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集

　　（1）
　　人物：姚文国姜红莲葛优德姚贵叶姜山丁山花小儿
　　地点：姚文国家。（日、秋）（承接第四十三集第15场）
　　姚文国站起身去拿桌子上的酒瓶。
　　姚文国：再喝点儿酒吧，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双肩扛上日子，活一天算一天吧。
　　姚文国刚一转过身。
　　姜红莲：放下！不要再添乱。
　　姚文国：放就放下。说话就瞪眼，给学生瞪眼瞪惯了。
　　姚文国把酒瓶又放回到原处。
　　姚文国：唉，常言说，火要空心，人要虚心。人太相信自己了不行。
　　姜红莲：还是说贵叶儿的事吧。
　　姚文国：说是贵叶儿想去东北念书，可这钱还没着落，拿啥上学呀？
　　姜红莲看了一眼姚文国，继续做手里的活儿。
　　院门被推开了，葛优德骑着摩托车进来。
　　姚文国、姜红莲听到声响同时看去。
　　姚文国：呀，这个葛优德来了！
　　姚文国、姜红莲向外走。
　　姚文国夫妻迎出堂屋门。
　　姚文国：今天怎么有工夫过来？哦，骑上郭冬宝的摩托车了？
　　葛优德：啊，他这车没用了，开汽车了。我借他的骑。
　　姜红莲：这两天挺忙吧？
　　葛优德：倒也不要紧。过来坐坐。
　　姚文国：快快快进屋。
　　三人进屋。
　　三人进屋后分坐。
　　葛优德：贵叶儿出去了？
　　姜红莲：没有。
　　姚文国：咳，这傻妮子自己考试考得砸了锅，她生出来的气撒在我俩身上了。我俩这儿还烦躁得要命，她倒有理了。在这家里是安禄山起兵——反了。
　　葛优德：想开点儿吧，人活一辈子啥事也遇。
　　姚文国：（低声地）唉，考试的时候不用功，自己睁眼尿了炕，还猪八戒倒打一耙子，有理了。
　　葛优德：理解吧。
　　姚文国：好几天了不跟我俩说话，好像是我和她妈不让她往好考。
　　姜红莲：声音低点儿啊。
　　姚文国：唉，这个贵叶儿是个倔木头，真正的倔木头。不知道祖辈上那代人出过个倔木头。
　　葛优德：孩子没考好，思想压力大，心里不高兴嘛。
　　姜红莲：有一个星期了，几乎没说话。
　　姚文国：再这样发展下去，把原来咋说话她就忘了。哎呀，姚家祖辈多少代人了，谁也没我受得气多。从命相看，我罪大。
　　小儿趴在姜红莲腿上愣怔怔地看着葛优德。
　　姜红莲：叫二姨夫。
　　小儿：二姨夫。
　　葛优德：哎，多好的小家伙。上来，姨夫看看。
　　小孩爬上炕。
　　葛优德抱起孩子坐在腿上。
　　葛优德：大姐夫，你把贵叶儿叫过来，我跟她说说话。
　　姚文国：嗯——我不去，不想跟她说话。这几天跟她说话就和风搅雪呛到嘴里一样。（对姜红莲）你去叫，口气不要硬了啊。
　　姜红莲起身离去。
　　（2）
　　人物：姜山丁山花
　　地点：郊外、公路。（日、秋）
　　一辆客车在公路上行驶。
　　车内坐着姜山、丁山花夫妇。
　　姜山：文国他们一家子这两天可是火上浇油了。
　　丁山花：不单是他们，谁都为他们着急。
　　姜山：咱们这辈子活得内容丰富，啥事也得经一经。
　　丁山花：遇这事的人多了，要是谁都能考上大学，那就不用考了。
　　姜山：花高价钱上学，这事我有点儿像不通。
　　丁山花：哪儿不通了？
　　姜山：知识和钱的关系是啥？考不上就是水平不够，花了钱难道水平就够了？
　　丁山花：看你说的，当官不够格儿，花了钱不照样儿当？
　　姜山：嗯——容我慢慢想啊。（化出）
　　（3）
　　人物：姚文国姜红莲葛优德姚贵叶小孩
