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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军事历史>富士山の雪>第五十九章 莫教风浪打郎船(下)

第五十九章 莫教风浪打郎船(下)

作品名称:富士山の雪      作者:靰鞡草      发布时间:2023-01-12 14:16:53      字数:4883

  “笑面虎”并不知道“王大鼻涕”所吟、所写的是明朝王叔承的《竹枝词》,只不过把第三句“见说嘉陵江水恶”改了两个字,变成了“见说松花江水恶”。
  “笑面虎”哪里知道这里面的玄奥?他从钱包中拿出一张十块钱面值的一张老绵羊票子,双手捧着恭恭敬敬的放到桌子上之后说道:“小人愚鲁,请黄三太爷指点!”
  “王大鼻涕”犹如未闻,仍然是一脸的苦大仇深。二神赶紧走上前来,谄媚地笑道:“高科长,此乃天机,不可泄也!高科长日后自知。枉泄天机,必遭天谴!”
  “笑面虎”摸了摸鼻子,尴尬的笑道:“哦……我咋把这事儿忘了呢!”
  “笑面虎”也曾把“王大鼻涕”龙飞凤舞书写的“仙言”拿给警察厅对书法很有研究的兵事恩赏室主任赵毅文警佐看。赵毅文喜欢书法,尤其喜欢怀素热情奔放、豪迈恣肆,如飞鸟出林,惊蛇入草的狂草。可赵毅文看了“王大鼻涕”的“书法”之后,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不说功力,这幅笔走龙蛇的书法,就连酷爱怀素狂草的赵毅文也一个字不认识。
  赵毅文疑惑的问道:“高科长,这幅书法是哪位高人所书?”
  “笑面虎”连连摇头说道:“高人?不是我糟践‘王大鼻涕’,我的国语水平实在是上不了台面儿,就够糟烂的了。那‘王大鼻涕’的水平更糟烂,加起来仨都不顶我一个。”
  在众人的大笑声中,赵毅文猛然发现书法写于黄表纸上,笑道:“原来不是书法,是仙人所书写的仙书,难怪我这个凡夫俗子不识!惭愧!惭愧!”
  “说书唱戏劝人方,三条大道走中央。善恶到头终有报,人间正道是沧桑。”“笑面虎”的记性很好,他把“王大鼻涕”说的这段话牢牢的记在了心里,翻过来调过去的琢磨这四句话的意思。忽然之间,“笑面虎”的脑瓜子中灵光一闪,领悟了黄三太爷是告诉他,有事尽管堂堂正正去做!走中间的大道嘛,那是人间的正道。“王胖子”出卖自己是旁门左道,不足为虑。不过,还应该主动去找横田正雄探听探听消息,再把自己怀疑那个教书先生的想法,透露给横田正雄不点儿,瞅瞅他啥反应。也许从横田正雄那里能有所启发。
  “避人低语卜金钱,侵晓焚香拜佛前。见说松花江水恶,莫教风浪打郎船。”黄三太爷所说、所写的这四句话又是啥意思呢?鄙(避)人一定是指卑鄙的小人了。说的也对,只有卑鄙的小人才去低声下气的算卦问自己几时发财。勤(侵)晓焚香拜佛前?黄三太爷的意思一定是要自己有事儿前儿一定勤快点儿,大清早就拜佛。可惜,老子只信仙,不信佛!见说松花江水恶?黄三太爷知得过去未来之事,一定会知道自己是咋想的。只不过,考虑到需要保密的纪律,自己不便明说,黄三太爷他老人家心知肚明,也不会怪罪自己。他老人家就点化自己,把教书匠所涉及的案子比喻为松花江险恶的波浪,让自己见面就说一说,和谁说呢?自然是横田正雄了。和横田正雄说了,松花江险恶的波浪才能不拍打自己这条船。
  王叔承这首《竹枝词》字面的意思是:世间人为了避开他人的冷言冷语出钱卜卦算命,天色渐明的时候就到神佛面前烧香磕头。哎!常听人家说嘉陵江里的水流那么凶恶,但是从来没说过会去教唆风浪击打孩子的渡船。王叔承如果泉下有知,得知“笑面虎”会牵强附会的解释他的这首《竹枝词》,定当气得从地下跳出来,直斥“笑面虎”满嘴胡说八道。
