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那天，窦彪领着三猴子去找孙翠萍理论，问问她究竟是啥意思，孙翠萍却避而不见。后来，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从门外涌进来了十几个小伙子，当即就把窦彪团团围住了。窦彪定眼一瞧，一个个横眉竖目，叼着香烟歪戴着军帽，一看就知道来者不善。孙翠萍的新男友朱新建走到窦彪面前，先礼后兵客气道：“哥们儿，小孙让我给你带个话，你们两个毕竟好过一段时间，也算是朋友了。今天我过来呢，主要是想把你们两个之间的恩怨做个了断。来之前她还一个劲地央求我，让我放你一马。但是我要警告你，识相的立马滚蛋！要搞清楚她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听明白了吧？她已经不再喜欢你了，她爱的人是我。请你尊重她的选择，也请你尊重我和她的感情好吗？这样吧，为了不伤和气，我劝你们还是立马走人，从这里消失，永远的消失，听清楚了没有？免得爷们儿翻脸不认人，不然的话非弄残废你不可！”
　　窦彪可不是个怕事的人，哪里吃他这一套。于是就和他呛呛了起来，后来见他们人多势众，于是就按照江湖上那条不成文的规矩——单挑！没料到窦彪压根就不是朱新建的对手，那厮的旋风腿踢得出神入化，又准又狠，专踢窦彪的下身和脑袋。没几回合，窦彪便被踢趴下了。朱新建扑将上去朝着窦彪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直把窦彪打得爬不起来为止……
　　站在一旁的三猴子是个血性汉子，眼瞅着自己的大哥被打得如此悲惨，岂有袖手旁观之理，便大吼一声扑将过去朝着朱新建就是几拳几脚，场面顿时大乱。一个名叫二黑的小伙子朝着三猴子的大腿上就是一军刺，鲜血顿时喷涌而出。二黑杀红了眼，随之把三猴子骑压在身下一顿暴揍！不一会儿，三猴子也爬不起来了。朱新建一伙人见好就收，索性扬长而去了。
　　后来，窦彪和三猴子被好心的路人救了，送到了就近的卫生院。三猴子腿上的伤口被缝了五针……
　　哥几个闻听后气得牙痒痒，都嚷嚷着要去复仇！看来是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第二天，临时召集了六个人，窦彪打头阵，后面跟随着张小明，尕生，歪利，珠玛还有王峰。大家把凶器藏在身上，然后就乘上了长途公共汽车，一路无语来到了五家渠。在窦彪的迎领下先去寻找孙翠萍，到了宿舍一瞧却是铁将军把门，看来她是心虚躲走了。没办法，窦彪领着大伙在一家饭馆吃了饭，然后在大街上瞎胡溜达着。说来也是巧合，朱新建此时正和一群小混混从一家饭馆里走了出来。可谓是：不是冤家不聚头，狭路相逢分外眼红！两帮子小青年一照面就横眉怒目，剑拔弩张了……
　　尕生开口骂道：“嗨嗨！小泡仔，操你大爷的，是儿子娃娃过来打煞。”
　　朱新建出乎大家的预料，一反常态，嘻皮笑脸地走到窦彪面前，掏出来一盒香烟散发着，看来他是个老江湖，会见风使舵。他说：“那天谁也不怪，怪就怪哥几个都喝高了点，实在对不起啊窦彪兄弟。误会了误会了，确实是搞误会了。不管咋么家说，都是小弟我的错行了吧？你们都是我的哥嘛，先消消气。来来来，抽烟抽烟……啥意思啊？难道还不肯放过我是吧？那好吧，不然我端端支哈，你们尽管出气打死我算了。来煞，我绝对不会还手的，咋样啊哥们？”说着双手抱头，屁股撅着。
　　王峰喝道：“狗杂种，打我兄弟的时候咋不放这个屁呢？认怂了是吧？哪个是二黑，有种的站出来让爷们瞧瞧？”
　　二黑胆怯地往前挪了几步，说：“对不起，哪天真是喝高了，还请老哥原谅一哈煞。”
　　尕生咬着牙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唉！婊子养的，你逼撑的很是吧？我今天倒要看看你的皮本事到底有多大！还敢捅我哥。”说着就朝着他扑了过去。