　　地点：姚文国家。（日、秋）（承接第1场）
　　姜红莲在拉西屋门，门关着。
　　姜红莲：贵叶儿，开门——贵叶儿，给妈开门——贵叶儿，给老妈开门。
　　里面传来姚贵叶的声音：不开门，别和我说话。
　　东屋里的姚文国听到姚贵叶说话声，气得拍了一下脑门。
　　姚文国：你看看那个气死人的倔人头，好几天了一直就是这样。吃饭的时候也知道肚子饿，拉上一张比打人还难受的脸过来端上碗就走。吃饱了就这样发倔。
　　葛优德：逆反期的孩子都那样。
　　姚文国：是啊——这个家整个儿让她搅得鸡飞狗跳墙，其实我俩也都躲她，怕踩上“地雷”。
　　葛优德：哈哈哈……不要紧，她会高兴的。
　　姚文国：她会高兴的？优德呀，我们家的日子这会儿就跟天塌了一样，我俩是压在底下喘不过气来的人。
　　葛优德：大姐夫，你要学会压事儿。
　　姚文国：说得简单，轮到谁头上也压不住。索性压死也就不知道了，眼不见心不烦。
　　葛优德：看你说的，哪有那么严重。遇到大事，家里的男人更得抗得住。
　　姚文国：唉，说是那么说，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谁有孙悟空那本事，能抗住五指山？这个要我命的倔妮子，一点儿不懂事，书都念到下水里去了，她非逼得我学郭冬宝上吊。
　　葛优德笑了。
　　屋外不时传来姜红莲的叫门声。
　　葛优德：谁家也有麻烦事，没啥了不起。过了河肯定有路，阴天过去就是晴天。翻过一座山，又是一道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姚贵叶给姜红莲开了门。
　　姜红莲进屋坐下。
　　姜红莲：贵叶儿，好闺女，妈这两天让你的事搞得不轻松啊。你不高兴妈理解，我和你爸更不高兴；你不高兴给我们俩撒气，我们不高兴又能对谁说呢？再说了，撒气也解决不了问题。
　　姚贵叶歪着脑袋不说话。
　　姜红莲：人大了，得用理智说服自己向积极的一面看。跟外人也不能耍脾气，何况是家人呢？走，到那屋，你二姨夫来看你了。
　　姚贵叶：听见了，我不去。丢死人了。
　　姜红莲：你这是干么，都多大人了，不懂个三多两少？要懂事。到那屋去坐坐，向二姨夫问个好，别让人家笑话。
　　姚贵叶：我不去，丢死人了。
　　姜红莲：你不高兴是因为你自己没考好，那没考好的人多了，都不能像你这样啊；再说了，没考好是多方面的原因形成的。你很努力，也很优秀，妈知道。
　　姚贵叶：你知道管啥用？
　　姜红莲：——这次失手也不能说完全是你的过错。
　　姚贵叶：不是我的是谁的，难道是你的？真是的，说点儿没用的假话。
　　东屋：
　　姚文国：优德你听听，你听听，满嘴没一句是正经话，从哪儿都能找出歪理来，气人一个绝。哎呀我真担心，我这身体也不好，往下能不能熬过以后这些日子。
　　葛优德将要说什么。
　　（4）
　　人物：姜山丁山花
　　地点：公路。（日、秋）
　　客车行驶到圪溜村附近的公路边停下。
　　姜山、丁山花下车。
　　客车驶离。
　　姜山：咳哟，这腿僵得，暂时都迈不开。
　　丁山花：年轻那时候步行进城买东西，一天打来回也没事。
　　姜山：是呀，永远再没那个时候了。
　　丁山花：真快，眨眼的功夫。
　　两人慢慢地边走边说话。
　　姜山：老了，那时候的咱俩，已经留在时间长河的那边了。
　　秋风刮起，姜山、丁山花那银白的发丝随风摆动。
　　姜山：人生三部曲，我这辈子哪一部也没唱响过。
　　丁山花：知足吧。孩子们过得都挺好，咱俩老来有依托，能靠国家吃饭，这还要咋?
