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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打翻醋坛子

作品名称:十里坊人      作者:辉荣珍      发布时间:2022-12-09 18:23:39      字数:4220

  胡林一抬头,已走到了家门口,虽然扫兴即将各回各房,但还是想抓住时间的尾巴,多与毅虹说说话。胡林说:“我给你看样东西。”
  “什么东西?”
  胡林推开房门,打开灯,指着书桌上的玻璃台面说:“那下面有我和战友的照片。”
  坏事了,本想激将他说说部队的人和事,进而了解金锁境况的,怎么弄巧成拙引到照片上来了呢?这不是惹火烧身吗?毅虹十分担心,合影被自己拿走,他会怀疑自己吗?
  她只好故作镇定,说:“我倒要看看你的军人尊容。”
  他把玻璃台面擦了一遍又一遍,寻找与金锁的合影。他额头上沁出了汗,自言自语地说:“怎么没有了?我前几天想起了部队的生活,还看了看照片,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看着胡林着急的样子,毅虹更加紧张,偷照片的事一旦败露,如何向大姐、姐夫解释,难不成把深藏心底的秘密和盘托出?更为重要的是,以后如何教育思锁?看来,从胡林那里了解金锁境况的事得搁一搁,不能急于求成啊。
  “胡哥,不就一张照片嘛,至于这样紧张吗?”
  “这是我当解放军的证据,不然你怎么会相信我呢?”
  “不要找了,我相信你,你是解放军,是条好汉。”
  胡林傻笑,盯着毅虹说:“有你这话,比什么都重要。好好,听你的,不找了。”
  毅虹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她笑呵呵地说:“对不起,走了,我看看思锁去。”
  “我陪你去。”
  “不用。”
  “笃笃笃。”毅虹轻轻地敲门。
  “嘘……”向城打开门,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说,“思锁刚睡着。”
  毅虹压低声音说:“我看看他。”
  她刚进门,思锁床前一双崭新的球鞋跳入她的眼帘,问:“你买的?”
  向城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毅虹纳闷,思锁从来不接受别人的东西,这回可怎么啦?不把向城当外人?她蓦然想起了思锁的话。
  “妈妈,向城叔叔对我可好了,天天帮我洗脚。我背上生了疮,好疼啊。他看了后说,让我不要告诉你,说你忙。他天天给我搽碘酒,说能消炎,还真不疼了。妈妈,爸爸能像向城叔叔那样就好了。”
  毅虹看着熟睡的思锁,那充满童稚的脸,仿佛在向妈妈请求:“我要爸爸。”
  她心如刀绞,母爱可以弥补父爱的不足,可是永远代替不了父爱。她又怎么能责怪儿子收下了向城的球鞋呢?她也从心底里感谢向城所做的一切。
  “毅虹姐,我有几段古文不会翻译,你教教我吧。”
  毅虹愣了一下转过头,说:“哦,好的,到我房间吧。”
  毅虹离开后,胡林并没有睡觉。在毅虹面前没有能用照片证明自己是解放军,他仍然十分懊恼。好在毅虹并未与他较劲,他才稍稍淡化了这件事。他知道毅虹去了向城房间,心里总是乱糟糟的,就把耳朵贴近门缝,静听向城和她说什么做什么。
  走廊里忽然传来了两个人的脚步声,胡林警觉起来,一定是向城跟着毅虹去她的房间。难道不奇怪吗?有事为啥不在向城房间谈,偏要挪窝,不就是怕思锁听到看到吗?什么事必须瞒着思锁?这不是瘌痢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
  胡林悄悄地来到毅虹房间后窗边蹲下,他模模糊糊地看到,毅虹和向城并排而坐,肩挨着肩,头几乎靠在一起,叽叽咕咕的说话声一点都听不清楚。孤男寡女的靠那么近说话,说到床上去也不是没有可能啊。胡林还真把毅虹当自己的女人了,心里急得像要着火,真被向城占了便宜,自己不就戴绿帽子了吗?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捡了几块瓦砾,扔到屋面上,滚动的瓦砾与屋面的瓦片碰撞,发出吧嗒吧嗒的响声。一片寂静的深夜,这种声音,足以让人胆寒。
  向城下意识地搂住毅虹,嘴唇在抖动,久久说不出话来。
  毅虹被他搂的一刹那,心里咯噔一下,觉得向城也太冲动了,但似乎又是那样的自然,她的心跳快得就像金锁在搂她。
  她理智地推开向城,他嘴唇仍然在抖动:“鬼……厝,鬼……”
  毅虹对屋面发出的声响并不在意,也许是她经历的怪事太多而胆大的缘故吧。向城哆哆嗦嗦语无伦次,她这才知道他被吓得不轻。她解释并安慰地说:“你是说屋面的响声吗?不要害怕,大概是猫在屋顶跑,碰到了碎瓦片儿。”
  胡林又不停地向屋面投掷瓦砾,“吧嗒,吧嗒……”响声连续不断。
  毅虹也觉得有问题,说:“走,出去看看。”
  胡林绕到屋山头窥视,毅虹和向城来到后窗,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毅虹不相信什么鬼,她判断是有人故意所为,在这个院子里谁能干这样的事?除了胡林还能有谁?于是,毅虹拾了一块瓦砾,扔向了屋面。吧嗒,吧嗒,响声如故。
  “向城,还怕鬼吗?”