　　二黑急忙从腰间抽出来那把军刺，尕生的反应更快，从腰间迅速抽出了钢丝鞭子朝着他“刷刷刷”就是几鞭子。二黑的军刺应声落了地，他的脸上已经是血迹斑斑。王峰几个健步窜到二黑近前，几锤就把他打趴下了，紧接着对着他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二黑被打得满脸开花，嗷嗷乱叫。尕生拾起地上的军刺，朝着二黑的屁股就捅了进去！疼得二黑杀猪般的嚎叫着！尕生却冷笑着用脚死死踩到军刺的把手上，一较劲就踩进去了一大截，吼道：“唉！小泡仔，断奶了没有，莫断奶还敢出来混。惹翻了老子，看老子不敢砍翻你全家！”
　　人群一片混乱，王峰拉开了皮夹克，露出来了十把飞刀，抽出两把飞刀指着他们喝道：“长哈毬的上来煞，看爷爷不敢把你们的肠子挑出来！”
　　朱新建吼道：“嗨嗨！哥们干啥呢？不就是打个锤嘛，何必要下死手呢煞，又不是敌人一个。是儿子娃娃就把刀子收起来，单挑咋么个？”
　　王峰收起了飞刀，然后一个健步冲到朱新建的面前。朱新建又故技重演，先给王峰来了一套漂亮的旋风腿，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但王峰何许人也，十四五岁时就苦练了一些硬功夫，尤其是右拳，一拳就可以把火墙捣个大窟窿。王峰采用了螳螂拳对付他，身轻如燕，闪跳腾挪，使朱新建无计可施。朱新建又旋转又踢腿好像在跳芭蕾舞，忙得不亦乐乎，却连王峰的边都沾不上。王峰暗自好笑：好一个花拳绣腿，就凭这点三脚猫的功夫也想出来混呀？于是瞅准了机会，一个接腿摔再加上一记猛锤直捣面门，朱新建哪里吃得消这一锤，顿时满脸开花，踉踉跄跄地来了个仰八叉。王峰哪里肯放过他，扑将过去就是一顿拳脚，只打得他嗷嗷乱叫。朱新建竭尽全力爬将起来，手捂着满脸的鲜血嘶吼道：“展脱，飞咧，展脱啊！”
　　窦彪帥领着哥几个乘胜追击，大打出手。几个小哈啰见状急忙搀扶着二黑狼狈逃窜了。窦彪一伙人也不恋战追杀，从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这就是所谓的江湖义气和气概。再说二黑的屁股上还插着军刺，万一失血过多死亡了，那可就摊上人命官司了。
　　回来后，窦彪在小饭馆里面请大家喝酒，算是答谢了。大伙阴沉着脸，心里十分清楚，此架虽然是捞回了些许面子，但也清楚地意识到，窦彪将要永远失去孙翠萍了。
　　一周后，窦彪又把哥几个召集到他的宿舍里，拿出来几瓶啤酒招呼着大家喝。表情平淡道：“哥几个还不知道吧？我刚刚从五家渠回来，那个臭婊子孙翠萍被我宰了。”
　　大家顿时惊诧，张小明却嘻哈道：“喔哟外，彪哥，你是不是被气糊涂了，拿我们开涮呢是不是？”
　　窦彪冷笑道：“当然是真的啦，我啥时候给你们开过这种玩笑。你们看，我的衬衣上还有血迹呢。”他掀开了外套，大家定眼一瞧，衬衫上果然是血迹斑斑，大伙都惊呆了！
　　窦彪说：“今天把哥几个吼过来，主要是把事情给大家交个底，再给哥几个告个别。估计过不了多久，我肯定要被拉去打头的。自古以来杀人偿命，有啥呢煞，不就是膛子上穿几个窟窿嘛。既然事情已经出来了，咱哥们就是案板上的肉，随便他们剁去煞。今天把你们找来，也是给你们通个信，你们能躲的就出去躲一段时间吧。不过呢，万一躲不了也没有你们啥事情，人是我一个人杀的，与你们也没有任何的关系。还请哥几个以后多保重，小弟给你们道别了。”说完，窦彪给大家恭手抱拳道别。
　　大家紧盯着他无语。此时，窦彪已是泪流满面了。
　　张小明尖着嗓门吼叫：“窦哥，那你还跑回来做啥呢，还不赶快逃命去呀！”
　　王文龙年龄大些，他见多识广，沉静道：“依我看逃跑不可取，估计公安局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想逃跑又谈何容易，估计迟早还是要被公安局捉拿归案的。到那时候肯定是罪加一等，依我看不如先去投案自首，毕竟事出有因嘛是不是？主动投案自首了，公安机关最起码要考虑从轻发落吧？指不定判个死缓，两年后肯定就死不了了。不管怎么说，先保住小命为原则，然后再走走其他的门路，事情就好办多了。”
