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有人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自从晓梅生了个漂亮而乖巧的女儿倩倩之后，身体随之也臃肿了起来，再加上她很贤惠，是个过日子的女人，从来就不爱搽脂抹粉和穿衣打扮。整天就知道相夫教子，围着锅台转，身上又掺和着小倩倩那股熏人的奶腥气与尿片子的骚味。晓梅有点太不注重形象了，时而披头散发，时而连脸都顾不上洗就忙里忙外去了。每当周俊嘻哈着想和她亲近时，晓梅却一甩手说：“都老夫老妻了，少骚情点儿吧，身体健康最重要……”
　　于无声处，周俊对媳妇曾经那点神秘感和新鲜感在逐渐淡化……
　　自从在家庭舞会上遇到了杨素红之后，在周俊的内心深处，犹如一块石头掷入了一潭死水，顿时就激起了圈圈涟漪。紧接着就和杨素红就有了裙带关系。岂知晓，一个生过小孩的妇女与一个含苞待放的姑娘相提并论，压根就不是一个档次。于是乎，风流倜傥的周俊就在浑然不知中就深陷其内而不可自拔！
　　尤其是那个涉世未深的杨素红，她对周俊的爱却是那般的痴迷，义无反顾，热情奔放！每当周俊和起她在一起作爱时，就像喝了蜂蜜水似的美味甘甜……
　　到了北京。清晨，周俊起床后对晓梅说：“晓梅，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怪糟糟的梦，梦见杨素红跟着一个小伙子坐车走了。”
　　晓梅冷笑道：“那好哇，真要是跟着别人走了，永远不回来才好呢。”她又盯着周俊说，“你怎么尽做她的梦呢？她真的走了吗？”
　　周俊严肃道：“真的走了，那辆红色的公共汽车朝着北方，走的时候还有好几个人为她们送行呢。”
　　晓梅冷笑道：“怎么样，我说的嘛，那样的女人根本就不是真心对你一个人好的，谁年轻帅气，她就追谁，只要能过过那股子骚劲，她才不管那么多呢，说白了这就是水性杨花，浪女人，见人就倒的特点。”
　　周俊无奈何道：“就你会说，那也是不一定的事。假如那个梦是真的，她可能一时想不开，在和我赌气呢。”
　　“赌气？赌气就去和别人胡来啊，破烂货！真不要脸！”晓梅肆无忌惮漫骂着，似乎很解气。
　　晓梅拥挎着周俊的胳膊肘进了颐和园，此时，颐和园里已经有了些许春意，弯弯曲曲的十里长亭里人流如织，那片诺大的湖面开始融化了，岸边那些随风飘荡的柳絮四处飘扬着……
　　游览完了北京城里的颐和园，动物园，八达岭长城，天坛公园，长城，最后瞻仰了毛主席纪念堂……
　　随后，周俊就和晓梅乘坐火车回到了山东老家。父母亲都苍老了许多，尤其是母亲，已经不是昔日那个花枝招展的花旦演员。母亲头发花白，几颗门牙也不翼而飞了。脾气也似乎改变了许多，对待父亲的态度也不像从前那样横竖不顺眼了。有人说，每块石头生来都是有棱有角的，随着河水常年累月的冲刷，最终都无棱角圆滑了。
　　母亲拉着晓梅的手嘘寒问暖，疼爱之情溢于言表。第二天，两个妹妹也闻讯从乡下带着家人陆续赶来了。顿时，本来就不大的堂屋里就挤满了人，叽叽喳喳的闹翻了天，甚至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了。父亲站在那里，他黑乎乎的脸庞，圆咕隆咚的身材，形象不免有些土气……当年，他可不是这般模样。目前倒好，无论从相貌和身材都变了形状。他傻呆呆的站在屋子中央只顾“嘿嘿”傻笑着，招呼着：“坐，都坐都坐，喝茶吃糖……”
　　两个妹妹围绕着嫂子说长道短，都说嫂子长得很年轻，和当年一模一样没有什么变化，依然还是那么漂亮。傻乎乎的二妹说：“咦——嫂子，你比俺只大了一岁，怎么看起来你比俺要年轻很多哩。气死俺了，你瞅瞅俺这老脸，一摸，就跟那枯树皮一样。”她朝着老公翻着白眼道，“哼！依俺说呀，嫁人就应该嫁俺哥哥这样有本事的男人，每天不用下地去干活，还吃香的喝辣的。”
