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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费劲周折办差事 皇子终抱美人归

作品名称:剑上红梅      作者:前锋      发布时间:2023-01-28 17:09:55      字数:5104

  春雨淅淅沥沥连下了三天,天空灰蒙蒙的一片,地上到处湿漉漉的,汴梁城笼罩在一片慵懒的薄雾之中。
  快到中午时分,胡家巷张家大院门口的屋檐下,十八岁的银匠龚美,正裹着破旧的黑麻外衣,蜷缩在左边的石墩子上打盹,独轮工具车静静地停在门楼下。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青衣男子悄无声息地在他的车前停下,一柄姜黄色的雨伞将他的面目遮得严严实实。
  他轻轻地敲了几下车板,
  龚美马上来了精神,抬眼看时,那人已经收了雨伞,到了面前:原来是一个精廋的男子,有神的双眼透着股敦厚。
  他冲龚美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小哥,你看打个凤凰银钗够吗?”
  龚美拿眼瞄了一下,应道:“用不了,还能剩下不少。”
  青衣人倒是爽快:“剩多少都算你的工钱,行吗?”
  龚美点点头,心中暗喜:可算是遇到了贵人,这半天没白熬,当下手脚麻利地开始干活。
  青衣人看着他忙活,随便和他拉着话,自然就说到龚美的四川口音,龚美回答说自己刚来汴梁,家乡话自是难改。
  青衣人接着谈及现在生意难做,龚美有了共鸣,直抱怨自己的手艺比别人并不差,但由于没有钱开门面,只好流动揽客,再加上不是本地口音,自然没人相信,所以生意清淡,赚的钱仅够租房和糊口而已。
  青衣人故作随意地扯起了话题:“你可听说汴河边上一位摇拨鼓的女子,说起来你们还是同一地方人,那小曲唱得无人能及。不知道你可否认识?”
  龚美马上一脸自豪:“怎么不认识?那可是我的浑家!”
  青衣人心里一惊:原来那刘娥竟然已婚!那她为何还要向襄王隐瞒?是怕这龚美地位低下惹人笑话,还是也对襄王一见钟情?又一想:是了!那襄王风度翩翩,又带着跟班,谁都会感觉他绝非常人。看起来以后再伴着襄王出宫玩耍,可要再三小心,免得别人看出端倪!
  此时,整块银子已经被融化了大半,龚美将剩下的放在凉水里,蘸了蘸,揣入怀中。然后,将正在沸腾的银水注入一个凤凰头钗模子中,合上盖子,拿抹布擦干了双手,对那人说道:“稍等片刻就好。”
  青衣人看他忙完,就接了刚才的话题羡慕地说:“小哥好福气,你家娘子一看就面带富贵,非同常人可比!”
  龚美却叹了口气:“这倒不假。她家祖上是大将军,算是大户人家,可惜我这水浅,家境贫寒,来到京城本想有所改观,谁料生计艰难,害得她抛头露面,终归惹人闲话。”
  青衣人听了,许久没有言语。
  青衣人正是张耆。
  原来,襄王赵元侃这两日寝食难安,一直萎靡不振,活脱脱变了个人似的。张耆和王世忠无论想什么办法,欲讨他开心,但没有任何作用。
  今日上午,元侃站在门口,呆呆地对着一地残梅发愣。前些天还是满树繁花,开得热热闹闹,引来蜂蝶起舞,现在却成了满地殷红,一片凄凉,怎不叫人心生悲情?
  命运难测,世事无常,非一己之力所能把握;但如能找个知心的女子沉醉爱河,相伴一生,何尝不是人生一大幸事?
  他决心即下,马上吩咐张耆:速去青羊巷找到刘娥的表哥,打探刘娥那日所言是否有假;如是实情,只要刘娥进宫,多少银两尽管应下。
  现在,一切查清,张耆却陷入两难的境地:刘娥已婚,如果据实回禀,襄王岂不失望之极?那可真的是生生要了他的命!这些年来,襄王何曾多看过见过其他女子一眼?这次看得出他对刘娥可是用情之极。但如果隐瞒实情,自己岂不有欺主之罪?思来想去,拿不定主意。
  “客官,请你过目!”龚美把打好的银钗递到面前,栩栩如生一只凤凰像是要展翅欲飞,张耆哪有心思欣赏?情急之下干脆一咬牙对龚美说:“小哥,你想不想有个门面铺子?”