  这些日子,解耀先已经成了“笑面虎”怀疑的首要目标。可是,他碍于解耀先身后的“满铁调查部”代号“桃の丸”的“北满调查课”课长山口大作,和哈尔滨市保安局参事官影山善富贡一等警正,不敢贸然开展调查。这两个人整个浪儿就是小日本鬼子在哈尔滨情治单位举足轻重的人物,那山口大作“笑面虎”就惹不起,影山善富贡更是一个弄死他就像碾死一个臭虫那么容易的人。何况,最近有传言,说是影山善富贡要接替原田菀尔,来警察厅担任日方副厅长。那就成了“笑面虎”的顶头上司了,“笑面虎”岂敢造次?他为此头疼坏了。
  “笑面虎”对解耀先就像是一条恶狗面对一个刺猬,明明知道那刺的下面是难得的美味,可就是不知道怎么下口才能吃到嘴里。现在好了,“笑面虎”总算把调查北满铁路哈尔滨铁道工厂工人夜校的教书先生这块烫手的的山芋扔给了宪兵队特高课课长横田正雄少佐。就算是出了什么问题,也有影山善富贡和山口大作去找横田正雄掐架,和他“笑面虎”半毛钱关系也没有。要是真的发现了有价值的线索,就会涉及到《富士山の雪》作战计划一案,这个案子那可是老朋友关东军参谋长武田德重中将亲自协调,由哈尔滨市保安局主办。也就是由警察厅副厅长原田菀尔三等警监负责,“笑面虎”也是主要的办案人员之一。
  “嘿嘿……要是真的能促成了余震铎和工人夜校那个穷教书先生见面,那个穷教书先生到底是谁就会真相大白,老子就会为‘康德皇帝’陛下立下赫赫功劳,升官儿发财还用犯愁吗?”“笑面虎”越想越得意,“啪”的一声打了个响指,打开了他的办公室房门。
  “笑面虎”确实有牛十三的资本。在警察厅里,除了别的科长见了他都会惧怕三分,就连他的办公室也比其他科长气派多了。“笑面虎”自己有个宽大的单独房间,里边有会议桌、沙发,写字台上摆着三部电话,简直和厅长王贤烨三等警监的派头差不多。“笑面虎”一进办公室,就感到由衷地自豪。
  “那南风吹来清凉,那夜莺啼声细唱,月下的花儿都入梦。只有那夜来香,吐露着芬芳……”“笑面虎”边哼唱着奉天广播电台新节目《满洲新歌曲》这几天播放的《夜来香》,边脱下长皮夹克,挂在衣服架上。忽然,他嘴中哼唱的《夜来香》停了下来,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句:“哎呀哇尻!山口大作这老小子祖坟上冒青烟了咋的?咋就养了个这么好的闺女,起个满洲名叫啥‘李淑香’,跑到满洲映画协会臭嘚瑟,这一下子臭嘚瑟红了。”
  嘀咕到这里,“笑面虎”又有些沮丧。他想起了他那个十五岁的宝贝儿子,年纪不大却学会了追明星。只要一到《满洲新歌曲》的播放时间,这个小兔崽子就会把家里的戏匣子承包下来,等着听李淑香的歌。尤其是这首《夜来香》听了无数次也不嫌烦,就连“笑面虎”都听会了。这个小兔崽子听听《夜来香》也就算了,还满大街的买画片。只要是有李淑香的照片,无论是杂志还是报纸,统统买回家来,买回来的这些废纸差不多有三尺多高一摞了。
  “笑面虎”不是心疼钱,他不缺钱!钱是王八蛋,花光了咱再骗!那钱留着能下崽儿咋的?不就是花的嘛。就像那谁说的:人,最大的悲哀是啥?最大的悲哀就是人死了,钱还没花了呢!“笑面虎”向来望子成龙,成天嘚啵让他们家大小子必须好好读书,将来满洲国大学毕了业,政府部门做高官。只要你个小瘪犊子当了大官,你还愁没有一大帮一个比一个漂亮的大闺女,上杆子呜泱呜泱的围在你身边打转转,打都打不走吗?那李淑香算个啥!