　　姜山：我指的不是自己的一生没有辉煌，我是说咱们吃得是共产党给的饭，是纳税人手里的钱，可我没有给这个社会创造多少财富呀！没办法，惭愧。
　　丁山花：你生不逢时嘛。知足吧，栽跟头比你惨的人多了。
　　姜山：是啊。社会总是在前进，尤其是现在，前进的速度这么快，咱们要再年轻十五年，甭管干啥，我一定要冲锋一次。
　　丁山花：天上飞那老鹰就怕折了翅膀。我知道你的心。
　　姜山、丁山花说着话慢慢向圪溜村走去。
　　（5）
　　人物：姚文国姜红莲葛优德姚贵叶小孩
　　地点：姚文国家。（日、秋）（承接第3场）
　　姚文国：这这这太让我……
　　葛优德：低声点儿说话。让孩子发泄发泄也好。
　　西屋：
　　姜红莲：人大了，有些话不应该是你说的。
　　姚贵叶：我说了，就是我的错，我恨死我自己了！
　　姜红莲：贵叶儿啊，妈挺疼你的，妈是在心上疼你，你也要懂得心疼大人。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是咱们全家人的事。你遇到这种情况，妈比你还疼，这该说什么好呢？
　　姚贵叶流下两行泪，默不作声。
　　姜红莲：咬咬牙，咱们慢慢往前走，一辈子能走多远，那是一个人的志向。
　　姚贵叶茫然摇着头。
　　姜红莲：贵叶儿，我相信你的志向是远大的。听话啊，现在你要不过去，让你二姨夫还以为是不欢迎他来，连这个事也不懂了？走，给妈个面子啊。
　　姚贵叶擦掉腮边泪。
　　姚贵叶：过去了别说高考的事啊。
　　姜红莲：不说不说。你过去打个招呼，说点儿别的。一会儿你再过来。啊。
　　姚贵叶不情愿地跟着姜红莲离屋。
　　母女二人进了东屋房间。
　　姚贵叶：二姨夫好！
　　葛优德：哼哼哼……老半天不过来，不欢迎姨夫来？
　　姚贵叶：不是，你这么好的人，我哪能不欢迎你来。
　　葛优德：哦，是这样儿啊，这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是……
　　姚贵叶：不会的。
　　葛优德：（对姚文国）这孩子多会说话，我要是有你这么大个闺女那该多好。
　　姚文国抽扭了一下。
　　姚文国：那是看谁跟谁……
　　姜红莲瞥了他一眼。
　　姚贵叶看了一眼姚文国没说话。
　　姜红莲从背后掐了姚文国一把。
　　姚文国立刻挺起了腰。
　　葛优德：贵叶儿，姨夫给你说啊，人这一辈子，无论是谁，都有走向成功反面的时候。失败是你的尊师，应当尊重它……
　　姚贵叶脸上现出反驳的表情。
　　葛优德：失败能让人快速成长，它是多好的老师呀。
　　姚贵叶：嘿呀，姨夫你……
　　葛优德：这话也许你听过，当然你这个年龄要理解它还不是时候。感谢失败吧，它会让你快速前进。
　　姚贵叶：说是那么说，我还感谢失败？我恨死失败了！
　　姚文国：你这孩子最大的缺点就爱认死理，犟脾气。
　　姚贵叶：我再认死理也没你认死理多。
　　姚文国：看，我分明是你爸，也都这么大年岁了……
　　姚贵叶：你行了，烦不烦人呢！
　　姜红莲：（对姚文国）你不说话能憋坏了是咋地？
　　姚文国：优德你看看，你看看，这怪我吗？母女俩飙上劲儿……
　　葛优德爽朗地笑了……
　　（6）
　　人物：姜山丁山花
