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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聚首仙女峰(2)

作品名称:龙脊岭上的罗吉      作者:金舟      发布时间:2023-01-09 16:52:22      字数:5043

  仙女峰虽然不是很高,但山顶处经常会飘几朵若有若无的云彩。有人说,接近山顶处有一个隐蔽的山洞,里面藏着一块万年的玄冰,终年不化的,白云就是从那里飘出来的。他与小鱼儿、小田曾经去找过,如果找的话,那肯定是一个非常吸引人的景点。但他们找了好几天,一无所获。山上洞是有几个的,不是平淡无奇的又小又浅的石头洞,就是那种很难叫洞的山缝。
  这天,他们爬向山顶时,山顶处正有几丝飘动的云彩,山峦也似乎有了灵气,变得又美丽又神秘起来。
  “我们正在走入仙境!”李玉香道。
  “那我天天住在这仙境里了。”他笑道。
  “可你只是个凡夫俗子。”李玉香道。
  “你也成不了仙女。”他也反唇相讥。
  “你们烦死了。”孙兰轻轻地说了一声。
  他回过头来,一笑道:“孙兰,你应该说句公道话。”
  “你要她说什么公道话?”李香玉道,“她不帮你,就说人家不讲公道!”
  “我没这意思。”他笑得更尽兴了。
  爬到可以见到山顶上的仙女庙时,李玉香又兴奋起来道:“是不同了!增添了不少房子,你住哪一间里?”
  “西面的一间厢房里。”他道,“住这里,有东西吃,供品是永远吃不完的。”
  “看来可以放心了,本来以为你出毛病了。”李玉香这时才说出她们这次造访的真实目的。
  “以为我出了什么毛病?”他问道。
  李玉香笑而不答。
  他又去看孙兰,孙兰才道:“山下的人说你躲在山上不肯下去。”
  “谁说的?”他问时口气十分生硬,显然情绪反应有些过于激烈。
  “办公室一个叫小田的人说的。”孙兰小声道。
  “是他。”他像松了口气道,“我是好多时侯没有下山去了。”他说的下山去是指到龙脊岭下的公司办公室去。
  “你为什么不下去?”李玉香这时问他道。
  “没有事,我下去干什么?”自他被免去了副经理的职务后,几乎没有了什么会要他开的,他也不想离开工地,就一直住在山上,白天在工地上查看施工的质量,晚上与看庙的老人为伴。他听老人讲了许多亲身经历的、也有一些是老人听别人说的怪诞的事,他还为老人起了“老神仙”的绰号。
  他也许想到自己的回答是否太生硬,含起笑看看李玉香道:“我不是住在仙境里吗?”
  “嗯。”李玉香脑子里想了一会道,“你不要装了。你也像孙兰一样,快点离开青龙(市)吧!”
  “孙兰,你要离罗桥镇了?要去哪里?”他半信半疑地问。
  “我得罪人了,”孙兰道,“而且讲了一些不好的话。因此,我想有地方去,就快点走。”
  “你讲了些什么不好的话?”他问孙兰。
  “我来告诉你。”李玉香又问他道,“你们是不是有一位市工会主席是女的?”
  他想到是宋薇,忙问:“她怎么啦?”
  李玉香道:“孙兰骂了她。”
  “骂了她什么?为什么要骂她?”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一切。
  “她的骂,也许你会很认同的。”李玉香道。
  “你不要乱说了!”孙兰好像怪李玉香瞎说而生了气。
  “我还没说什么啊!”李玉香委曲地道。
  孙兰用一种可怜巴巴的眼光看着李玉香,看得出她很怕得罪了李玉香。
  “还是让我自己来说。”孙兰又像哀求地道。
  “(让)她自己说更好。”他对李玉香道,又用怜悯的目光看着畏畏缩缩的孙兰。
  孙兰仿佛犹豫着,她想到那天不过是在一种人多势众的氛围中,冲动而说了事后让她想想也怕的一些话。
  
