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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作品名称:有梦无人省      作者:朱珏      发布时间:2023-02-11 15:15:56      字数:3326

  早上醒来,天晴了,透过窗户看到地上的积雪很厚,松树枝上那一簇簇松针都挂满了厚厚的雪花,从楼上俯瞰下去,真的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很是烂漫壮观。等太阳出来后,阳光洒满大地,白茫茫的到处都闪烁着亮晶晶的光,非常刺眼。冰封的北国依然是这样的静美。在这漫长的冬天里,雪是大地上最华贵的衣裳,它保护着地面不被风干,覆抱着大地,为明年春天的种子。
  即使你一个人行走在雪地上也是不会感到寂寞的,每一步都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像节拍一样的律动,而每一个扎实的脚印都是你一直向前走的真实记录。王舒冉喜欢地上的积雪,洁白而纯净,可以依照自己的构想把它堆成雪人和各种各样的动物,或者是房子高墙等建筑物,但她无法忍受狂风中肆虐的雪花粒,那迷茫而四处漂浮的雪花儿能模糊人的视线,粘在脸上的雪花被体温融化成水珠慢慢的流下来,有时都流到嘴边,无奈只好用手去擦。
  晚上下班,在二楼的走廊里碰到了张柯桢,她刚想打招呼,而他却像陌生人一样从她身边走过,神态不是傲慢,是视而不见。“真是奇怪,完全和昨天判若两人,昨天还主动攀谈,殷勤的要帮她买书,今天就不认人了!”。王舒冉是恒温的,对这种忽冷忽热不太习惯,但必竟不是很熟,人家又是省里来的客人,也就释然了。晚饭后,王舒冉回到南岗的家。到了家,她只跟继母打了声招呼,从不与她多言,也不想把她们的关系拉近,更感觉不到对方有亲近她的意思。刘婶也在,她是来给王舒冉说媒的。她的亲戚27岁,在县农业银行上班。千般好,万般好,所以王舒冉的爸爸才让她回来一趟,让她约个时间去见个面。
  又要去相亲了,她很讨厌这种形式,两个陌生人,一下子就变成了男女朋友,既尴尬又窘迫,可她都成了爸爸的心病了,没办法只好点头同意见一面。刘婶给约在这个星期天下午,今天是星期五,也就是后天下午。王舒冉从家里出来便直接去了万云芳家,玩到八点多才回到办公楼。办公楼的正门晚上下班后就上锁了,值班的人都走东侧通向食堂的小门,每天门卫有人值班。
  来到二楼小会议室,小张和崔师傅在看电视,“你回家了?”崔师傅问。“嗯呐!”王舒冉回答的同时看了一眼张柯桢,他毫无表情地坐在沙发里看电视,手上拿着一只油笔在转来转去,王舒冉在崔师傅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并问:“马丽呢?”
  “去南岗了,不过她说很快就回来。”崔师傅回答。王舒冉隔着崔师傅看向张柯桢,他依然是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电视里正在播放着连续剧《京华春梦》。过了好一会儿,电视剧播完了,崔师傅起身去调台,王舒冉想给张柯桢倒杯水,却不见他的杯子,也只好作罢。而张柯桢看到王舒冉如此平静,不似自己这般故作冷漠,想讨好一个人竟是这么难的事,除了帮她买书再也找不到接近她的理由了。晚饭后见不到她,时间一分一秒地逝去,一股莫名的怨气油然而生,气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整个晚上他和王舒冉没搭一言,最后他起身走出会议室,顿时王舒冉觉得轻松自在了,空气也流畅了。
  第二天听马丽说客人已经走了。
  前段时间,水库项书记托办公室汪主任做红娘,想把王舒冉介绍给他儿子,当时王舒冉就拒绝了,因为她见过项书记的儿子,肥头肥脑,一脸堆笑,看上去挺喜庆的,但就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由于这件事不成,在项书记眼中温婉可人的王舒冉一下子变成了不识抬举的蠢蛋。有一次他叫外线,因三条外线都在通话,请他稍等,他就大发雷霆训斥王舒冉,一点都没有给她申辩的机会就骂得狗血淋头!这还不算完,他又立刻通知汪主任,让他好好管教管教王舒冉。汪主任只好上三楼,了解情况后并没有责怪王舒冉,汪主任是知道内情的人。他的工作能力很强,处理事情周到圆滑,主管常务,交换台、招待所、食堂、收发室等都归他管,杂务事很多,而他却能做到柔韧有余。汪主任也只好跟项书记说已经批评了王舒冉。官大一级压死人,居下位的必然向居上位的唯命是听,甚至点头哈腰。而整个办公楼的工作状态是,领导在都是积极分子,领导一走,全都怠惰下来,串岗聊天干私活,甚至几个人偷偷溜出去玩麻将了。随便一个理由旷工、请假反正也不会扣工资,大家心照不宣,乐得其所,浑浑噩噩混日子。
