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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探监

作品名称:十里坊人      作者:辉荣珍      发布时间:2022-12-21 06:54:22      字数:4693

  群众的掌声,就是对新主任的支持。余大娘主动承担了分发果树苗的任务,将按照金锁和毅彩的吩咐,和乡亲们一道把果树苗栽下去。她还督促白宁和毅彩、毅花赶紧启程去县城。
  白宁怀揣着营救金锁和嫉妒毅彩的两个心思,一路上喋喋不休地责怪毅彩这也不是那也不行。毅彩一直是让着白宁的,她和毅花能在知青队落户白宁没有少帮忙,就凭这份情意也不该与她计较。但是白宁得寸进尺,越说越难听。
  “你毅彩也真自私,为了罪犯黑坚玉能不管村里的事不说,金锁落难也不闻不问,不是金锁把你们从申海带到知青队,现在不还是叫花子?你只让我和毅花去打探消息,有个屁用。我可不管,如果打探不到消息,我就回村带领乡亲们一起进城。”
  毅花见白宁没完没了,越说越伤人,实在忍不住了,说:“白宁姐,你已经说了一路,我姐一句没吭,你也该歇一歇吧。”
  “歇什么歇?金锁不回来,我就一直说。”白宁耍赖地说。
  “我不去见坚玉了,一起去找你的男人,还不行吗?”毅彩当真地说。
  “姐,别听她的,你去你的,这里有我呢。”毅花看不惯白宁傲慢和盛气凌人样子,劝毅彩说。
  “毅花口气不小,就凭你?”白宁蔑视地说。
  “你别小瞧人,金锁上次被抓,就是毅花的机灵才见到了金锁。”毅彩不服气地帮腔。
  “好,我等着看机灵。”白宁讥讽地说着,就昂首挺胸地走在她俩前面,使三人形成品字形。似乎她白宁是领头的,后面两个只是小跟班。
  公安局传达员目光就像拐了弯似地绕过白宁,他仔细打量毅彩和毅花,半开玩笑地说:“怎么又是你们俩,今天还想怎么闹?”
  毅花说:“瞧您说的,我们只是想见专案组的人。”
  “专案组抓了很多卖淫女,”传达员看看白宁说,“难不成你俩是送她进局子的?”
  白宁受到侮辱,顿时来了火气,说:“你这老头儿怎么说话呢?”
  “哈哈哈,那些被关进来的女人一开始都横得很,几个五大三粗的光膀子汉子在她们面前一晃悠,还没等上手段就老实了。”
  毅花说:“您扯哪去了?我们找耿组长。”
  “那可是劫囚专案组的,是几个专案组中最重要的,局长亲自过问。耿组长哪是想见就能见的?”传达员说。
  白宁说:“你就是个看传达室的,哪来这多话,你有什么权利不让我们见耿组长?”
  传达员说:“既然你这样横,那真的不能让你进门。”
  毅彩劝白宁不要与传达员争吵,在她耳边悄悄说:“县官不如现管。”
  白宁并没有领会毅彩的意思,说:“什么官不官的,你以为当了村主任就能教训我,还嫩点儿。”
  毅彩和毅花面面相觑,白宁怎么像刺儿头?哎,遇上这么个不讲理的姑奶奶,还怎么去打听金锁的消息?
  毅花从头上取下发卡,在手上摆弄起来,她想看看传达员什么反应。
  传达员一见发卡,脸色骤变。毅花装着若无其事,三个指头捏着发卡,顺势在传达员眼前晃了晃,传达员吓得后退一步。心想,这个小姑奶奶太泼辣了,上次把这个发卡藏在枕头下,想陷害自己玩女人。不知道这回又要耍什么花招。他说:“爹爹个爷,我认你的下,得罪不起,我帮你打电话联系还不行吗?”他说着就进屋去了。
  白宁向毅花翻白眼,传达员为什么这么怕毅花?这其中有什么奥秘?
  难道是发卡?自己也有这样一枚发卡,当宝贝收在首饰盒里呢。这是读高中时金锁送给自己的礼物。想起这礼物她就生金锁的气,为啥不送给自己一个人?竟然她与毅虹一人一枚。哈哈哈,看来毅虹并没有把金锁当回事,要不,金锁送的礼物为啥随便送给毅花?
  传达员打完电话出来,笑嘻嘻地冲着毅花说:“联系好了,耿组长让你们去楼上会议室。”
  白宁不屑一顾地跟在毅彩和毅花后面。传达员看着白宁扭动的翘臀,提醒自己,从今往后,不管何时何地也不管发生什么事,必须紧夹尾巴,特别是遇上这样妖娆的女人,千万不可多嘴多舌,免得惹火烧身。
  耿组长一边招呼白宁、毅彩、毅花坐下,一边为她们倒水。毅花倒是礼貌,说:“耿组长,不要麻烦。”
  “唉,那回在金锁家,白宁辛辛苦苦做菜,后来来了一大堆承包人,你们仨又是买酒又是买菜,就像办喜事,热情得很啦,今天你们大老远来,我倒杯水还不应该?”
