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经典言情>生计>93纸头厂终于如期开张 弄草儿病愈欲孵“小鸡”

93纸头厂终于如期开张 弄草儿病愈欲孵“小鸡”

作品名称:生计      作者:程介平      发布时间:2022-12-26 16:24:35      字数:3307

  祥海兴致勃勃领着瑞金来到祥庆坊十二号的碉楼,带瑞金上上下下看了一遍,说:“你祖父曾经说过,要以昌明教育开启民智,传承中华文化为己任,让国人都可以免费看书。国人的教育搞好了,国家就可以强大起来。所以,阿爹下定决心要开厂了。”祥海想不到在创业的路上,兜了一大圈还是回到父亲期望的道上来了,心中感慨万千。回到小洋房,瑞金三步并做二步奔上门前台阶,兴奋地冲进大门对弄草儿说:“阿爸要开厂了,阿爸要开印刷厂了!”
  弄草儿却一点都不意外,说:“你阿爸要开印刷厂是老早的事了,为何现在一大把年纪了,安享晚年不好,又要折腾起来?”
  祥海走进大门,乐呵呵说道:“谁说我一大把年纪了?你嫌我老了吗?我们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你忍心看我像蛀虫一样拿祖上家财啃光吃光吗?过去世道不太平,我浑浑噩噩无法一展抱负,如今世道太平安居乐业,趁我年纪还轻,还可以干一番事业!”
  “你看广福镇上,有钱人哪一家办了厂,张家医堂那么有钱都置了地,沈老板算是广福首富,也不办厂,就你很奇怪,只知道办厂搞实业。同样是老板,为何读了洋书想法就和别人不一样?置地多好,低租或者免租无偿给无地农民耕作,同样可以造福乡下农民。你看沈老板,广福一大半的地都是沈家的,再打多少次仗都没关系,日本人一走,地还是他的。要是办了厂,被炮弹炸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你说的远东第一,现在不也没有了吗?”
  这时,陈太太下楼来,听见夫妻俩说的话,附和着说:“媳妇说得没错。你看养育我的俄罗斯,现在成了苏联,土地广袤,都用上了机械种地,连荒芜原始的西伯利亚也发达了,就是因为有土地嘛!”祥海觉得弄草儿和陈太太的话不无道理,但是李家祖训不置地,中国要强大,万不可被束缚在土地上也是有道理的。
  “置地做地主救不了国,只有实业才能救国。比如一棵树,教育是树上结的花,军队是花的果实,所有这一切都离不开实业的支持。而革命是把树砍倒重新栽,不可取。实业才是救国强国的硬道理,国家强大了,日本鬼子、美国鬼子、英国鬼子都不敢再看不起中国。这不可能一蹴而就,可能我们这辈子都看不到,然而我死了有瑞金,瑞金死后有瑞金的儿子,他们终究会看到,终是要把中国人的事办成功的。”
  弄草儿叹了一口气说:“我不懂你说的大道理,你想要做的事,谁也拦不住你,真是一头牛。我也不拦你。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我的性命是广福张老先生拾回来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都没谢过他。兰娜弟妹来说,张家的地没人照看,都给人家租去了,现今她要回来几亩地,想要自己种地,要我去帮她拾掇。”
  祥海说:“这事不着急,等我把厂子办起来再回去也不迟。”
  弄草儿说:“田里的事怎可以拖延,季节过了就要等一年。办厂的事,有吴妈和赵大、老蔡帮着,我帮不上忙。你忙着办厂,我们都吃食堂,我一直都闲着呢。”
  祥海说:“此话听起来有点不顺耳,娘子是在怪我闲空了你是吗?”
  陈太太接话说:“我看你忙得跟媳妇都说不上话,媳妇是贤惠,她要找一点事做,你不能亏待了她。你若不放心,让我陪她去,我在家里也闲得慌。”
  弄草儿忙说:“男人要干大事,女人帮不上忙,空闲了我可不敢当,我们做自己的事。劳烦婆婆大人随我同行,正合我心思。”
  祥海一听弄草儿话中有话,思量女人总是有自己的小算盘,有自己的想法,看似温顺得像一只猫,任人摆弄,突然之间不可理喻也是常事。就说:“也好,你们婆媳一起去,好有个照应,等我忙过了再回来。”
  于是婆媳俩第二天就回了广福,可弄草儿根本不是为了张家的地才回去的,但个中原因她不便细说。
  祥海的印刷厂有了些许眉目,赵大做厂长,老蔡做办事员,祥海自己亲自跑码头去采购机器设备、各种纸张、辅料,雇了十几个工人,工人食堂是早已办起的,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个东风便是纸头厂的第一笔印刷业务。
