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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二进庵拜谢鬼面师太 一转身撞见白

作品名称:九九女儿娇      作者:半川柚子      发布时间:2023-01-20 18:40:55      字数:3553

  这是李云庄第二次进白云庵,第一次是在她回到阳河的那个晚上。
  从玄岳武当山下来,李云庄按照师父的指点,沿着丹江,继而鹳河,继而阳河,溯流而上,一路上渴了饿了,便化些素斋茶饭,夜晚多投宿于沿途的庙庵。那天,李云庄沿着阳河赶了一天的路,又饥又渴,见天色已晚,便寻一庙庵去投宿。那庵名曰舍饭庵,却是奇怪,非但不舍饭,还将她驱赶出了,赶出来,又好心指给她一个去处——白云庵,实在令人纳闷。
  李云庄下山已半月有余,一路上住过许多庙庵,却不曾遇到一个像舍饭庵这样不允施主投宿、不舍斋饭的舍饭庵。
  李云庄在武当山上虽学得一身武艺,却对世事险恶一无所知,临下山的前夜,师父给她盘缠时,一再叮咛,江湖险恶,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暴露自己的功夫,还嘱咐要她务必晓行夜宿,最好投宿庙庵,实在没有庙庵可投,也要找一些本分的庄户人家,切莫乱投宿到了黑店。庄户人家大多本分,李云庄尚可分辨,那些客栈和店家,她不曾见过,更没住过,自然辨不出黑白。于是,一路上,李云庄任凭一天多走一些路,或少赶一点时间,也要投宿在庙庵里,一来安全,二来可以讨些斋饭吃,省下一些开销,把师父给珠宝和银子留给父母。
  夜色渐渐浓起来,远处镇子上已有了灯光,像随意撒落的黄豆,一点一点,有些凌乱。
  舍饭庵的老和尚说,白云庵在镇子后面的佛爷山下,那里的玄慧师太是个慈祥的老太太。接近镇子的时候,李云庄站到一个土包上,向佛爷山那边望了一阵,终于发现一粒豆大的亮光,想必那就是白云庵了。
  顺着一条弯弯的田间小路,望着那粒豆大的亮光的方向,李云庄匆匆地走过去,渐渐地,近了,近了,却发现是一片坟地,那亮光发自一棺新坟头上插着的一盏风灯。给新坟点风灯是阳河的习俗,为的是给刚死去的人壮胆和照明,防止他们找不到自己的新家。风灯很好做,砍一根鸡蛋粗的竹子,截成一庹长,一端削尖,一端截齐,一刀一刀,轻轻劈开至两竹节处,形成筷子一样的一束,再用一根细竹篾编成喇叭状,在外面糊上透明的白纸,放一盏油灯进去就成了。风灯要点过死者一七或五七,有子女孝顺的,三周年内逢年过节,也会点一点。
  上当了,上了那老和尚的当了!
  李云庄正懊悔着,一阵冷风吹过来,那油灯的火苗被压低,风灯暗了许多,坟地暗了许多,空气凝重起来,恐怖起来,有许多莹莹的绿光从地上冒出来,伴随着一种奇怪的声响,沉闷、尖利而遥远。李云庄欲走,却不知该往哪儿走,更可怕的是,不知是因为饥饿还是困乏,腿脚一点也不听使唤。就在这时,又一阵强劲的冷风呼呼地吹过来,风灯一下子熄灭了,天地陷入一片黑暗,漆黑漆黑的黑暗。突然,不远处的一棵树上,一只什么鸟被惊飞,嘎嘎——!嘎嘎——!怪叫着飞过头顶,那叫声犹如一颗颗爆响的炸弹,一声声撕裂长空的霹雳,李云庄立刻被一种无名的恐惧所笼罩,头发猛然炸起,发疯一样狂奔起来。
  没有了风灯的亮光,大地一片漆黑,李云庄逢沟跳沟,逢埂跃埂,如一匹受惊的马驹,不顾一切地狂奔着,突然咣当一声,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跤摔倒在地,失去了知觉。
  李云庄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亮着油灯的屋子里。那不是坟地的风灯吧?这不是一座鬼屋吧?李云庄坐起身,使劲睁了睁眼,看清了,那是一盏普通的油灯,屋子也是普通的屋子,两间通着,若不是天黑,可以一目了然。进门的屋角是一个独锅灶,灶前放着一个圆木墩,接着是土坯支的案板。灶台与案板之间是一只水桶,放在一块青石板上。案板分上下两层,下层是一个竹排子,上面扣着两三只泥瓦碗,案板上放着一个小巧的釉瓷盐罐和一个比盐罐大许多的石臼。挨着案板是几个一尺多高的瓦罐,大概是装米面的粮饭罐。屋子的另一头,支着一张木床,铺着苇席,被子整整齐齐地叠放在上面。床头是土坯支的一口大木箱,可能是被老鼠啃了洞,靠箱底的地方新钉着一块小木板儿,补丁一样显眼。屋子中间是一张小方桌,旁边放着一把椅子和一只小板凳。这便是这个家的全部家当。
  一个农妇一般打扮的中年妇女抱着一拤草柴进来,见李云庄坐着,将草柴放在灶台边,走过来说:“你醒了。”
  李云庄应声看向那中年妇女,却看到一张十分恐怖的脸:半边凹着,半边凸着,鼻子扭歪着,眼皮抽皱着,嘴巴斜吊着,没有下巴,满脸是疤,应该说整张脸就是一个疤,活脱脱一张传说的鬼脸。
  “鬼呀!”李云庄一声惊叫,跳下床就要往外跑,那中年妇女叫道:“闺女别怕,我不是鬼。”
  李云庄哪里肯信,望着中年妇女,连连惊呼:“鬼!鬼!鬼!”
