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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等待来的惊喜(2)

作品名称:龙脊岭上的罗吉      作者:金舟      发布时间:2022-12-10 21:12:33      字数:5428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傍晚到家时,母亲告诉他通知已来了。
  他快速地进了自己的房间,拿起母亲放于桌上的信。果然是县安置办来的公涵,牛皮纸的信封上印有安置办落款。他迅速拆看起来,里面的通知是打印在一张16K的粉红色纸上的。
  “妈!”他兴奋地大叫了一声,但等到母亲进来时,他已平静了下来。
  县安置办根据部队对他评价,给了他两个都很好的去处让他挑选,一个是去县党校任宣传干事,另一个是就在罗桥镇的公社武装部任武装部长助理。
  “那你就去公社武装部。”母亲一听了这两个去处,毫不犹豫地道。
  可他想去党校从事宣传工作,因为他觉得自己比较能胜这工作。
  但母亲想法不同,只考虑他选择了党校,又要离开家了。
  “你十五年不在家,”母亲道,“你还是选择公社武装部,不要去县城。”
  “妈,在党校做宣传工作好像更适合我。”他说服母亲道,“我一直在自学哲学知识,也能派上用场。”
  母亲见他一定要选择去县党校,很无奈地道:“你又要离开家了。”
  “妈,我每个星期都可以回来的。家中有急事,我也马上可赶回来的。”他安慰母亲道。
  “你不要拖他后腿了。”父亲对母亲道,“我看他到县党校满不错的。”
  “妈,”他又道,“等我在县城有了房子,接你过去住。”
  “我要去县城做什么?”母亲道,“你要考虑自己怎样安家。”
  “妈,我哪里有女朋友?”他摊手笑道。
  “是你总看不上人家。”母亲指的在他回来探亲时,曾几次给他介绍过女朋友,人家都是满意他的,但他总看不上人家。母亲又道,“这次你二叔说的林副镇长家的姑娘,你考虑一下吧。”
  “妈,等我工作安稳了再说吧。让二叔要照片,二叔又没要来。”他也已经不大相信这位二叔的眼光和路道,因此又对母亲道,“妈,你以后不要再叫二叔东介绍西介绍了。”
  可在母亲眼里,这位小叔是能说会道,认得的人又多,人家办不到的事他能办,在罗桥镇也算得上是一个能人。母亲叹了一口气道:“他是让他老婆害了。”
  他看了看母亲。几年前他就听说过,二婶是个脑子有问题的人,好像是说在农村娘家时,吃多了打吸血虫的药,把脑子吃坏的。她几乎天天要与二叔大吵大闹,多数时候只是为了一句话,或一件小事,就骂个不停。祖母活着时,好像还好一点,祖母实在听不下去时也说她几句,她还能克制。祖母一死,她就肆无忌惮了。她骂二叔与祖母一起压迫她,让把吃尽了苦头。骂的时间也越来越长起来,有时要骂到半夜。而且第二天眼睛一睁开,又开始接着骂,一直骂到出门上班。下班回来,又接着骂。许多时候她独自一个人在家骂,因为有时二叔躲在外面不想回家。二叔夜深了回去,见她一面洗衣,一面还在骂。自从她退休后,精神更足了,骂一整天也不会觉累的。母亲开始还去劝过,她这时就会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自己受的苦,也骂二叔如何如何待她不好,毁了她的一生。后来,母亲发现她不对头了,因为她第一次说这事“好像是”有的,第二次就说“可能是”有的,到第三次就说“肯定是”有的了。
  “她好像脑子有问题了。”母亲马上告诉父亲道。
  “你不要去拆穿她,也不要对别的人说。”父亲关照母亲道。
  “嗯。”母亲从此不大敢去劝说了。
  一天,看到小叔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切菜刀,追着老婆,说要同归于尽。这时,母亲与父亲慌忙上前阻拦。
  “大家都不要活算了!”小叔虽被父亲拖住,但不肯放下手中的菜刀。
  “你先放下刀!”父亲用一种不容置辩的口吻道。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小叔是父亲养大的,何况在中国一直有长兄如父的说法。
  “给我。”母亲也道。
  “没法过了!”小叔双眼通红忍着泪道,但把刀交给了母亲。
  “动刀动枪不可以啊!”母亲边劝小叔,边把刀放到了安全的地方。
  “她欺人太甚,没法过了。”二叔仍忍着泪道。
  “她神经病,你也神经病吗?”父亲训斥二叔。父亲一直把这位弟媳妇看成有神经病的,只是一直忍着不说出来。
  “我没法与她过下去了。”二叔还在一种激动中。
  “可你不能动刀子。”父亲道。
  “想想她也有好的地方吧!”母亲道,“看在小孩面上吧,小孩都是她带大的。”
  “不看在小孩面上,早就散了。”二叔道,“可她现在越来越神经了,她说我与厂里的女会计有关系,开始说是怀疑,说是猜想,后来说完全有可能的,现在她竟咬定说肯定是有关系啦!”
