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劫法场巧救祖大寿 历千辛终成关宁锦

　　话说那日袁崇焕正在宁远将军府衙门里闲坐着闭目养神，下面有祖大寿等人张罗，他难得清闲一回。眼看着就要昏昏欲睡了，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细听起来好像还有人在哭。那人还一边哭一边喊着：“我要见袁将军！我要见袁将军！”
　　袁崇焕气不打一处来，暗道：这是哪个不长眼的王八羔子，搅我的好梦啊！虽然有气，但当着众将士的面也不好发作。于是让卫兵将那人放了进来。
　　那人依然是哭个不停，一路哭着就跑到了袁崇焕跟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袁将军！袁将军！请你帮个忙啊！事到如今我想不出第二个人能帮我了！”
　　袁崇焕一脸惊讶，问道：“你tm是谁呀？来这儿都不自报名姓的吗？你的上司怎么教的你？”
　　那人被吓得一愣一愣的，战战兢兢的答道：“大人息怒，小的这是急坏了，还望大人见谅！我是宁远城的一名下级军官，名叫吴襄，武举出身！”
　　袁崇焕一听更生气了，纳闷的批评道：“小吴啊！你好歹也是一员武将，还是科举出身，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跟个娘们儿一样，丢不丢人？”
　　吴襄还是一个劲儿的哭：“袁大人哪！实不相瞒，咱大舅哥眼看就要被砍头了，你说我能不哭吗？我要是一点感觉也没有，那我还是人么？”
　　袁崇焕不解的问道：“咱大舅哥？我记得我大舅哥在广东东莞经商呢呀！那你说的咱大舅哥是谁呀？”
　　吴襄给袁崇焕解释道：“大人，咱大舅哥不是别人，正是如今的游击将军祖大寿！”
　　袁崇焕愈发的不解了：“小吴啊！你快别咱咱咱的了……我听腻了，那是你大舅哥吧！等等，刚刚你说谁是你大舅哥，祖大寿？这么耳熟呢！我来宁远守城也没几天，但祖大寿的名号还是听过的，以前在战场上跑起来，连野猪皮都追不上，可是十足的将才嘞！他这种能跑的过野猪皮的人还真是不多。如今的他正在筑宁远城呢！今儿早上我还见过他嘞！说了这么多，小吴，你这个同志怎么抓不住重点呢？到底是谁要杀祖大寿啊？”
　　吴襄叹道：“实不相瞒，袁大人，要杀祖大寿的不是别人，正是咱们的督师孙阁老啊！”
　　袁崇焕的好奇心被吴襄勾起来了，赶紧问道：“小吴啊！快快快，别哭了，你把详细情况给我说说，孙大人为啥要杀他呀？”
　　吴襄止住了哭泣，说道：“上次广宁之战的时候，祖大寿不是被皇太极感到觉华岛去了吗？孙大人来了之后，依然让他守着觉华岛，守岛的同时，筹备武器装备。你先来的宁远，你来不久之后孙大人就来了吗。”
　　袁崇焕不耐烦了：“整那么多铺垫做什么？直接说理由！”
　　吴襄继续说道：“你不是建议孙大人筑宁远城嘛！然后你把这个活儿交给了祖大寿，就因为这他才要被孙大人砍头的！”
　　袁崇焕开始挠头了：“这和我还有关系吗？怎么感觉是我害了他呢？”
　　吴襄连忙辩解道：“大人，下官不是这个意思！”
　　袁崇焕笑道：“你这小子咋不禁逗呢？开玩笑呢！你继续往下说！”
　　“由于没有钱饷，可是建城又需要钱，无奈之下，咱大舅哥，不不不，我大舅哥充分发挥他的嘴皮子功夫，发动广大群众，开始修城了。可是呢，终归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搞了好几天才修了一段城墙（自古就是，没钱大概是干不成事儿的，没钱也没人给你好好干活呀）。正好今天上午孙大人来视察，顺便检验检验城墙的质量。不幸的事儿就在那时发生了，孙大人可能是累了，就顺势往墙上一靠。就这么一靠，城墙应势而倒，得亏了孙那人躲得及时，不然就被活埋了。城墙修成这样还行吗？孙大人惊魂甫定，气得骂了娘。当即着卫兵绑了祖大寿，就要押赴法场行刑。口里还振振有词道：妈了个蛋的，居然糊弄人糊弄到我头上来了，我今天必须要杀一儆百。估计这会儿，祖大寿他们该到法场了吧！”
　　袁崇焕都快被气笑了，怒吼道：“人命关天的了，你居然还搁这侃七侃八的！还不快去备马，咱去劫法场啊！”
