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集

　　连部帐篷。日。内。
　　排以上干部正在召开会议。
　　方林汇报道：“在座的大家都知道，风火山的天气，就像娃娃脸，说变就变，刚才还是晴空万里，艳阳高照，一片乌云飘来，顿时不是凄风苦雨，就是雹雪交加。我们修好的六百米路基经过三天恶劣天气的考验，汽车走上去，轮胎打滑，人走上去就像发酵的面团，一脚踩上去顿时深陷，一脚提上来顿时膨胀……”
　　王大寨：“刚才，方技术员把六百米路基出现的问题已讲了。其实面对路基严重的质量问题，我们连的干部战士都倍感痛心、沉重。今天组织大家开会的主要目的是研究一下六百米已修好的路基质量问题怎样解决，大家发表发表意见。”
　　孙绪明：“我认为这段路把它挖掉重来比较好。”
　　张德彦来气了：“挖掉？这些天战士们怎样干的，你没长眼睛，看不见吗？”
　　大家沉默了。
　　王大寨又问：“汪排长，你的意见呢？”
　　汪满良说：“我同意张副指导员的意见，如果再把几百米铺垫好的路基挖掉重来，全连非趴下不可。”
　　王大寨用期望的目光看着秦擎天。
　　秦擎天猛吸了一口烟，喷出满嘴烟雾：“我谈谈我的看法，我认为造成这六百米翻浆的主要原因是料不合格，含泥量过大，如果不挖掉，只会越搞越糟，不但交不了差，我们连队还要付出更大的代价。因此，我的观点是长痛不如短痛。所以我建议，一是要改变料场，找一个含砂量高，含土量少的料场；二是把六百米翻浆路基彻底挖掉。”
　　方林沉思了片刻：“我觉得秦副连长的意见有道理，尽管大家这段时间干得很累，但不能凑合。去年在唐古拉山修的涵洞，开始我抱着侥幸心理，结果教训很惨重。大家都要从我身上吸取沉痛的教训。如果六百米路基不挖掉，蒙混得了一时，蒙混不了一世。过几天，四个涵洞就要开挖了，我力争我负责的这项工作优良率要达百分之百。百年大计，质量第一。”
　　王大寨又问：“叶排长和邹排长的意见呢？”
　　叶增光回答很爽快：“同意秦副连长的意见。”
　　邹洪康回答很干脆：“挖掉重来！”
　　王大寨猛吸了口烟，沉重地说：“综合大家的意见，我们痛下决心挖掉重来。你们下去后要做好战士们的工作。从明天开始，由秦副连长和张副指导员带领全连去处理这段路基。我和方技术员带几个战士明天去重新找料场。还有一件事，师里在‘双先’表彰会上给我们发了五千元奖金，我觉得这时候给大家发下去比较合适，一是调动一下大家的积极性，二是把上级党委的关怀和鼓励实实在在落到实处。这件事由秦副连长负责办理。散会！”
　　
　　施工工地。日。外。
　　风雨中，官兵们穿着破破烂烂的雨衣，在秦擎天、张德彦的带领下，拼命地挖掉翻浆路基，人人的虎口都震裂了。
　　突然，一根铁镐把弹断了，俄尕志、钱自化被弹断的镐把得鼻青脸肿，鲜血直流……
　　
　　秦擎天帐篷。夜。内。
　　秦擎天的双手在脸盆里洗着裤衩，嘴里嘟囔着：“这痛苦的痔疮害死我了！”接着，他把洗好的裤衩搭晾在铁丝上，就弯腰端起脸盆走到门口，埋头朝外泼水。
　　王大寨的声音却传来：“嘿，你没长眼睛啊，差点泼到我身上！”
　　秦擎天立即抬起头来，赶紧说：“哎呀，是连长啊，对不起啊，对不起啊！”
　　王大寨笑眯眯进来，看见刚搭晾在铁丝上的裤衩正在朝地面滴水，目光异样地对秦擎天开玩笑说：“秦副连长啊，今年风火山工程一结束，我不休探亲假了，叫家属带孩子来格尔木，你赶快回老家找个媳妇算了。”
　　秦擎天笑问道：“连长，你说的什么意思？”
　　王大寨：“没有什么意思，你年龄大了，不找个媳妇不行啊，看你天天跑马，天天都有洗不完的裤衩。”
　　秦擎天只是笑笑。
　　秦擎天的画外音：“我也不好把自己犯有严重的痔疮的事情挑明，一旦挑明了，连长非把我赶到格尔木去治疗不可！所以我面对连长的话只是笑笑，他就更加坚信他的话的正确了。”
　　
　　新料场。日。外。
　　王大寨和方林带的几名战士累得筋疲力尽，终于勘察寻找到了新的料场，大家欢呼雀跃。