  父亲并不相信二叔会做这种事,但仍不放心地问:“那你到底有吗?”
  “哪里会有?”二叔哭笑不得地道,“你们知道她是怎么说我的?说我在马路上碰到这位会计时,很远就张开嘴朝着人家笑。”
  “碰到熟人笑,不是很正常吗?”母亲有点被搞糊涂地问道。
  “可她认为是不正常的。”二叔显得又痛苦又无奈地道。
  “你原谅她吧,看来她真的有病了。”父亲又劝二叔道。
  “在这个家里,我活得提醒吊胆,只要讲错一句话,其实也没讲错,只是不符合她心意,她就要破口大骂。”二叔沮丧地道。
  “你看她,现在房间里一点声音也没有,你今天把他吓坏了。”母亲道。
  二叔好像被母亲的话点醒了,吓得魂飞魄散似地叫道:“不好!”就冲进房间里去了。一会儿二叔平静地从房子里出来,对焦急地等在外面的父亲母亲道,“她只是坐着。”
  “她是接受教训了,以后也就好啦。”母亲总是往好里想。
  “但愿如此。”二叔哭丧着脸道,“只要她太平几天,就不错了。”
  在随后的几天里,二叔家果然很太平。
  但到第五天时,又故态复萌了。
  二婶又哭又骂着:“你想杀了我,可以去跟人家要好。”而且越骂越难听。
  “你怎么又惹着她了?”父亲问从门里出来的二叔。
  “我没惹她什么,”二叔道,“她看到电视里,一个男人欺侮女人,就借题发挥地开始骂人。我听不下去,只说了一句,你不要‘当着和尚骂贼秃’,我听得懂的。这下可好了,她又故伎重演了,不知她要骂到什么时候?”
  “你进我家坐一会吧!”父亲无可奈何地摇着头道。
  “不进去了,我一个人去镇上兜一圈回来。”二叔道,“不要把你们也搭进去了。”其实二婶不仅在骂二叔时常把祖母骂进去,也时常带进了别人。她一说刚嫁过来时,祖母如何如何待她不好,二说祖母养不出一个好儿子的,其实已经把别的人也都骂进去了。如果你向她指出,不要骂到别人,她会肆口否认,但又照样骂,甚至骂得更厉害。的确,她脑子里认为这世上没有一个人对她好的,因为她脑子里只记着别人对她不好的一面,别人对她的好,她只有在当时有感觉,还表示了感谢,但不用多久,都会从她脑子里清零。
  “你骂吧,总有一天,我妈要找到你,拉你到阎王那里去对质(对簿公堂)。”这是二叔在无奈下对她的威胁。但又有何用呢?她照样天不怕、地不怕地骂。
  “我不怕的,”她道,“你妈又不是好人,你们一起欺负我!我不找她(算账),她还想找我?”
  “天底下有你这样,没大没小,连死人也敢骂的人吗?”小叔气得血压也升高了。
  “蒋介石不是也有人骂吗?”她强词夺理地道,“你妈算什么?”
