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集

　　（1）
　　人物：葛优德姜红梅
　　地点：葛优德家。（日、夏）
　　姜红梅在厨房已准备了好多饭菜。
　　葛优德从屋里出来。
　　葛优德：红梅你过来。
　　姜红梅从厨房走出。
　　葛优德（客厅）坐下。
　　葛优德：趁你爸妈还都没来，我跟你说几句话。
　　姜红梅坐下。
　　葛优德：我一直在想昨天晚上你给我说的郭冬宝的事，我感到头疼了。
　　姜红梅：心里有数就行，说话可得稳住点儿，借钱让人家买狗是咱自愿。知道吗？
　　葛优德：那肯定是。
　　姜红梅：不用多想，帮我准备饭菜吧。
　　葛优德：嗯。哎呀，这个郭冬宝呀，成天嘴里嚷嚷着已经成了狗专家，咋弄回一批死狗来，他可咋办呀。大姐夫也真是的，水平也太一般了，成天吹牛医术高超，爷爷辈上就开始给牲畜看病，他怎么现在给狗都看不了病？
　　姜红梅：替冬宝考虑考虑这是对的，至于借钱的事嘛，那是当初你再三考虑后定下的，事到如今不后悔。
　　葛优德：我倒不是后悔，可这心里总是……我是说他这钱也扔得太快了呀。
　　姜红梅：不说这些，一会儿他们就来了，千万别提这事。你呀，永远改不了的品性，只要手里有了钱就要借人。不说了，咱们没错。
　　葛优德：万幸，要不是大姐夫拿钱入股，就坐在这儿等着郭冬宝还回钱来，咱这碗就废了。
　　姜红梅：是。你当初觉着冬宝卖狗不会赔，实践证明了吧，啥事都没有绝对的。记住，在冬宝面前千万不提借钱的事。
　　葛优德：不会的，这个我懂。哎呀——冬宝呀，你是个比二强还危险的人物，我可不敢惹他。
　　茶几上放着两个烧制好的样品双耳卫生碗。
　　姜红梅：一会儿见了冬宝要注意观察他的内心，一定要把危险控制在萌芽状态。上次他离家出走，大姐夫说的上吊的事，都不正常。这是个教训。
　　葛优德：嗯，我知道。郭冬宝呀郭冬宝，你这是屋漏偏逢连阴雨，船破遇上顶头风啊。
　　姜红梅：他这是砸了锅又倒了灶。
　　葛优德：他现在是最低潮的时候，真要有钱还应该再扶他一把。
　　姜红梅：优德，你的心真好，是百里挑一的好。我嫁给你值得。下一步卖碗挣了钱，就应该再扶冬宝一把，让他干别的，千万不能和狗沾边儿。
　　姜红梅站起。
　　葛优德：对对对，卖狗咱就不借他。准备饭菜吧，他们很快就都过来了。今天算是咱们家庭内部卖碗新闻发布会，不能为郭冬宝的事影响了情绪。弄饭。
　　葛优德站起，二人进入厨房。
　　（2）
　　人物：郭冬宝姜红菊
　　地点：郭冬宝家。（日、夏）
　　郭冬宝裹着毛巾被躺在床上闷头大睡。
　　姜红菊进屋。
　　姜红菊：这么热的天儿蒙住头睡觉，长蛆呀。起床！都啥时候了还睡？十一点了。
　　郭冬宝翻过身继续睡。
　　姜红菊：起吧，二姐夫那儿等着吃饭呢。
　　郭冬宝还是原样不动。
　　姜红菊一把扯掉盖在他身上的毛巾被。只穿着一个小裤头的郭冬宝被晾在床上。
　　郭冬宝闭着眼睡姿未变。
　　郭冬宝：讨厌！
　　（3）
　　人物：葛优德姜红梅姜山丁山花姚文国
　　地点：葛优德家。（日、夏）（承接第1场）
　　一桌丰盛的菜肴。
　　葛优德夫妇在摆放碗筷。
　　敲门声响起。
　　葛优德：来了！
　　葛优德去开门。
　　葛优德开了门。
　　姜山、丁山花走了进来。
　　葛优德：还是您二老来得早啊。
　　姜山：我们老年人，没事儿干。
　　姜红梅：妈，外面热不热？
　　丁山花：我老了，感觉不到有多热。应该挺热的。
　　姜山一眼看见了茶几上的双耳卫生碗。
　　姜山：哦——原来这碗就是这样啊。
　　丁山花：我看我看。