　　王大寨兴奋地：“终于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方林：“跑了三天下来，我们跑了不下一百公里，终于找到了符合技术要求的料场！”
　　王大寨：“料场离我们施工地段有多远？”
　　方林：“我粗约地算了一下，大概有十一公里远哩！”
　　
　　人工排一班帐篷。夜。内。
　　黄宝宝在人工排一班和大家聊天。
　　黄宝宝：“看见你们面孔黝黑、嘴唇裂口和指甲深陷，我心里就不是滋味！”
　　俄尕志：“听何医生说，这是缺少营养造成的。”
　　赵小刚：“如此繁重的体力劳动，我们仍然吃着罐头脱水干菜，变换着花样的黄豆，外加四川豆腐乳，能不这样嘛！”
　　李俊杰绘声绘色地：“……草原上有不少老鼠洞，嘿，那些老鼠不怕人，成群结队地在牧场上嬉耍，要是能搞上老鼠肉吃就好了……”
　　黄宝宝默默地记在心里。
　　
　　伙房。日。内。
　　黄宝宝在洗刷锅碗瓢盆后，就坐在铁皮制作的伙房门口望着远处随着气温的增高而有些返青的草原想着心事，偶尔又用手搔搔头。突然他脸上露出些微笑，站起来向炊事班的帐篷走去。
　　
　　炊事班帐篷。日。内。
　　黄宝宝扛着铁锹对胡南雄说：“司务长，我出去一下。”
　　胡南雄问：“干什么？”
　　黄宝宝：“我又不去干坏事。”
　　胡南雄：“那你干什么，千万不要去工地充英雄，你一去，连长非叫我们也去每天干一两个小时不可。”
　　黄宝宝幽默起来，左手提着铁锹，右手向胡南雄敬了个军礼：“司务长，我向你和党中央保证，我绝不会去工地。”
　　炊事班其他几个战士被黄宝宝的滑稽相逗得哈哈大笑。
　　黄宝宝：“司务长你应该放心，连长也知道我们炊事班辛苦，连队几乎天天都要拖地方的被陷车，我们炊事班也没日没夜地为地方司机提供开水和饭菜。”
　　胡南雄看着已将铁锹扛在肩上的黄宝宝，还是不放心地说：“总之，你不要去工地，你闲得慌的话，就坐下来玩几把老K！”
　　黄宝宝摇摇头：“你们甩老K吧。我走了。”
　　
　　路上。日。外。
　　黄宝宝朝返青的牧场走去……
　　
　　牧场。日。外。
　　牧场上有大小不一的老鼠洞。
　　黄宝宝迫不及待地挖开第一个老鼠洞就收获不少，三只老鼠缩成一团，还没等它们反应过来，他就举起铁锹使劲地拍下去，三只老鼠顿时魂归西天，有一只老鼠嘴里还吐着血沫沫。他放下铁锹欣喜若狂地抓起三只老鼠，心中顿时有了收获感，嘴里不停地说：“战友们可要吃着老鼠肉了！”
　　他放下三只老鼠又开始挖第二个老鼠洞，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挖开了，洞里只有些老鼠屎，老鼠却无影无踪。他的积极性似乎受到了挫伤，就坐在锹把上喘了一会儿粗气。
　　挖开第三个老鼠洞时，五六只老鼠就蹿了出来，拔腿便跑，他猛追几步，一锹拍下去，两只老鼠被铁锹拍死，由于用力过猛，一只老鼠的肠肠肚肚都拍出来了，一股热气随之冒出。
　　第四个鼠洞，刚挖一铲，一只灰黑色的兔子就奔跑出来，黄宝宝手握铁锹就追。
　　他追得快，兔子就跑得快，他追得慢，兔子就跑得慢，就像捉迷藏似的。
　　他追了一两百米觉得很累，上气不接下气，就瘫坐在草地上。
　　兔子大概也累了，也停下了脚，并用前爪搔了搔耳朵，把头转过来，两只眼睛怔怔地盯着十几米远的黄宝宝看。
　　黄宝宝心里就有一腔怒火蹿上来，在心里狠狠地骂道：“兔崽子，等我喘够了气才来收拾你，你不要用两只狗眼藐视我！”黄宝宝歇足了气，把怒火化为强大的动力，跃身而起，一个箭步蹿了过去，兔子反应过来刚跑几步，铁锹已重重地拍在了它的脑袋上，它四爪朝天，还在不停地蹬着腿。黄宝宝笑道：“你跑，我让你跑啊！”接着又一锹砸下去，兔子再也不能动弹，气绝身亡了。
　　
　　伙房。日。内。
　　炊事员们在忙忙碌碌地做饭。
　　胡南雄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心里就窝着一团火：“快到十一点了，黄宝宝还不回来，等他回来要好好收拾他小子一顿。”
