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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份遗迹2

作品名称:欠乱长安      作者:张晓葱      发布时间:2023-01-26 21:27:24      字数:3307

  那年是炎热的夏天,山村里竹木很多,光小计家里就做了四张竹床。长辈为节省电费,他们从不在房间睡觉,我和小计总是被安排睡在房上。月明星繁,偶尔有流星划过,我和小计总是攀比许下的愿望质量。他最大的梦想是得到刑天铠甲的召唤腰带惩奸除恶,而我故意压他一头,我的梦想是得到比他更厉害的修罗铠甲召唤器。
  这时候我全然忘记了还在医院的爷爷,如果长大一些,我一定会许希望爷爷平安健康希望家人长命百岁的美好愿望,那时我还年纪微小,并没有之后的大公无私,那个时候狼心狗肺只顾自己,却是最没有牵挂的快乐年岁。
  我和小计睡不着就聊女生,聊哪个女生漂亮,想跟哪个女生结婚。小计年纪轻轻就充满了睿智,他说的最漂亮的女生和想结婚的女生居然不是同一个人,我反问他为什么不想和最漂亮的女生结婚,他说最漂亮的女生彩礼肯定最贵,他才不愿意在女生身上投资。
  后来我们聊到了风儿身上,小计对风儿的相貌并没有过多关注,他跟村子里每个女生都玩得很好,每个女生在他心里都是宝藏一样平等的存在。而我只会在村子里待短短两个月,所以我时刻在观察,我只想在有限的时间里和最好看的女生多多玩闹,才算得上不枉此行。
  我并没有想把风儿的内裤占为己有,于是大公无私的把跟在风儿身后可以看到她内裤的小秘密告诉了小计,小计不可思议的尖叫了一声,随后立刻捂住嘴巴。大人的关注点永远机敏的停留在孩子身上,楼下迅速传来了小计爷爷奶奶的管教:你们两个吵什么呢,赶紧睡觉。
  我立刻想好了后果,一但小计的家长上来责怪,我第一时间就甩干净责任,说是小计喊的,不是我喊的。事实上尖叫的确不是我发出的。再次印证了那句话,狼心狗肺只顾自己,是最无忧无虑的快乐年岁。那时的确不用多想,在事先没有说明要共同承担责任的前提下,不需要想任何借口,不会被所谓的兄弟情义绑架,只需要把责任推卸干净即可,还不用担心第二天做不成朋友。
  小计听到有内裤看一时间惊讶不已,他对自己真的沉溺在过家家的游戏之中感到懊悔不已,第二天刚吃过早饭便带着我急匆匆的前往风儿家。可是小计第一次偷看太过于唐突,很快便被风儿发现他的眼神向下聚拢,风儿在他面前挥舞手掌,才把他从梦幻中拉入现实。风儿当时天真无邪,并不知道这是色情的表现,我们都很天真无邪,都不知道这是色情的表现。风儿并没有为难小计,只是撅着嘴趾高气昂的问他:你是不是在偷瞄我?你是不是流氓?
  那时风儿和小计并不知晓流氓具体是什么概念,风儿只是效仿大耳朵图图里面的女生喊了一句小计是流氓。
  但那时我非常清楚流氓代表什么意义,为此心中一阵后怕,生怕风儿到小计家告状,小计推卸责任说是我教给他的,那就太糟糕了。然而风儿村里孩子堆的文化水平还不足以让他们深刻理解流氓的意义,这件事情便很快搁浅。唯独在孩子堆里我和小计的外号成了流氓,小计被风儿抓了现行,他是流氓一号,我和小计同吃同睡,自然逃脱不掉被指责,于是被命名为流氓二号。他们不知道的是,我才是那个始作俑者。
  后来我离开了小计的村子,从此村子里只剩下小计一个流氓。我这个别人村子里的流氓,被接回自己村里后,又成了不携带任何头衔的光明小孩。但风儿留给我的印象始终让我念念不忘,我的村子从来没有像她一样美丽的女孩子,甚至可怜到没有女孩子。
  那是我第一次见识女生裙底的风光,满足了少年的憧憬,自此之后数十载再也没有见过裙摆内里,也再也没有见过风儿。
  直到许多年后,当我再一次听到风儿这个熟悉的名字,再一次见到风儿的脸庞时,她依旧美丽动人,她穿着一身洁白的婚纱搀着父亲的胳膊正迎面走向西装革履的堂哥,此后她的后半生将交托于堂哥,她裙底更深入的部分将会被堂哥一览无余。
  正因为年少和嫂子两个月的相识,今后见到嫂子依旧动心。我爱嫂子,更是爱充满回忆的小时候。那时身边许多人还没有去世,四季明朗如春,未来可期。
  我回到家里的第三天,爷爷便出院回家了。回家之前,家里人都不约而同的告诉过我让我多服侍爷爷,多帮家里干点活。爷爷回来后变成了光头,额上多了一道蜈蚣模样的疤,让人触目惊心。之后几天爷爷在揭门帘时不慎划伤额上刚融合不久的疤,血很快从他的眉毛上滴到了眼睫毛上。我十万火急的找到妈妈要她给我取十块钱去买创可贴,虽然我知道创可贴的价格仅仅两毛钱一片,但还是果断的非让妈妈掏十块钱不可。那是我从来未有过的理直气壮,所有人都败给了我。