　　王峰说：“怪就怪这间吊死过人的鬼房子，这里面肯定有鬼，阴魂不散！害得咱窦彪兄弟这般下场。”说着，又推了窦彪一把埋怨道，“兄弟你呀你呀，你傻啦？走了一个孙翠萍，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女孩了吗？何必非要吊死在这一棵树上呢？她再好，也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有啥可留恋的。天下的好姑娘多了去，还可以再找嘛。好端端地非要去赌气，去走绝棋。你自己想想看，是不是特划不来？”
　　此时此刻，大家班也不上了，都围绕着窦彪。均心知肚明，估计和他在一起的时光不多了。整整一个下午，大家七嘴八舌，叽叽喳喳，却始终理不出个头绪来。人命关天的大事，非同一般的刑事案件，搁谁身上都难下决策。最后，大家讨论的结果只有两种方案，一是让窦彪立即亡命天崖，躲得远远的，能多活几天算几天；二是让他立即到公安局去投案自首，争取宽大处理。最终，大家的意见还是倾向于后者。
　　窦彪在大家的劝说下到矿办公室去投案自首，大家刚进了办公室，两辆警车同时也到达了。几个警察从车里下来之后问清了情况，直接给窦彪带上了手铐，窦彪当即被警车拉走了。大家目送着自己的伙伴，都蒙圈了。
　　中午，王峰正在培训班上课，两个警察站在教室门口，先把吴老师叫了出去。不多会儿，吴老师又把王峰叫了出去，说警察有事找，王峰一听就知道大事不妙，头发梢都竖起来了！
　　警察问王峰：“你叫什么名字？”
　　“王峰，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警察道：“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有一件小事情麻烦你跟我们到分局走一趟。目前你其他的事情不要多问，先配合我们调查完了之后，你再回来继续上课可以吗？好了好了，走吧走吧，还楞着干嘛？”警察的语气很温柔，看来也没有什么大事情。
　　王峰道：“哦哦，我还以为是啥事呢，是不是因为窦彪的事情？”
　　“不该问的少打听，跟着我们走就是。”胖警察有些不耐烦了。
　　王峰跟随着他们来到一辆警车跟前，高个警察从腰间掏出来一副手铐对王峰说：“王峰，我们这也是执行公务，你最好要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不配合的后果想必你也是知道的。”
　　王峰后退了一步说：“我犯什么法了，为什么要铐我？有什么事情说清楚，我可以跟你们去接受调查。不说清楚，休想带走我！”
　　另一个胖警察嘻哈道：“小伙子，这是我们的工作程序嘛，说实话只是走个过场。看把你紧张哈地，来来来，戴上就戴上煞，又不疼不痒一个，配合一下煞。我保证，到了分局立马就给你取下来，这样总可以了吧？”
　　“我以为是啥情况呢，原来是这，那就戴上呗。”王峰伸出双手让他们铐上了。有生以来，这还是第一次体会到戴手铐的滋味。
　　到了警局，王峰被带到三楼的一间办公室里，王峰晕晕乎乎，也不知道害怕，眼睛直勾勾盯着那个胖警察，意思是说，你该给我打开手铐了吧？那个胖警察一反常态，喝道：“哼！看来你小子还没有睡醒吧？把你带过来，就说明你就是一个罪犯，还想让我给你打开铐子呀？想得美！你的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给老子站直啦，当心老子收拾你！”
　　王峰蒙圈了，脑子里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