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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作品名称:有梦无人省      作者:朱珏      发布时间:2023-02-10 20:11:17      字数:3843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在东北的一个偏僻小县城,距县城四公里之外的银河水库。
  今天王舒冉休息,好友万云芳让她晚上去吃饺子。
  下午三点钟,王舒冉穿上灰色长款厚尼子大衣,围上自己编织的灰黑色条纹围巾,戴着自己编织的浅灰色的帽子。她一米六四身高,身材窈窕,长得不是特别漂亮,却娴静清秀,气质高雅。因不善交际,不善言辞而显得清高孤傲。她穿戴好后便直接到一楼工程科,想让小孟给她带本书,(小孟家住在县里)她敲门后进去,跟小孟打了招呼,东南角的桌子边有三个人在摆弄着什么仪器,其中有周杰,他回头冲着王舒冉笑一笑,然后又继续工作,另外两个人王舒冉不认识。
  小孟说:“你要出去呀,今天可冷了!”
  “我去南岗,你去书店时帮我看一下有没有《一个世纪儿的忏悔》”
  小孟拿来纸和笔:“你写下来,我记不住。”
  王舒冉便在纸上写下了书名,然后她悄悄告别出来,生怕影响别人工作。南岗是水库职工的居民区,居民区和水库办公楼之间只隔着溢洪道,溢洪道上横跨一座大桥,桥长三十六米,宽八米,五个泄洪的闸孔,每当讯期降雨导致水库超水位,为避免水漫库坝造成洪灾就会开闸泄洪,届时波涛翻滚,浊浪滔天,迅疾而下,值得一观。桥上西边有一排启闭室楼房,南北两边桥头各有铁栏杆的玄梯,爬上玄梯,站在启闭室楼上观水库风光,碧水长天、横烟落照、疏雨遥村,览之畅心。
  南岗真的就是一个土岗子,西高东低,万云芳家住在西面的高岗处。她爱好文学,与王舒冉惺惺相惜,个子比王舒冉矮一点,为人沉稳,勤劳乐观。她有一个哥哥,两个妹妹,因母亲身体不好,家务多由她带着妹妹做,一家人日子紧巴巴却也其乐融融,非常温馨。看着她们姐妹说笑、打闹,王舒冉羡慕不已,也想自己若能有一个哥哥或一个妹妹该多好,孤僻的性格也许是因为缺少亲人的陪伴,没有渲泄情绪的地方,每一次到万云芳家她就不愿意走。其实王舒冉家也住在居民区,但是她很少回去,因为爸爸再婚了。晚饭后,王舒冉又回到办公楼。
  管理处办公楼在水库南岸,孤零零地隐匿在幽森森的松树林中,西北两面环水,东边一条拦水大坝直通向渔场。办公大楼三层,正门进去,大厅的墙壁上挂着一幅“江山如此多娇”的国画。一楼是办公区,二楼东侧是领导办公室,西侧是招待所,中间也就是楼梯的位置,南面有一个小会议室,三楼只有两个办公室,交换台和水文站,余下东西两个露天大阳台。
  现在是阳历十一月初,已下两场雪了。东北这个季节晚上四点二十分左右就落日了,一般情况下,下午三点半左右,总是有仨俩职工脚底抹油——开溜了。漫长的冬季,漫长的夜,王舒冉都是一个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书。办公楼和居民区还时常停电,楼里晚上值班的大多时候只有两三个人,还经常有人打个照面就走了,除了有外来工作的客人之外。
  王舒冉走上二楼,见小会议室的灯亮着,便开门进去,招待所的马丽,工程科温科长,还有两个男人,一个年龄稍长,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
  “你回来了,一起去看电影吧!”马丽说,“温科长请客,这位是贺主任(年长的),这位是小张,省电子研究所来的。”