　　丁山花紧走两步去拿碗。
　　丁山花双手拿着碗细看。
　　丁山花：嗬——做得挺精细，看这碗上的花儿多漂亮呀，也挺深的，家里有葛研这样的小伙子吃饭能多盛东西。
　　葛优德听着老丈母的话感到很不舒服。
　　姜山坐到沙发上。
　　姜山：拿过来我看看。
　　丁山花把碗递给姜山，自己也坐下。
　　葛优德：妈，怎么到现在您都不认识这种碗，这碗的主要特点是在两个耳朵上，功能是卫生，这叫双耳卫生碗。
　　姜山捏着碗的耳朵。
　　丁山花：这我倒没看出来，多俩耳朵怎么就卫生了？
　　葛优德：跟您说不清，不说了。
　　丁山花：我还没老糊涂，怎么就说不清了？
　　姜山两手搓着碗的两个耳朵在感受。
　　葛优德：当然您一点儿也不糊涂，是我跟您说不清。
　　丁山花：说不清别说。你们的事只有你们自己清楚。
　　姜山：红梅给倒水来，这一路走得好渴。
　　姜红梅进厨房倒水。
　　正在这时，姚文国推门进来了。
　　姚文国：门就开着，我不敲就进来了。
　　众人一番客气礼让……
　　姚文国坐下。
　　姚文国从老丈人手里接过碗细看。
　　姚文国：哎呀——真是好东西呀！
　　葛优德：看，还是大姐夫识货！
　　姚文国美滋滋地欣赏着捧在手中的碗。
　　（4）
　　人物：青年甲青年乙
　　地点：某处街道。（夏、日）（承接第三十六集第10场）
　　青年甲、乙还蹲在马路边等着姚文国。
　　似火的骄阳炙烤着他俩。
　　青年甲：伙计你说那老小子不会不来吧？
　　青年乙：呀，这可说不来。
　　青年甲：难道咱们今儿让这老小子耍了？
　　青年乙：不好说。那家伙说话挺油（滑头）的，年轻时候肯定不是个好东西。
　　青年甲：今儿要让他耍了这可丢人败兴的啊。
　　青年乙：他他妈敢！
　　青年乙站起。
　　青年甲站起。
　　青年甲：人家都走了有啥不敢的。走走走，走吧，到那棵树底下等。
　　青年乙：不行，那儿看不见，万一那老小子来了看不见咱们又走了……
　　青年甲：真他妈的，就这儿晒会儿吧。
　　二青年又蹲下，。
　　二青年在脑门儿上以手搭起凉棚儿。
　　（5）
　　人物：葛优德姜红梅姜山丁山花姚文国
　　地点：葛优德家。（日、夏）（承接第3场）
　　姚文国：啊——好好好！真好。
　　丁山花：你说说，哪儿好了？
　　姚文国：我可以这样说，这个双耳专利碗，这是经过漫长的五千年才孕育下的一个宝贝……
　　葛优德：对！说得太形象了。
　　姜山、丁山花茫然对视一眼又闪开。
　　姚文国：你葛优德的一双慧眼发现了它，双手托着它，从遥远的过去走来，今天终于问世了。
　　葛优德：准确！生动。
　　姜山与丁山花对视一眼，不知该说啥。
　　葛优德坐到姚文国身边。
　　葛优德：哎呀大姐夫，你不愧是有文化的人，一说话就在根儿上，点儿上，关键上。你说的这种感觉我都想不到，五千年孕育下的宝贝，太形象了。真是良言一句三冬暖呀。
　　丁山花瞥了一眼葛优德。
　　丁山花：你俩说话怪里怪气的，什么五千年了？
　　姜山用手背碰了一下丁山花的臂弯，暗示她少问。
　　丁山花：咋啦，你碰我干啥，自个儿家里想说啥不行？
　　葛优德：（对丁山花）妈您坐着喝水，听我大姐夫说。（对姚文国）大姐夫，你说的话真有水平！太让我佩服了。
　　姚文国：要说水平谈不上，我只是随便说的。啊，哈……
　　姜山：这还是随便说的，文国不得了。
　　姚文国：爸，啥功夫都没有白下的，我年轻那时候辛辛苦苦念下的书都在肚里存着，现在一张嘴，那些好词儿不由自主就溜达出来了。
　　姜山和丁山花对视一眼。
　　葛优德：大姐夫，那好词儿可不是溜达出来了，是溢出来的。
