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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作品名称:有梦无人省      作者:朱珏      发布时间:2023-02-12 09:38:03      字数:4813

  跟着她来到三楼,王舒冉开了门,站在门边,让他先进。进屋看到深红色的地板洁净光亮,左手边一张写字台,上面有几本书和茶杯,南窗台上摆着一溜花盆,养着君子兰、小月季、含笑花、兰花等;西边是交换机,靠北墙是一张单人床,上面铺着兰白条纹的床单。房间虽然不大,却清幽雅致,这个工作环境太适合她了,张柯桢想。
  “你坐吧!”她把写字台边的椅子拉过来,自己坐在工作椅上。“我们这个小地方到了晚上特别寂静,你可能不太习惯。”
  “挺好的!”他停顿一下,“刚来时晚上停电不太习惯,现在觉得烛光也很有情趣。”
  “这说明你的适应能力强。”
  “我不是适应,而是喜欢上这个地方了!”他微笑着说,眼里透着温柔的光。
  王舒冉微低头羞涩的避开他的目光,“是吗,那你争取多来吧!”
  “你希望我来吗?”张柯桢直接追问,眼睛也一直看着她,但笑容收回了,十分认真。
  王舒冉对他的问话不知所措,脸一下子红了,手不停地捏着棉衣上的扣子,脸上带着微笑;由于猜不透他的意图,她显出一点犹疑不决,生怕自己的举止失宜,不知该说些什么话才能符合她此刻的情感。她不知道,每当她不自信,羞怯地看着他时,张柯桢觉得这是她最动人的时候,也是最让人怜惜的时候。她腼腆而又随和的说:“我当然欢迎了!”
  “欢迎?”他重复道:“我不太喜欢这两个字。”
  王舒冉知道自己的话有点闪烁其词,可她无论如何内心的真实想法都说不出口。
  “我开玩笑的!”他意识到自己心太急了,可能会吓到她,她的自我保护意识太强了,不是一个盲目收受别人善意的人。这时外线的灯亮了,王舒冉转身接电话:“喂?”
  几十秒后,“请你不要这样了,你已经给我造成困扰。”
  又停了一段时间,“不好意思,我不能答应你,再说你何必这样放低姿态,天涯何处无芳草!”
  “……”
  “单方面的执着是不被认可的,我不想说伤害你的话。”
  “……”
  “好了,到此为止吧!”她把外线撤下来,一转身张柯桢已不在椅子上坐着了,他站在写字台边,翻着上面那几本书,眼睛从书上移向王舒冉,什么都没问,她已觉得他在等待回答了。
  “相亲惹的祸。”
  “你也去相亲?”
  “怎么,你没相过亲吗?”
  “我没相过。”他说着手里拿着《呼兰河传》又回到椅子上。
  “是呀,你是不用相亲的,凭你的条件,姑娘在后面排着队呢!”她有些嫉妒地说。
  “排队呀!”他声音柔和的说,“你看我老大不小了还没找到对象,哪里是有人排队的样子,我倒希望有个人来排!”
  王舒冉有些疑惑,今天他怎么说着有些试探的话,完全出乎她预料的话,令她有些不安,张柯桢看着她那不知所可的样子笑了,说:“平时工作忙,我又不太喜欢应酬,不愿接受被安排的事情。”接着他问:“你喜欢这本书啊!”把话题转移。
  “我喜欢萧红,她就是呼兰县人,离你家那儿不远。”
  “我知道,我还去过她的故居呢!”
  “她写的那种乡村生活我很熟悉,我的童年、少年就是在乡下度过的。捉蜻蜓、追蝴蝶、打柴草,看着她的书就被带回到过去,非常亲切!”
  “在乡下一定很苦吧?”
  “少年不知愁滋味,只要吃饱了肚子就开心的玩耍,小时候很怕黑,自己不敢在家。”
  他的眼中充满了爱怜之情,王舒冉看到他的神情,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话太多了,为什么会不自觉的对他敞开心扉,陶醉于一种莫名的怡悦里,清醒清醒,不要陷进去!
  “你经常出差一定很开心!”
  “你说错了,都不愿意出差,特别是成了家的。”
  “我这个工作都没有出差的机会,就像被软禁了,长这么大只去过齐市,不是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吗,我一直就生活在这样的小圈子里,尺泽之鲵而已。”王舒冉颇感缺憾地说。
  “别妄自菲薄,你腹有诗书,够出类拔萃了!”他赞赏她。
  王舒冉对他笑了笑说:“能另你青眼相加,颇感侥幸!”
