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姑（66）

　　在冬至这天，韩新和化若颖一起到了省城，见到了韩新口中的供货方经理。和她想象的有些出入，她觉得供货方经理应该老气横秋满脸横肉，没想到他却是个相貌端正英姿飒爽的中年男人，看样子和韩新的年龄差不多。从韩新的介绍中，她得知了供货方经理叫谢华里，为了显得关系亲密，韩新和她都称呼谢华里为谢哥。
　　按照韩新安排的行程，首先韩新和她一起陪同谢华里，在享用省城著名美食的同时，化若颖要想法设法的让谢华里喝的晕晕乎乎，但是不能喝醉，一旦喝醉就不方便谈那批玉石了；然后韩新让化若颖自己陪谢华里去一家夜店，她要陪他喝酒跳舞，这时候就可以把他灌醉了。她兴致勃勃地陪着谢华里，喝几杯酒就和他热舞一会，热舞一会后再回来喝几杯，谁成想，把谢华里灌醉之前，化若颖自己却先醉了。
　　第二天醒来时，她已经躺在了一家宾馆的房间里，身边躺着和她同样一丝不挂的谢华里。她知道昨天晚上应该发生了什么事，因此她没有一惊一乍，这正是韩新需要的效果，这样韩新就能如愿以偿得到那批玉石，她对自己的付出也没有任何怨言。
　　其实从韩新说让她陪吃陪喝陪玩开始，她心里有准备了，吃饭时谢华里聚精会神的盯着她看，并且她又和谢华里喝了交杯酒，而韩新却无动于衷，她已经理解韩新的意思了；当韩新让她单独陪同谢华里去夜店，并且和他跳贴身热舞而他不断用手挑衅她的身体时，她开始做好失身于他的心理准备了。如果除去就事论事，单从谢华里相貌端正英姿飒爽来说，她的内心并没有产生不情愿的思想，因此在她醒来后她又主动钻进了他的怀里。她主动钻进他怀里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她要确保这次的任务万无一失。
　　韩新到省城的第二天下午就返程了，临走时韩新给化若颖发了一条信息，交代她再陪谢华里两天，他在县城等着她回来。此后她又陪了谢华里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里她和谢华里只有三天在省城度过，其余四天他带着她去了南方的一座城市，至于为什么带她去南方的城市，他给了她一个不合理但是非常合情的理由。第二天她主动钻进他的怀里时，他向她提了一个不情之请，希望她能陪他到南方一座城市待几天。她问他为什么，他说她长得特别像他深爱的女孩，而南方那座城市存在着他铭记于心的记忆。
　　她让他给她讲讲他和那个女孩的故事，他调整了一下情绪说：“我和她可以说是青梅竹马，本来我们不在一个村，她五六岁的时候父母外出务工，就把她寄住在她外婆家，她外婆家就在我家前面，因此我和她相识了。她的年龄和我一样，我们上的又是同一个班级，从小学升到高中我们都是一起上学一起回家，简直到了形影不离的程度。她长得很美丽，追求她的男生很多，不乏优秀男生，但是她都拒绝了，我知道她在等我开口表白，但是我总是开不了口。直到我们升到高二我鼓足勇气想开口表白的时候，因为牵扯到高考，她的户籍和我不在一个县城，于是她的爸妈把她转到她户籍所在县城的一所高中，从此我和她失去了联系。等我们再次见面就是五年以后了，那时候我上大四，在省城的一家公司实习，周末我逛街的时候看到她在一家首饰店当营业员。你知道吗，见到她的那一瞬间我异常惊喜，不亚于贾宝玉第一次见到林黛玉。当我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时，她表现的只是惊讶，看不出有任何的喜悦，不但没有喜悦，她还面露戚容。
　　“我在店外一直等到她下班，她下班后把我拉到了一个角落，我以为我们会来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可是她却抱怨地说：‘我等了你那么多年，你明知道我心里都是你，你就是不开口表白。现在我结婚生子了，你却突然出现，你让我如何是好？’当她说出已经结婚生子的事，我的心情沮丧到了谷底，因为从她转学以后我没有再结识任何其他女性，直到现在，我已经三十五岁了依旧孜然一身，不是我不想结识其他女性，只是我找不到她带给我的那种感觉。韩新他们这些人都知道我好色，喜欢看穿百褶小短裙的女人，就是因为她喜欢穿，我心里有这样的情结，所以我才钟情于这样的打扮。喜欢归喜欢，但是我从来不会和其他女性发生过分的关系，这是我对她的忠诚。因为我对自己说过也对她说过，只要她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我的心里就只有她，她既然已经结婚，那我就会等她离婚，她如果不离婚我就等下辈子，就像一首歌里唱的‘如果今生不能相爱，来世重来’。”