  “他娘的!财迷买彩票,色迷买画片!这个小兔崽子整个浪儿就是一个小色迷呀!他妈的随谁呢?这小兔崽子可别像《红楼梦》里的贾宝玉似的,整天和一群妮子混,是个在脂粉堆儿里打滚儿的纨绔子弟。”“笑面虎”边嘀嘀咕咕的骂他的宝贝儿子小小的年纪不学好,边走到五斗橱边。他在茶叶罐中拿出一小撮“茉莉花茶”放到水杯中,又拿起五斗橱上面的热水瓶想给自己沏杯茶水。忽然,有人“邦邦邦”轻轻敲了敲他办公室的房门。
  “进来!”“笑面虎”转过身去,抻了抻套在毛衣外面的马甲。
  办公室的房门“吱嘠”一声打开了一条缝,露出来一个嬉皮笑脸、贼眉鼠眼、鼠头鼠脑的脑袋。这个脑袋上那双不大的小眼睛一看到“笑面虎”,立刻推门走了进来,一惊一乍的说道:“唉呀妈呀……我就瞅着一个背影,你说咋那么像科长呢?果然是科长回来了!科长一心操劳国事,那叫啥寝啥食来着?反正就是顾不上吃饭。科长这是还没吃饭呢吧?”
  见进来的是栾一平警尉补,“笑面虎”有些诧异的笑着说道:“呵呵……原来是小栾子呀!你不在市里医院里边啦好好养伤,跑出来干啥,那不贱皮子吗。你瞅瞅你,脖子上还缠着绷带呢,都没好利索,可别抻着伤口!我一会儿出去吃一口,你啥前儿出的院呀?”
  “刚出院!”栾一平很有眼力见儿,急忙快走几步抢过热水瓶,给“笑面虎”把茶水沏上。盖上盖子之后,端到“笑面虎”的办公桌上,说道:“这不,我下午前儿才跟余特派员一块儿堆儿出的院。科长,你说我这能走能蹽的,就算科长恩典赏我在医院多享几天清福,我这心里边惦记着科长身边少一个人伺候,叮吧闹心,还不如回到科长身边好得更快。”
  “哦?余特派员也出院了?余……余特派员的伤好利索了吗?”“笑面虎”有些诧异的问道。“笑面虎”也许是有些沮丧,或者说是失落。因为,余震铎一出院,“笑面虎”的那辆福特牌专车就得完璧归赵了。那辆福特牌轿车本来就是警察厅配给余震铎的嘛,他“笑面虎”只不过是临时用用而已。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也没用。瞅这架势,他“笑面虎”明儿个上下班又得蹬自行车了。
  “哪儿能那么快!八成是有啥要紧事急着出院吧。”栾一平眨着小眼睛答道。
  常言说得好:小眼睛迷人,大眼睛电人,不大不小迷死人!可“笑面虎”那双不大不小的三角眼总是笑眯眯的,任谁看起来也都是迷死人那伙儿的,绝非残忍阴险的人。“笑面虎”本来被栾一平左弦拍、右弦拍,拍得浑身八万六千亿个汗毛孔都透着舒爽。可是,余震铎的出院又似乎让他感觉到少了些什么。真是“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语人无二三”呀。
  “笑面虎”仰靠在宽大的皮椅上,顺嘴问道:“我说一平,屠鑫铭回来了吗?”