　　黄宝宝提着四只兔子和二十多只老鼠回到伙房，把兔子和老鼠扔到了地上。
　　胡南雄不但没有收拾黄宝宝，反而还满脸堆笑地讨教道：“黄宝宝，你小子真行，怎么弄到的？”
　　黄宝宝太累了，轻描淡写地：“就在牧场上弄到的。”
　　
　　班排帐篷。日。内。
　　中午午饭时，每个班分得一盆兔子和老鼠肉炖的黄豆。
　　菜的味道鲜美无比，大家吃得很高兴……
　　
　　炊事班帐篷。日。内。
　　王大寨吸着一支烟进来，笑问道：“你们是不是偷了藏民的羊羔来煮给我们吃？不要破坏藏汉、军民团结噢！”
　　胡南雄：“连长，咱们哪能干那事。是黄宝宝去牧场上弄的兔子和老鼠。”
　　王大寨：“不错，继续这么干。改善了官兵的生活，就能提高施工速度。”
　　黄宝宝：“我昨晚听李班长说起牧场上有老鼠，我就去试试，没想到收获还很大！”
　　王大寨：“司务长，你组织炊事班的人员去多搞些。大家喜欢吃，很香，味道也不错。”
　　胡南雄：“我们从明天起每天抽出两个人去……”
　　
　　驻地营区。日。外。
　　难得一个晴朗的太阳天。
　　中午下工，工程尖刀连的官兵刚进帐篷。
　　一辆北京吉普戛然停在营区内。
　　从车上钻出来的是组织股贾股长、保卫股吴股长，还有保卫股杨干事。
　　
　　连部帐篷。日。内。
　　王大寨听到停车声，把正在洗脸的毛巾扔在脸盆上就从帐篷里出来。
　　
　　驻地营区。日。外。
　　王大寨与贾股长他们握了握手，对身边的文书说：“你快去炊事班给司务长个招呼，说连部有客人，多加一个午餐肉罐头。”
　　
　　连部帐篷。日。内。
　　大家在吃饭。
　　吴股长：“王连长，你们连队的干部全不全？”
　　王大寨：“只差秦副连长，他带运输排去格尔木拉沥青了，应该明天回来。”说着，扫视了一下饭桌上的人，抬头对文书说：“你快去地方的科研组叫方技术员回来吃饭。”
　　文书放下碗筷就去了。
　　贾股长：“方技术员到地方科研组查找资料？”
　　王大寨：“是去科研组找鄢专家，请教有关沥青路面的事。据方技术员讲他想要创造性采用改性沥青路面、钢纤维混凝土路面……还有些名词术语，我就搞不清了。他给我说一旦这项技术改革试验一成功，他的沥青路面可使用十五年以上。他说要我支持他，我说只要你技术改革成功，青藏公路改建工程你的贡献就最大，我这个小连长大大的支持你！”
　　大家吃着饭，就被王大寨的话逗笑了。
　　贾股长：“给他处分后有思想包袱没有？”
　　王大寨：“没有背思想包袱，反而积极性更高了。跟他恋爱好几年的对象也吹了，别人小孩都有了。”
　　何玲：“要是一般人遇到这种接二连三的打击，早就消沉了，可方技术员不一样，愈挫愈强，更加发奋了。”
　　王大寨：“何医生说的都是实话。最近他负责四个涵洞的挖掘任务，那认真劲简直叫人感动，每天第一个蹲在涵洞开挖处，当战士们下工走后还要检查一遍，最晚回来。晚上坐下来就翻阅资料，又是算又是画的，很投入，废寝忘食的，人也瘦多了。他说哪里摔下去就要从哪里爬起来。和在唐古拉山比，简直判若两人。都是女人害了他，女人害人啊！”
　　何玲：“连长，你这话说得有问题，一竿子打倒所有的女人，女人不一定都是害人的。”
　　全桌人都“扑哧”地笑了，吴股长一笑被米饭呛着了。
　　王大寨立即纠正道：“何医生，何医生，我可不是那意思，你经常和我们一起在工地摸爬滚打的，我一直都把你当做男人看待啊！”
　　张德彦：“连长刚才就是那意思！”
　　王大寨：“张副指导员你可别站在何医生那一面，小心今后一结婚，何医生翻脸收拾你！”
　　何玲：“连长，你好坏！”
　　笑声充满了连部的整个帐篷。
　　这时满身泥土的方林回来了，一进帐篷就向贾股长他们一一地握手问好，然后坐下端起饭桌上的饭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大家饭一吃完，吴股长问：“王连长，中午你们要午休吗？”