  那天,宋薇是作为市总工会主席,跟着已为市委副书记的钟永明一块到罗桥镇,处理镇供销社职工闹事的,许多人骂她为“工贼”。其实在内心里,宋薇也很同情这些被生活逼迫得怒气冲冲的职工的(他们本来工资很低,又六个月没有拿到全工资了),然而,她也不能不为供销社的领导说些话。供销社是在计划经济下建立起来的体制,怎么能适应目前的市场经济下的市场呢?一直处于亏损之中,最近两个月发的生活费(部分工资),也是向银行贷款的。
  副书记钟永明劝着盛怒下的职工,说做领导的也有难处,并道:“给领导点时间进行改革,上下共渡难关。”
  可工人们哪里肯相信,有人道:“改来改去,也总是我们老百姓吃亏、倒霉?每改一次,就(收入)差距拉大一次。我们本来钱少,还要扣这扣那!他们一分钱不会少,还会想着法子把从我们身上刮下来的钱,拿进腰包!”
  钟永明道:“这没有证据啊……”
  “怎么没证据?”有职工反驳道,“一查就查出来了。你们又不肯查,是你们存心要包庇他们!”
  有人还插进了一句,“都不是好人!都是狗娘养的!”
  “你不能这样骂人!”宋薇当时只是想阻止骂人。
  但很多人恨她比恨钟永明更甚,认为她是工会主席应该为工人说话的,因为大家看多了过去的老影,电影里的工会干部都是站在工人立场上,为工人说话和争取利益的。因此,大家对宋薇群起而攻之,大骂她是出卖工人利益的“工贼”,被生活逼急了的孙兰,这时也跟着骂起来:“你是工贼,一点不帮我们职工说话!我们工人l快要饿死了,你也不帮我们说话,还当什么工会主席?”
  “你……”宋薇当时就气得说不出话来。
  如果说,到此完止也没有什么事了,骂宋薇是“工贼”不是她一个人骂,也不是她带头骂的。问题是在情绪失控下,她又像吃了豹子胆一样,竟然骂道:“你们比国民党还坏,那些店本来就是我们的,是我们的祖宗传下来的。你们夺过去时说全民所有,现在又要分给干部私有!你们应该还给我们!”
  “你胆子真大!”当场有人又像称赞着她,又像提醒她,也像在吓唬她。
  可她这时像突然醒悟过来,吓得浑身抖索起来。
  她想不到自己在人多势众下会这样失控,真如有人说的“像吃了豹子胆”一样,竟说出这种“反攻倒算”的话来。
  这天晚上,她睡不着觉,吃了几次安眠药。后来迷迷糊糊睡着时,又被恶梦所惊醒,她已记不清梦的细节,但还记得正是罗吉带着人到处找她,要把她喂动物园的狮子、老虎。后来是她死去多年的母亲出来保护她,也责骂了她。母亲骂了她许多话,她也只记住大概的意思:财产本来就不是你的,你嫁出去的女儿是没有份的。母亲还在责骂她时,罗吉又带着更多的人来了,前面是两只张着血盆大口的老虎……她被惊醒,浑身是冷汗。
  
  “我不应该骂她是工贼,”孙兰内心挣扎着,终于开口道,“我不应该跟着去,更不应该说那种话……”
  他默默地听着,心中也想你家的那些财产本来也不见得干净,可能都是巧取豪夺来的。
  “她现在生病了,”孙兰继续悔恨地道,“很严重,我也是有责任的。”
  “你怎么知道的?”他疑惑地问。
  “是她告诉我的。”孙兰指了一下李玉香道。
  李玉香道:“我一到青龙(市),就有人告诉我了。”她这次作为专家学者,被市党校请来讲企业改革的,不仅党校的几位副校长都出来接待她,连挂名校长的周冠山也亲自出来接见,把她当作了贵客,说她是“青龙(市)的骄傲”。
  
  那天有人向她请教问题时,提起了工会主席被骂工贼的这件事,她极感兴趣,表示要见见当事人,以收集第一手资料供日后研究用。
  “恐怕有点难。”党校的常务副校长,就是与他一块去怀山市发表论文的那位金老师,看了看周冠山的脸色回答道。此时,党校原来的苏校长等一批老人马,都已离休的离休,退休的退休了。
  周冠山这时也道:“宋薇就不要找了,(找)其他人可以。”
  “宋薇生病了。”金老师作解释道。
  “那我找其他人。”她不认识宋薇,因此也不太放心上,只是随口问了一声,“病得不轻吗?”
  金老师又看看周冠山,不敢作回答。
  “很严重。”周冠山道,“不过,在这之前,她就有病了。这次被人一骂,加重了。”
  “我认识几个很好的医生,可以介绍她去看。”她已猜到宋薇与周冠山之间的关系,因此关心起来道。
  “已看过许多医生了,就是不见好。”周冠山忧心忡忡地道,“你说的医生,当然可以去试试。”
  “这事我放心上,等一会我就打电话。”她是有许多医生朋友的,但要冷静想想,该先找谁更为妥当。
  当说起另一些当事人时,提到了孙兰,令她很吃惊,就不安地地问起来:“你们怎么处理她的?”
  “没有作特别处理。”周冠山道。
  “罪不罚众。”金老师跟着道。
  “她是我在罗桥读书时的同学,”她这时道,“我想见见她,想不到她会说这样的话。”在她脑子里,孙兰仍是那个有点拘谨、矜持,又在学习等各方面都比她强的小女生,还由于罗吉一直围着她转,令她有过几分妒意。
  “不过是当时冲动情况下,说了几句过头话。”周冠山显得恢宏大度地道。
  “书记宽宏大量!”她赞赏地道。
  “你什么时想见见她?”金老师问她,“我们派车去接她。”
  “不用,”她马上道,“我回罗桥老家时找她,我还有一位老同学要见。”
  “我怎么忘了李老师也是罗桥镇人。”金老师讨好地道。
  “我不是说过她是我们青龙(市)的骄傲吗?”周冠山似有点责怪地道。
  “是我太疏忽。”金老师又对她道,“你有什么需要,用个车什么的,尽管找我。”
  “谢谢金副校长。”她感谢道,“有需要时,我会找你。”
  