  “屠鑫铭?唉呀妈呀……科长还不知道呢吧?鑫铭这把可倒了血霉了!唉……鑫铭又添彩儿了,简直就成了他妈的‘十不全’了!也不知道这鑫铭咋得罪了宪兵队特高课的小野平太郎少尉,在市立医院门前让小野平太郎少尉打了个半死,那脑瓜子血丝糊啦的,整个浪儿都打成猪头了!这鑫铭抱小野平太郎少尉家孩子跳井了咋的,小野平太郎少尉咋这么狠呢?我和余特派员出院了,鑫铭反而住院了!”栾一平满脸兔死狐悲的痛苦不堪。
  “笑面虎”猛地坐直了身子,心中不由得勃然大怒,但他随即又冷静了下来。那屠鑫铭是谁呀?那可是“笑面虎”在特务科最信任的人,也是他“笑面虎”的兄弟。无论是什么人,不管他是黑白两道的什么大佬,瞅他“笑面虎”的面子也得敬屠鑫铭三分。要是谁虎了吧唧、五马长枪的敢动屠鑫铭,“笑面虎”一定要让他死得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就连他亲爹亲妈也认不出来他。可是,小野平太郎就不同了,他可是日本人,又是宪兵队特高课的军官,为了自己的兄弟去和日本主子硬钢?“笑面虎”不由得有点泄气了!
  栾一平见“笑面虎”的脸上阴一阵阳一阵的,知道他此时又惊又怒,只是为了保持颜面,强作镇定而已。栾一平试探着说道:“科长,您还没吃饭呢。我这就给仁和楼挂电话,让他们给您做一个您最爱吃的松鼠桂鱼送来,再给您盛一碗大米饭!”
  “松鼠桂鱼”本是苏州的一道特色名菜,属于苏帮菜系,是仁和楼的招牌菜。
  传说乾隆皇帝下江南时,在苏州品尝了用鲤鱼制作的松鼠桂鱼,也称为“松鼠鱼”,赞其美味。后来,松鼠桂鱼这道菜逐渐发展成用鳜鱼制作。松鼠桂鱼这道菜看起来色泽橘黄,吃起来外脆里嫩、酸甜适口。哈尔滨没有鳜鱼,用松花江大鲤鱼制作成松鼠桂鱼这道菜,既有哈尔滨的特色,也算是恢复了乾隆皇帝所吃松鼠桂鱼的本来面目。
  “那就不必了,何必让你破费!再说了,大米是专控物资,满洲人是不能吃的。咱们警察厅是执法部门,哪儿能知法犯法。”“笑面虎”猛然惊醒,急忙假门假事的推辞。
  栾一平笑嘻嘻的说道:“科长您总是这么严格要求自己,让我们这些属下实在是惭愧!我上把假扮余特派员您赏了我二百块老绵羊票子,我还没花呢,拿出点儿来孝敬科长您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嘛!再说了,那大米饭咱们特务科里那些日本同事和朝鲜同事不是上顿吃了下顿吃吗?我吃了是经济犯,您是他们的长官,抽冷子吃一顿有啥了不起的?”
  “笑面虎”知道自己手下这帮小特务没一个好饼,论起坑绷拐骗来一个比一个能耐。吃馆子花钱?那纯属谣言!这帮家伙要是不再讹老板几个零花钱儿,那老板就得烧高香了。但是“笑面虎”不愿说破,他只是笑眯眯的对栾一平连连点头表示赞许之后说道:“那好,就让你破费了!不过,一平你也老大不小了,有了钱别乱造,攒起来娶个媳妇。”
  “谢谢科长!谢谢科长!”栾一平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答道。在临出房门时,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科长,才刚周队长找您,说是有要紧事儿向您报告!周队长好像还没走,我给他挂个电话,告诉他您回来了行不?”
  见“笑面虎”点头表示同意,栾一平这才关上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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