  中年妇女知道是自己这张脸吓着人了,极力安慰说:“闺女莫怕,闺女莫怕,我是这白云庵的主持,法号玄慧。”
  李云庄回过神来,狐疑地看着中年妇女,怯怯地问:“你真的是玄慧大师,不是鬼?”
  那自称玄慧的中年妇女说:“这脸是烧的,确实像鬼,吓着你了。”
  李云庄嘟哝道:“是有些吓人。”
  玄慧大师知道李云庄缓过了神,慈祥地说:“饿了吧,我给你擀面条吃。”
  李云庄犹豫一下,不无客气地说:“谢谢,我不饿。”
  玄慧知道李云庄是又饿又受惊吓才摔倒的,见她又如此强撑客气,嗔怪道:“人都饿晕了,嘴还恁犟!”
  李云庄不好意思地红着脸说:“给大师添麻烦了。”
  玄慧说:“不麻烦,只是你第一回来,没好吃的招待,委屈了你。”
  李云庄说:“不委屈,有吃有住,跟到家一样,好着哩,我帮师太烧火吧。”
  “走一天的路,你歇着,我一个人就行了。”玄慧和着面,扭过头来问:“听口音,姑娘不是本地人吧?”
  下午云鹤的怪异已使李云庄心中疑云重重,又听玄慧这样问,刚要说自己是李家寨人,在外流落多年,正欲返乡回家,突觉不妥,便改口说:“我乃老河口人,家中突遭变故,来阳河投靠亲戚。”
  “姑娘也是可怜人。”玄慧和好面,放在瓦盆里饧着,过来准备炒菜,问:“这年月,不是兵荒马乱,就是土匪横行,敢问姑娘要去哪儿投亲?”
  李云庄说:“我正要问师太去李家寨怎么走哩。”
  玄慧问道:“你亲戚是李家寨的?”
  李云庄猛想起寨子外面有几家姓魏的人家,便说:“曾听母亲说,我家亲戚姓魏,与李家寨很近,找到李家寨就可找到亲戚。”
  玄慧说:“从这儿往西走三里多,过了芦沟河,沿着阳河再走十来里,那里有一个渡口,乘船过去,就是李家寨。”
  李云庄问:“大师对李家寨挺熟的,不会是那里的人吧?”
  玄慧说:“也谈不上熟,去过几次,知道怎么走而已。”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已做好饭。酸菜面条,鼓腾腾的一大碗,黑的酸菜,白的面条,浇上一勺红杠杠的辣子水,看一眼就令人流口水,何况这是李云庄童年的记忆,更何况这是李云庄十年不曾忘怀的母亲的味道,不等玄慧礼让,她便如饥似渴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吃得噗噜噜响。
  玄慧看着李云庄的样子,笑笑说:“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玄慧的味道跟母亲的味道一样,勾起了李云庄强烈的食欲,吃过一碗,又吃一碗,仍然食欲未尽,还想再吃,肚子却提出了抗议,这才作罢。
  李云庄回家心切,第二天吃过早饭,便辞别那中年玄慧上了路。
  今日逢集,前来拜见玄慧师太的人特别多,李云庄在门外等了一会儿才进屋。
  玄慧师太见是几日前救起的李云庄,热情地招呼坐下,沏一杯菊花茱萸茶放在李云庄面前的茶桌上说:“我制的茶,清热滋阴。”
  李云庄礼貌地呷一口,品了品,说:“好茶!没想到师太有这等好手艺,日后定来拜学一些,不知可否?”
  “茱萸和菊花都是咱阳河出产的,佐以几味草药,略加炮制就成了,制法简单,没啥好学的。”玄慧师太喝口茶说:“姑娘此番来,可是有事?”
  李云庄说:“前此多有打扰,今日是专程为感谢师太而来。”
  “出家人慈悲为怀,何况只是举手之劳,无须挂齿。”玄慧师太说:“我这般模样,没吓着姑娘就是万幸了。”
  李云庄想着被舍饭庵老和尚驱赶那件怪事,便岔开话题问:“大师可认识舍饭庵的云鹤大师?”
  怎么会不认识呢?若不是云鹤大师搭救,怎会有自己的今天?当年云鹤大师从阳河里救起自己,悄悄送到几十里外的竹林寺,竟还是被歹人知晓了,一把火烧了寺庙,自己也被烧成了如今这等模样,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想至此,玄慧不无感慨地说:“那是我的救命恩人,怎会不认识,你见过云鹤大师?”
  李云庄说:“云鹤大师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却一点不像一个慈悲为怀的出家人,那天,我去投宿,竟被他
轰赶出来,不知是何原因?”
  玄慧师太稍顿一下说:“你一个外乡女子,没必要知道这个,今后最好也不要向人打听,以免惹上麻烦。”
  李云庄不死心,又问:“这是为啥?”
  “喝茶,喝茶!”玄慧师太也将话题岔开说:“若觉得好喝,一会儿带些回去慢慢喝。”
  玄慧师太正欲起身去取茶,又有几个香客进来,李云庄见状,便再次谢过师太走出屋子。
  庵里的香客多,李云庄只顾低头走路,跒出庵门,与人撞了个满怀,尴尬地一抬头,一个大高个,国字脸,大眼睛,浓眉毛,高鼻子,阔嘴巴,略黑的皮肤,一身素白的英俊男子,正呆愣愣地看着自己。
  这不正是自己梦中的白马王子吗?李云庄一样呆愣愣地看着对方,良久,才觉出失态,脸一红,匆匆离开,走出一大截路,忍不住扭头回望,那小伙还在那里愣愣地站着,痴痴地望着自己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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