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姑（46）

　　和杨聪的偶遇以及交谈，让她的情绪倏地低落下来。首先杨聪勾起了她的悲伤，其次卜凡居然把他们俩的事在其他男人面前宣扬起来。她和卜凡第一次发生关系的那个晚上，她已经再三叮嘱了他，他们的关系见不得光，他必须要保证不告诉任何人，卜凡也满口答应了，可是这才十多天，他就宣扬起来了，这让她甚是恼怒。
　　因此在晚上卜凡给化若颖发信息说，他已经在老地方等她的时候，她没有理会他，过了几分钟他又发了一条同样的信息，她依旧没有理会，然后他给她打了一个电话，她仍然选择了置之不理，随后他开始狂轰滥炸式的给她打电话，直到她被他的呼叫着实不耐烦了，她才按了接听键。他问她为什么不回信息也不接电话，她说她不想回也不想接，然后她让他回家，以后不要再来找她了。他让她给他一个理由，她说让他自己回家反省去。他求她直接告诉他哪里做错了，她说如果他自己反省不了，他们俩从此一刀两断。
　　第二天上班时，章文理给她打招呼，同样得到了她的置之不理，这让他直挠后脑勺，他走到杨芳面前询问化若颖的反常情况。杨芳说化若颖早上进店上班说了一句话：“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然后杨芳问章文理是不是做对不起化若颖的事了，他说出了苍天可鉴之类的话来证明自己是无辜的。
　　中午下班订餐时，章文理问她想吃什么饭，她没好气地说她不饿不想吃，然后她走进了暗室。这下把章文理搞得找不到东西南北了，过了好一会他端着一份水果捞和一份麻辣烫走进了暗室，她正侧身躺在床上划拉着手机，她听见脚步声侧过身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恢复了刚才的姿势。他把水果捞和麻辣烫放在了床头柜上，然后问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她没有回应，他继续说不管出什么事，希望她不要憋在心里，讲给他听，或许他能帮她想出解决的办法。
　　“我能先预支点工资吗？”安静了两分钟后，她坐起身说。如果不是她身上一分钱没有了，如果后天不是李香琴的生日，她仍然不会开口预支工资的，她不想在他面前表现的如此狼狈，竟然要靠预支工资来度日。可是如果她不预支工资的话，她就没办法给李香琴准备生日礼物，许多年来，每当她们俩生日的时候，对方都会悉心准备一份生日礼物，虽然不是多贵重，但是代表着她们地久天长的情谊。
　　“当然能预支，本来就是你劳动所得，有啥不能的？你想预支多少？”章文理平缓一下气息说。
　　“一千行吗？”
　　“给你两千。”说着，他打开手机给她转了过去。
　　“不，就支一千。”说完，她又退还了一千，“我手里拿不住钱，一有钱就总想着花出去。”
　　“你一上午对我不理不睬，就为这点事吗？”
　　“不是，其他事闹得我心情很不好，所以我不想和男人说话。”
　　“啥事啊？”
　　“别问了，我不想说。”
　　“是不是哪个男人伤害你了？”
　　“我真的不想说，你去忙吧，让我安静一会。”
　　“好吧，你别忘了吃水果捞和麻辣烫，专门给你买的。”
　　“知道啦！走吧走吧，我一定吃。”
　　这天晚上卜凡给她转了五千块钱，然后又给她发信息说他反省出来了，怪他没有考虑她一个女人经济上的困难，他早就应该给她转些钱花。她立即如数退了回去，并且说她虽然生活拮据，也需要钱，但这不是他该反省的事情，她让他继续反省。他说她这样太折磨他了，还不如直接告诉他，他以后一定不会犯规。她说给他三天时间，今天算是第一天，如果后面两天再反省不出来，他们的关系就到此结束了。她的最后通碟让卜凡恐慌起来，他让她无论如何都不要扔下他，他一定好好反省。
　　卜凡反省的第二天下午，阴魂不散的杨聪居然走进了手机店，并且不由分说地走到了她面前。她说她不想看到他，希望他不要再出现在她的面前。他说他是来购买手机的，她总不能把客户往外赶吧，然后他让她介绍一款手机。她拿出了一款价值五千元的手机递给了他，他让她简单介绍一下手机的性能，她只好简单做了一个介绍。
　　他趴在柜台上，一只手拖着下巴说：“你说话的样子好美！”她不想和他闲扯篇，她问他到底买不买手机，如果不买就赶紧走，不要耽误她上班。他继续说：“买，肯定买，但是这款手机我了解的还不够，你再给我讲讲。”她说这款手机该讲的都已经讲完了，然后她拿起手机准备放回柜台，他见状立即把手机攥在了他自己手里，然后他说：“哪有你这样卖手机的？好歹这是五千块钱呐，总得让我多了解了解吧！”她没有言语，过了一会他又说，“能不能便宜点？”
　　“你是大款，还在乎这一点小钱吗？这款手机就是这个价，一分不少，爱买不买！”化若颖再一次准备把手机放回柜台。
　　“买买，谁说不买了？咋还和客户生气了呢？不过你生气的样子挺好看的。”杨聪说。