  龚美忙不迭地接话:“谁人不想?可是难不成天上真会掉下馅饼?”
  既然已经到了此时,张耆也就豁出去了:“我是王府中人,我家小王爷看中了你家娘子,只要你成全,天上就会掉下馅饼!”
  龚美一下子愣在那里,眼睛一动不动盯了张耆看,像是在问:“这是真的?”
  “一点不假!”张耆干脆说得明白:“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不但门面,银子也有,甚至将来捞个一官半职,也不在话下!”
  龚美心想:自从娶了这娘子,身边总少不了几个苍蝇一样的男人对她垂涎三尺,自己跟着凭空生了不少腌臜气,是故才带着她离开家乡,不远千里到京城讨生活。有了在四川的闲气,来这里后,对外以表兄妹相称,没想到还是不顺。
  如今,竟有人公然上门,莫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自己也趁机落下门面和银两来,有了钱,什么样的女子找不到?况且,在汴京这地界,随便一个临街门面不得百八十两银子?
  “你要我怎么做?”龚美怯怯地问道。
  张耆看他动了心,就嘱咐道:“你家娘子对我家主人言,她未曾婚配,你是他的表哥,这个你要记牢;你还要从此远离,免生事端。”
  “这个自然,来此处时就怕再生闲气,所以表兄妹相称。唉!她是富贵命,我却是一穷布衣,早知道留不住她。她既有此心,我也强求不得!”龚美叹道。
  张耆点点头:“难得你如此想得开。今天你就回去同她商量,明日午时我仍在此处等你!”
  龚美称是,张耆于是拿了雨伞打着,快步而去,连打好的银钗也没有拿,只留龚美木然站着,发了好大一会呆。
  街上冷冷清清没有一个行人,再加心中有事,龚美干脆推了独轮车回家,一路上都在想着,自己该如何向娘子开口。
  狭小的木屋内,刘娥正在练舞,口中还念着节拍。几日接连下雨,她没有去唱鼓书。见龚美回来,忙停下道了万福,侍候龚美坐下,口中直说这些日子攒了些钱,等天一放晴就去换床被褥,再置办些家什。
  龚美心中有事,哪里听得她说些什么,只顾自己皱着眉头。
  刘娥看他一付心事重重的样子,赶忙询问。龚美心实,藏不住事,便吞吞吐吐把张耆来找自己的事说了,刘娥听完,一下子怔住了。
  那“公子”一看就不同凡响,不是官宦就是有钱人家的子弟,回来后偶尔还会想起他那风度翩翩的模样,心头不免动了几下。但终归身份相差太大,自己又是有夫之妇,不敢有什么出格的想法。没想到他竟是皇室之后,还对自己情深义重,念念不忘,找人上门说合,自己该如何选择?