　　吴襄心里很委屈，心想：这么半天不是你一直在问吗？虽说有怨气，但也不好发作。谁让他袁崇焕比自己官大好几级呢！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他袁崇焕大了我好几级，我都被压死好几回了。
　　袁崇焕在骑马赶赴法场的途中，跟吴襄说：“说实话啊！小吴，你那个大舅哥祖大寿真的算是个壮士，是不可多得的将才。于我看来，这种人是不该死在我们自己人手中的。我一定尽我所能救下你的这个大舅哥，你就放心吧！”
　　吴襄对袁崇焕的话那是深信不疑，因为他知道袁崇焕备受孙承宗喜爱，袁崇焕的话孙承宗应该会仔细掂量一番吧！
　　对于祖大寿这种中下级军官，自然是轮不到孙承宗本人去监刑的。孙承宗派了自己的得力助手来监督行刑，自己回去洗澡了（刚才差点被墙拍了，吓出了一身冷汗）。
　　眼看着午时三刻就到了，袁崇焕和吴襄终于在行刑前的最后一刻赶到了法场，看到了五花大绑的祖大寿，就在行刑令牌被扔出的那一刹那，袁崇焕使出全身气力，喊道：“刀下留人！刀下留人！”
　　监刑官和刽子手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呐喊声惊呆了，手都不自觉的停在了半空。监刑官定睛一看，这不是袁将军吗？从台上走下来，亲切的说道：“这是哪阵风把大人给吹来了呢？下官深感荣幸啊！”
　　袁崇焕把手一扬，说：“别整那没用的，台下那人犯了何罪啊？”
　　监刑官无奈的答道：“不瞒您说，这个是孙大人亲自下令要砍头的，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哪！”
　　袁崇焕又对监刑官说：“那能不能先不要行刑，我再请示一下孙大人再说！”
　　监刑官面露难色，吞吞吐吐道：“大，大，大人，这，这，这恐怕不好吧！”
　　袁崇焕一拍胸脯，说道：“无妨，你回去直接交差就行了，出了事我扛着，与兄弟无关！”
　　于是，监刑官令人给祖大寿松绑，交给了袁崇焕。末了还不忘提醒了一句：“袁大人呐，这事儿可是和下官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啊！您刚才可是答应过我的！”
　　袁崇焕爽朗的笑道：“我办事儿，你还不放心吗？都是小意思！”
　　祖大寿的命算是暂时保住了，但依然是戴罪之身，所以回去的时候依然是用绳子绑着。一边走，袁崇焕一边自言自语道：“还得亏来的及时，不然现在到手的就是一颗血淋淋的头颅了啊！”吴襄听见袁崇焕嘟囔着什么，就问道：“袁大人，您说什么？我没听清！”
　　袁崇焕尴尬的回道：“啊，没事儿，我说今天天儿真不错，下了好几天雨，太阳终于露头了！”
　　吴襄心想：这袁大人忽悠人的本领真是厉害啊！这几天哪儿下雨了呀，竟跟这儿瞎说。但转念一想，既然袁崇焕撒了谎，那定是不想让我等知道了。
　　见吴襄心有疑惑，袁崇焕笑道：“小吴啊！别想了，为今之计是尽快赶到孙大人家去，别让监刑官替咱背了黑锅呀！”
　　于是三人骑马奔赴孙承宗府，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骂人的声音：“你也老大不小了，这点儿事儿都办不好，我留着你还有什么用，不如趁早卷铺盖卷走人！什么？袁崇焕，他算老几呀？他让放人你就把人放了，那他让你杀我你也打算把我杀了呗！啥，袁崇焕扛着，这城墙到时候挡不住敌人，他能扛得起吗？如若敌人越过宁远直击京师他能扛得起吗？”那监刑官被问得没了脾气，看来孙承宗的口才还真是了不起呀！难怪王在晋都没有辩论过他！
　　正在监刑官哑口无言，不知所措的时候，卫兵送进来一张名札，袁崇焕求见。监刑官一听，这袁崇焕还真是说话算话嘞！心中一阵窃喜。谁成想，孙承宗的回答让他很是无奈：“让他哪儿来回哪儿去，我今天不见他！”一听孙承宗不想见袁崇焕，那今天挨骂的不还是我吗？监刑官脸吓的煞白，试探的问道：“大人，您就见见他呗！看看他能说出什么四五到六来！”
　　孙承宗一听，说的还很有道理嘛！“没人呐！叫袁崇焕进来吧！我倒还真想听听这臭小子怎么说！”
