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催 婚
孙少安成功创业的例子,恰是原西县要宣传的典型。
按照县委“宣传典型,发展原西”的总体部署,田润叶要组织专班,给孙少安等几位原西县成功企业人士做专访,在全县宣传他们抓住改革开放机遇,成功创业,为原西发展做贡献的典型事迹,还要推送到市里、省里报道。
可是孙少安在陕西、山西、河北等地到处飞,一直没有时间接待。
后来,还是田润叶出面给孙少安打电话沟通专访的事。
“是少安哥吗?”电话通了,润叶平静的问。
“润叶,是我,我在太原呢。你们采访的事我知道了,可是我这还一时走不开,等我回去找你吧。”通话里传来工地机械的隆隆声,少安喊道。
“好吧,少安哥,你早点回,我等你。”润叶说完,把电话挂了。
“润叶!润叶!”少安在电话大声喊。
听到挂电话的声音,他大约感觉润叶有些不快。
从这次简单的通话,可以看出两个人都在变化。他们已经没有恋人的感觉,倒像是普通的兄妹。岁月呀,可真会改变人生啊!
一周后,孙少安处理好工地上的事,急匆匆的乘车赶回原西县城。
他跟润叶约好了,中午在县委大院附近的一家面馆见面。
孙少安提前到了,点了他们小时爱吃油泼辣子面和几个小菜。润叶因为有个会,迟到了二十分钟。
“少安哥,不好意思,我有个会晚来一会。”润叶有些惭意,笑着说。
“没事,润叶。”少安还像以前那样干脆。
“我们边吃边聊吧,下午一点我还有个会。”润叶说。
“行呀,你当领导了,忙啊。”少安也笑了笑说。
“少安哥,你是我们县少有的几位创业成功人士,县里对你们的宣传报道可重视了。”润叶看着少安认真的说。
接着,又说:“我们专门为你们设立一个报道组,要做专访的。”
“是不是要上电视呀?”少安问。
“是的,先在县里宣传,再推送省里报道,将来可能还会上省电视台呢。”润叶说。
“要我做什么?”少安问。
“我们给你准备了稿子,你先熟悉熟悉,看看还有什么修改和补充的?期间,报道组要到你们公司、工地拍摄现场的。”润叶说,从包里拿出一叠纸稿。
“这是报道组准备的素材,重点报道一个农民在改革开放的背景下,艰苦创业,几经挫折,最后辉煌成功,成为原西知名的民营企业家。”润叶表现的很羡慕。
少安知道,专题报道既是润叶的工作,也是润叶为他的事业着想。
少安把稿子放下,说:“好,我回去好好看,我会安排助理专门接待的。”
他专心的看着润叶,这位曾经心爱的女人,多年以后,脸庞还是那么的俊秀,气质干练一些,还有些领导风范,只是眼角已有一些岁月的痕迹,突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少安哥,我变化大吗?”润叶看到少安端详自己,好奇的问道。
“哈哈哈,当然了,当领导了,变化可大了,我都有些不认识了。”少安听到后,诡谲的眨眨眼睛,笑着说。
“你变化也挺大的,不再是头扎毛巾、满口土话的农民了,一看派头就是大老板。”润叶也笑着说。
两位曾经相爱的恋人,恍如隔世。这次见面没有过多的深聊,也没回忆过去,吃了饭就各忙各的去了。
他们感情的大门还能打开吗?时境不同了,一位是县委宣传部的领导,一位是创业成功的民营企业家。尤其是此时的田润叶,或许是地位的变化,或许是境界的升华,或许是她一心扑在事业上,或许是她还忘不了去世的李向前,已不再奢求一段感情到来。
看来,他们爱情的大门还需别人帮着打开。
晚上,润叶回到家里,跟老爸田福堂说起今天见到少安哥的事。
“哦,你们说什么了?”田福堂沉思一阵子问。
“没什么,就要给他做个专访。”润叶边准备晚饭边说。
“润叶,你没想过再跟少安往前走一步的事吗?”田福堂问女儿。
“爸,说甚呢?可能吗?”润叶说。
“你和少安都是单身,以前也好过,他现在混大发了,你现在也是县里大干部,我看你们可以考虑在一起过的。”田福堂看着润叶说。
“爸,那是过去,现在不能了。”润叶不在意的说。
“为啥?”
