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姑（35）

　　“你的话把我感动哭了，你看眼泪都出来了。”化若颖早已被李香琴的话模糊了双眼。
　　“他真是这样说的，他说出这些话时，我都嫉妒你了，我为啥没有遇到一个这么喜欢我的男人呢？”
　　“我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被一个男人这么喜欢，居然是一个我几乎不认识的男人，并且我和他从来没说过一句话。可惜他已经有老婆了，如果没有，我一定不顾一切嫁给他。”
　　“唉！命运最爱捉弄人。”
　　“这事都怪你。”
　　“怪我怪我。”李香琴说完，笑了起来。
　　“你还好意思笑，我想知道你给他咋说的我?”
　　“我实话实说的，你的事都传开了，我也不能藏着掖着。”
　　“他啥反应?是不是觉得我不是一个好女人了？是不是对我的印象变差了?是不是特讨厌我了?”
　　“怎么可能！他啥也没说，立马问我要了我的银行卡号。我问他要银行卡号干吗？他说他会马上给我转八万块钱，让我转交给你。”
　　“真的假的?”
　　“我骗你干吗？钱我已经取出来了，就在收银台里面的抽屉里，等会就拿给你。前两天你把你的事给我说的时候，我特别难受，但是我又拿不出这么多钱帮你。”
　　“用不了那么多。”
　　“我能不知道用多少吗？然然的奶粉钱差不多有一万块钱还欠着吧，你还完账也剩不了多少，难道你后面就不生活了，虽然你住在你妈家，但是你毕竟嫁过一次，凡事还是尽量花自己的钱，不要给家里压力。”
　　关于然然的奶粉钱，她曾和卜顺的母亲大吵了一顿。她和卜顺没离婚之前，方方和然然的奶粉都是她到平水镇的奶粉店操持购买，那么奶粉店的账不置可否就挂在了她的名下。一般情况下，孩子断掉奶粉了或者积攒到一年的账目，她才会给奶粉店结账，她这样做并不是她想拖欠奶粉店的钱，而是奶粉店不成明文的规矩，大多奶粉店都这么做，大多购买奶粉的客户也和她是同样的做法。方方的奶粉钱就是到方方断掉奶粉以后才结的账，至于然然的奶粉钱，距离她上一次给奶粉店结账已经过去一年零两个月了。
　　元旦前两天，她给卜顺说过关于然然奶粉钱的事，一年多了，该给奶粉店结账了，卜顺说他会给他母亲打电话，让他母亲去奶粉店结账。可是他母亲接到卜顺的电话，不仅不去奶粉店结账，而且还说欠奶粉店的钱和他家没有关系，要化若颖自己偿还，更过分的还交代卜顺不准暗地里给她转账，可气的是卜顺竟然真做了一个乖巧孝顺的儿子。
　　上次去卜顺家接方方的时候，化若颖怒不可遏的斥问卜顺母亲，然然是不是卜顺的女儿？然然是不是他们卜家的骨肉？再说了，奶粉钱是她和卜顺没有离婚之前欠下的，于情于理都该卜顺家来偿还。卜顺母亲不给她理论那么多，一口咬定她已经和卜顺离婚了，她欠的钱和卜顺家不再有任何关系。临走时她气急败坏地说然然生在卜顺家，这辈子算是投错胎了。
　　后来卜顺到她家接方方的时候，她忧戚地对卜顺说她现在没有能力偿还然然的奶粉钱，让他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然然是他女儿的面上把欠奶粉店的钱还了，他说家里的钱都在他母亲手里，再说他手里有多少钱他母亲一清二楚，他母亲也不让替她还钱。他又说如果是几百块钱都无所谓，可奶粉钱不是小数目，要一万块钱，他拿不出来，就算能拿出来他也不敢给她。她骂他什么事都听他母亲的，这辈子都不会有出息。
　　卜顺临走时要给她转几百块钱，说是给然然买吃的穿的。她蔑视了他一眼不屑地说，然然吃的穿的不会再花他家一分钱，然然是死是活，以后都和他家没有任何关系了。然后她又说既然卜顺家要脱离和然然的关系，那就彻底脱离，然然不配和他一个姓，让他找个时间和她一起到派出所，把然然的姓改成她的姓。他央求不要给然然改姓，她说这事没商量，除非他家把然然的奶粉钱还上，要不然然然的姓非改不成，她让他回去把她的话给他母亲传达到，趁他在家，赶紧把然然改姓的事给办妥了。
　　“香琴，你帮了我大忙了，我忍不住了，真的要哭了。”此刻，她再也抑制不住激动的情绪，泪流满面的抱住了李香琴。
　　“不是我帮你，这是我表哥在帮你。”
　　“你告诉他，等我有钱了，一定本金利息一块还给他。”
　　“他说了，不用你还。”
　　“那不行，他毕竟是有家庭的人，上有老下有小，花钱的地方也不少。他的钱也是辛辛苦苦挣来的，我怎么能心安理得的要他的钱，必须得还，但是三两年内估计还不了，我保证一定还给他。”
　　“随便你吧，他的话我已经传达到了，后面就是你们的事了。”
　　“他手机号多少？你告诉我，我有时间了联系他。”
　　“号码等下我发给你，你也要想开点，你看你这几天都瘦一圈了，看着让人心疼。”
　　“难受，吃不下饭。真想不到会是今天这个结局，太失望了，感觉人生一点意思都没有了。”