  然后她又向两位客人介绍说:“王舒冉,交换台的话务员。”
  王舒冉只好向两位点头微笑,算是打招呼了。
  “一起去吧!”温科长说。
  “什么片子?”王舒冉问。
  “外国片,你喜欢看的。”马丽回答说,“我去南岗叫小孙来开车,你帮我给他们泡茶。”说完她便急匆匆地出去了。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有时候忙或者她有事出去就会叫王舒冉帮忙。
  王舒冉摘下帽子围巾,脱掉大衣放在一个沙发的扶手上,开始泡茶。她穿着一件白色高领毛衣,看上去洁静又清纯,鬒发如瀑布般披在身后及腰,从两鬓编上去的麻花辫到脑后束在一起,柔和圆润的发际线绕着饱满的额头,眉眼之间透着灵秀,她是不擅长应付场面的人,有陌生人更让她不自在。
  电视开着,他们边看电视边聊着,王舒冉蹲下身去拿起茶叶盒,轻手轻脚地舀起一勺茶,小心翼翼地放进茶壶里,把开水冲进茶壶之后,摆好三个杯子,然后把茶壶的水倒进三个杯子里,再把杯子里的洗茶水依次倒进旁边的搪瓷缸子里;茶壶重新再倒满开水,然后右手拿起茶壶,左手摁着壶盖,把壶里的茶水倒进三个杯子里一半。此刻,凭女人的第六感,她感觉到一束光一直罩着她,让她无处遁形。她倒水倒茶擦桌子低着头,就这样默无声息地做着,不敢举目四顾,这时的她轻柔地拿起茶杯,第一杯,她端给温科长,温科长示意她先给贺主任;第二杯给温科长;第三杯给小张。然后王舒冉拿起大衣、帽子说:“我回房间了。”
  温科长应着,贺主任微笑,小张没有表情。出了会议室,王舒冉长长舒了一口气,从未这样紧张过,那个小张真是惊到她了,太英俊了,她第一次看到这么俊朗的男人,身材颀长,皮肤白皙,神情峻毅,潇洒迷人。他的眼神似乎有一种淡淡的忧伤,嘴角上扬的一抹微笑,眼眸回转间的灵动,让人过目不忘的容貌,潘安、卫玠到底有多美可能也不过如此吧!她在沏茶时,感觉他一直看过来,叫她好不自在,平时没遇到这样的情况,很少有人注意她。
  马丽回来后到房间叫王舒冉,“我不想去,太冷了。”王舒冉说。
  “坐车不冷,去吧快点!”马丽急忙说道。
  马丽是个爱热闹的人,她身材矮胖,喜欢吃零食,兜里总会有糖果,房间的柜子里也不断糕点饼干。她并非是想看哪一部片子,拉上王舒冉也是为了方便一点。她性格开朗,一双眼睛非常有神,见到人脸上总是挂着笑。她丈夫在外地工作,所以她常住招待所,王舒冉不值班时跟她住一个房间。马丽的丈夫非常想要一个孩子,他们结婚四五年了,也没有孩子,马丽说,有时嘴馋就骗丈夫说她很想吃酸的东西,她丈夫高兴得立刻就去给买,一个地方买不到,就跑很多地方去找,不嫌辛苦麻烦。俚俗之言:酸儿辣女,想吃酸的大多生儿子,想吃辣的大多生女儿。她骗吃骗喝好几年也没怀上孩子,她丈夫彻底失望了。
  县里只有一个电影院,业余时间人们除了看看电影,也没什么消遣。王舒冉只好穿戴整齐跟他们一起去了。电影院里已差不多坐满,还有人在过道上站着,当他们落座后,人们的交谈声融合着嗑瓜子的声音充斥着这个密闭的空间。整个电影院里大多数人都在做着同一件事情,用门牙或后槽牙磕开瓜子皮,有的用指甲硬生生剥开瓜子皮,不厌其烦地一粒一粒地嗑开,香味在口中还没化开,又一粒就送进嘴里,其间即使吃到坏的瓜子仁(又苦又辣)也不灰心,吐掉接着再来,没人嫌辛苦麻烦,手对嘴永远乐意效劳。
  在电影放映之前,坐排的过道上会有卖瓜子的,用一种小杯子,一角钱一杯,温科长给每个人买两杯,小张不吃。王舒冉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个很漂亮的小花布袋来装瓜子,而不是像别人那样装在衣服的口袋里。