  “不怕了,不怕了,是有人在作祟啊。是谁呢?”
  “是谁?咱不管他,就让他装鬼呗。”
  “不行,毅虹姐,我一定要抓住他。”
  毅虹和向城的对话,胡林听得清清楚楚。他担心向城会找他算账,拔腿就溜回了房间,紧闭门窗。
  向城已意识到是胡林所为,他撇下毅虹,迅速追到胡林的房间。只见乌灯黑火的关着门,里边不时有鼾声传出。
  向城纳闷,往屋面投郑瓦砾的恶作剧,难道另有其人?院子里还住着酒店的服务员,谁这么大胆,竟然欺负到店长头上?这怎么可能?向城几乎可以断定,这事儿除了胡林没有其他人干得出来。
  向城贴紧胡林房间的门,细听里面的动静,心想他如若装睡,马上就会露出马脚的。
  胡林心中乐滋滋的,瓦砾的滚动声把向城吓得六神无主,哼,吓死这个王八蛋才好,你向城又能奈我如何?
  虽然出了口恶气,但一想起向城与毅虹亲密接触的情景,心里就酸溜溜的。如果任其发展下去,生米煮成熟饭,自己哪有机会?于是,胡林决定主动出击,给向城点厉害,让他知道与我胡林争一个女人的后果。
  胡林猴精猴精的,他侧耳听声,想知道向城有没有走开。但并未听到远去的脚步声,他狰狞地一笑,还敢在门外听我胡林的壁脚?
  胡林轻手轻脚地挪下床,为了防止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声响,他光着脚碎步走到门边。
  他抓住门闩的右端,使劲用力抽动。
  扑通一声,依在大门上的向城,面部重重地摔在了胡林事先放置的矮凳上。矮凳应声倒下,向城又来了个嘴啃泥。鼻青眼肿不说,鼻孔里还不停地流血。
  对于自己的情敌,胡林岂能善罢甘休?他醋意冲冠,一把揪住他的头发,把趴在地上的向城倒拖了两三米,骂道:“瘟贼,又想到我家偷东西?”
  向城擦了擦鼻子,弄得满脸是血,就像战场上头部受了重伤的战士,他怀着满腔愤懑吃力地爬起来。
  胡林和金锁的合照丢失后,胡林心上并没有放下这件事。他判断,向城发现毅虹有军人情结,担心她的天平向胡林倾斜,就故意偷走这张合照,不让毅虹知道胡林当过兵。想到这里,胡林的火气又蹿了上来,他揪住向城的衣领吼道:“瘟贼,敢偷照片?还我照片!”
  向城感到莫名其妙,但他并不示弱,被暗算摔倒,被拽发倒拖,这些有失男人尊严和人格的屈辱,让他怒火中烧,他双手揪住胡林的领口,嚷嚷:“谁在乎你的破照片?”更令人瞠目结舌的是,作为一介书生的向城,在大嚷的同时,竟然右脚踢向了胡林的裤裆。
  胡林哇的一声惨叫,松开了揪住向城领口的手,扑通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两个男人倒是有趣,一个被揪下了一绺头发,一个蛋蛋被踢得生疼,可谓是两败俱伤,谁也没有占到便宜。
  他俩心照不宣,都知道为什么如此憎恨对方而大动干戈。
  胡林慢慢地站起来,双目圆睁,怒火喷射,双手五指张开并略带弯曲,就像扑食的鹰爪。
  向城微微猫腰,紧握双拳,严阵以待。
  此时的向城和胡林都像好斗的公鸡,谁也不服输,都希望毅虹不要出现,好让他们放开手脚,一决高下。
  胡林揪住向城的领口,双脚轮番乱踢起来,他也想让向城尝尝蛋蛋受伤的滋味。
  向城反应极快,迅猛转身,虽然脖子被勒得难受,但蛋蛋躲过了一劫。相反,胡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毅虹刚解完手闻声冲了进来,大声斥责:“都给我住手,两个大男人好意思胡闹?”