  “你!”小叔感到与她无理可讲。当然,有人说了,与老婆本来就不该讲理的,照听就是了。但碰到就是照听也要骂你的老婆,那该怎么办呢?因为她像探照灯一样找着你的差处,你又不可能像圣人一样,可以没有一点缺点,也不犯一点错的。
  
  后来二叔从厂里拿到了房子,从这老宅里搬出去了。有时他来看看父亲时,父母都会问他二婶是不是改好了些。这个时候二叔像要把头摇下来似的道:
  “她的骂又发展了,有时她一个人时,也会不停地骂人。”
  “这你怎么知道?”父母一直听到二婶在家独自骂叔的,但始终没有对二叔说过。
  “隔壁人家都听到了。”二叔道。
  父亲叹气道:“这没办法了。”
  “是没办法了。”二叔彻底丧失信心地道,“她是没办法改掉了。”
  二叔认为二婶把他面子都丢光了。二叔要在人前挣回面子,只能拼命吹虚罗家里稍有点出息的人,吹二哥(即他的大叔叔)是比镇长、公社书记不知大多少的干部。
  “他上班、下班都是小轿车接送的。”二叔去了一次大叔叔家后回来,到处向人吹嘘。
  “他坐轿车,又不是你坐轿车!”二婶为此也骂他起来,“你就拿不到一点好处的。他给你什么吗?是你拿了酒去讨好人家的!”
  “我要拿他东西做什么?”二叔很不满地道。二叔是从酒厂买了几瓶内部供应的酒,送给了大叔叔的。大叔叔让他多住几天,说有空时要到街上买东西给他,但他急于要回来上班,只住了一天就回来的,因此,几乎是空着手回来的。他只拿了二哥家中现存的两条中华牌香烟,但都让他带到厂里发给人了。
  中华烟在当时一般人很少能吃到的,因此吃过他烟的人,都翘着拇指吹捧二叔有当大官的哥哥,让二叔开心了一阵子。
  面对老婆的骂,二叔又不能说拿回来过烟,也只好任老婆恶骂了。
  
  他这次转业回来,二叔也在厂里吹,把他吹成是自卫反击战中的大英雄。当有人问立过几等功时,二叔竟把立二等功的事记错了,说成头等功。许多人知道了实情后,他再解释,也骂他是“牛B大王”,当然,也有人认为二等功、特等功搞得太清干什么?反正都是立功了。
  二叔一面吹嘘他将来前途无量,一面要把一位副镇长的女儿介绍给他,见他坚持暂时不急于找女朋友,就替他很婉惜道:“过了此山,就没有这个店了。人家要不要你也是问题哩!”话中,二叔这时又把他贬得很低,而把人家一个副镇长的女儿抬得很高。好像这次他的介绍,是一次高攀的机会,失去了太可惜。
  他在这位二叔与母亲的反复劝说下,有点动了心,但提出要先看一看照片再说。
  “约一个时间,看人就是了。”但二叔又答应着去试试要张照片。
  
  “你怎么能这样说?”母亲听他说以后不要二叔再介绍,话里有看轻二叔的意思时,带点责备地道,“他暂时没有要到人家姑娘的照片,不等于他在瞎说,他不是让你去姑娘走过的路上(等)候着看一眼吗?”