  今天上映的是美国片《魂断蓝桥》
  王舒冉才吃几粒瓜子,正和马丽说着话,这时前排座位的两个男青年因调换座位不成吵了起来,其中一位旁边站着的一个姑娘也凶巴巴地大声嚷嚷,他们越吵越凶,最后竟然动起手来。电影院里的排座空间是很小的,动起手来前后左右都会遭殃,瓜子也扬了过来。一个已经跳到椅子上,另一个掏出了刀子挥舞着,大叫着!这时,小张左手拉起王舒冉的胳膊,右手横过来遮挡着,匆忙逃向左边的过道,马丽跑在最前边。
  电影还没开始,灯亮着,站在安全的地方看着他们扭打成一团,不一会参战的已经不止两三个人了。王舒冉寻找其他几位,见他们都在右边的过道上了,巡场的工作人员拼命在阻止,看热闹的人也拥上来,过道很拥挤,几乎堵塞了。
  这时,小张看着王舒冉笑了,因为她的头发上和毛衣领口周围都挂上了瓜子。
  “你头发上有瓜子。”
  “是吗!”王舒冉用手快速拨弄着头发,瓜子就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你头上也有!”
  “帮我拿下来!”
  王舒冉有点害羞,但看着这个低下头来的大男孩,她还是轻轻地拿掉了他头发上的两粒瓜子。这种打架场面王舒冉不是第一次遇到,但发生在自己身边还是第一次,一时被惊吓到了,连手里的瓜子袋也不知去向了,幸好小张反应迅速,否则自己这么迟钝的人肯定遭殃,她怀着感激的心情看着小张,而他十分镇定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人们在兴致浓时,突然出现意外的事情,留下的印象是比平时深刻的,感受也格外真切,而看热闹的人是不嫌乱子大的,事情闹得越大就越有看头,如若早早平息就使得那颗刚刚燃起的躁动的心败兴不已。
  重新坐好后,前排五个空位,这时马丽不见王舒冉吃瓜子,便问:“你瓜子呢?”
  “慌乱之中哪顾得上瓜子呀,弃卒保車了呗!”王舒冉无奈地说。
  小张笑了,可能觉得不礼貌,用一只手遮住了脸。马丽要把自己的瓜子分给她一半,她说不吃了。这时电影开始了,慢慢的她就被带进了影片的故事里,在主题曲《友谊地久天长》响起,一下子触碰到了她那颗柔软的心,感伤的曲调渲染了影片的环境氛围,升华了主人公的情感,再加上悲剧的结尾,让她为之动容,眼泪顺着面颊簌簌地滚落,她没去抹泪,任由它流淌。这时小张递给她手绢,她没有不好意思,很自然地接过手绢拭去脸上的泪水,对她而言这个时候哭是正常的事情,为悲情动容是人们情感的自然流露,所以她不会像人们说的那样,因为看个电影也会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而感到难为情,反正办公楼里已经在传她是个看三国都会掉眼泪的呆子,就不怕再增添一笔看电影了,她要释放被感动的情绪,控制不住自己。影片结束时,她仍用手绢捂着脸。人们开始退场,所有过道都塞满了人,来时疏疏落落,零零散散;散场时却争分夺秒,鱼贯而出。
  回来的车上王舒冉沉默不语,她的情绪还未从影片的剧情中走出来。马丽、小孙一会儿说电影,一会儿说打架边说边笑,贺主任偶尔插一句,小张沉默。进办公楼王舒冉走在最后面,到二楼时小张停下来等,王舒冉走过来,他伸出左手说:“手绢!”
  “哦,我洗过后给你。”
  “不用!”
  见他这般严肃,王舒冉从衣兜里掏出手绢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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