“也不为啥,没感觉了呗。”
“咦!傻女子,过日子还要什么感觉哩。”
“你才42岁,难道就这样过一辈子吗?”
“爸,这样不挺好吗?”
“再说,以前你不是也坚决反对我们在一起吗,现在少安哥创业成功,成大老板了,看人家有钱了,又撮合我们,不合适的。”
“我还不是为你和孩子着想啊。”
“他孙少安不就是开个公司,有几个钱吗,说起来还是农民,你是县里干部,不比他差。”
“爸,我求你了,我的事你别管了。”
“咋?你心里有人了?”
“没有,就是不想再找了,跟儿子好好过就行了。”
“我还不知你,心里从没忘记少安。”
“爸,你咋还这样说呢?”
“再说,成天忙的不着家,哪有空考虑这些事。”
“不行!我不同意,我回去找玉厚说去。”
田福堂最终也没说通润叶,气呼呼的回自个房间了。
次日上午,田福堂搭上第一班车回到双水村。
如今的双水村变样了。这几年,在石圪节乡政府带领下和孙少安的赞助下,村里修了公路、街道和大桥,多数人家也箍了新窑,村里正在开发特色养殖种植等产业,孙少安和田海民、田福高等人合伙建的几处农家小院,成为双水村一道风景,借着东拉河、哭咽河的地势,修建的几处鱼塘,加上正是大枣、李果成熟的季节,每到周末招揽好多城里人来游钓、采摘。
田福堂没有回家,径直来到孙玉厚家。
“玉厚哥在家吗?”福堂站在大门口喊道。
不巧,家里没人,大门挂着锁。
他在玉厚家大门口站了一会,不见人,就向自个家走去。
回家后,把自己的想法跟润叶娘说了。润叶娘一辈子啥事都听福堂的,也赞同。
中午吃饭时候,他又来到孙玉厚家,还是没人。
“咦!这老家伙去哪儿了?”田福堂又吃一回闭门羹。
吃晚饭时候,田福堂远远看着孙玉厚家灯亮了,就拉着润叶娘往孙家走去。
“玉厚在家吗?”田福堂在门外喊道。
“是福堂兄弟和他婶子呀。”孙玉厚开了门,有些奇怪的看着福堂两口子说。
“支书来啦。”少安娘正做晚饭,远远的打招呼。
“是哩,我今都成了刘备了,还三顾茅庐呢。”福堂笑着说。
“啥时候从县里回来的?有一阵子没见你了。”玉厚问道。
“上午回来的。”福堂说。
老哥俩盘腿坐在炕上,孙玉厚抽起旱烟来。
“正好,玉厚哥,你们老两口都在,我们有个事跟你们商量哩。”福堂看着玉厚老两口说。
“啥子事嘛?”玉厚也看了看福堂。
“就是,就是,哦....”话到嘴边又回去了,福堂咳嗽几声。
“你说嘛,真是,跟我还不好意思哩。”玉厚有些不耐烦了。
“就是少安和润叶的事。”福堂说。
“少安和润叶的事?”玉厚有些不解。
田福堂抽出一支烟卷在鼻子下转着闻,看着孙玉厚说:“他俩现在都是单身,以前他们也能好过,现在都在城里生活,是不是该让他俩在一块过呀?你们都没想过?”