  至于闻松,不过是少男少女之间本能的相悦而已,再说又相处不多,他还不足以托付自己的一生。
  嫁与龚美,本就迫于无奈,少不更事的她只能听从命运安排,但如今真要分开,一时之间却又难以取舍,毕竟两人在一起好歹已经有了几年时间。
  龚美看刘娥默不作声,反倒劝起她来:“你我之间本就相差甚远,如今有贵人助你,我不阻拦,只求日后发达时,不要忘了我就是。”
  他话虽如此,却已不由落下泪来,刘娥也是内心悲切。
  思虑了半天,最后两人商定,就按照张耆吩咐,以后兄妹相称。
  刘娥熬了两碗稀粥,又出门到街上“王记烧饼铺”买了两个烧饼、“张老拐小吃店”买了两截白场、半只蜜鸭,回来时打了两斤水酒,这也是两人在一起以来最奢侈的一顿晚饭。
  两人边喝着酒,边说着老家时的往事,不知不觉中,龚美已烂醉如泥----
  听了张耆的禀报,元侃大喜过望,两日阴郁的心情瞬间烟消云散。
  他亲自陪着张耆去库房取了二百两银子,让他拿着,嘱咐他明日一早尽快去买下合适的店铺,再给刘娥表哥五十两开店所用,余下的为刘娥置办几件气派的衣服。
  张耆琢磨:这临街商铺可是大有讲究,皇城附近和外城,地段不同,价钱相差快要一半;当然,价钱高低不是问题,关键这个铺子既要远离刘娥她们熟悉的人,又得两人从此不能见面。
  猛然想起,王世忠曾拉自己和一位厢主副使喝过酒,当时好像说是负责南城那一片的治安和救火的,莫不如让他帮忙找个地方。
  王世忠听了,爽快应诺。
  次日清晨,天已放晴,在家憋闷了三天的人们,如同被封闭了三年,一大早就上了街,人声嘈杂,喧闹声一片。
  元侃昨晚迷糊了一小觉,醒来后却再也睡不着,好不容易熬到天泛白,起来时,张耆和王世忠已经套好了马车。
  本来有专门的车夫,张耆不想让闲杂人等知晓,就自己驾了车,等元侃和王世忠坐好,直奔正南而来。
  他们去的地方叫杏花营,离此也就十几里地,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此时,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厢主副使雷松,正扯着大嗓门,死劲地吆喝着潜火兵们攀着竹梯往三层高的楼上爬。
  “平日里多吃苦,比关紧时上不去强!我朝有先例,起火不能及时扑灭,杖责八十;哪怕是扑灭了,造成损失也要杖责四十;不紧练着,你们就等挨打了!”
  雷松看见王世忠,一把抓住,大声说:“哎呀,我的个亲娘呀,哪阵风把你老哥给吹来了?”
  瞧见元侃,刚要发问,见王世忠摇了摇头,便赶紧把几人让进屋里。
  几个人在屋里坐下,王世忠悄悄把找门面房的事说了,雷松很是惊讶:“此等小事,还用你们劳苦动众的亲自来?”
  当下叫来手下一名巡铺,姓吴,是个当地人,哪条街道哪家铺子什么状况门儿清。雷松哈哈一笑,说:“这不妥了?你们谁跟着他去看看?”
  张耆就起身和吴巡铺走了出去。
  铺子不远,离此也就二里多地,转眼就到了。
  铺子不大,正好在街道拐角处,行人都要从这里经过,正是开店的好地方。
  对方开价一百二十两银子,张耆死咬着六十两,最后双方都让了一步,八十两成交。当下立了契约,又要到开封府加印章,张耆找了乔霸领着,绕过长长的等候队伍,直接就给办了。张耆付了银子,对方交了钥匙。
  办完了事,雷松死活要留几个人吃饭,张耆一把拉过他,悄声地说:“我们赶回去,还有要紧的事办,就不叨扰你了,今天的事情不要对任何人说起!”
  雷松连连答应。
  张耆边驾车边说了经过,又顺带着很夸了一番雷松手下人办事机灵,元侃趁着高兴劲说:“此人一看就是个直脾气。”
  车到青阳巷口停下,张耆把车交给王世忠看着,自己一个人拎着个布袋子进了巷。
  张家屋檐下,龚美早已在此等候。两人打了招呼,龚美说刘娥已经应下,但不肯从租住的小屋里离开,现在已去汴河边胡家酒楼等候。
  张耆拿了房契给他看后,又掏出钥匙说:“银子已经给过了,只要在契约上签了你的名字,这房子就是你的了!”