　　“真感动，没看出来你还是这么专一的男人。可是咱们俩昨天晚上真的没有发生关系吗？”他点了点头，她继续说，“可是我的衣服？”
　　“你的衣服是我脱的，但我只是欣赏一下你的身体，其他什么都没做，我可以对天发誓。”他说。
　　“我应该相信你，可是昨天我们在一起喝酒跳舞，你的表现不像什么都没做的样子。”
　　“那是因为你和她长得像，抱着你让我想起了和她在一起的那个晚上。我们在省城相聚当天的晚上，我和她开了一间宾馆，她说或许我们成不了夫妻，但是我们的心是属于彼此的。可是当我抱着她的时候，我的身体却提不起兴致，我在意的不是她已经是有夫之妇，我这个人对爱情有洁癖。于是我对她说了上面那些深情的等待她的话，同时我还说我可以接受她已经结婚生子的事实，但是我接受不了和别的男人共享她的身体。我万万没想到我这些话让她走了一条极端的路，如果我能预知她会因为和她丈夫闹离婚闹到跳楼自杀的结果，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说出那几句话，现在想想真是后悔不已。”
　　“她是一个性格刚烈的女人，你的话害死了她。”
　　“是啊，我害死了她。她的死让我想起了《红楼梦》里尤三姐，她在被柳湘莲辜负之后用柳湘莲的剑结果了自己可贵的生命，最后柳湘莲出家了。我想了，为了赎罪，我打算为了她终身不娶。”
　　“男人真的会那么深情吗？为什么我遇不到这样的男人。”
　　“每个人都会遇到对自己深情专一的人，或许一辈子只会遇到一个，幸运的话会遇到两个三个，只是自己当时没有用心珍惜对待，等到真正失去了才知道为时已晚。”
　　“她去世多长时间了？”
　　“她死的时候二十八岁，今年是第七年，过两天是她的忌日。我想去祭奠她，所以想让你陪我去，我每年都会到她去世的地方祭奠，之前都是我自己去。”
　　“为什么今年不自己去了？”
　　“因为今年遇到你了。”
　　“你会爱上我吗？”
　　“不知道，就算是爱上你，也是因为你像她。”
　　“如果能早点遇到你就好了。”
　　“早点遇到不一定就会有好的结局，就像我和她，五六岁就遇到了，可是结局却那么不尽人意。”
　　“说的也是，人生就像一部电视剧，出场顺序很重要。”
　　出发去南方城市的那天早上，她穿上了一条淡黄色的百褶短裙，上身穿了一件白色的线衣，她问他：“美吗？”
　　“真美！”他回答。
　　“哪里美？”
　　“哪里都美。”
　　“那你为什么不要？难道就是因为要为她守身如玉吗？”她的话音刚落，他像惊弓之鸟跑到了她的后面，迅速掀开她的百褶短裙，准备进入她的身体。可是那个东西仿佛中了邪，刹那间停止了举动。像这种情况不止出现这一次，他们在南方城市的宾馆里又出现了两次。
　　化若颖第一次见到一个男人为祭奠一个女人，从一个城市专门跑到另一个城市。谢华里摆出香炉点燃三根香的时候，她看到了他的热泪盈眶；当他跪下双手合十时，她听到了他哽咽的声音。身边形形色色的过路人对他的举动频频回头，他们对他的举动交头接耳纷纷议论，有的嘲笑，有的钦佩，有的摇头叹气。这一刻，化若颖心想如果有一天她离开了人世间，谁会像他一样来祭奠她呢？祭奠之后，她挽着面无表情的他来到了预订的宾馆，他应该想起了他和那个女孩快乐的或伤悲的种种过去，不然他不会一路上一言不发，直到走进宾馆坐在床上他依然沉默寡言。
　　为了排解谢华里低落的心情，她坐到了他的腿上，并且说了一些劝慰他的言语。他深情地望着她，突然像得了失心疯似的把她压在身下，掀开她的百褶短裙，扯掉她的内裤。她以为这一次他会成功进入她的身体，可是他再一次上演了第一次的情节。他说他脑海里好像有两个人在吵架，一个说她已经离开人世，他应该过自己正常的生活，如果她泉下有知，她也不忍心看着他因为她而如此惩罚自己；一个说他心里不是只有她吗？哪怕别人像她，终究不是她，他如果违背了自己曾经许下的诺言，不但对不起她，更对不起他自己的承诺。
　　在省城的第三天晚上，化若颖扎着高马尾，穿着红白相间的格子百褶短裙和黑色露背吊带内衣站在窗前，背对着他在接李香琴打来的电话。李香琴在电话里说她想离婚，但是她又担心自己的老公会找麻烦，如果找她的麻烦倒无所谓，就怕她老公去找她娘家的麻烦，她想寻问一下化若颖的意见。化若颖思考片刻想不到好的意见，而是问李香琴为什么有离婚的念头。李香琴说昨天晚上黄言喝醉酒居然对李香琴拳脚相加。就在这个时候，他一边喊着一个陌生的她没听清的名字一边从她背后抱住了她。她挂掉电话享受着他粗犷的抚摸和亲吻，可是当她转过身和他面对面时，他立即停止了他的所有动作，然后他似是而非地对她说了一句：“对不起。”
　　经过这几次，她相信了她和谢华里在一起的第一个晚上，他确实没有趁她喝醉酒对她做男女那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