　　地点：村边。（日、秋）（承接第4场）
　　姜山、丁山花站在圪溜镇村边的一块田间地头，北风吹动着他的白发。
　　姜山：这块儿地现在不知分给谁家了。那会儿刚下放来这个村的时候，你记得吧……
　　丁山花不知所以，但点着头。
　　姜山：这儿是个大水坑……
　　丁山花：知道。
　　姜山：村里搞农田基本建设，平整土地，我跟着社员们拿镐头砍冻土往冰上倒……
　　丁山花：那可真受罪。
　　姜山：头一天还行，第二天的时候，你记得，我这两只手到处开得是血口子，想买点儿胶布贴一贴都没钱。
　　丁山花：记得，那会儿别说买胶布，想找块猪皮给你擦擦都找不下。
　　姜山：唉——那会儿我真是痛苦。心想，这水坑儿有点儿填得太早了，等我死了埋在这儿，你们再把土填上，也算个像样儿的墓地了，还能长庄稼。
　　丁山花：啥事都有过去的时候。咱们那会儿两手空空，家里一点儿底垫都没有，全家五张嘴等着要吃饭，脑子里想的就是嘴，最担心的是有一天全饿死。
　　姜山：老天有眼，不仅没饿死，这会儿还过得挺好。
　　丁山花：所以说啥事都别在意。
　　姜山：是啊，别看我是个男人，我不如你。
　　丁山花：我是瞎说。
　　姜山：——再见了，大水坑儿。走吧。
　　丁山花：再站会儿吧，我还想看看这个地方。你说这是为啥，这么个受过罪的地方咋这么留人呢？
　　眼前的土地被丁山花的眼泪“淹没了”。
　　一幅农田基本建设的黑白画面在渐渐虚化。
　　（7）
　　人物：姚文国姜红莲葛优德姚贵叶小孩姜山丁山花
　　地点：姚文国家。（日、秋）（承接第5场）
　　姚文国：（对姚贵叶）我真发愁你，啥时候才能懂事呀？
　　姚贵叶：现在也比你懂。
　　姚文国：你……
　　姜红莲看了一眼姚贵叶。
　　葛优德：贵叶儿，要尊重长辈。
　　姚贵叶把头扭向一边。
　　葛优德：记住，人笑开了好看。生活就是面镜子，你笑它也笑，你哭它也哭。
　　姚贵叶：现在是它哭我也哭，哭都来不及。
　　葛优德坐直了身子，拍了一下炕面。
　　人们的目光投向他。
　　葛优德：好，现在，姨夫让你笑起来！
　　姚文国一家三口有点惊讶地看着葛优德。
　　葛优德：姨夫给你下命令：大学，一定要上！别说天塌不下来，就是塌下来，全家人都为你顶着！
　　姚文国：呀！优德你……
　　葛优德：贵叶儿，知道姨夫今天来干么了吗？送钱来了。
　　姚文国一家惊讶地张大了嘴。
　　葛优德：今天姨夫带来两万块钱，就是要让你高兴，圆了你的大学梦！
　　葛优德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两万元拍在炕上
　　姚文国一家感到意外的惊喜。
　　姚文国：你哪来的钱？！
　　葛优德：先不要问哪儿来的，解决了孩子上学的问题就行。
　　姜红莲：贵叶儿，快谢谢你姨夫。
　　姚贵叶：谢谢二姨夫！
　　姚文国：哎呀——
　　葛优德：有了钱什么问题也不存在了。
　　姚文国：优德呀，你可是古书上说的‘成也萧河，败也萧河’哪！
　　葛优德：什么？噢——说得对，说得对。
　　正说着，院子里走进姜山、丁山花。
　　姜红莲猛抬头向院子看去。
　　姜红莲：哟，爸妈来了！
　　一家人立刻起身下炕。
　　姚文国：（边走边说）哎呀呀，你哪来得这么多钱？
