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替罪（1）

　　桃子爹一大早就套上马车，一路快马加鞭来到供销社，找到供销社主任，中午请供销社主任吃饭。饭桌上，桃子爹实话实说，把柱子偷的货物所藏地都一五一十地说出，并请求供销社主任宽大处理。供销社主任说：“既然货物找到了，咱就跟派出所坦白，再让隋梁柱把欠缺的货钱补上，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被拘留半月，甚至批评教育一番，此事也就了结，此事具体怎么处理，咱也不知道具体法律法规。要是拘留半月，出来后再来上班，这就算是最好的结果了，能保住工作。”桃子爹对供销社主任感激不尽，吃完午饭就带着李文哲去拉货。
　　路上，桃子爹就把供销社主任的处理结果说给李文哲听。李文哲听后说：“这真是看爹的面子，不然至少要做两年牢，工作更是保不住。”桃子爹长吁短叹说：“这个隋梁柱好吃懒、做不明是非对错，身体残疾，要是不痛改前非，这个工作弄丢是早晚的事。这个主任和俺关系好，要是他退休换了别人，柱子也许……唉，随他去吧……”李文哲也像桃子爹反应柱子的工作状况说：“他每天都要迟到，借口就是腿脚不方便，走路慢。重活他从来不干，轻活也是推三推四，能推就推，同事们都不喜欢他。他还喜欢吹牛，说自己好腿好脚时，能驯服生产队里最烈的马，一天能耕多少田，是生产队里得心应手的好把式，队长喜欢他，会计佩服他，社员都羡慕嫉妒他，那些主动送上门争着抢着嫁给他的大姑娘，多的排成队，他就会算计算计，谁对他的生活有利，能带给他各方面的利益，他就娶谁……逗得供销社里的人员捧腹大笑。俺强忍住一腔怒火，鄙夷的瞪他几眼，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他不但不不领情，反尔越说越来劲，直到供销社主任喊他营业。”桃子爹低低的音调说：“看来是个整瓶不响半瓶晃荡的半吊子二百五，不思进取，不学无术，只是个靠天混日子，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滥竽充数，早晚得被开除。”
　　就当李文哲赶着马车来到自己家，准备装货的时候，屋子里却空空如也，什么货物也没有。这下桃子爹可傻了眼，自言自语说：“明明昨天看的清清楚楚，摆满了一屋地，今天咋就不翼而飞了呢？真是奇怪，难道柱子昨夜回家转移了？”这下可把桃子爹急坏了，他和李文哲急急忙忙去桃子家。桃子正在哄着三个孩子睡觉，一眼看到爹跟李文哲，知道事情有了着落，就抱着小的，背着大的，还有跟在后面跑的。李文哲实在不忍心看着桃子这样劳苦，就从背上抱过朵朵问：“朵朵，想爹了吗？”“哼哼，不不。”朵朵头摇得像波浪鼓。果果走到李文哲身边乖巧地说：“果果想爹。”李文哲一把抱起她来，高高地举过头顶，果果就“咯咯”笑。朵朵也走了过来要求抱抱，李文哲放下果果，举起了朵朵，朵朵也快乐地笑着，短暂的幸福过后，桃子爹急躁地问：“桃子，昨夜咱俩看见过的货物不见了，你知道吗？”
　　桃子一听脸色大变说：“俺不知道，还以为在呢，这可咋办呢？”“找不回这些货物，柱子就有可能做三年牢，柱子呢？他昨夜回过家吗？”“没回啊，按理说应该回家的，俺以为他被接受调查……”“要是柱子转移了货物还好，就怕再被别人偷去，那可真就坏了……”桃子爹急地来回踱步说，“俺明明已经向供销社主任实话实说了，眼下又出现了这么大的差错，这不是明摆着俺在撒谎吗？俺活到这个岁数，可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打脸了打脸了，俺以后活着还有啥尊严？还有啥脸面面对俺的亲密战友？”桃子知道，爹一直都是个做事谨慎、有原则的人，他不答应的事从来不会去做，答应了别人的事，就是豁出生命也要做到。李文哲在一旁开导说：“爹，你别着急，不论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都有俺担着。俺这就回供销社去找那个混蛋，看看他到底在搞啥鬼？”桃子爹点头答应说：“快去快回。”桃子爹就感觉天旋地转，让桃子搀扶他回家。
　　桃子爹回到家就躺倒炕上，桃子娘还在一旁唠唠叨叨：“你爷俩背着俺在偷偷摸摸地干啥？神神怪怪的，害俺光猜谜，是不是有啥好事？你爷俩不跟俺说……”桃子心情不好，打断娘说：“娘，爹不舒服，你就别说三道四的，让爹好好睡上觉，家里孩子还在闹腾，俺先回去了。”“嗯，二妮，你先别……”桃子娘本想叫住桃子，但是又欲言又止。桃子心里七上八下，没心思留下来听上娘的半句唠叨，就匆匆忙忙走了。