孙玉厚老两口愣住了,他们不信这话能从福堂口里说出来,以前家里过的恓惶,少安是农民,润叶是城里的教师,为他俩的事没少受田福堂的欺负,如今田福堂两口子亲自登门提亲,再说润叶还是县里大干部,这个老实一辈子的农民突然感到是多么的惊讶和自豪。
“那,那感情好啊,润叶同意吗?”玉厚问,还是有些迟疑。
“是呀,润叶是县里干部,咱少安不配吧?”少安娘也有些不踏实。
“怎么不配,好着哩。只要咱们同意,他俩就没的说。”田福堂也笑着说。
润叶娘只是笑着点头,啥也没说。
这时,少安娘把煮熟的粥和老咸菜端上桌。
“再炒个鸡子和土豆条子,我跟福堂兄弟喝点。”玉厚吩咐老伴说。
“行哩,玉厚,我今儿舍这条老命了,陪你喝点。”福堂笑着说。
田福堂两口子也没怎么推让。
不一会,菜好了,他们围坐在炕上边吃边喝,聊起儿女的婚事来。
“少安、润叶都忙,他们顾不上,这事还得我们老人来办。”福堂抿了一小口酒说。
“行,行哩,听你的。”玉厚老实巴交的说。
“这事,少安要主动些,让他多找润叶聊聊。”福堂说。
“行哩,他这两天回来,我就跟他说。”玉厚说。
“他们成了家,也了却我们心事了,是吧?”润叶娘说。
“他婶子,就是委屈你们润叶了。”少安娘看着润叶娘说。
“甭客气啦,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润叶娘笑着说。
四个老人就像亲家一样,聊到很晚。
没过几天,孙少安开车回来了,一是看看爸妈,二是看看农家院小路改建的事。
一进家门,就被孙玉厚叫到一边。
“爸,啥事子嘛?我还要找海民说事呢。”少安边走边问。
“你跟润叶一块过吧。”玉厚说。
“啥?这是谁的主意呀?”少安惊讶的问。
“是我和你福堂叔的主意。”玉厚看着儿子说。
“这,这我还没想过呢,让我考虑一下吧。”少安挠着头皮说。
“傻娃,还考虑啥,你们一块过多好啊。”
“爸,那也得润叶同意呀。”
“你主动点,润叶是县里干部,拉不下脸哩。”
“我好好想想。”
“娘哩?”
“一早去你姐家了,中午回来”。
“好吧,我先找海民说事去。”
少安边说边向外走去。
父亲的一番话,在孙少安心里激起一层浪花。跟润叶结婚,能行吗?我怎么没想过呢?润叶现在是县里干部,她还能看得上我吗?孙少安边走边思考着。
诗人雨果说过:“人生是花,而爱情便是花的密。”
现在的孙少安是多么渴望重获他和田润叶爱情的花蜜。
少安不知不觉来到东拉河边那颗老斜柳下。夏天的阳光炙烤着大地,河两岸绿油油的庄稼一望无际,随风翻浪。
他瞭望着不远处的神仙山、庙坪山,听着脚下淙淙流水声,还有一阵阵在耳边响起的蝉鸣声。
熟悉的场景和声音,让孙少安又想起了过去和润叶在一起的甜蜜日子。想到润叶曾塞给他写着爱誓的纸条,想到他们为了爱情苦苦挣扎情景,最难忘是润叶对爱情的执着,最令他不敢直视的是润叶那双含情默默、流着泪水的大眼睛。虽然过去多年,一切都还仿佛就在眼前,让他刻骨铭心。
此时,少安才发觉自己内心深处还有润叶的位置,他还在深深的爱着润叶。
岁月啊!还能回到过去吗?润叶还会爱我吗?少安想起最近跟润叶的见面,从润叶那里似乎看不出往日的恋情,只是兄妹的感觉,不觉有些彷徨和暗伤。
“爸说的对,我要娶润叶!把失去的找回来。”孙少安心里坚定的想着。
见到田海民、田福高后,他们看了一下农家院观光小道铺设情况,少安又提出一些修改意见。
“十一节前必须完工,不能影响营业。”少安对田海民说。
“提前完工要增加人手哩,建设成本可要增加啊。”海民说。
“没关系,你们监好工,早开业,还早营收哩。”少安说。
接着,少安又说:“我把广告已打出去了,询问情况的人不少呢。”
看完工地,孙少安回到家里,跟爸妈吃中饭,把自己心里想法跟两个老人说了。
他同意跟润叶过,回县城他找润叶说这事,不过也担心润叶不同意。
“少安,润叶听她老子的,你福田叔会跟她说的。”孙玉厚宽慰着儿子说。
少安娘也看着儿子说:“娃,你能和润叶过,虎子、燕子,还有润叶的儿子都有爸妈了,也是个家了啊,再说你们以前也好过。”
“知道哩,爸妈你们放心吧,我一定娶润叶。”少安宽慰爸妈说。
孙少安开车刚到村口,正好碰到田福堂从地里回来,他把车停在路边,跟福堂打招呼。
“福堂叔,下地呢?”