　　人们迎进了姜山、丁山花进屋。
　　姜山：老了，下了车往过走这么一段路腿就受不了。
　　丁山花：这农村的夏天、秋天就是好看，哪儿都是绿的。
　　姜红莲：爸，妈，到炕上坐。哎呀，多少天了，这家终于像个家了。
　　姜山：好。我到炕上坐。
　　姜山上炕。
　　丁山花也坐到炕上。
　　姜山：炕上是个歇腿的好地方，习惯了，盘上腿才觉着在休息。那会儿在炕上坐了二十年呀。
　　丁山花：上岁数了，干啥都感觉不方便，要不然经常来你家住住。
　　一家人又重新坐好。
　　姜山：贵叶儿，姥爷知道你想上学，这会儿家里又没钱，今儿特意来给你送钱啦！
　　姚文国：哎呀呀，这可真是的，说个天阴住了啥也看不清，太阳说个出来，半夜里一出就是俩。
　　姜山：什么半夜里一出就是俩？怎么说话老是让人理解不了。
　　姚贵叶：姥爷，我二姨父今天送钱来了，您也送钱来，我爸说你和我二姨夫是半夜里出来的两个太阳。
　　姚贵叶高兴得乐开了花。
　　姜山：啊——哈哈哈……带来钱就成太阳了，哪有那么大的光热呢。哈哈哈……
　　葛优德：大姐夫真行，让我这老百姓也当了一回太阳。
　　丁山花抱着小外孙眉开眼笑。
　　姚文国：刚才贵叶儿姥爷一说送钱来了，我是一激动，抬头看见太阳就说太阳。
　　众人都开怀地笑了。
　　（8）
　　人物：郭冬宝
　　地点：练车场。（日、秋）
　　一组郭冬宝练车的画面……
　　（9）
　　人物：姚文国姜红莲姚贵叶葛优德姜山丁山花姚引姜和
　　地点：姚文国家。（日、秋）（承接第7场）
　　姜山：我平反以后补发的那点儿钱，除去弄房子和其他花掉的，现在还有一万，一直想拿它派上大用场，今天用上了，值得。
　　姚贵叶：谢谢姥爷，谢谢二姨父。
　　姜山：贵叶儿，一定要懂得会学习，好好学习。
　　姚贵叶：姥爷，我一定好好学习，挣好多好多的钱给您，到您老了的时候我还要伺候你。
　　姜山：哈哈哈……好孩子。
　　丁山花：（对姜山）你倒落了个好，又当太阳又有人伺候，没我的事儿啊。
　　人们哗地笑了。
　　丁山花：那钱还不是我先想到给孩子拿过来？
　　姚贵叶：姥姥，你和姥爷是一样的。
　　姜山：就是，这不一样嘛，还分个先后，你说的再晚点儿我就想到了。
　　一家人欢快地笑了。
　　姜山：好了。贵叶儿，你将来挣了钱都给你姥姥，等你姥姥老了，你就伺候她，别管我。
　　人们又都笑了。
　　姚贵叶：谁都要管。
　　姜山、丁山花发自内心地笑了。
　　丁山花：好孩子，姥姥这会儿就爱跟你姥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笑话。今早晨我俩在公园练对打，我一个翻腕儿掐脖儿，差点儿把他扔到地上。
　　一家人又扬起一阵笑声。
　　姜山：尽捡能耐的说，那是我给她个机会让她练两手，结果她自己差点儿摔倒。
　　一家人陶醉在欢乐的笑声中。
　　（10）
　　人物：郭冬宝教练等
　　地点：练车场地。（秋、日）
　　郭冬宝在练习开车。
　　教练：行，下一个。
　　郭冬宝下了车。
　　郭冬宝：哎呀，这车太少，多几辆就能好好练了。
　　教练：哪有那么多车呢。去吧，那儿有脸盆，抓个笤帚把子练去吧。
　　郭冬宝向一旁走去。
