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懒惰的陈纶

　　孙强在开发区一家外商纺织公司，揽了一项设备维修的活。
　　这家公司接了一笔生产订单，订单开始生产前，公司要对现有的纺织机械设备，进行一次维修和保养。
　　维修任务量巨大，该公司现有的维修人员远远不够，孙强等人，承接了部分设备维修保养工作。
　　该公司位于距离市区较远的开发区。孙强他们约定，早晨七点钟，大家在地铁站前集合，一同前往工作地。
　　陈纶也被孙强拉进来，参加这次维修工作。
　　自从前不久孙强发现，徐秋虹因生活所迫而去卖淫的事情后。他为了不让师傅的孙女滑向堕落的深渊，决定以后只要揽到活，都让她的丈夫陈纶参加。
　　早上五点钟，徐秋虹早早地起床了。早餐，她为丈夫熬制了他最爱吃的皮蛋瘦肉粥，煎了几个鸡蛋和馒头片，又切了一碟五香萝卜条。
　　徐秋虹自从那次被孙强发现卖淫，遭到斥责和劝慰后，为了不让她的大哥哥伤心。她痛改前非，不再做那种出卖身体和尊严的事情了。
　　她又找了一份促销员工作。赚的钱虽然不多，但活得很有尊严。
　　将近六点钟，陈纶还赖在床上不肯起床。实际上，陈纶在妻子的催促声中已经醒了，但他懒得起床。
　　自从下岗失业以后，陈纶哪一天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今天让他这么早就起床，他受不了。
　　徐秋虹一个劲，不断地催促丈夫，赶紧起床。
　　一开始，陈纶还“嗯嗯”地应着。后来，他被徐秋虹催促得烦了，干脆用被子蒙住头，不再吱声。他任凭妻子怎么催促，都不搭理她了。
　　孙强约定，大家七点钟在地铁站集合，时间已经快到了。陈纶还赖在床上不肯起来。
　　徐秋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上前一把撩起丈夫身上的被子。
　　暖烘烘的被子，倏地，不翼而飞，陈纶顿感寒意袭来，冷得他打了个激灵，睡意顿时皆无。
　　他不满地斥道：“干什么你？”
　　“你看看几点了，赶紧起床。”徐秋虹简要说过。她不再与丈夫多废话，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陈纶不悦的用白眼球，翻了妻子一眼。他怏怏地伸了个懒腰，怀着满心的不情愿，无可奈何地起床了。
　　吃早餐的时，陈纶睡眼惺忪，满脸的不快，好似谁欠他多少债似的。
　　他嘟哝道：“这是什么破工作！这么早就得起床去工作，这还真不是人能干的活。”
　　“早起床，就不是人干的活？环卫工人每天早上四点就工作，人家那不是人干的活吗？”徐秋虹不满地怼了陈纶一句。
　　“我能和他们一样吗？”陈纶嘟囔道。
　　“你那里和人家不一样？人家是人，你也是人，难道你比人家多长了一个脑袋？”徐秋虹冷冷地呛了他一句。
　　“行啦、行啦！我没功夫跟你废话。”陈纶也回呛了一句。
　　出于不满，喝粥时，他故意“呼噜，呼噜”的把声音弄得震天响。
　　徐秋虹对丈夫这副懒惰的样子，心里既来气又担忧。她真的害怕，她这个懒惰丈夫，一会去工作时偷懒耍滑。
　　她不放心地叮嘱道：“你在家闲那么长时间了，人都闲懒啦！你头一次出去工作，人要勤快点，千万不要辜负强哥哥对你的关心。”
　　“他是关心我吗？”陈纶不怀好意问了一句。
　　他用异样的目光，瞅了瞅妻子。那目光中包含了很多，说不清的东西。
　　接着，陈纶阴阳怪气，话里有话的说：“他是关心你，你可是他，特别关心的、秋虹妹妹。”
　　徐秋虹听出丈夫话语中的怪味道，马上两眼盯向丈夫。她含气问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质问后，两眼依然紧盯着丈夫，似反唇相讥，又似解释道：“强哥哥，他是我爷爷的徒弟。他关心我，有什么不对的吗？”
　　陈纶清楚，徐秋虹说的有道理。他没有回答，装作没听见，不再吭声，开始闷着声喝粥。
　　陈纶不言语了，徐秋虹却不肯善罢甘休。
　　她冷着脸道：“你说清楚。你这怪腔怪调的样子，是什么意思？”
　　陈纶不回答。他把粥碗放下，用筷子挟起一个煎鸡蛋，送入嘴中咀嚼着，很惬意，很享受的样子。
　　完了之后，陈纶见妻子仍然不依不饶地盯着他。他不紧不慢地说：“我没别的意思。我是感谢孙强，感谢他，对师傅的孙女，对他的秋虹妹妹，无微不至的照顾，这有什么错吗？”
　　徐秋虹不吱声了，陈纶的解释，让她一时找不出毛病。她不再出声，开始默默地吃饭。
　　陈纶吃饱喝足，很惬意地伸了个懒腰，抹了抹嘴角，又像觉没睡够似地，打了个哈欠。
　　他站起身来，伸出手对妻子说道：“给我一百元钱，坐车用。”
　　徐秋虹见丈夫又来向她伸手要钱，有些疑惑地问：“我前天，不是刚给你一百元钱吗？”
　　“花完啦，买烟、买酒花掉了。”陈纶轻描淡写回答，很不当回事样子。
　　徐秋虹秀眉微蹙，丈夫自从失业之后，不但不去找工作挣钱养家。反而，他花钱却越来越大手大脚，花钱如流水一般。
　　她重新找的这份促销倒购工作，收入并不高。丈夫这么个花钱法，她哪里供养的起。