　　王大寨：“午休？那是你们机关的事，我们这里哪有什么午休，一听到‘午休’这两个字，我觉得十分新鲜。我给你们首长们汇报一下，我们连早上六点半钟起床，七点半上工，中午十二点半下工，下午一点半上工，晚上七点半下工，中午吃饭带休息只有一小时，我们每天工作十一个小时这是常事。过几天，为了节约时间，饭都要由炊事班送到工地。就这样，我们还不敢在雨雪天停工，否则完成上级赋予的任务，只能纸上谈兵，只能是一句大话空话。哪里还敢奢谈午休？”
　　贾股长：“那我们就抓紧时间开始我们的工作。”
　　吴股长：“王连长，叫排以上的干部都参加。”
　　王大寨叫正在收拾碗筷的文书：“去通知司务长和排长们来连部开会。”
　　文书放下碗筷就跑出去通知了。
　　很快，司务长和三个排长提着凳子就进了连部。
　　人们坐好后，吴股长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这位是组织股的贾股长，想必大家都认识，过几天只要命令一宣布，就是我们政治处的副主任了。大家欢迎贾副主任先讲。”
　　于是，掌声就响了起来。
　　贾股长：“别听吴股长的，他洗刷我。”
　　吴股长：“谁洗刷你，怕请客是不？”
　　贾股长开始进入正题：“本来，我准备过几天来咱们连队，但机关车少，所以吴股长要上来，我们就一路来了。我来的主要任务是了解一下我们工程尖刀连的工作、生活情况，尔后要写一篇《来自风火山工程尖刀连的报告》。这项工作刘政委很重视，连这篇文章的题目都是他定的。这篇文章主要写我们连如何艰苦奋斗，如何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英雄业绩。”
　　王大寨高兴地鼓起了掌，其他干部看连长鼓了掌也跟着鼓了起来。
　　王大寨：“我们工程尖刀连和其他两个团的兄弟施工连队在青藏线上如果离开了艰苦奋斗，离开了‘两不怕’的精神就没戏唱了！”
　　贾股长：“是的，我们团是个汽车团，只有你们一个施工连队，这篇文章出来后肯定师部的《政工简报》要转发，并且对我们全团乃至全师都有指导意义。所以我力争把它写生动写精彩。”
　　何玲：“贾股长是全团的大笔杆子，还有啥问题！”
　　张德彦附和着：“需要什么素材，我们积极提供！”
　　贾股长：“所以，请大家帮我想想，多提供一些有说服力的素材。俗话说，巧媳妇难做无米之炊，更何况我还是丑媳妇笨媳妇呢！”
　　王大寨：“贾股长谦虚了，我们保证提供你所需要的情况。”
　　贾股长：“那就谢谢大家了！”
　　掌声又响起来了。
　　吴股长喝了口茶，咳嗽了一声，算是清了清嗓子：“刚才贾股长说的是你们的好的一面。我可是专门抓坏人坏事的。”
　　王大寨舒展的面颊一下子绷紧了，眼睛也瞪圆了。
　　几个干部吃惊地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
　　汪满良：“什么坏人坏事呀？”
　　邹洪康：“我们干什么坏事了？”
　　何玲在嘴里反复重复道：“坏人坏事？坏人坏事？”
　　孙绪明想了半天，一激动说话的声音大了：“我们没有干什么坏事呀！”
　　吴股长听到孙绪明的话后，声音提高了：“我没有说在座的干了什么坏事。杨干事，你把黑提包的一封信找出来。”
　　杨干事打开黑色手提包，把信拿出来，递给吴股长。
　　吴股长接信后，从信封里抽出信纸，展开看了看，问道：“你们连有没有一个班长叫李俊杰的？”
　　王大寨：“有！”
　　吴股长：“你们连有没有一个战士叫赵小刚的？”
　　何玲：“有！”
　　吴股长：“是不是原来团首长的公务员？”
　　汪满良：“是！”
　　王大寨坐在凳子上有些吃不住了。
　　王大寨的画外音：“李俊杰他们一直在连队施工累死累活的，有什么坏事可干呢？”于是他从包里拿出烟来，给那位正在记笔记的杨干事扔了一支，自己那支烟由于手发颤用了几根火柴才点燃，他猛吸了几口，烟雾顿时喷了出来，尔后就一阵猛烈地咳嗽。
　　吴股长待王大寨咳完，又问：“你们连的司务长是不是叫胡南雄？”
　　胡南雄吓得全身发抖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我就是胡南雄。”