  她回到罗桥镇后,才知道罗吉虽然在不远的龙脊岭上班,但平时也很少回家的,最近又有几个星期没回过家了。
  “我一直让老头去看看的,”罗母带着恨意地道,“可他迟迟不动身!”
  “伯母,你放心,我会去找他。”她道,“我已二十多年没见过他了。”
  “他到现在还没成家!”罗母又责怪起儿子道,“一会儿要我们放心,说有女朋友了,一会儿又没有了。不知他在搞点啥?”罗母仿佛把李玉香当作了救星,希望她的出现,能彻底改变儿子日后的人生。
  而她记忆中,罗母是一个不善言说的人,有时半天也不说一句话的,想不到如今变得如此噜里噜苏,还怨天尤人的。她想到自己也没成过家,就敷衍道:“他总有自己的打算,你也不必替他着急。”
  
  她离开了罗吉的家,找到羊皮弄,约孙兰一块来看望他,孙兰开始很犹豫,一副拿不定主意的样子。
  “拿出你‘造反’时的勇气来,”她开起孙兰玩笑来。实际上,她已告诉孙兰上面没有要追究她的意思。但说过人家被骂过后已气出了毛病,这让孙兰在内心里深感欠疚和不安。
  此时经她提起,孙兰又很懊恼起来道:“把人家气病了,该怎么办?”
  “哦,你还在自责,”她安慰孙兰道,“其实人家也没有怪你,她本来已有病的。”
  孙兰已有点吃不准地看着她,又哀声叹气地解释道:“我也实在是没办法,孩子还需要用钱,可连工资也拿不全。”。
  她回看着孙兰,想了想道:“你如果不嫌工作差,我可以为你想点办法。”她很同情孙兰的处境,因此又有点责怪罗吉地道,“他应该知道你情况的!”显然,她心中认为罗吉太忽视这位同学的困境了。
  “你不要怪他,”孙兰道,“听说他日子也不大好过。”
  “他家里人没说什么?倒是董老师说过,他可能有点问题。”她道。她在去他家之前,先去看过董老师。
  “没说什么,是他们不知道什么。”孙兰想到了自己的梦、自己的母亲,因此又道,“他是不会向他父母多说什么的,让父母知道了会不安心的,就是死了的也不会安心的!”
  “可他到底怎样了啊!”她后悔昨天没有问一下肯定也知道情况的书记、校长等人。
  “我与你一块去看他。”孙兰这时终于拿定了主意道。
  
  “她到底生了什么病呀!”他听了李玉香、孙兰的轮流叙述,过份关心似的追问。这令孙兰、李玉香都感到有点奇怪,也感到为难,因为她们并不知道宋薇的真正病情。他自己也要到后来才知道,在他离开石头楼(红楼)后,由于内心的挣扎,宋薇就开始日益消瘦、憔悴了。实际上,她已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在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关心已令孙兰、李玉香感到生疑后,忙解释道:“她曾经是我们的‘头’,也可以说,还是我生命中的贵人……”他说不下去,因为宋薇不仅曾经是他的“头”,是他的“贵人”,更是他刻骨铭心地爱过的女人,而且心中还是爱着她。但是一场误会下的爱,在人看来是那么地荒诞不经!因此,难以向人启齿。
  “哦!”李玉香感叹了一声,又对孙兰道,“你伤害了他的‘贵人’。”
  “我不知道啊。”孙兰不懂她的幽默,为自己辩解道。
  “你不能责怪她呀!”他只想帮孙兰说话。
  “她们都好(让你)同情的,”李玉香半真半假地道,“就是我不可同情的。”
  “你还需要人同情么?”他说得似乎有点忿忿不平。
  “在你眼里,我已占尽了这世上的便宜,是吗?”李玉香看透了他的心思,极不满地问起来。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但嘴上仍不肯饶人地道:“这你自己都知道。”
  李玉香沉默了一会道:“我在你眼里什么也不是,只有你上过战场,吃着苦,干着实事。是不是?”
  “这是你自己说的,”他笑道,又看着孙兰,希望像过去那样,孙兰会站在自己一边帮着说话,或表一个态。见孙兰只是含笑不语,便对李玉香道,“你也有美中不足(的地方)。”
  “我当然有(美中不足的地方),”李玉香像被触及了软肋,黯然神伤地道,“我不过是外强中干,实际上不比任何人强多少!”在一般人眼里,她是一个成功女士,甚至是一个女强人。但她自己知道,在一个人独处时,也是多么需要人安慰,可是连一个能说说话的的人也没有。
  “那你是有些谦虚了。”他不无嘲讽地道。
  “是比我们强多啦。”孙兰这次附和道。
  李玉香看着他和孙兰,突然地道:“不谈这些了,哈哈!”她又大声笑道,“我们看看‘老神仙’去!”
  他马上对着仙女庙大叫了一声:“‘老神仙’,看看谁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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