　　“你如果再说一句和买手机无关的话，这手机我不卖了。”
　　把杨聪打发走之后，章文理走到了她面前，不等章文理开口，她说：“别问，我不想说。”
　　“你这两天心情不好，是不是因为他？”章文理问。
　　“给你说了别问，听不懂人话是吗？”看着章文理灰头土脸地转身离去，她又说，“你这两天先别和我说话，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懂吗？”章文理点了点头。
　　她在手机店上班的二十多天里，眼前这个男人一直对她特别照顾，不仅每次订餐的时候给她单独订一杯奶茶，而且每次订餐都会征求她的意见。她一直有个少吃多餐的习惯，平时只要有点饿就想吃点东西，但是每次只吃那么一点点。比如说上午或者下午上班期间，她的肚子就会突然饿的咕咕叫，当她说她想吃麻辣烫、米粉、煎饼之类的食物时，只要他在店里，他会立马跑到距离店面几百米的步行街给她买回来；如果他不在店里，他就会发信息主动问她饿不饿，想吃什么，然后他用点餐软件给她点一份。
　　有一次下午他下乡给客户送手机，三点多钟她给他发信息问他什么时候回店里，他说再过半个小时左右，他问她有什么事，她说她突然想吃酸辣粉了，不到半个小时，她端着一份酸辣粉送到了她的面前。
　　后来他得知了她喜欢吃水果，于是店里就没有再断过苹果、香蕉、葡萄、橘子之类的水果。有一次她说想吃樱桃了，结果他跑了好几个水果店，才买到两斤新鲜的樱桃。有一次她想吃榴莲，他跑到最近的一家超市买了一个大榴莲，因为他从来没有买过榴莲，所以不会挑选，结果买的榴莲不仅干裂而且肉质也硬，她吃了两口就都扔进了垃圾桶，然后他又陪她一起去超市重新购买了一个。
　　另外，每当她下班骑电动车回家时，只要他没有去给客户送手机，只要他没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他都会默默无闻尾随着她，直到她接近化明村，他才重新返回县城。他以为他的尾随没有被她发现，其实她早就从后视镜注意到了，于是在他尾随的有十来天后，她把电车开到了他的轿车面前，她问他为什么每天都要跟着她。他说路上车来车往，怕她出意外。她说她又不是几岁小孩，自己会注意安全，他说他担心。她拗不过他，只好随便他了。
　　后来有一天下午，他去给客户送手机的时候，她坐在受理台玩了会电脑，然后登录了她的网络相册。她已经好久没有打理一下她的网络相册了，每次用手机拍出了心仪的照片，她都会上传到网络相册里面。她大致看了一下，里面上传了将近一千张照片了，她想趁机打理一下，把不喜欢的照片或者不该留存的照片给删除掉。她翻了翻，里面还残留几张她和卜顺的合影，虽然合影里面有方方和然然，但是她依旧毫不犹豫的删除了。她继续往下翻，居然翻出了几张和杨聪的合影，她记得在和杨聪闹纠纷之后她删除过一次，大概是没删除干净。剩余的这几张是杨聪给她过生日那天拍的合影，她坐在他腿上，他亲吻着她的嘴唇，当初是多么热烈奔放，可是现在这几张照片让她气的嘴唇发紫。
　　她正翻着照片，忽然来了一波买手机的顾客，于是她放下鼠标，赶到了手机柜台面前。这一波客人送走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她又急匆匆的收拾一下挎包，骑上电车赶回了家。到家之后她要做饭洗衣服，忙完这些她首先和远在内蒙的母亲打了一通电话，询问然然的情况，然后又和李香琴打了一通电话，随之到了和卜凡约会的时间了。
　　等她上床睡觉时已经接近凌晨十二点了，这个时候她才想起来她在电脑上登录的网络相册还没有下线，她祈祷章文理千万不要翻看她的照片，因为里面有好多张非常暴露的照片，袒胸露乳就算了，还有几张一丝不挂拍的照片。她记得那些一丝不挂的照片是卜顺说想她了，然后她对着梳妆镜拍了几张发给了卜顺，她觉得拍的角度挺好，就留了下来。担心之余她想给章文理打个电话，可是又怕半夜三更打扰到他，于是她先给他发了一条信息，问他有没有睡着，他说还没有睡着，她接着问他是在家睡的还是在店里睡的，他回答说在店里睡的，然后她问他有没有偷看她的网络相册，他说：“怎么能叫偷看？我是正大光明看的。”
　　“啊？这么说你啥都看到了？”她问。
　　“都看到了。”
　　“你讨厌死了。”
　　“你不把相册下线，不就是给我看的吗？”
　　“我啥时候说给你看了，我是忘记下线了。”
　　“那你咋不早说？”
　　“我一直忙到现在，刚想起来。”
　　“反正看都看了，你说咋办吧？”
　　“现在下线了吗？”
　　“我哪舍得下线，我在复制，还没有复制完呢。”
　　“章文理，你……快给我下线了。”
　　“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我找几张存在手机里，马上就给你下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