　　吴股长看了一眼胡南雄说：“你坐下。”
　　胡南雄坐下了，头也低下了，不敢正视人们扫射过来的目光。
　　胡南雄坐在凳子上手脚颤抖得厉害：“我最近除了在炊事班住的帐篷，就是在伙房做饭，其他什么坏事也没干过。噢，想起来了还和黄宝宝出去过几次挖老鼠洞、打野兔，难道也算犯了法，干坏事了？但这事连长还表扬过……”想到这些他的情绪才控制下来，手脚也没有那么抖颤了，但额头上仍冒着虚汗。
　　当人们目光从胡南雄身上转到吴股长身上时，吴股长又问：“你们连有没有一个藏族战士，名字叫俄尕志的？”
　　汪满良：“有。”
　　王大寨的画外音：“俄尕志又怎么了呢？要不是这位可爱的藏族战士，不知我们工程尖刀连在风火山施工中要与藏族同胞发生多少矛盾冲突啊！是他过硬的兽医技术才使我们藏汉团结亲如一家，是他流利的汉藏语言才使我们军民鱼水情深，是他的辛勤努力才使我们工程尖刀连受到藏族同胞的爱戴，藏族同胞不仅给我们捧献了哈达，而且还送来他们精心饲养的几只羊，我们不收，他们还不高兴呢。可知道这几只羊对我们工程尖刀连施工发挥了多大的作用啊？难道这些俄尕志也犯错误了？如果说他都犯错误了，那么真正犯错误的是我这个连长王大寨！”
　　吴股长：“就是这四位干部战士给团党委写了一封告状信。”
　　王大寨这才松了口气：“告谁？”
　　吴股长一字一顿地说：“秦、擎、天！”
　　方林：“秦副连长能干坏事？”
　　孙绪明：“秦副连长干啥坏事了呢？”
　　邹洪康：“我也不相信他能干什么坏事！”
　　胡南雄立即站起来，几乎是用吼的声音说道：“我没有告秦副连长！”
　　大家目光唰地一下聚焦在胡南雄的脸上，他委屈的泪水簌簌地从面颊上流了下来。
　　吴股长向胡南雄做了个坐下的手势：“你不要激动，告了就告了，不要当着众人的面不敢承认，男子汉大丈夫，要敢作敢为。你坐下！”
　　胡南雄坐下后又吼了一声：“我没有告，就是没有告！”
　　贾股长慢条斯理地：“我们现在也没说就一定是你告的。几天前，团党委正准备开会研究向师部呈报我们团评选的交通部‘新长征突击手’的先进人物名单时，团首长突然收到这封群众来信的。刘政委指示，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安排吴股长和杨干事两人来调查。下面由吴股长讲话，大家也不要争吵了！”
　　王大寨问贾股长：“当时我们连报秦副连长为交通部‘新长征突击手’时，他和叶排长跑运输不在，我们几个在家的干部碰了碰头，就报了他。那等到吴股长调查完，黄花菜都凉了。”
　　贾股长叹息道：“是啊，真可惜了你们连上报的那唯一一个名额哩！”
　　吴股长拿着告状信：“我现在把这封群众来信给大家念一遍。”
　　王大寨有点等不及了：“快念吧！”
　　吴股长念道：“尊敬的团党委：我们是工程尖刀连四名有正义感的干部战士，现在我们实事求是地向你们揭发我们连副连长秦擎天同志贪污师部奖给我连的奖金款一事，我们连只有一百九十九人，按理讲，五千块的奖金，人均应得奖金二十五元，但由他负责发放的奖金每人只有二十四元。所以秦擎天同志共贪污了二百二十四元正。我们几个有正义感的干部战士呼吁请团党委严肃查处。”
　　在吴股长双手捧着信纸念告状信时，何玲就盯着信纸背面看，信纸左上角有被蜡烛油浸透过的痕迹，她苦苦地想了好半天，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却想不起来了。
　　听吴股长一念完告状信，张德彦就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王大寨：“信上说得不对，我们连现在一4百九十九人是对的，但像何医生、电报员是从机关派来配给我们的，也应该算进去，就应该是二百零一人。不知何医生拿到奖金没有？”
　　何玲回答道：“我和电报员都拿到了！”
　　吴股长：“就算两百零一人，还差一百七十六元呢？这么多钱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