  “侥幸!你用词太刁滑,在我眼中你就是这样的。”
  “可我不通世故,处理不好人际关系。”她气馁地说。
  “好人缘是需要圆滑,但做人不能没有个性,一味的逢源往往会失去人的独立之精神和特质,知识和阅历能提升人的格调,只要完善自我,别在意那些肤浅的东西,人的精力有限,不可能面面俱到;再说孤独,一个人的孤独感大多都是来自内心的,并非环境。如果没有相知的人即使在人群中也是孤独的;还有嫉妒,嫉妒是自卑无能和虚荣的产物,当你被人嫉妒了,说明你有强过他的地方,他不如你。你不世故,有孤独感,被人嫉妒,说明你鹤立鸡群,不同凡响!古人云:‘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你应引以为傲。”张柯桢这一番话着实安慰鼓励了她,面前的这个人了解她、欣赏她、赞美她,这是她从未得到过的,心里有一种满足的幸福感,不过她却说:“你过甚其词了!”
  “相信我的判断,”他真诚地说:“一件物品的价值往往取决于摆放的位置,同一个模具出来的琉璃缸,摆在皇帝的御案上就是无价之宝;摆在公厕里就是一个烟灰缸,贵和贱只是一个平台,不是物品自身的价值。”停了一下他说,“不说这个了,你在这儿工作几年了?”
  “有五年了。”
  “天呢!去年我就有来这里的机会,但我不愿意来,否则我们早就认识了!”他十分懊悔的样子。
  “怎么来到这里的呢?”他接着问。
  “听父亲说,当时有个单位要父亲去做专业,条件是给家属房,安排子女工作。我们这儿的前任书记是个朝鲜族人,为人很正直,为了留住父亲答应安装了交换台就安排我工作。我父亲在工程科,你应该见过他的。”
  “我不知道是哪位!”
  “也不知道我在这儿还能做多久!”
  “为什么?”
  “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的书记来了,这个位置被人觊觎着。”
  “不用忧虑,也许会有更好的工作等着你。”他充满信心地说,“生活就是一种希望,你虽不知道它来自何处,但你所期待的可能就在不久的将来突然降临。”
  “平时你不多言,实则藏锋敛锷。”她赞佩道。
  “说话除了正常的沟通外,是要看说与的对象,是说给懂得人听的,否则不必浪费口舌。”稍微沉默了一下,张柯桢看一眼手表,然后起身说:“好了,快九点了,你身体不舒服早点休息吧!”她起身送他。
  他下楼见小会议室还在玩牌,便径直回房间了。坐在床边回味着他们的谈话,她的音容笑貌清晰地重现在眼前,神情淡然,不矜不伐——若芝兰生幽谷,不以无人而不芳!虽落寞却暗香浮动,怜惜之情油然而生,他知道自己爱上她了,一旦爱上了,从此就是唯一能给他带来快乐或痛苦的人。
  王舒冉休息,外面太冷,她窝在房间里看书。中午食堂每个人都在听着讲着昨天发生的大新闻,从街里往水库来的路上,在转弯进入有树林的路段,有个人被抢劫了,怎么被抢的,抢去多少钱,情节非常详细。昨天发生的案子,警察还未调查清楚,他们已经传的有声有色了。
  王舒冉安静地吃着,不参加一句评论,周杰挨她坐下,也默不作声;快吃完时,周杰轻轻对她说:“我查到你说的那个成语了!”禁不住笑了,“如果吕会计知道这个成语的意思,他不得气死,那个‘尻’我都不认识。”
  “反正我也不想讨他的好,知道也无妨,平日那目中无人的样子,一见到领导或领导的亲戚就摧眉折腰,俯首帖耳的,恨不得吮痈舐痔。”
  “现在上映一部片子叫《刘三姐》说挺好看的,晚上我请你看电影。”周杰放下筷子说。
  “今天我不太舒服,不去看了,谢谢你!”王舒冉说着和周杰一同走出食堂。
  “上次来找你的听说是你对象?”
  “他不是我对象!”王舒冉坚定地说。
  “知道了。”周杰微露笑意走了。
  周杰在工程科工作,具体负责水毁修复、测量防汛等,他比王舒冉小一岁,为人稳重,工作能吃苦,有上进心,长得也挺俊秀。他暗恋着王舒冉,家就住在南岗但他却在食堂吃饭,为的是能见到她。
  下午三点多钟,张柯桢敲开王舒冉的房门进来说:“我们明天就走了,你书单写好,晚上给我。”
  “你就帮我看看有没有《世说新语》,其它的以后再说。”
  “好吧!我会给你写信的!”
  “别用你单位的地址,太醒目。”
  “我知道,你放心!”他说完便回房间了。
  晚饭时,只有马丽和王舒冉,刘大姐回家了;郑彬就让她们两个到后厨的房间里和客人一同吃了,温科长坐陪。服务员刘桂芝非常热情,嘴里嚷嚷着:“今天不醉不归!”
  王舒冉第一次和张柯桢同桌吃饭,并且还挨着他,有点拘谨。
  马丽笑着对两位客人说:“借你们的光我们才能吃这么好的饭菜!”
  郑彬开酒时说:“今晚吃好喝好啊!”