  毅花说:“那让我来,领导请坐。”
  耿组长说:“毅花还真讨人喜欢。”
  白宁憋不住了,问:“耿组长,金锁给你面子跟你上了警车,怎么还不放人呢?”
  “我也想放人,但案子还没有完怎么放人?”
  “那天,我们三人都在场可以作证,金锁怎么会组织群众劫苟石呢?”白宁不解地问。
  “本来,我也希望金锁没有问题,甚至与你们有相同的想法。但是,车上的几十号人都证明金锁带头闹事,而且有证据证明。你们和群众说,不是金锁,有证据吗?没有。你们反倒证明金锁抢话筒和掀开道车的事实。不是不给你们面子,事实不搞清楚没法放人。”耿组长说,“这案情,本不应该和你们讲,就算犯一回纪律吧。我问你们,那天下令警察坚守岗位,责令群众离开公路的人是谁?”
  “是警察。”毅彩、毅花异口同声。
  白宁说:“是车队指挥。”
  “这就对了,金锁说是他喊的,连你们也证明不是他,我怎么放人嘛?”耿组长说,“当然,你们别急,我会把案子弄清楚的,只要金锁真的没有犯罪,会还他清白的。我还有事,请回吧。”
  白宁耷拉着脑袋,十分闭气,本想打听消息的,没想到作了反证。如果把群众组织起来静坐绝食,得罪了耿组长不说,大家很有可能也作反证,那金锁还能出来吗?
  “耿组长电话。”
  “让等一会儿。”
  “看守所的,好像比较急。”
  “对不起,我接个电话,等会儿再交代几句。”耿组长说着匆匆走出了会议室。
  毅花说:“姐姐,黑坚玉不是还在看守所吗?让耿组长说一声,你去见见他,让我未来的姐夫好好改造。”
  “我已经答应白宁了,不把金锁救出来,我不去见坚玉。”毅彩说。
  “你不要假惺惺的,想见黑坚玉就去见。耿组长把话都说到底了,不能为难他。我们要好好想想,为金锁找一些有用的证据。”白宁说,“还有你毅花,想见熊虎就去呗,不要扭扭捏捏的。”
  “谁扭扭捏捏的,熊虎他不要我了。”毅花说。
  “谁在说熊虎?他原来是知青队的知青是吗?”耿组长说着走进了会议室。
  “他是。”毅花抢着说。
  “那好,我们做笔交易。”耿组长说。
  做笔交易?白宁、毅彩、毅花十分诧异。
  耿组长说:“我尽快把金锁的案子查清,你们去做熊虎和黑坚玉的工作。”
  “做工作?”三人异口同声。
  刚刚看守所打电话给耿组长,说熊虎不吃不喝一心求死,现在靠输液维持生命,而黑坚玉自从劫囚案后,情绪十分低落。熊虎的家属远在千里之外,而黑坚玉没有亲人,看守所想请耿组长帮忙联系黑铜山村,找合适的人探监,配合警方做犯人的工作。
  这就是耿组长所说的交易?既然是交易,那就得谈谈条件。白宁暗喜,没想到好事来得这么快,金锁有救了。
  白宁自信地说:“成,我有两把金钥匙,准能打开这两个人的心锁。”
  耿组长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白宁,说:“你这么自信?”
  白宁说:“倒是我家金锁的事,劳您费心,拜托您还他清白。”
  耿组长说:“清白不清白得等案子查清楚了才能定论,我们会尽快结案的,这一条我能保证。”
  “我不管,反正就赖在你身上。”以为是熟人,白宁有点不讲理了,她说完就拉着毅彩、毅花往门外走。
  耿组长看着任性的白宁直摇头,心想,金锁在家里一定患有严重的气管炎。
  到了看守所,白宁站在大门外犹豫。对于偷看过自己屁股的黑坚玉,毅彩当宝贝,白宁把他当一坨屎,懒得见他。倒是熊虎是该看一看,他毕竟帮过自己,恋着自己。然而,一想起他对自己做的那种事,却又没了兴致。最终她还是决定不见这两个男人。
  熊虎被警察挟着胳膊架着带进了会客室,看样子他没有一点走路的力气,两只脚在地面上拖行。
  原本虎背熊腰的熊虎,瘫在犯人座椅上。他半眯着眼,一定是感到没脸见毅花,但警察强行把他拉过来他又无力拒绝。
  毅花的眼泪不停地滑落,走到他跟前,抚摸他凸起的颧骨,说:“熊虎,你睁大眼睛看看,我是毅花。”
  熊虎并没有睁眼,但双眼窝里有浑浊的泪珠滚落下来,面颊上很快形成两道泪痕。毅花掏出手帕为他擦拭。刚擦完,两个深深的眼窝里又充盈着泪水,毅花用手帕轻轻地在他眼窝里按了按,手帕上形成两个圆形的湿斑。才按完一会儿,眼窝里又注满了泪……
  毅花与熊虎相处那么长时间,这是第一次见熊虎流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是什么事让熊虎如此伤心,连生命都不要了?