　　周俊道：“哪里哪里，说句大实话，我这可都是托了你嫂子的福，不然就惨了。”
　　“去你的！”晓梅娇嗲道，“就你会说荞面话。”此时此刻，晓梅才真正感受到了大家庭的温暖。
　　母亲盯着儿子说：“这辈子俺最喜欢俺俊儿了，恁说说看，生你们这群臭妮子有啥用，可烦死俺了。”
　　两个妹妹几乎异口同声：“你儿子好，你儿跑那么远，你咋不跟着他去享清福呀？”
　　晓梅顿时笑眯了眼，盯着周俊说：“老公，不如这样，咱们两个干脆调回来算了，到时候你还去坐你的办公室，我还干教书的老本行。”
　　周俊说：“你想的真美，你首先要搞要清楚，这里可不是胡杨镇，政府机关又不是你们家开的，真是的！”周俊知道晓梅的心思，她想离开胡杨镇，永远甩开那个情敌杨素红，躲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
　　晓梅说：“老公，那又咋啦嘛，干不了轻松工作，那就过来当农民种庄稼。就是每天跟着你到地里拉犁子拉耙我也高兴，绝不后悔。再说，人家都能干，咱俩为什么就不能干呢？”不难看出，她已经下定了决心，想尽早脱离开胡杨镇！
　　目前的周俊衣食无忧，日出日落，年复一年，可谓是逍遥自在。但甘蔗没有两头甜，既然选择了在胡杨镇发展，必须要离开故乡，离开父母亲。尤其是遇到了杨素红，似乎又给周俊又戴上了一副脚镣，使他左右为难。
　　十几天的探亲假转眼即逝，周俊和晓梅很无奈，但最终还要和父母亲及妹妹们依依惜别。
　　回到了胡杨镇，周俊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陈建军。陈建军说：“我这段时间太忙了，确实没有尽到责任去照顾你那个小情人。只是隐约听说你走了之后，她也从火车站走了，具体去了哪个地方，跟谁走的，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你可以去问问那个杨丽，她肯定知道的。”
　　周俊惊呆了，那个怪糟糟的梦居然又准了。看来，杨素红果然如晓梅所说的那样：她只是图着好玩，对你压根就不是真心实意的，水性杨花……
　　周俊急忙找到了杨丽，杨丽说：“小周，咱们大家都是朋友，不是我的话难听，杨素红的年纪太小了，有些事情到了紧要关头肯定沉不住气，乱了阵角，做得有些事情也说不清，我也不能在背后胡说八道。只是听说，自从你走了之后，她的心里肯定是有点压抑和怨恨，承受不了了，心里面不平衡嘛，是不是？你扔下她带着你媳妇拍拍屁股就走了，这种事落到谁的头上谁能受得了啊。所以呢，估计她一时冲动就稀里糊涂跟着一个小伙子跑路了，据我分析，她只是和你赌个气，绝对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就会看上别人的，不会有意识去背叛你的。”
　　周俊冷笑道：“嗯，看来她的本事确实不小啊，闪电似的就跟着别人跑路了，你不觉得她很可笑吗？”
　　杨丽说：“小周，你也别太偏激好不好？再者说你们两个的事情到目前为止，以及将来，谁都很难说得清楚的。毕竟你已经有了家庭和孩子，而人家小红还是个大姑娘呢。”
　　“是啊，目前的状况我清楚的很。现在她在哪里，情况怎么样？”
　　“前几天听说她报了警，村支书和她爸爸都过去了，她好像才从那个山区里面被解救了出来，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杨丽面露难色。
　　“那么说，你见过她了是吗？”
　　“见过了，前两天她还专门到我们家里来过一次，她还专门打听了你的情况，我说哪里知道呀。”
　　“是吗？这个丫头片子，嗨！没办法的事。”周俊哭笑不得。
　　“要不然这样，等哪天有了机会，我把你们两个约过来好好谈谈，你也再别和她呕气啦，最好是坐下来和她冷静谈谈，毕竟，你们两个也好了那么长时间了。从她的表情中不难看出，到目前为止，她还是挺在乎你的。”