  战后的上海百废待兴,各种报纸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仅有的几家印刷厂根本来不及印刷,祥海没费多少口舌,就接到一份小报的印刷业务。可是给业务的报社主管将价钱压得死死的,利很薄,但是量大。祥海接下这份业务,为的是印刷厂的开张。一切安排妥当,想起弄草儿和陈太太回去广福已三月有余,竟毫无音讯。厂子开张在即,祥海给广福打去几次电话催促她们回来,弄草儿总是说事未做完,回不来。问她什么事这么重要,弄草儿却死活不肯说。陈太太接过电话去说,恭喜祥海女婿,厂子终于要开张了,开张之前她们一定回来贺喜,叫祥海放心,娘子逃不了。祥海不知道弄草儿到底去广福做什么,有丈母娘在,他也就放下心来。
  赵大管印刷厂叫做纸头厂,请来架子工在厂门口搭起戏台。纸头厂定于廿八吉日开张,瑞金特地请了假从学校回家帮忙,弄草儿和陈太太却还没回,祥海不免有些生气。电话打过去却不接,祥海无奈,去友邦里金家打听,金家女佣人已不在,在金少爷死了后她就被赶出家门,拖了两个孩子不知去向。祥海悻悻然回转,又开始担心她们两个是否遭遇了意外,一颗心七上八下放不安稳。
  开张当日,各方朋友都来庆贺。阿毛送来一大捆广东红皮甘蔗,寓意生意“红红火火,节节升高”;赵大献上自己写的一副对联:“满面春风开业喜,应时生意在人为。”贴到大门两边石柱上。老蔡也请人写了一副对子:“看今日祥庆开业,待明朝大富启源。”没地方贴了,就挂到戏台子横杆上,谁知风一来,把对子吹断了随风飘去。老蔡捉落帽风般将半截对子追回来,用饭粒粘起,背面撑起细竹竿再挂到横杆上。肉庒、米店、酱油店、箍桶店、蜡烛店、胭脂店都送来贺联,祥海吩咐老蔡都用竹竿撑好了挂起来。风一来,竹竿你敲我我打你,成了竹铃铛,又增添了一份热闹。凉茶刚刚生下老蔡的儿子,顾不得身体尚需恢复,也来帮忙端水倒茶。这个时候,秦先生爬上戏台,展开他亲自书写的一首藏头诗,在戏台上诵读道:“上联:开四方财气,张八方乐事;下联:迎四海朋友,喜八方来财;横批:生意兴隆!祝纸头厂开张迎喜,鸿运高照财源广进!”祥海西装革履,伸手接过,喜滋滋诵读有声:“开张迎喜!好!好!一副好对联就意味着一开始就有好兆头。”叫瑞金拿去写在大纸上,贴到纸头厂大门上。然后大喊一声:“机器开起来!”瑞金立刻合上电闸,碉楼里立刻传出“轰隆隆”机器转动的声响。邻居们都涌进厂里看热闹,只见一张张报纸从机器里飞出来,油墨飘香。弄堂里就响起“噼噼啪啪”的鞭炮声,比过年还热闹。
  这个时候,瑞金看见弄草儿和陈太太姗姗来迟,连忙扯了扯祥海西装下摆。祥海抬头朝弄堂口望去,只见两人一人一边,吃力地抬着一样笨重的贺礼走进弄堂,瑞金连忙奔去帮忙。众人让开,凑近一看,是一块铜胎银盾,银盾坐在一张红木底座上,盾上錾刻吉祥图案和贺词,这是一件中西合璧的高档贺礼。祥海大喜,叫人端上戏台,叫瑞金将两人搀扶登台。陈太太半年没见到外孙,见了瑞金又亲又吻,一番法式的热情弄得苏区来的瑞金浑身不自在。祥海抽空拉他过来与弄草儿见礼:“叫姆妈!”瑞金羞涩地叫了一声“妈”。虽然瑞金不是头一次见到弄草儿,但他还是第一次叫弄草儿姆妈,有点叫不出口。弄草儿笑逐颜开,给了瑞金一个大大的红包。这时,老蔡从车间里捧出一大摞已切割成型的《罗宾汉》样报,这是一份上海滩最高销量的老资格戏报,分发给围观的宾客,大家一边看一边啧啧称赞。祥海早已在自家食堂里摆下酒席,将大家请到食堂,各方宾客、邻里朋友共进午餐。饭后,祥海来不及询问婆媳两人近况,一头扎进车间,弄草儿母子和陈太太无趣,自去小洋房。
  祥海忙到入夜才回,先去陈太太房里问安,见陈太太面色红润,眼神有些异样,便问陈太太身体可好?为何一去就如失踪的鹞子了无音讯?陈太太面露喜色,促祥海快回自己房去,说弄草儿在房里等候。祥海颇觉怪异,见瑞金已入睡,便来到自己房里,弄草儿在灯下安坐,似是等候良久。祥海口称:“娘子别来无恙?”弄草儿笑而不语,祥海又说,“昔日怠慢了,今日见你满面红光神采奕奕,再无往日病怏怏模样,你们婆媳有什么好事瞒着我?”弄草儿抿嘴而笑,说道:“此次回去实为看病去的。”
  祥海奇怪地问:“看病?你有何病?”
  弄草儿道:“妾的毛病就是不能生育的病。”
  “这个我知道,你不是去帮兰娜妹子种地的,是去找张老先生看病了?”
  “地也种了,病也看了。是兰娜妹子叫我回去的,说她公公可以治好我的病。”
  “原来如此!你的毛病治好了?”
  “嗯,张老先生说是好了,可以回来孵小鸡了。”说着又笑。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