个晚上。第一个晚上他们惊醒了然然，杨聪的出现让然然的哭声更加强烈；第二个晚上，他们再一次惊醒了然然，然然对躺在床上的杨聪又推又打；第三个晚上，被惊醒的然然居然在杨聪的手臂上留下了几个小牙印。然然的举动让杨聪很是扫兴，从那以后，即使只有化若颖自己在家，杨聪也不再进卜顺家里和她缠绵。
　　后来有一次她带着然然和他约会，他心生厌烦的抱怨她为什么要带着然然，她说她婆婆走亲戚去了，没有人照顾然然，孩子那么小，放在家里也不放心。那一次约会杨聪从头到尾没有好脸色，期间只要他触碰化若颖，然然就会立即使劲把他的手从化若颖的身上挪开，然然的表现让杨聪勃然大怒，他冲然然咆哮了几句，然然被吓得嚎啕大哭，化若颖抱怨说然然就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他至于和孩子一般见识吗？
　　然后两个人为此吵了几句嘴，最后杨聪撂下一句话说以后约会不要再带着然然，还说他讨厌然然。化若颖说约会可以不带，但是她离婚了一定会带着然然，如果他接受不了然然，他们如何组建新的家庭。他说让她在然然和他之间选择一个，他的话让化若颖顿时悲痛不已，他对她的态度和先前对比已经有了巨大的改变，他们刚开始复合的时候她提什么条件他都会尊重她，再说之前她已经给他说过离婚带然然的事情，他也同意了。他变了，变的不再事事依着她，甚至开始威胁她了，她委屈的望着他，希望他多理解理解她的痛苦，他并没有因为她面露难色而妥协，因此约会不欢而散。
　　还好几天后的再次约会，杨聪就然然的问题达成了妥协。那次杨聪带她去了初中的母校，母校三年前因为生源问题停止办学了，早已物非人非，大门紧锁，铁围栏锈迹斑斑，校内安静的可怕，当年的辉煌早已不堪回首，操场上再也看不到喧闹的人影。杨聪找到一处被折断的围栏，他们一起钻了进去，她问他带她来这里干吗，他说回忆一下过往，然后他把她带进了曾经的杨树培育地。几年没有人打理，树木生长的杂乱无章东倒西歪，却也提现了优胜劣汰，有的长得粗壮，有的显得细小，有的枯萎致死。
　　杨聪问她还记不记得当年在杨树培育地欢愉的时刻，她点了点头，然后他在杨树培育地里向她求欢，她推辞说太乱了，还有好多虫子。他说自从他们分手以后，他每年都会来这里几次，这里寄托着他对她的无限思念，希望她能满足他的这个请求。她说她可以满足他，但是他也要满足她一个请求，于是她重提了然然的问题，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她见他答应的如此爽快，她也不再故作矜持。
　　而突如其来的这一幕让化若颖和陈默不由得面面相觑，陈默问是不是她交待的，她说她没有交待，接着又说既然然然喊他爸爸了，那就不要辜负小孩子的一片情意，于是他一边答应着一边把然然抱在了怀里。她告诉陈默然然跟着她离开前夫家的时候才两岁多点，再加上她和前夫本来就聚少离多，一年算下来在家的时间不会超过一个月，所以然然对亲生父亲的印象并不是太深；至于然然为什么会叫陈默爸爸，这个化若颖也无法解释，或许他比较符合然然心里爸爸的形象吧，既然他已经答应了，那就将错就错吧！
　　陈默和然然玩起了骑马的游戏，然然骑在他背上，他在床上来回打转，从这头爬到那头，又从那头爬到这头，反复折腾了十几分钟，直到他累的满头是汗才停止下来。
　　“然然一般晚上九点钟就开始睡觉了，现在都快十一点了还不睡，大概因为她半年多没见我了，再加上又见到了她心目中的爸爸，比较兴奋。其实我们逛街已经逛了一天了，她居然一点不嫌累。”化若颖把然然从陈默的背上抱下来说。
　　“然然长得真可爱，肉嘟嘟的脸，眼睛忽闪忽闪的很有灵气，和你长得挺像，长大以后又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孩。”陈默摸了摸然然的头，然然抱着他的胳膊打了个哈欠。
　　“长得好看有啥用，生活不会因为你长得好看就厚待你，我就是最好的例子。我倒希望她长相一般，那样的话应该比我活的好。”
　　“你别这么想，还是长得好看比较受欢迎。”
　　“是受欢迎了，可是没有一个男人是真心的，一个个虚情假意的，说到底就是想占有我的身体，一旦得逞，便想方设法的折磨我抛弃我。”
　　“然然已经睡着了，你也快睡吧，明天一大早要赶路，我到沙发上去睡。”
　　“睡沙发干吗？床这么大，睡床上吧！你别多想，我刚才说的男人没包括你。”
　　“我没多想。”
　　“你就是多想了。”
　　“没有。”
　　“如果你没多想，今天晚上就必须在床上睡，要不然你就是多想了。”
　　“好吧，我搂着然然睡吧！”
　　“行吧！”
　　“颖颖！”十来分钟后陈默悄声呼唤化若颖，“你睡着了吗？”
　　“没呢，怎么啦？”她睁开微闭的眼睛望着他。
　　“我和她的离婚手续已经办完了。”
　　“啥时候的事？”
　　“昨天刚办理完成。”
　　“然后呢？”
　　“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咱们俩有没有可能结婚？”
　　“你这句话让我等的太辛苦了，我愿意和你结婚。”
　　“我，我现在特别想……”他表情激动，呼吸急促。
　　“你终于有足够的勇气了，但是今天真的不行，我身上这几天来例假了，等我回来好吗？回来一定给你。”
　　“那——好吧。”
　　“你这人就是奇怪，以前那么多机会你不要，非要等到离婚后再要，有必要那么较真吗？”
　　“我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就是特别想要。”
　　“忍忍吧！”
　　化若颖小心翼翼把睡着的然然挪到了一旁，然后她钻进了陈默的怀抱里，她说她要在他怀里睡一晚。
　　从十五岁生日那天到现在，她在不同的男人怀里睡过数不清的夜晚，但是她从未像今天这样感觉到无比的安宁和踏实；她的身体也被不同的男人抚摸过，但是她从未像今天这样感觉无比的温馨和舒心；她的身体也被不同的嘴唇亲吻过无数次，但是她从未像今天这样感觉美满和幸福。她打心底痛恨不识时务的例假，为什么到来的时间和陈默离婚的时间撞到了一起，这分明在跟她作对。这样类似的场景，她曾在睡不着的深夜幻想过许多次，她和他缠绵，他们像冰溶入水一样融化在一起，他们互相传递着彼此的体温，他们享受着至高无上的快乐。想到这些，她对例假的恨简直到了痛心疾首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