  那年老头大夫还活着,他家的老太婆正是后来为马场干活一天五十元工钱而喜悦的婆婆。我对老头大夫充满了惧怕,只因更小的时候从台阶摔落,脸先着地,摔破了下巴,鲜血直流。奶奶见状捂着我的下巴说到老头那儿给我缝几针,吓得我向后栽倒,后边正巧是台阶,我一屁股坐到了台阶沿上,磕断了尾巴骨。之后才知道奶奶说给下巴缝针只是和我开玩笑,下巴没什么大碍,贴上一个创可贴就完事了。但尾巴骨是真断了,于是平趴在面包车上被街坊拉去医院接骨头。
  我把一切厄运都归咎在了老头大夫身上,都怪他捏着明晃晃针头的形象令我闻风丧胆。
  后来二年级,父母让爷爷奶奶把我转到了隔壁县教学质量更好的小学,随我一同前去的还有村子里与我年龄相仿的一个男生。我与这个男生虽然名义上为发小,却并无发小之实,他性格内哑,向来足不出户,最喜欢在屋子里做刺绣,听说后来高中某个暑假做了一整假期刺绣,卖了足足好几百块钱。
  主任让我们参与入学考试,故意为难的说只能招进来一个,从而引发了两个家庭的极度不满。然而规则制定者并不管这些,于是我和他只得一人一个教室进行考试。后来成绩出来后,我高出他许多分,自此家人悬着的心才尘埃落定。从主任说出我入选的结果时,我家人和他家人便已经不在同一阵线,他家百般恳求主任网开一面,我家人只企图他们能早点说完好让我们早点回家收拾学习用具。
  落选后,本就无一技之长的他更加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于是他更加不爱出门,仿佛没有门神的庇护出去一定会招引无数的委屈。他越来越依赖家,更是把全部心血都投入到了刺绣之中,在别人踢足球打篮球的年级里他永远孤单一人坐在小板凳上边做刺绣边和妈妈交流他研究出来的门道。然而他在妈妈面前引以为傲的针线活儿却成了别的男孩子嘲弄的笑柄,即便他足不出户也会听到许多闲言碎语,因为有个别无聊的男孩明知他坐在院子中间做刺绣,专门跑到他家院子的围墙外面大喊:大家快来看,有个人比女人还女人,啊,这个人就是娘。
  最让长大之后的他懊悔不已的是,当初因为忌惮别人的言语,他总是在专心做刺绣和放弃刺绣之间两难抉择,最后导致他刺绣没有做好,也没有玩得开心。
  后来压抑之下他去到江南散心,在那里他才感受到了自我存在。江南烟雨繁华,自古流传的都是溪水漫流的细腻文化,南方有许多和他一样性格阴柔的男生,他很快交到了朋友。想起家乡那些男孩的冷嘲热讽,更加剧了他对北方的厌恶。然而他不得不回去北方,那座生他养他又让他一脸嫌弃的小村庄。
  我唯独对不起他的一点,就是为了取悦别人也去他家围墙外捉弄过他一次。而他所认为我对他的亏欠,是明知优胜略汰的原则下,考试成绩远超于他让他停滞在不好的学校。
  爷爷为了庆祝我考进学校,破天荒的带着我到集会上消费,虽然去之前他说想吃什么随便选,但很快买了几样东西之后他便心疼起钱。我最爱吃的橙子还没有买,刚好经过一家卖橙子的摊位,摊主的水果都放在三轮车上,三轮车周围围了好几位正在挑拣的顾客。我和爷爷那时站在三轮车旁边,我拿起一个橙子举到爷爷面前,告诉他我想吃橙子。爷爷张望了一下四周,然后附在我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让我记忆终生的话,他说:快,给你袖筒里藏一个。
  我早已有偷拿的想法,爷爷的准肯使我心安理得。但是那天特别背运,从老板身边走过时我没有捏住橙子导致它掉了出来,它精准的滚到了老板脚下。老板顿时明白我是小偷,于是毫不留情的批评我的不是:你这孩子小小年纪不学好,只知道脏手脏脚,你们老师就是这样教你的?有没有家教?家长怎么教育的?
  我立刻想推卸责任,因为真的是爷爷挑唆我偷的,我本来只是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而已。爷爷陪我长大这么多年,早已对我的做事风格了如指掌,在我还没有开口之前,他立即向摊主道了歉,随后一并加入到教训我的行列。
  那时我第一次感到爷爷很穷,穷人总是没有尊严的活着,所谓风骨,在穷人的世界里一文不值。
  后来比我小一级的发小也转到了这所学校,于是我的倒霉也随之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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