　　徐秋虹露出不悦神色，说道：“这才一天，你就花光了一百元钱？我幸苦了一个月才赚多少钱，哪够你这样挥霍的？”
　　或许是丈夫第一天出去工作，徐秋虹觉着，应该让丈夫有个好心情。
　　徐秋虹放缓了语气，规劝道：“你以后，花钱要省着点花，我这工作，赚不了那么多钱。你要懂得节约，咱们不是大富豪，没那么多钱可供挥霍。”
　　徐秋虹嘴上这样说，还是掏出了一百元钱，递给了丈夫。
　　“真是罗嗦！你跟我哭穷有什么用？”陈纶不耐烦地说。
　　他一把将钱抢到自己手中，似是言犹未尽一般，又仿佛是用言语引诱、引导妻子。
　　陈纶意味深长地小声嘀咕道：“你这个人、也真是的！放着那么舒服享受，还能赚大钱的好事情不干，偏要受穷，赚这点小钱。”
　　陈纶这话说得太露骨啦！他这等于是暗示妻子，再出去卖身。
　　徐秋虹脸上勃然变色，怒不可遏。她真没有料想想到，陈纶竟然无耻到如此地步。
　　陈纶话说出口后，可能是意识到，这话说得太露骨啦！他连忙噤口，转身便向外走。
　　“你说什么？你给我站住！”徐秋虹气愤嚷道。
　　紧接着，她愤然斥道：“这种话你都能说出口，你还是个男人吗？你竟然无耻到怂恿自己妻子出去卖！去干那种事？你连禽兽都不如！”
　　陈纶知道，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把心里的话语给吐露出来了。他哪里还敢多停留，一溜烟儿地跑了出去。
　　地铁站前，孙强等人都已经到了，陈纶还迟迟未到。
　　大伙见这个时候了，陈纶还未到，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焦灼的神情。
　　“强子，咱还等他吗？再等，这时间怕来不及了。”齐大哥见陈纶还迟迟未到，有些着急道。
　　“是啊、强子，这头一天上工就迟到，让人家雇主怎么看我们？”一个姓刘的师傅也接上了话儿。
　　“别等了、强子，时间来不及啦！我们走吧。别给人家厂方留下，我们懒惰的坏印象。”另一个人也随声附和。
　　孙强的心情，也是和大伙一样焦急万分。他清楚，开始工作第一天就迟到，会给厂方留下一个很恶劣的印象。
　　他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了，确实没法再等陈纶了。
　　孙强想按照大家的意思，现在就动身，不等陈纶了。
　　可是，孙强从心底里又不想甩下陈纶走。他清楚，如果他们现在就走，陈纶巴不得他们这样，这正好给了他不去工作的借口。
　　本来，孙强拉他出来工作，陈纶就满腹的不情愿。他是硬着头皮，勉强答应的。
　　现在，他们如果走了，正好中陈纶的意。他会以此为理由，永远都不会再不出来工作了。那样，他的秋虹妹妹，将会面临多大的生活压力？
　　孙强不想甩下陈纶。为了徐秋虹，他也不能那样做。但他又不能因为等陈纶而耽误大伙的工作。
　　他决定让大家先走，自己等陈纶。他无论如何都要拉他出来工作，不能让他懒在家里吃闲饭。
　　他不为别人，为了他的秋虹妹妹不再吃苦，也不能容忍，陈纶好吃懒做的闲下去。
　　孙强不想因为等陈纶，影响大家上工的时间，给厂方留下不好的印象。
　　他说道：“齐大哥，你们先去上工。我留下等一会陈纶。等到他了后，我和他随后就到。”
　　孙强的话音刚落，陈纶的身影终于出现了。
　　他迈着四平八稳的方步，一点都不着急着慌的样子，慢吞吞，悠哉、悠哉地走来。
　　孙强见陈纶这松松垮垮的懒惰样子，心里直冒火，恨不能扇他两个耳刮子。但他又一想，好不容易说服他出来工作，得哄着他。孙强只好把满腔的火气强压了下去。
　　虽然压住了火气，孙强还是不禁脱口怪道：“你怎么才来？你看你那副吊儿朗当的懒惰样子！”
　　“你还说我，你们这是什么破工作？这么早就得上班？这破工作，连觉都不让人睡好。”陈纶没好气的回怼一句。
　　他一脸不情愿的样子，慢悠悠地伸了个懒腰，打个哈欠。
　　他又不悦道：“每天那么早就得起床，这工作要是干长了，身体还真是吃不消。连觉都不让人睡够，还不得把人给拖死？”
　　孙强面对颓废掉的陈纶既气，又无可奈何。
　　他狠狠瞪陈纶一眼，没好气说道：“那么多人都在开发区工作。人家都得这个点，起床去上班，照你这么说，人家都得累死，活不了啦？”
　　“我和他们能一样吗？”陈纶怏怏地嘟囔一句。
　　“他们怎么和你不一样？你长着两个脑袋？”孙强不悦道。
　　接着，他又嘲讽道：“陈老先生，可惜啦！你命不好，没出生在富贵之家，无法享受养尊处优的生活，只能出来卖幸苦挣钱。”
　　孙强话语中的挖苦之意，陈纶并不在意。
　　他恬不知耻道：“我这人就是受不得累和苦。你让我起早贪黑，吃苦受累，我受不了。”
　　孙强听了，气得真想扇他一巴掌，但还是强忍住了。
　　他如果掴了他一巴掌，陈纶很可能会借此为由头回家，不工作了，到最后倒霉的还是徐秋虹。
　　孙强只得咽下这口气。他还是用讥讽的语气说：“辛苦您老人家啦！您老人家请吧。”
　　“陈技术员，您这不是出来工作，您这是出来当大爷！”齐师傅看不下去，奚落陈纶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