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红军三打赣州城 遭受惨败终撤兵

　　黄克诚、周赤兵和张纯清三位师长又来到天竺山的军团总指挥部。三位师长都低着头站着，没有说话，表情显得无奈。彭德怀也把头低着，背着手来回踱着步。黄克诚终于忍耐不住，开口道：
　　“彭总……”
　　“不要说了，我知道你们要说什么。”彭德怀拿起办公桌上面的一张纸递给黄克诚，“你们看看这个。”
　　黄克诚接过纸片，那是一篇电报的译文，写着：
　　“赣州前线三军团彭：二月二十三日来电所言‘攻城可能性很小’，这是对赣州战斗缺乏信心。你们一定要有攻下赣州的决心。根据中央局关于在攻占赣州后将赣州定为中华苏维埃共和国首都的计划，中革军委命令你们，一定要尽快打下赣州，同时要注意尽量保持城墙完整，以有利于未来首都的防御。”
　　黄克诚看完把纸片递给周赤兵，周赤兵看完又递给张纯清。
　　大家沉默一阵，张纯清低声说：“这仗越来越不好打了。”
　　“不好打也要打！这是中革军委的命令！这是中央局的命令！我们没有理由婆婆妈妈！”
　　“坚决服从命令！跟敌人来一个鱼死网破！强行攻下赣州！”
　　三位师长一齐大声说。
　　王耀南被叫到总指挥部，彭德怀劈头就问：“王队长，你这坑道爆破王是怎么搞的？为什么炸倒了城墙却让城墙压自己人？死了那么多人，该谁负这个责任？”
　　“请求彭总指挥处分我……”
　　“处分你？处分你能够让那些牺牲了的战士复活过来吗？这么大的事情，居然计算出错，要是你是炮兵出这种错误，炮弹不是要炸自己人吗？”
　　“耀南知道自己……”
　　“不要说了，我不需要你检讨自己，我要你直起腰杆再战。现在你要把你们五个工兵连从新组织一下，再挖几个坑道，务必要把城墙多炸垮几处，赣州城是一定要打下来的。知道吗？”
　　根据电台截获的情报，陈诚的十一师、十四师已经由罗卓英率领驰援赣州。二十九日，据军团侦察科获得的情报，陈诚的十一师、十四师已经到达赣州西北，并在北门架设起一座浮桥。
　　却说马昆听说罗卓英已经到了赣州城北门外，当晚冒险出城与罗卓英会面，两人商量好，缩小阵地，增兵进城，内外夹攻，以解赣围。于是罗卓英派出黄维带领二个团和一个工兵营偷渡入城，并命令一部从两侧包围红军，这些举动未被红军察觉。
　　三月一日，第十一师三十一旅推进至黄金渡、欧潭、黎人坡一线，第三十二旅进至横石、神背、通天岩。第十四师四十一旅进至南桥、杨梅渡，第四十旅进至赤珠岭。粤军余汉谋部第一军共两个师两个旅和一个教导团也做好准备随时出手增援。
　　彭德怀、滕代远得知罗卓英援兵向赣州挺进后，把情况电告中革军委，中革军委也没有采取紧急应对措施，反而在三月一日将总部移动至赣州前线直接指挥。同日发布了《围攻赣州的训令》，《训令》分析战局说，赣州附近建立了许多红色政权，已将赣州围困于苏区之中。红军不但有攻下赣州的能力，而且有能力消灭来援国军，从而更顺利地夺取吉安。中革军委还增调红五军团参战，要求“坚决夺取赣州”。
　　经过十来天紧锣密鼓的准备工作，六道地下坑道已经通到了城墙的底部。原来守城国军的计划是用地下坑道拦截红军的地下坑道，但是后来改变了计划，直接把坑道通向城外，将坑道口加以掩盖隐蔽，企图在红军攻城的紧急关头，突然从坑道口钻出给红军打一个措手不及。处于这一目的，国军挖掘了十多条通向城外的坑道。
　　这时候的赣州城，地面上是国军与红军虎视眈眈的对峙，地底下是更加激烈的挖掘坑道的比赛，整个赣州城被卷入一场地上地下的立体战。
　　到了三月三日这一天晚上，王耀南向彭德怀总指挥汇报：西门、东门和南门的地下坑道都已经到达城墙底下的爆破位置，于是彭德怀立即下达总攻的命令。
　　随着彭德怀总指挥一声令下，担任主攻东门的红七军、主攻西门的红一师和主攻南门的红二师立即进入紧张的爆破准备，红军战士将九口棺材从地下坑道运送到城墙底下的爆破位置，然后装满火药和多根导火线，然后迅速撤离到坑道外的安全地带，随着王耀南的一声号令，红军战士随即点燃导火线……
　　一分多钟以后，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东门右侧的二十多米城墙被掀翻！这一声爆响，真的是天崩地裂，地动山摇！赣州城似乎出现了强烈的地震，赣江、章江和贡水三条大江发出尖利的呼啸，那是江水因突然的外力作用而出现了江水短时间的倒流！
　　城墙的倒塌声音平静下来了，但是另一种声浪又起，那是一种气势排山倒海的声浪，那是由轰隆隆的炮弹爆炸声、无数手榴弹的爆炸声、各种枪支一同发射所发出的高密度枪声、数万人同时发出的巨大喊杀声组成的混合声浪，那是一种亘古以来人类极其少见的奇怪声浪。