　　一旁有五六个人都一手拿着脸盆，一手抓着笤帚把子练习打方向、挂档。
　　（11）
　　人物：姚文国姜红莲姚贵叶葛优德姜山丁山花姚引姜和
　　地点：姚文国家。（日、秋）（承接第9场）
　　姜红莲：咱们家真好，遇到困难相互帮助，再大的坎儿也能迈过去。
　　姜山：那当然，一团麻拧成绳子才是力量。
　　丁山花：这会儿这家里这么多人，只要团结，啥事儿也能干成。
　　姜山：作为长辈，我们最希望最愿意看到的就是一个大家庭的凝聚力。
　　丁山花：在我俩心里，虽然你们各家分过，可我俩总感觉咱们还都在一起。
　　姜红莲：咱们家真好，这才叫血浓于水呀。
　　丁山花：那蚂蚁遇到火灾的时候立刻就抱团儿往外滚，人也得像动物学。
　　姚文国：爸，咱这个家庭确实够凝聚的。今天不仅是您送来了钱，优德也送来了钱，真让我感动呀！哎，优德，你的两万块钱是哪来的？
　　葛优德：前些日子冬宝卖了房子还了我一万，另外一万是从我父亲那儿借来的。
　　姚文国：从你父亲那儿借的？
　　葛优德：对。这你知道，我父亲是从穷日子堆儿上爬过来的人，惜钱如命啊。
　　姚文国：对对对。那一代城市人都不容易，一个人挣工资养活一大家，干巴巴一群人守着一个挣钱人。
　　葛优德：是啊，我个人投产碗没钱，最难的时候都没找他老人家开过口；这次我找他了，原因就一个，孩子上学这是百年大计，百年大计莫过于树人哪，我有这个责任。
　　姚文国：啥也不说了，啥也不说了，一家人就是一家人！怪不得人们老常说：一家人的闲事说不清，表面打闹内里亲，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人们全笑了。
　　葛优德：哈……大姐夫真行啊。
　　人们都陶醉在欢乐融融的氛围中。
　　丁山花：农村里的套话不知有多少，刚开始那会儿听着特新鲜。
　　姜山：这种乡土文化经过了千锤百炼。值得大力宣扬。
　　姚文国：还有，农村人老说，一家人闹别扭并不怕，家鸡打得团团转，野鸡打得四处散。
　　人们又都笑了。
　　葛优德：哈哈哈……乡村文化全在大姐夫肚子里。
　　姚文国：哎，村里人还有这么个说法儿……
　　姜红莲：行了你，说你咳嗽你就喘。夸上你一半句就不知道见好就收。
　　姚文国尴尬的表情。
　　众人都乐了。
　　姜红莲：非得让人明说才能停下。
　　人们哗地一笑。
　　姚文国：说得好好的当头一盆儿凉水。
　　人们笑嘻嘻地看着姚文国。
　　姚文国：这冰凉冰凉的，哪，我是要说啥呢，把要说的话忘光了。
　　人们又一次欢快地笑了。
　　（12）
　　人物：姜红菊
　　地点：某剧场演出现场。（日、秋）
　　姜红菊正在为观众演唱。
　　观众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13）
　　人物：姚文国姜红莲葛优德姜山丁山花姚贵叶姚引姜和（姚文国之子）
　　地点：姚文国家。（日、秋）（承接第11场）
　　姚文国：（对姜红莲）我以后说话你不要老打叉儿，情绪一坏，有些话就不想说了，想说也忘了。
　　姜红莲：忘了正好。嗳对了，爸，郭冬宝已经开上车了？
　　姜山：这两天正学得上劲儿，回到家里嘴里都是嘟嘟的，又是手动又是脚蹬。用不了一个月就能跑起来。