　　“好吧，到时候再说吧。”
　　清晨，周俊破天荒到水井边去挑水，半道上正巧遇到了多日不见的杨素红。杨素红也挑着水桶，见了周俊急忙躲到了路边，她对周俊似乎很尊敬很礼貌似的。但是，面部表情却显得既生疏又尴尬，又似乎很难为情。她低着头用眼睛的余光扫描着周俊。周俊的心里面不知道怎么了，一个怪糟糟的念头顿时涌上了心头。本打算在挑水时能够遇见她的，可是到了眼前，一想到她跟着别人跑路了，顿时就觉得特别恶心，就像看见了一坨狗屎！周俊扫了她一眼，暗暗骂道：真不要脸，竟然和别人跑到那么远去鬼混，肯定做了那种见不得人的糗事！”周俊视而不见似的，昂着头与她擦身而过……
　　有时候，人这个高级动物莫名其妙，所做所为确实令人费解，不可理喻；猜疑，赌气，爱慕虚荣，口不应心，死要面子活受罪！
　　没几天，晓梅二舅的一个来电就瞬间打破了周俊的平静而正常的生活。二舅在电话那头说，让周俊马上去办理停薪留职手续，然后到新疆去帮助他打理煤矿上的生意。周俊顿时迷茫了，急忙回家去和媳妇晓梅商量此事。晓梅闻听后兴奋极了，即刻表示赞同，并且催促周俊马上去办理停薪留职手续，借此机会到外面去好好闯荡闯荡。何况，二舅在电话里已经许诺让周俊去担任公司总经理的职位。周俊思来想去，觉得此刻是个人生转折的三岔路口。何去何从，肯定要直接影响到自己将来的命运和前途。
　　在这个景色优美的胡杨镇，无论如何，周俊可以在这里逍遥自在地度过自己的一生。然而，到头来无非就是一种平淡无奇的活法而已。作为一个堂堂的男子汉，不到大海大浪中去搏击闯荡一下，那样岂不是意味着白来世上一趟吗？然而，杨素红到时候该如何处置呢？这又使周俊陷入了进退两难之中。随之，耳畔又仿佛响起另外一种声音；杨素红算个什么东西，朝三暮四，水性杨花！
　　周俊最终还是决定去办理停薪留职手续，然后到新疆帮助二舅打理煤矿上的生意。再说自己也不吃亏，到那里既可以检验一下自己的工作能力，又可以体验一下做老板的滋味。
　　之后，周俊便打了一个简单的行装，便和媳妇晓梅约定好了，一旦到了那里等一切安顿好了就立即把她和小女儿倩倩都接过去。临走时，周俊又悄悄给杨素红写了一个纸条，上写道：
　　实在对不起你了我的爱人，无论如何，你曾经是我最爱的人。可是，世态炎凉，风云突变，有些事情就不再多啰嗦了，无论谁对谁错，毕竟落到了如今无法挽回的地步，我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亲爱的，我要远去他乡了，在这最后一刻，请允许我再呼唤你一声，我最最心爱的杨素红，再见了！假如我在新疆混好了，待我衣锦还乡时，一定会来探望你的！万一闯荡失败了，你就好自为之吧，再见。
　　周俊把纸条偷偷塞进了树洞里，就毅然决然地乘车走了，从此消失的无影无踪。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天，杨素红无意中从树洞里面取出了那封信。看完后顿时泪如雨下，泣不成声。顿时觉得天昏地暗，已经无路可走了！心中不免暗暗骂道：“周俊你这个狠心的家伙，你跑到哪里去了呀？”杨素红伤心欲绝地痛哭起来。
　　哭泣了很久，杨素红哭累了，擦干了眼泪跑到闺蜜杨丽干姐姐家里去寻求安慰和帮助。
　　杨丽听罢杨素红的哭诉后，瞪眼道：“啊呀！什么？你怀孕了，周俊那个大坏蛋也跑了？你呀你呀，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呢？这下子可完蛋了。你说这，这个孩子绝对是周俊的，难道是真的吗？前段日子你不是跟着别人跑了，怎么就能一口咬定孩子就是周俊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