　　在这种极其巨大而奇怪的声浪中，数万人正经历着血与火的洗礼。顷刻之间，已经有不少生命消失在血与火的飞溅之中。首先是数百名国军守城官兵被倒塌的城墙压成肉泥。接着是在剧烈的爆炸声中和密集的枪弹纷飞中倒下的国军守城官兵和强攻的红军官兵。
　　红军官兵集中火力向着倒塌城墙的二十多米缺口发起猛烈冲锋。由于马昆知道了红军挖掘坑道爆破城墙的秘密，早就做了以防万一的预防，在城墙内部适当位置又修筑了第二道防御工事，而且由于国军援军已经有两个团的兵力秘密入城，大大加强了防御力量，这一招大出红军预料，当红军发起猛烈攻击的时候，突然遭到强大火力的阻击。攻守双方经过四个多小时的激烈争夺，红军虽曾一度攻上城楼，但伤亡惨重，只得心有不甘地撤出战斗。
　　主攻西门红一师和主攻南门的红二师跟红七军同时引爆棺材炮，奇怪的是，仅仅只有红七军在东门的棺材炮爆炸，而西门和南门的棺材炮都成了哑炮。怎么回事么，明明把棺材炮运到了城墙底下的指定位置，明明点燃了导火线，为什么就不能爆炸呢？官兵们纷纷责问几个装导火线和负责点火的工兵战士是怎么回事，纷纷埋怨几个工兵没有把事情做好。一些人甚至要枪毙这几个工兵，但是这几个工兵实在委屈，他们反反复复回忆自己当时的操作过程，他们一次又一次肯定自己当时没有搞错，但是为什么就没有爆炸呢？几个工兵战士委屈啊，到了这时候，真是有十张嘴巴也说不清了。情急之下，一个工兵战士拔出手枪就要自杀，被眼明手快的战友劝阻了。
　　就在这时候，红七军抓住了一个俘虏，俘虏说出了一个秘密。那是在十多天以前，由于连续多天红军没有动静，马昆产生了怀疑，于是马昆派出五个铲共敢死队队员化装成叫花子到城外到处转悠，以探看红军在搞什么贵，结果发现红军在挖坑道。马昆得到这个消息，立刻从几个方面做了准备。第一是沿着城墙挖掘了许多深井，把深井灌满水，红军的坑道一旦挖到城墙附近遇到深井，深井的水就会将坑道内的红军淹死；第二是在城墙内侧修筑了第二道防御工事，以防止红军万一炸毁城墙，守城国军还可以凭着第二道防御工事阻击红军；第三是命令工兵营挖掘从城内通向城外的坑道，以坑道战对付红军的坑道战。
　　听了国军俘虏的交代，红军官兵恍然大悟，原来那天在坑道口鬼鬼祟祟转悠的叫花子原来是马昆派来的探子！红军官兵万分后悔，后悔那天没有把那叫花子毙了，结果后患无穷。
　　国军俘虏的交代，也让工兵连明白了为什么棺材炮变成哑炮的原因，一定是坑道附近有灌了水的深井，当东门红七军的棺材炮首先爆炸，强烈的震动让坑道附近的深井溃决，深井的水一下子流入坑道，棺材炮立刻被浸湿而成为哑炮。这种分析合乎逻辑，于是大家后悔错怪了工兵连的几个战士。
　　这时候，马昆在卫队的保护下遛出了城门，来到罗卓英的住处，二人通过商量，决定对疲惫的红军进行偷袭。马昆回到城内，立即组织潜入城中的两个团在城墙上打洞，做对红军进行偷袭的准备。
　　一切准备就绪，国军于三月七日深夜分三路向红军发动袭击，深夜里，国军一部悄悄向红军第一师师部摸索前进。
　　第一师政委黄克诚当晚睡不着觉，悄悄走出寝室，忽然听到一种声音，凭着军人固有的敏感，黄克诚立刻感觉不妙，当即返回寝室叫醒大声打着呼噜的师长侯中英。侯中英一咕噜爬起来，随同黄克诚走出室内，黄克诚要侯中英仔细听听，其实侯中英也感觉到了有异动，紧张地说：“老黄，事情紧急，我把部队组织起来，你带着通讯班去向军团司令部汇报情况，请求撤退。”
　　军团参谋长邓萍听了黄克诚的汇报，慢条斯理地说：“我以为什么大事，大惊小怪的，不要神经过敏，有什么不正常的异动，该不是风声鹤唳吧？深更半夜往哪里撤退？”
　　邓萍不相信黄克诚的话，黄克诚干着急。但是黄克诚还是让师直属队撤至南门以东的山上。黄克诚又赶到特务连连长刘少卿的住处通知赶快撤离师指挥部，就在这时候，响起了剧烈的枪声，国军已经打到了师部。由于混乱，部队不能及时组织撤退，部队被打散。混乱中，黄克诚迅速带领通讯班撤离，途径机场时谎称是罗卓英的部队侥幸穿过。接着，黄克诚赶到二师师部，建议二师师长郭炳生指挥部队撤退。郭炳生以没有上级命令为由拒绝。黄克诚没有办法，只好返回一师驻地，由于红军中一名军官投降了国军，向敌人告知了红军的联络信号和集结地点。于是国军立刻组织对红军的疯狂进攻。
　　国军根据红军叛徒提供的线索，很快挖通了通向红军驻地的地道，国军从坑道中蜂拥而出，红军措手不及，阵脚大乱，已经无法组织有效抵抗。混战中，包括第一师师长侯中英在内的大部分官兵战死或者被俘，红军损失惨重。
　　就在红三军团面临全军覆没的紧急关头，红五军团迅速赶到了赣州，对国军进行反攻，掩护红三军团主力部队撤退至白云山、天竺山一带。
　　三月八日，中革军委下令撤出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