　　袁崇焕也和吴襄一样，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孙承宗身边，气还没倒顺就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孙大人，咱大舅哥杀不得呀！万万杀不得呀！”
　　孙承宗愣了好一会儿，然后破口大骂：“我去你大爷的，袁崇焕，我都60岁的糟老头子了，哪还有什么大舅哥了！”
　　袁崇焕陪上笑脸说道：“这嘴让吴襄这小子给拐带坏了，嘴瓢了，对了，是吴襄他大舅哥，祖大寿！”
　　孙承宗瞪着袁崇焕，怒道：“你说那小子啊！他干活偷工减料，得亏我身手敏捷，不然你们现在都得给我开追悼会了。真要是那样，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呀！蓟辽督师被自己部下修的城墙砸死了！你还来为他求情，来来来，你说，为啥觉得他不该杀，如若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我连你一起砍了，正好试试尚方宝剑快不快！”
　　袁崇焕小声的说道：“祖大寿这个人呐，其实真称得上少有的将才了！你看咱辽东这些将领，几个能跑的过野猪皮的？可咱祖大寿愣是跑过了，野猪皮压根逮不着他呀！”
　　孙承宗更不乐意了：“他在战场上不迎敌，率部众逃跑还有理了是怎么着？”
　　“虽然他跑了，但他确实也保存了大部分有生力量，并且不时地袭扰一下野猪皮，也杀了不少后金兵了。有好几次都和阎王小鬼打了照面，但就是凭他这种能跑的劲儿才活到了现在（阎王小鬼儿都跑不过他）！实在是少之又少的了！”
　　“行，这事儿就到这儿！那城墙他修成豆腐渣工程，怎么的也说不过去吧！”
　　“他能修成这样，于我看来已经是不错了，要人没人，要钱没钱，巧妇还难为无米之炊呢！何况一个大男人呢！我听说他家是辽东望族，家里应该有点钱吧！咱象征性地罚他点钱，然后咱再筹点。有了钱，军民干活自然就有动力了。咱让他继续监工，工期结束再不合格的话，再杀也不迟啊！让他戴罪立功岂不更好？”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交给你去办吧！”
　　“谢大人，那下官告退了！”
　　袁崇焕跟祖大寿说了孙承宗的决定，祖大寿当即决定捐出十万两白银。袁崇焕又发动辽东众多官员捐钱捐物，共计筹得十五万两白银（含祖大寿的十万两）。这一下不仅祖大寿得救了，连修城的钱也有了。祖大寿捡回了一条命，从此对袁崇焕感恩戴德，成了袁崇焕麾下的一员猛将，这是祖大寿第一次登上历史舞台。
　　事后，袁崇焕依旧让祖大寿监督修筑宁远城，并将十五万两白银悉数用于修城。有了钱，还有戴罪立功的监工，工作就好做多了。一年时间，宁远城就在原来的废墟之上拔地而起，新修的宁远城，城墙高三丈，雉堞高六尺，城墙厚三丈。至此，宁远城成了明军关外第一重镇。
　　这样还不够，光有城坚还是不够的，必须还要有利炮。袁崇焕在修城的同时，采购了多门荷兰的红衣大炮—一种加农炮。这炮很是厉害，重500千克，口径100到130毫米，一次可攻击17到29人，最大有效射程1830米。通过铳规决定发射仰角（类似勾股定理的玩意儿，没详细研究过）。有三种炮弹，开花弹、实心弹、霰弹。以后的战争中，这种大炮效了很大力。传闻努尔哈赤就是祖大寿用这个炮打死的。
　　有了城坚炮利，袁崇焕觉得还差那么点意思。咱也不能老缩在城里啊，也得出去打呀！于是请求孙承宗练兵，练了几年，终于练出了一支可以与后金八旗军匹敌的精兵，是为关宁铁骑。
　　宁远城修完，孙承宗觉得光有关宁防线还是不够。于是又请求天启帝拨钱，打算继续向北修到锦州。天启帝令后宫节衣缩食，然后从内帑里拨了三百万两白银，让孙承宗修宁锦防线，修了三年，到1625年，整个关宁锦防线终告竣工，成了后金军十几年不可逾越的屏障。在这期间，孙承宗送了袁崇焕许多人才，同时是袁崇焕为心腹，将自己的许多经验和策略都传授给袁崇焕。后金一看，这孙老头和袁老头都不是善茬啊！我们回去休养生息一阵子吧！
　　试问孙承宗都送了袁崇焕哪些人？孙承宗又是怎么善待袁崇焕的？后金又是怎样休养生息的？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