　　“别这么悲观，如果我表哥看到你这么难受，还不知道他会怎么难受呢？”李香琴说完，再次笑了起来。
　　“小妮子，看我不好好打你一顿。”
　　“好了好了，不闹了，走吧，我给你拿钱去。”
　　临近中午，化若颖告别了李香琴，在回家的半路上，她停下电动车给陈默发了一条言简意赅的信息：“陈默，谢谢你。”
　　拿到钱的当天晚上，化若颖给杨聪发了一条信息，让他和他媳妇明天到李香琴的饭店，她要把欠他的钱全部还清。杨聪回复说不着急，她让他不要讲那么多废话，多一天她都等不急，她此刻就想和他撇清所有的关系。
　　和杨聪关于钱方面的问题解决干净之后，化若颖给他发了最后一条信息：“老死不相往来。”随后杨聪回复了一条道歉的信息，她看了苦笑一下，之后她把他所有的联系方式都送进了她的黑名单。她要把杨聪这一页彻底翻过去，要把他从她的人生中彻底抹去，就像上学的时候，她会把练习册里面她做不对或者看不懂的那些页给撕掉一样。她记得她因为把练习册一些页数给撕掉，还被老师惩罚过，惩罚的方式就是站在讲台一旁，然后和台下的同学们面对面，可是很快，老师发现对她的这种惩罚方式是错误的，因为台下大部分男生不再听老师讲课，而是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于是老师又让她站在后面，可是很多男生又经常把头转过去给她做鬼脸，这样以来，有很多听课的同学也受到了严重的影响。最后，老师干脆让她站在了教室外面。
　　如果有可能，她甚至想开着车，把杨聪撞死在马路上。因为这两次解决分手后产生的一系列问题的时候，杨聪的表现不仅让她大失所望，而且让她开始有了一种瞧不起他的观念。没想到曾经在她面前说话言辞凿凿、头头是道的杨聪，在他们解决有关钱财问题时，在他媳妇面前居然大气不敢喘一口，更别提维护她的尊严了。
　　第一次解决钱的问题，是化子阳陪她去的，她和杨聪媳妇约定的地点是银行，因为有二十万需要在银行从她银行卡里转到杨聪媳妇的银行卡里，她和化子阳赶到银行的时候，杨聪和他媳妇也随之赶到了银行。他们一同走进银行的时候，她瞧了几眼杨聪，他的目光始终躲闪着她，不是看着他媳妇，就是毫无目的的东张西望。
　　那二十万转账完成，她又把杨聪送给她的手镯交给了杨聪媳妇，接下来就是解决杨聪通过手机给她转钱的问题。杨聪媳妇说：“我昨天重新算了一下，他哩哩啦啦一共给你转了六万三千五百六十五元，五百六十五元零头我就不要了，省得你再说我小气。我昨天在还在打印社打印了一个还款合同，我拿给你先看一眼，合同大致内容是你借了我六万三千块钱，分一年还清，平均每个月是五千二百五十块钱，利息就不问你要了，但是如果你哪个月没有如期还款，我就会给你把利息加上。”
　　在一旁的化子阳早就被杨聪媳妇的话怒火中烧，他暴跳如雷地说：“你们太欺负人了吧，我姐现在一点经济来源都没有，还带着一个孩子，自己的生活都是问题，每个月五千多块钱，你让她咋还给你？”
　　“就是。”这是杨聪自始至终唯一说出的两个字。
　　“咋啦？你可怜她啦？”杨聪媳妇用余光撇了一眼杨聪，继续说，“当初你们在一起卿卿我我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背后还不知道说过我多少坏话呢？一想起你们做的那些事，我就气不打一出来。我告诉你们，这事没商量，就这么着。如果你觉得他可怜，我现在就成全你们，离婚协议就在车上，咱俩现在就可以签离婚协议，然后你们俩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我给你一分钟的考虑时间，你做选择吧！”一分钟后，她媳妇又说，“我就知道你不敢签，既然不敢签，就老老实实待着，不要那么多废话。”
　　片刻后，他媳妇重新转向了化若颖：“你看到了，这就是你日思夜想不顾一切爱的男人，他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你也该死心了吧！”
　　“我早就死心了！”化若颖说。
　　“其实咱俩之间如果不是因为有这样的事，咱们可以做好朋友的，我看得出来你是个敢爱敢恨的女人，我和你一样。”
　　“我想知道你们的离婚协议咋写的？”
　　“你们俩的事在这摆着呢，如果离婚，他净身出户。”
　　“我知道了，你提的条件我都接受。”化若颖不顾化子阳的阻拦，接住杨聪媳妇递过来的黑色水笔签下了她自己的名字，然后又蘸了一下印泥，在她的名字那里按下了她的手印。然后她把目光转向了杨聪，他低下了头，她继续说，“欠你的钱，我就是把我自己卖了，也会一分不少的还给你。”说完，她面红耳赤地拉着化子阳走出了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