田福堂故作镇静的说:“少安,回来了,怎么也不到家里看看我?”
“嘿嘿,叔,我来的急,没顾得上。”少安笑着说。
孙少安下车,跟田福堂坐在桥头的石条上。
“少安,你跟叔说实话,你心里还想着润叶没?”福堂问少安。
孙少安看着田福堂,花白的头发,佝偻着腰,时不时喘着粗气,终于老了。当年,也正是这位老人,死活不同意他和润叶的婚事,让他们错失良缘,生活在两个世界里。今天,又是这位老人,是多么想让他的女儿重拾旧爱,嫁给自己。世道呀!真会作弄人啊!
少安怔怔的想着,没说话。
“咋?你还不同意?”福堂嗔目看着少安说。
“不是的,叔,我愿意,我爸跟我说了,我答应娶润叶哩。”看着福堂有些生气,少安急忙说。
“少安娃,你是男人,得主动点,听叔的,你找润叶谈谈,你们不就好了吗。”福堂用期许的神眼看着少安。
“行哩,叔,就怕润叶不同意。”少安有些顾虑的说。
“嘿,怕啥?有叔给你顶着呢。”福堂给少安鼓劲说。
孙少安怀着激动和忐忑的心情开车来到县城,进城时已是华灯初上。
少安把车开到县委家属院门口,找了地停下来,等润叶下班回家。他心里是多么想立刻能见到田润叶,想当面跟他表白,自己还爱着她,想跟她结婚过日子。
等了好久,几波下班的机关干部说说笑笑的回家了,可是他还是没等到自己心爱人儿。
“润叶最近会多,下班晚。”少安心想。
又等一个多小时,还是没见润叶的影子,他试着拨打润叶办公室的电话,没人接。接着又拨打润叶家里的电话,电话通了,少安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哪位?”对方传来一个小伙子的声音。
“我是孙少安,你是李乐吧?”
“少安叔叔。”
“你妈在家吗?”
“不在,她去黄原开会了,上午去的,你找我妈有事?少安叔叔。”
“哦,没啥大事,等她回来再说吧。”
“好的,少安叔叔,等我妈回来我让她给你回电话。”
孙少安挂了电话,开车往家奔去。
保姆已经做好了晚饭,虎子、燕子正吃呢。看见爸爸回来了,两个孩子高兴放下碗筷,围着少安问着问那,要爸爸一块吃饭。
少安心里有事,不想吃饭,就说:“我吃过了,有些累,先上去歇了。”
半个月了,孙少安天天等田润叶的电话,原本去区渭南看粮库的工程,因为等润叶的电话,只好派副总去了,他却一直没等到润叶的电话,他心里不停的猜想,难道润叶真的忘了自己了?是她当官了瞧不上自己了?还是别的原因?
孙少安等的心里发慌,却又不好给田润叶打电话,可是这些心里话却又无人可说,天天坐立不安。
夜里,孙少安反复转身睡不着,他突然想到弟弟孙少平,就拨通少平的电话。
这么晚了,突然接到孙少安电话,不免有些紧张,忙问:“哥,有事吗?”
“没啥事,你最近还好吧?”少安说。
“挺好的,就是矿上事多,忙点。”少平笑着说。
“哥,听你声音,好像有事的?”少平关心的问。
“唉,是的,最近是有点事。”少安长出了口气说。
“哥,啥事?”少平问。
“爸和福田叔要我娶润叶。”
“好呀!你们早就是该成为一家人哩。”
“你也这样认为?”
“嗯。”
少安停顿一下,说:“我是愿意,不过润叶好像不怎么同意的。”
“为什么呀?你们都单身,都事业有成,应该好上加好啊。”少平有些不解。
接着,少安对少平说:“我约她见面,她至今不回信,你说她是什么意思?”
“哥呀,润叶姐现在是县委宣传部的领导,谈婚论嫁当然要谨慎啊。”少平说。
少安有些纳闷,说:“领导再大也是人啊,都要成家呀,再说我们才四十出头,人生还远着呢,怎么不能再婚呢?”
“你说她是不是变了?”少安说。
“变也很正常,时位之移人嘛。”少平说。
“哥,你跟润叶姐表白没?”