  “这被人知道了,我就是看得中人家,人家也可能不肯要我了。”他道。
  “这倒也是。”母亲叹了一口气道,“希望他今天能拿照片来。昨天他说,是没有碰到人。”
  “你听他的?”父亲这时道,“他是不是向人家要过也是个问题,我看不一定的。人家林副镇长也不见得与他很熟,不知是他通过什么朋友搭到一点边的,七转八弯,不知要转多少个弯?”父亲对他这位二弟,心中也是很有看法的,认为他越来越虚头巴脑,口气比力气大。认为对他的话,有的只能听一半。
  可母亲还是为这位小叔辩护道:“有些事只有靠他办得来,说起来你也是吃公家饭的,让你去要一个煤气罐,也要不来的。还不是你这个兄弟,给他说了不多几天,就要来了。”母亲说的煤气罐的事,是镇上开始由煤球炉改烧液化气时,因刚建的液化气站能力有限,第一批几百只烧液化气的煤气罐,只发给镇上生产组长以上的干部与有特殊情况的家庭的,母亲认为自己是军人家庭也该享受此待遇的,让父亲去找人说,但父亲死活也不肯去找人,说以后大家都会有的。母亲就给二叔说了。果然没几天就把煤气罐搞来了。烧液化气当然比烧煤球炉方便得多,母亲高兴死了,到处说多亏了这小叔,认为他朋友多能办事。其实这事谁去找镇上申请都一样,只要一说是家里有人当兵的,就可作特殊家庭处理的。
  “他朋友多是事实,但有些也只是酒肉朋友。”父亲不服气地道。
  “有能帮他办得成事的朋友,就好。”母亲反驳父亲道。
  “他能办的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父亲还是要贬低这位兄弟。
  “那你能办些什么大事?”母亲问父亲道。
  “我还能办什么大事?要靠他们了。”父亲说时朝他看了看。其实,父亲内心里是记着所办的一件件“大事”的,他除了给一些孤寡老人当代购员、代办员之外,他还几次帮一些居在僻远地去村民带信到有关部门,帮他们解决了生活上和生产上的大问题。
  
  “这下‘门当户对’了,”当晩上二叔又来串门,一听到通知已来,有两个地方可选择时,高兴地道,“当然去武装部合算,要不了多少时间,就可当上武装部长。”在二叔的头脑里,那公社武装部长大小是一个官,是一个与人家副镇长相当的官,因此他说出了“门当户对”这话。
  “要来了照片吗?”这时,母亲急切地问二叔。
  二叔这时尴尬地笑起来,并说了实话:“我与林副镇长,并不太熟,是我们的温副厂长与他是老战友,可温副厂长这几天出差了,要明后天再回来,一回来,我就让他去要(照片)。”二叔又对母亲强调道,“大嫂,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罗吉到了武装部工作,希望更大了。”
  母亲这时看了看他,想对二叔说什么,但又不敢说出来。
  他知道母亲是什么意思,觉得让母亲有点害怕自己,心中很过意不去。他对母亲道:“您给二叔说好啦,我不想去武装部。”
  “怎么,你不想去武装部?”二叔道,“为什么?学校有什么好?又要跑那么远,我们罗桥镇才是风水宝地。我们镇上的大曲酒,已打到全国各地去了。”
  “二叔,你三句不离本行啊!”他心里明白罗桥大曲在县城还能看到,出了青龙县恐怕很少有地方有卖了。“我选择去学校搞宣传,我有我道理的。我在部队上干过宣传工作,多少也有一点经验了,容易干得好。”
  “你干武装部(工作)就干不好啦?过几天,武装部长的位置,就是你坐了。”二叔一心要他留在罗桥镇上,将来当武装部长。这倒不是这位二叔凭空瞎说,公社平时就这一个“光杆司令”的部长,一般也不配助理什么的。配一个部长助理,意味着这位部长年事已高,将退休或不宜于再干这工作强度较高的工作了。
  “二叔,”他开玩笑地道,“你认为,我就只能当一个公社武装部长啦?”
  “那当然不是。”二叔一面笑,一面心里想,这些年轻人胆子也真够大的,也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但嘴上却道,“你能够当校长,当局长,当县长,那当然更好,我们都能借光了。”
  他清楚二叔是在嘲讽自己,心想我如果不受这个伤,在部队上干下去,升营级(相当地方上科长或县局的局长),升团级(相当于一般的县长)也是可能的啊!便对二叔道:“我父母也同意了,下周一我就可以去报到了。”
  二叔叹了一会气道:“我要到了照片,再要来找你的。”
  他这时满脑想到的是,党校、石头楼(红楼),他渴望自己未来的生活能波㳕壮阔。还有那张令他过目难忘的脸,也不时地闪现在他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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