  刘桂芝边倒酒边对张柯桢说:“张哥,你酒量很好,今晚多喝点,这鱼是今天从渔场刚拿来的,特新鲜。”
  王舒冉不饮酒,这种场面她从不插言。
  “渔场离这儿多远呢?”贺主任问。
  “不远遐!”刘桂芝说。
  “我不能喝,”郑彬端着酒杯说:“我表示一下可以了,一会儿我要骑摩托车,温科长陪你们喝。”
  马丽是有酒量的,她很会看眉眼高低,同事关系好,和领导关系也好,刘桂芝自然对她另眼相看,再有项霏霏是刘桂芝想攀缘的,其它的女同事就不入她法眼了。郑彬吃完便匆匆走了,他们继续推杯换盏,说着、笑着、好不热闹。
  “刚才说不远遐的遐是什么意思呀?”张柯桢问道。
  “哎呀!就是不远的意思呗,张哥可真逗!”刘桂芝边笑边娇嗔地解释着,手还比画着。
  “已经说不远了还遐什么?”张柯桢一本正经地说。马丽笑出声来,王舒冉也禁不住笑了,一下子谁也解释不明白这个“遐”的意思,不知他为何这般挑起字眼来。围绕这个‘遐’说笑讨论了半天,马丽又像发现什么大事件似地说:“唉!你们看小张是左撇子!”
  “我早就知道了,你才发现呢!”刘桂芝得意地说。
  “左撇子聪明。”贺主任说。
  温科长为人实在,总是经不住酒桌上的劝酒,所以常常会醉倒。刘桂芝喝得高兴,一再地敬酒,使出浑身解数想让张柯桢多喝一点,可他只喝几小盅。王舒冉已经吃完了,但她未离席,依然坐在位子上看着他们频频举杯畅饮。
  “你真不够哥们,我是女的都豁出去了,你却死活不给面子。”刘桂芝已满脸通红,兴奋地举杯非要与张柯桢再干一个。
  马丽劝解说:“他不能喝算了!”
  “谁说他不能喝的,他又不是第一次来,我已陪他吃很多次饭了,我知道他是能喝的。”
  温科长说:“算了,别劝他了,我替、替他喝了。”
  “凭什么你替他喝呀,是我要和他干一个!”
  张柯桢冷冷的表情真的是拒人千里。贺主任踢一下他的小腿,他没任何反应,场面十分尴尬,这时王舒冉拿起一根筷子在桌子下面戳了一下张柯桢的膝盖,虽然只是轻轻地一戳,但却如爱抚一般令他震颤,他的脸一下子红上来,并露出笑意,对刘桂芝说:“好吧,仅此一杯!”贺主任露出得意地微笑,觉得他的提醒起作用了。
  “这就对了嘛!”刘桂芝笑着把酒杯举起与张柯桢的杯子碰了一下,然后各自干了。
  喝完酒之后他笑着看一眼王舒冉,喝下去的酒一路热到心,他的血液也跟着奔涌,心情也愉悦起来,他知道不是酒的作用,而是他触了电流,只是他没想到王舒冉会用这种方法暗示他,他想:这说明她是在意我的,她知道自己有这个份量和影响力,是不是可以认为她已然明了我的心了,但是看到她若无其事的样子,并没有因我的顺从听命而产生丝毫的得意和满足,好像谁都可以做到一样而不是我只给她这个面子;她就像躲在迷雾后面越想看清越模糊,来的那天她从门口经过看到我都没有任何反应,心情被她吊得一会儿高山一会儿低谷的。因为明天要走了,他不想因酒耽误时间,每分每秒都不能浪费。
  “今天高兴,我喝得有点多!”刘桂芝有些醉意地说:“你们看看,张哥笑起来多好看呀!”
  “他是我们研究所最英俊的。”贺主任拍着张柯桢的肩说。
  温科长喝得差不多了,贺主任的脸也红通通的,大家起身离开食堂,刘桂芝把煮熟的鸡蛋递给张柯桢
  “你们两个明天路上吃。”
  贺主任说:“谢谢你,下次见了!”
  他们来到二楼会议室,温科长回办公室休息了。
  马丽打开电视说:“我们四个玩牌吧!”
  “不想玩。”张柯桢坐靠沙发里闭着眼睛说。
  “玩一会儿吧,睡觉还早。”贺主任说。
  马丽沏了两杯茶端给他们。张柯桢瞥了一眼王舒冉,她把一杯热水放在窗台上,站在那里,整个晚上,她除了应和答之外就没说过话,他想与她单独说几句话,就是没有机会;玩牌就把晚上的时间都占了。膝盖上的触碰虽然不是她的肢体,却依然感到无比快慰,记忆瞬间储藏了那奇妙的感觉并烙在他的膝盖上,她离他这么近,却又遥远如隔银汉,心和眼神都在向她倾诉他的爱意,可她却不知道。可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发什么呆,快点儿!”贺主任招呼张柯桢。玩到八点多钟结束了,因为明天他们要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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