  毅花抑制不住情绪,泪水像潮水一般涌出,洒落在冰冷的手铐上湿润了他的手腕。毅花深情地说:“我熟悉的熊虎是坚强的,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咱还年轻,可以重新开始。”
  他像孩子一样哭出了声,他在骂自己是混球,竟然抛弃了这么好的姑娘,夺走了胎儿的生命。还有什么脸面对毅花?还有什么理由重新开始?
  熊虎与毅花谈朋友并不是真心爱她,而是做给白宁看的。他心中装着白宁,想用这种方法激将白宁与自己好。同时,想借机玩一玩毅花。
  他是怎样一个人?爱白宁,爱得神魂颠倒。在爱她的同时,又想着别的女人的身体。似乎爱白宁既是精神的也是物质的。而与毅花仅仅是肉体的发泄而已。
  他与毅花交往时间不长,就变着法子想得到她的身体。她怀孕后他并不在乎,心中只是想着回海通城倒卖文物挣钱。
  他知道他舅舅喜欢把玩坛坛罐罐,就想得到他的帮助。熊虎回城后,只是盼望舅舅回来。可是舅舅来无踪去无影,压根就不知道他在哪里,熊虎只能把苟石托他倒卖的文物暂时藏在家里。
  见不着舅舅并不气馁,熊虎想自己找出路。他天天逛古玩店,期望找到买主。
  一日,他在离古玩店不远处见到一位叫卖黑菜的女孩,他惊呼:太像的。黑菜女孩与白宁的长相确实太相像了,简直是一个模子雕刻出来的。
  他二话没说,买下了她的全部黑菜,请求女孩为他把黑菜送回家。她欣然答应,两人边走边唠,方知她是城郊的菜农。
  熊虎主动出击,托人到女方家提亲,农村女孩嫁到城里当然愿意,这门亲事就定了下来。于是,他就给毅花写信,说毅花腹中的孩子不是他的,并以毅花移情别恋为理由断绝恋爱关系。
  人的好运要来挡也挡不住,刚有了娇妻,就来了财运。熊虎结识了一位名叫苟崽的古董商,走私文物的生意由此开始。
  在熊虎的心中,除了走私文物,就是疼爱妻子。他真把黑菜姑娘当成白宁了,他爱她,疼她,缠绵缱绻没完没了。他似乎变了,外面的女人似乎不是女人,只有黑菜姑娘才是真正的女人,才能满足他的精神和肉体需求。
  黑菜姑娘怀孕了,熊虎喜出望外,就立马与她领了结婚证,好让心爱的女人和即将出生的骨肉有名有分。
  让熊虎头痛的是,按政策,孩子的户口随母不随父。怎么能让自己的亲儿子报农村户口呢?他豁出去了,拿钱开路,用足用活半家户政策,为妻子办理城市户口。
  从医院出具病情证明到片儿警验明身份,从派出所户籍警初审到副所长审核把关,从所长同意上报到分局三堂会审,再到市局审批,一环套一环,环环都有关关卡卡。
  谁都知道材料是假的,但谁都非常认真负责,把材料做得比真的还要像真的。这其中需要花多少钱,只有熊虎心中有数。据他后来交代,走私文物挣的钱都用来打通关节了。
  熊虎判刑后,妻子立即诉讼至法院提出离婚。熊虎拿到离婚判决书,十分痛苦,他央求政府做做黑菜姑娘的工作,让孩子出生后跟他姓熊。
  谁知?黑菜姑娘根本没有怀孕,所谓怀孕是装出来的,目的是为了转城市户口。这犹如千钧霹雳,把熊虎的头颅劈成了两半,他彻底崩溃了。
  毅花搂着熊虎,为他捶背,说:“只要你好好活着,一切都会好起来。如果你不嫌弃我,我会等你,为你生伢儿。”
  熊虎哭着说:“我不配,不配有你这样好的女人。”
  “说什么傻话,我已经是你的女人了,你得对我负责。”毅花用勺盛着粥送到他嘴边,说,“听话,好好吃饭,好好活着。”
  毅彩与坚玉谈得很开心,他当着毅彩的面咬指发誓,一定好好改造,争取减刑。在场的警察以为他自杀或者自残,立即拉起了警报,闹出一场笑话。
  毅彩出了看守所的门后到处寻找白宁,却不见人影。她着急了,便张开嗓门大喊:“白宁——”那喊声犹如拉响的警报器,被执勤的解放军制止,弄得很尴尬。
  毅花告别熊虎与毅彩会合,姐妹俩分头寻找,找啊,等啊,一直折腾到深夜,白宁还是没有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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