　　李文哲打马如飞，一路尘土飞扬来到供销社。供销社主任正在陪着派出所的人员喝茶说：“都是内部矛盾，俩员工公报私仇，就因为平时工作上日积月累的磕磕绊绊，结果造成了解不开的大疙瘩，他就转移刚进来的货物让他着急的，这样一着急，他心里就乐呵，就算出了积怨已久的气，呵呵都是小人物，做些小动作，货物追回，批评教育教育就算了。”派出所人员不住点头说：“好的，立案结案这是程序，总不能立案，没有结案吧？把那俩人叫到派出所，写个案例。”供销社主任连声道谢，送走了派出所的人，供销社主任就去找柱子，可他左找也找不到，右找也找不到，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按说是营业时间，他应该在柜台营业，可他找过几次都不见人影。他便去宿舍里找，结果也没见到人。问了几个人员，也说没看到，供销社主任很是纳闷，搞不清楚隋梁柱，到底又在弄些啥幺蛾子？他顺着供销社后面的一条小路走去，看到两个身影忽隐忽现鬼鬼祟祟，他就悄无声息地凑过去。
　　原来是李文哲揪住柱子一路跌跌撞撞，来到隐蔽处。松开柱子的衣领低声问：“快说，你把那些货物转移到哪里去了？”柱子装出一脸无知的样子问：“你在说啥？俺听不懂。”“你他娘的就快白装模作样了。俺从家中来回的往返，十多里路，光叫马车来回的颠簸也累散了身架，你倒好，还能吃的下饭睡得着觉？”李文哲因为着急爆了粗口，“你他娘的干的破事，就是在贼喊捉贼，还以为别人不知道？只要你快交出货物，你的老丈人都为你摆平了，可眼下货物不见了……”柱子一听头都大了，惊恐万状问：“你到底在说啥？货物哪里去了？”“俺要是知道早就运回来了，还用在这里跟你瞎掰扯？”“俺的娘啊……”柱子双手抱住头，一副绝望的样子。李文哲看他就是纯属鼻子里插葱——装像，上去就是一拳，打得柱子鼻口流血怒斥：“现在都啥时候了？刀都到架在脖子上了你还在不痛不痒？都是你拉下屎，别人给你擦屁股，你再这样下去，爹就急死了……”“俺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柱子看到鼻血不停流，恼羞成怒，用头去撞李文哲说，“姓李的，俺跟你拼命，你无凭无据说是俺偷的货物？又说俺转移了货物，你没抓住俺的手，俺就死不承认，俺没偷，俺就没偷……”李文哲双手抱住柱子撞过来的头，狠狠地把他甩在地上说：“你死到临头还嘴硬。”狠狠地一脚踹在柱子肚子上问，“快说，到底是不是你偷的？”柱子本想抵赖，但是经不住李文哲又要抬起的一脚，求饶说：“五哥，是俺偷的。”“那货物藏哪里了？”李文哲催问，“快说——”“俺就是藏在你家，你说没有了，俺咋会知道？”李文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说：“完了，这下你小子全完了，找不到货物，谁也为你开脱不了罪责。”
　　柱子一听连滚带爬站起来说：“俺打死不承认，还有罪吗？”“你真是太天真，”李文哲反唇相讥，“那杀人的还都是自己去承认的吗？你不说不认，人家就查不出来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越不承认，判的罪越多……”“那俺该咋办？快想想法子。”柱子跪了下来说，“五哥，你可要救救俺，俺可是对你有恩，你家的俩闺女全是桃子给你养着，你可要懂得报恩，俺要进去了，家里的孩子可咋养活？桃子可就要守活寡，遭人家欺负，没有了生活来源，她娘几个还不饿死？”李文哲恨铁不成钢地说：“你明明知道家里的情况还不争气？如今俺只能冒充你做了贼，你可要答应俺好好的工作，好好的对待桃子，要不然，等俺出来可饶不了你。”
　　柱子跪在地上给李文哲磕了三个响头说：“五哥，你替俺顶了罪，俺替你把孩子养大，算是两清了，以后还是好兄弟，我们是分割不开的，有孩子就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李文哲坐在地上，久久地思考着怎样把偷盗的罪名转移到自己身上。
　　供销社主任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对李文哲的评价再次升高。他不想冤枉一个好人，而让坏人逍遥法外，继续作恶。他也不明白隋梁柱偷出的货物，究竟怎样不翼而飞。但是没有货物，是无法庇护李文哲。他左思右想还是觉得顺其自然，李文哲愿意冒名顶替，就冒名顶替吧，供销社里最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闹出别的事来对于他一个供销社的负责人来说，是有损职责的。
　　李文哲跟柱子又连夜回到家中，从院子里开始查找，连茂密的草丛也不放过。从院子里一步步寻找到屋子里，角角落落都找遍了，那些货物就是螳螂扑蝉黄雀在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寻找货物无果，李文哲直接到了派出所自首认罪。派出所里本来打算写个文案就了案，没想到情况又变了，根据李文哲的叙述，李文哲是在深夜十二点半，将玻璃窗户砸破，潜入室内盗窃，所盗货物放入家中不翼而飞。这成了案中案，派出所派了大量人员到李文哲家中搜查，角角落落草棵里都没放过，就是不见了那些货物。最后只能将李文哲逮捕，根据货物钱数，判处有期徒刑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