  接着,张耆把布袋子放在他手里;“这是五十两银子,你重新在那附近租个房不过数百文钱,余下的做个开店本金,赚些钱再找个娘子过活不是难事。从此就忘了刘姑娘,不要和任何人提及。”
  龚美两眼放光,飞快接了银子,口中连连点头称是。
  三人到了胡家老店,元侃推门进屋,看那刘娥时,穿了一件粉红色的外衣,头插一朵大红的牡丹,略施粉黛,越发显得俊俏,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也在看着自己。
  一见这双眼,元侃的心瞬间便酥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催着让刘娥随她进宫。
  刘娥却笑着说;“小王爷莫急!且听我给你讲完一个故事,再决定不迟!”
  元侃只好坐下,耐心听她讲述。
  唐代女诗人薛涛是个独生女,被父亲薛勋视为掌上明珠,从小就教她读书、作诗。这薛涛天资聪慧,8岁那年,薛勋在家中乘凉,心有所感,随口吟出两句诗:
  “庭除一古桐,
  耸干入云中。”
  薛涛随口对出:
  “枝迎南北鸟,
  叶送往来风。”
  无奈好景不长,清廉的父亲被贬官不久离世,没有留下什么家产;母亲又常年有病,薛涛只能靠给人洗衣、浣纱、缝补等独自养家糊口,后来终于进入官府表演歌舞,从此不再为生计发愁。
  新任剑南节度使韦皋对她十分欣赏,举行酒宴时,让她当场赋诗一首。
  她提起笔来,一气呵成《諧巫山庙》:
  “乱猿啼处访高唐,
  路入烟雾草木香。
  山色未能忘宋玉,
  水声犹是哭襄王。
  朝朝夜夜阳台下,
  为云为雨楚国亡。
  惆怅庙前多少柳,
  春来空斗画眉长。”
  韦皋看罢,拍案叫绝,自此引为知音,薛涛借此红遍巴蜀大地。
  后来,韦皋离开成都,薛涛归隐成都西郊浣花溪,建一竹屋,种花养草,写诗吟唱,好不惬意。
  这一年,她才刚刚二十岁,正是鲜花怒放的年龄。
  时间过得好快,转眼二十年过去了,那个写过“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大诗人元稹到此上任,因仰慕薛涛,就写下一封书信,约她梓州相见。
  三十岁的元稹才华横溢、风度翩翩,一下子迷倒了四十岁的薛涛,对他一见钟情,激动之下写出了一首广为流传的情诗《池上双鸟》:
  “双栖绿池上,
  朝暮共飞还。
  更忆将雏日,
  同心莲叶间。”
  此后,两个情投意合的人游遍了巴蜀的山山水水,薛涛坠入爱河不能自拔,这也是她一生中惟一的一次真爱。
  但这段感情仅仅持续了三个月。元稹调往洛阳为官,却没有带薛涛同去。被相思之苦折磨的肝肠寸断她以诗为信:
  “花开不同赏,
  花落不同悲。
  欲问相思处,
  花开花落时。
  揽草结同心,
  将以遇知音。
  春愁正断绝,
  春鸟复哀吟。
  风花日将老,
  佳期犹渺渺。
  不结同心人,
  空结同心草。
  那堪花满枝,
  翻作两相思。
  玉簪垂朝镜,
  春风知不知?”
  但她没有等来哪怕是只言片语的回音。想想也是,她比元稹大了整整十岁,又出自歌姬,元稹怎会为她让人嘲笑,甚至丢掉大好的前途呢?
  最后,知道没有任何希望的薛涛,脱去了自己最喜欢的红装,穿上了灰色的道袍,在自己的吟诗楼里度过了最后的时光。
  刘娥流泪讲完,元侃听了,心中自然明白她的用意:怕她地位卑下,有朝一日自己会移情别恋,把她抛弃。
  当下发下誓言:无论何时,不敢相忘!刘娥才破涕为笑,同元侃携手下楼,上了马车,直奔元侃的襄王府。
  刘娥看那王府金碧辉皇,好不气派,屋内宽大明亮,大火炉里烧着上等好碳,早晚温暖,比自己租住的木屋真是天壤之别,再加襄王高大英俊,风流倜傥,地位尊贵,两人在一起,总有说不尽的情话,诉不完的恩爱,想来真恍如梦境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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