“没有,打过几次电话,见过一面,没敢提这事呀。”
“哥,你还是先摸清润叶姐的想法,组建家庭是大事,她是县里领导,会很慎重,急不得。”少平帮着分析。
接着又说:“还有,你们也许不能像年轻人那样轰轰烈烈的爱,要慢慢的感化才行。”
“哥,看缘分吧,毕竟时境不同了,强求不得。”
“这我知道,我想想再说吧。”
哥俩聊了很久。
程慧英醒了,一直听着孙少平和哥哥的谈话。
“大哥要娶润叶?”
“是哩,只是润叶姐不怎么同意。”
“他们伤偶这么多年,都没成家,就是在等对方呢。”
“但愿吧,解铃还须系铃人啊,他们自己的事还是自己办吧。”
“好事多磨,睡吧。”
次日,孙少安决定去忻州市看看热力厂的工程,主要是想离开县城,给自己放松一下。刚上车,突然接到润叶的电话。
“少安哥吗?”润叶在电话问。
“是我,润叶,你那在哪?”少安心里有些激动,又故作镇静的说。
“单位呀。抱歉,李乐让我回电话,我一忙给忘了,今要给你做专访,我才想起来。”
“下午,你有时间吗?”
“有的,你过来吗?”
“我下午还有个会,如果会能早结束我就赶过去。”
“好,我等你。”
“好吧。”
孙少安的心又猛烈的跳动起来,他是多么想立刻见到田润叶。
少安下车,心里无比高兴,匆匆返回办公室,准备下午专访的事。
他把稿子看了一遍又一遍,叫上助理崔喆一块改,加了一些体会,让助理扮演记者,他一遍一遍的讲述自己艰苦创业的故事,生动感人。
下午的专访很顺利,也很完美,彩排两遍,就一气哈成了。
看看时间,不到5点,孙少安要安排记者和宣传部的同志休息一会,晚上请大家吃饭,大家回绝了,说要回去赶稿子,报批。
采访组走了,可是润叶还没来,少安有些失望。
直到晚上九点,孙少安在家里接到田润叶电话。
“少安哥吗?”
“是我,润叶。”
“下午会后,我陪常友书记去教育局调研了,刚回来,没能参加你的专访。”
“没事,采访很顺利的。”
“那就好,我们好好加工,争取能上省级媒体。”
“润叶,我想跟你见面好好谈谈。”少安打断了润叶的话。
田润叶似乎明白孙少安的意识。
“好啊,只是我近期事比较多,等我有空我约你吧。”润叶故作高兴的说。
简短的通话过后,孙少安一等就是两周,也没等到润叶约他的电话,他也试着拨打润叶的电话,不是没有人接,就是说在外地出差。
少安感觉润叶有意在躲着自己,为什么呢?以前那么爱自己的一个女人,现在怎么变的如此的冷漠,如此的猜不透。越是见不到田润叶,越是没有她的消息,孙少安越是感到六神无主。
爱情这东西,太神奇了,得不到的时候,总是最美好的,一旦主动就会陷入无奈的被动和彷徨。
是的,田润叶确实在有意躲避着孙少安。她现在是县委宣传部里领导,平时工作是忙,但这不是她不见少安的理由。
田润叶这些年的情感已移注李向前,是李向前在她被爱情抛弃的时候给了她全部的爱,为她奋斗,因她残疾,给她一个幸福的家,最后为她和孩子失去自己的生命。当润叶在太平间看到躺着的李向前,她就暗暗发誓终生不再嫁人,守着他们的孩子,守着他们家过一辈子。李向前走了,田润叶心静如水。所以,这才是孙少安一直不能再走进润叶心里的一道坎。
当夜深的时候,田润叶也曾回忆她和孙少安相爱的日子,可是满脑子里却是当年李向前苦苦追求自己的场景,当年她对李向前的反感、排斥和抗争,现如今都变成了对他无尽的思念和愧疚。
期间,天福堂也多次撮合女儿的婚事,结果润叶都是“没时间考虑”“知道了”“再等等”,找理由给推了。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美好的。从目前光景看,孙少安对爱情的期待和忧伤,还只好交给时间来抚慰、沉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