　　姜红莲：千万对郭冬宝说，开车要慢点儿，那个东西咋看咋像老虎。
　　姚文国：是呀，不管是大车小车拖拉机，一旦变成“牛”，发起撞头脾气来都厉害。
　　葛优德：没事儿。郭冬宝开车是跟教练学的，可不是二蛋开拖拉机，能把你摔到树坑儿里……
　　姚文国歪着脑袋笑了笑。
　　葛优德：人家郭冬宝那是正经教练在教。
　　姚文国：对对对，没错。关键时刻我给他把关，到时候准备上车那天，我给他看个好日子当中的好日子。
　　姜山：好日子当中的好日子——那就是超级好日子。
　　丁山花：你也跟上文国说串话，像那广告词儿。
　　姚文国：我给他选个最吉利的时刻，我喊一二三，只要那车轮子一转起来，那白花花的银子能看得见。
　　丁山花：文国说的比唱的好听，电视也演不出来。
　　姚文国：其实我年轻的时候要是唱了戏，肯定是个好演员。我觉得我演啥肯定像啥。
　　姜山低着头边喝水边说。
　　姜山：一说就来劲儿，好像你年轻的时候干了啥都是好样儿的。
　　姚文国：我现在真有这种感觉。
　　姜山：话匣子只要一打开就收不住了。
　　姚文国：爸，我确实认为我干啥都是块儿好材料。唉，待在这山底下委屈了。
　　姜红莲：行了，还真一本正经上劲儿了。
　　姚贵叶：姥爷你们坐着，我去看书了。
　　姜山：好好好，做你的事儿。
　　葛优德：看那个高兴劲儿。产生动力离不开能源啊！
　　姚文国：我又熬出来了！一会儿我到小卖部多买点儿肉，好好炒几个菜，正儿八经喝它几杯。
　　姜红莲：快去吧，还等啥呀。
　　姚文国立刻离去。
　　（14）
　　人物：郭冬宝姜红菊邻居甲（男）邻居乙（男）
　　地点：楼门前（郭冬宝的丈人家）（日、秋）
　　郭冬宝在认真地擦洗他新买的黄面的。
　　有两位邻居在一旁和郭冬宝聊天。
　　邻居甲：现在开面的挺挣钱的啊。
　　郭冬宝：那是，要不然我买它干啥。
　　邻居乙：再有多长时间就领下驾照了？
　　郭冬宝：半个月。
　　邻居甲：晚上开车小心点儿，有坏人。
　　郭冬宝：嗯——有什么坏人？
　　邻居甲：前两天我听说歌厅小姐坐车不给钱，让亲一下脸就能顶了。
　　郭冬宝：亲一下脸就值得拉她一趟；呸，什么东西！臭玩样儿。
　　邻居乙：哎，有些男人就愿意，就喜欢那种女人。
　　郭冬宝：我可不愿意，我就认钱。
　　邻居甲：吹牛，到时候人家打扮得水淋淋的，往你跟前一坐，嘴一歪，眼儿一闭，一伸左脸，喯儿（亲的意思），你郭冬宝白拉一趟去，再一伸右脸，喯儿，你郭冬宝又白拉一趟回。
　　三个人都笑了。
　　郭冬宝：拉倒吧，好像你干过那事儿似地，还挺像的。
　　邻居甲：我听人说的。你要是脑袋犯晕，成天嘣儿嘣儿嘣儿全白拉。
　　郭冬宝：哈……看来你小子不能开车。
　　姜红菊骑车过来。
　　郭冬宝：红菊你上车，我在院儿里给你开两下。
　　姜红菊：我不敢。你刚学车，还没驾照。
　　郭冬宝：院儿里，警察不管。我已经会开了，上车。
　　姜红菊：慢点儿啊，别把我吓坏了。
　　姜红菊上车。
　　郭冬宝发动车子，二人喜得乐开怀。
　　邻居甲：老婆上车不要紧，不会嘣儿嘣儿的。
　　邻居乙：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