  毅虹的斥责声像关闭电闸似的,使两个男人的打斗戛然而止。可见,男人一旦迷上女人,女人的话便成了圣旨。
  “向城在门外听壁脚固然不对,你胡林往屋上扔瓦砾就对了?亏你还扯出什么照片的事来,丢不丢人?”
  看起来毅虹是各打五十大板,但胡林心中有数,她是偏袒向城的,他心中不服。然而毕竟自己扔瓦砾在先,且被毅虹看破,又何必狡辩争执惹她不快呢?他只能以退为进。
  大家不欢而散,各自回自己的房间。
  胡林暗中庆幸胜利,经过这么一折腾,终于把毅虹和向城分开了。
  他兴奋之余,下意识地把手伸向胯下揉捏,下身隐隐作痛。他担心宝贝受伤而影响在毅虹面前男人的威猛形象,就悄无声息地去医院挂了急诊。
  毅虹想看看思锁,也不放心向城脸上为啥都是血。她推门进了向城的房间,脱口就问:“脸上血是怎么回事?”
  “没事,沙鼻子,一碰就流血。”向城刚洗完脸,他伸长脖子说,“这不?好好的嘛。”
  向城的脸上有些青肿,鼻孔里的血欲滴未滴,毅虹不禁一阵难过。她心里明白,向城遭这些罪都是因为她,不禁油然而生愧意。
  毅虹去自己的房间拿来了酒精、碘伏和药棉。她用药棉做成了棉球,递给向城塞鼻孔止血。接着,她拿起棉签蘸了蘸酒精,说:“这有点疼,坚持一下。”她一边轻轻地涂抹消毒,一边噘起嘴巴吹气,好让他减轻疼痛。随后,在伤口上搽了碘伏,并吩咐不能湿水。
  她既像母亲那样慈爱,又像姐姐那样关心,更像妻子那样温柔。向城心潮起伏,他分不清属于哪种感受。
  忙完了这些,毅虹告辞,说:“向城,早点休息,你明天还要起早买菜哩。”
  向城从冲动的情感中镇定下来,说:“等一等,毅虹姐,那古文题还没有讲完。”
  “你受了伤,明天再说呗。”
  “这是我今天的学习任务,不能等到明天。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看着这位有计划有执行力的小伙子,毅虹开心地笑了,心想如此坚持,考取大学是有希望的。
  “好吧,抓紧时间。”毅虹说着,两人就坐到了一起。
  胡林看完急诊,他踏实了,医生说蛋蛋没有大碍。
  然而,向城房间灯火通明,他在干什么?胡林透过窗户窥视,向城竟然与毅虹黏糊在一起,还亲热地嘀咕着什么。
  他醋意大作,直接推门进入了向城的宿舍。
  “你为什么不敲门?”向城不客气地问。
  “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胡林反问。
  毅虹没好气地开腔了,“胡林,你说话放尊重点儿,我在辅导向城学习有什么见不得人?”
  “毅虹,你不要生气,与你无关。”胡林把急诊病历往桌子上一扔,说,“我下身受了重伤。”
  毅虹着急了,怎么把人家打伤了,这个向城动起手来不知轻重。她连忙打开病历看个究竟,笑着说:“胡林,你吓唬谁呢?”
  “我不是吓唬他,我还在疼哩,医生叫休息,增加营养。营养费和误工费必须由向城出,没得商量。”
  毅虹推开病历,说:“有事明天再说,都回房睡觉。”
  胡林拿回病历,乖乖地回到自己房间。
  他琢磨了一夜,没有合眼。向城以思锁为诱饵,频繁向毅虹献殷勤,这样下去迟早会被他追到手的。胡林觉得自己当过兵,这是毅虹所喜欢的,家里还有这么多房产,又是本地人,从过日子的角度说,他的条件要比向城优越得多。只要早点出手,应该是有希望的。他想,德义夫妇对毅虹有恩,又是那样重用她,毅虹一定会听他们的。
  第二天一早,胡林就找德义和彩香,请他俩做媒,娶毅虹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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