  这天中午,王舒冉去食堂吃饭,午饭竟然是包子!她很喜欢吃包子,就买了三个包子,一碗酸菜汤,一碟咸菜,在周杰旁边坐下。第二个包子吃一半时,王舒冉低声对周杰说:“包子馅好像有点坏了!”周杰点点头。她又说:“能不能吃坏了肚子?”这回他连头都没有点,王舒冉感觉自己的小腿被踢了一下,她四周看了看,大家都默不作声,谁的味觉都没有毛病,当然谁都知道包子馅的滋味,可谁都没说一句话,此中三昧谁人不知,食堂的厨师郑彬是项书记的亲外甥。
  星期天下午两点,在刘婶家,王舒冉见到了一个瘦瘦高高的青年,第一眼的印象,眼窝深陷,鼻子高挺,是非常有个性的外貌。刘婶给介绍了双方,余亮笑着说:“我听婶说了,你爱看书,有才华,见到你真的很高兴!”王舒冉看了他一眼,然后略低下头什么都没说。刘婶佯装有事出去了,好给他俩单独相处的空间。屋里很暖和,南北炕,中间靠西墙放着两只“对箱”,箱子上边有一面镜子,镜子前面摆着暖壶、座钟、茶盘和一些小物件,每只箱子上都有一个金属的锁环;炕上铺着油毡纸漆得铮明瓦亮,炕稍放着一个炕琴,炕琴的格框玻璃上画着两只小鸟蹲在梅花枝头,炕头上放着正在发酵的面盆,旁边还趴着一只大花猫。王舒冉靠在箱子边站着。
  “你坐吧,别客气!像自己家一样。”余亮主人般殷勤地说。王舒冉才慢慢的坐在了南炕沿上。
  “你在交换台的工作忙吗?”他问。
  “还好!”
  “你喜欢看书,都看些什么书?”他接着问。
  “大多是文史哲方面的,”王舒冉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觉得这双眼睛有点狡黠。
  “我也喜欢看书,看来咱们有共同的爱好了,我看了很多琼瑶的小说,特别好看,你要看吗,我送给你。”
  “谢谢,我看过几本。”
  “你都看了哪几本?”
  “《窗外》、《烟雨濛濛》、《几度夕阳红》等。”
  “真好,这几本我都看过了,你真有才华!”
  王舒冉对他的恭维不知所以,看几本琼瑶小说就算有才华,那才华岂不是廉价的大白菜,谁都可以拥有?王舒冉想找借口离开,但他的热情不减,滔滔不绝,口若悬河。他的书还真没白看,口才是真的好。王舒冉想不明白自己的书是怎么读的?不但没有帮助她加强语言的表达能力,反到使她羞于表达,甚至不愿意表达,可能是她并不想被别人了解吧,她觉得话太多就会露怯,即言多语失。余亮就犯了这个毛病,他迫不及待地表现自己的优越、好恶、观点,极尽所能地把自己解剖一番,让观者看得明明白白,熟不知病灶也显露了出来。王舒冉已被余亮说的脑袋像进了铅水,胀鼓鼓的都不知道他后面在说什么了,趁他语间停顿时,王舒冉说:“我有点头疼想回单位了。”余亮恳求晚上去看电影,她说晚上不能太晚回去,否则单位上锁就进不去了。
  “你为什么要住单位呢?”
  王舒冉抬眼看看他不想回答。
  “我听婶说了,你是后妈,而且她还带来孩子的,你凭什么要让出来,那是你的家啊,不能让给她们!”余亮为她打抱不平,“再说你一个姑娘住在办公楼多不方便,还要受门卫的气!”他俨然把自己当成王舒冉准对象的姿态和口气,说得义正辞严!王舒冉虽心里厌烦,但出于礼貌她还是在耐心地听,这给了余亮一种错觉,以为她的倾听就是赞同他的观点,是欣赏他的口才,于是变本加厉、夸夸其谈起来,让王舒冉都没有反应的机会。她不想再多听一句了,便重申头疼的厉害,推门走出去了。顿时,一股清凉的空气扑面而来,她深深地吸了一口,好像舒坦了一点。那屋子烧得太热了,加上余亮的喋喋不休,使她头昏脑胀,焦躁不安,还是外面冰天雪地能让她的心静下来。有露出黑土地的小道她不走,偏偏走在道旁的积雪里,咯吱咯吱听她独有的旋律。
  真是一个疲乏的下午,原来什么都不做,只用耳朵听也会这么累人。王舒冉回去后跟爸爸说不喜欢余亮。爸爸又重复着老话,不能再挑了年龄大了等等。接着几天来余亮不断地打电话,他反复强调和王舒冉有共同语言和爱好,应该能谈得来,还说他第一眼就喜欢上王舒冉了。直到后来她一接听是余亮的电话便立刻挂断。王舒冉被他闹得心烦意乱,从此下决心不再相亲。
  王舒冉之所以听爸爸的安排去相亲,是有在家庭和社会的压力下,想尽早找到一个归宿,她想屈服于现实把自己嫁掉,但每次她又接受不了现实,还是听从自己的内心非爱不嫁。而她心中那纯粹的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韶华易逝,时光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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