　　姚文国：说得对说得对。平常就在这儿搁着（比划脖子），一张嘴就出来了。哈哈哈………
　　姜山：（对丁山花）喝水。
　　丁山花喝水。
　　姜红梅走过来。
　　姜红梅：妈，我大姐夫啥时候都有意思。
　　姜山：（对姚文国）你不该当医生，该去说评书，专耍嘴皮子，能把醋说得点了灯。
　　姚文国：这您可说对了。我爷爷那会儿在村里说过评书，我有这个遗传。
　　姜红梅：嗳，我大姐怎么没来？
　　姚文国：她呀，忙得很，在家里双带，顾不上来。
　　姜红梅：双带？大姐夫你说什么shuangdai（双带）？
　　众人都不解姚文国之意。
　　丁山花：她代课，带什么双带？
　　姚文国：不好意思啊，刚才我把您们都给说糊涂了。我这是一种简化说法，双带的意思是带孩子，代课。
　　姜山把手里拿着的水杯蹾放在茶几上，扭了扭脑袋欲言又止。
　　（6）
　　人物：青年甲青年乙
　　地点：某街道处。（夏、日）（承接第4场）
　　二小青年还在路边等姚文国前来。
　　青年乙：哎我说伙计，别等了，那老小子看来是不来了。
　　青年甲：不会的，再等一会儿。
　　青年乙：这浑身的油都烤出来了。
　　青年甲：我相信他会来的。再等会儿。
　　二青年继续在忍受中等待。
　　（7）
　　人物：郭冬宝姜红菊
　　地点：郭冬宝家。（日、夏）（承接第2场）
　　郭冬宝还是躺在床上坚持不穿衣服。
　　姜红菊抱着郭冬宝的衣服站在床前。
　　姜红菊：快穿吧，二姐夫那儿一家人还等着吃饭哪！爸妈肯定去了，就等咱们了。
　　郭冬宝：等什么等，与我这废物没关系。
　　姜红菊抱着郭冬宝的衣服扔在他头上。
　　郭冬宝抓起衣服又扔在地上。
　　郭冬宝：你去吧，我哪儿也不去。我现在丢人丢透了，我不想在众人面前让他们用眼睛剥我的皮。
　　姜红菊：少说废话。今儿我看你穿不穿。
　　姜红菊捡起衣服硬给郭冬宝穿……
　　（8）
　　人物：葛优德姜红梅姜山丁山花姚文国
　　地点：葛优德家。（日、夏）（承接第5场）
　　姜山：文国你以后说话正常点儿，别搞那个简单化。别说是红梅不理解什么叫双代，谁都不理解。非要把简单明白的话说得玄奥难解。
　　丁山花：什么玄奥？
　　姜山：去去去。
　　姚文国：您们说的都有道理。不过慢慢地还是要学会以最简化的方式做最复杂的事情。昨天我在本杂志上看到的这个说法。
　　葛优德：大姐夫的简化论确实值得深入研究一番，这叫简约。
　　姚文国：这个意思不是我发明的。
　　葛优德：从现在人的生活角度看，简单的就是最好的。
　　姚文国：那当然。
　　葛优德：就像电视机的遥控器，研究的时候很复杂，使用的时候很简单。这就是所谓复杂后的简约。（他看了一眼碗），这种心理自然需求的现象，也就是大姐夫的简化论。
　　姜山、丁山花对视一眼，欲言又止。
　　姚文国：你说的一点儿没错。这种理论我也不是一下子就产生的，也是经过一个复杂的过程才产生的。它就是这么个辩证法。
　　众人忍不住笑了。
　　姜红梅：大姐夫，下一步就要开始卖碗了，这个市场是个啥样子，现在还不清楚。你的脑子好用，有什么高招儿可得使出来，这成了咱两家人的事儿了啊。
　　姚文国：啊——哎呀，我看病行，做买卖怕是外行，心里没谱。尤其是到了城里，我连路也不认得。
　　葛优德：是让你出点子，不是让你这大股东认路跑腿。
　　姚文国：这好办，我拿出一定的时间来想，当你身边的智多星。咱俩也就是姜子牙在文王身边，诸葛亮在刘备身边。
　　姜山抬眼向墙上的挂钟看去。
　　挂钟显示十二点三十分。
　　姜山：哎，时间不早了，郭冬宝他们怎么还不过来？
　　丁山花：等会儿吧，也许有啥事。唉，他呀，干啥都没个规矩。
　　姚文国：他没文化，扁担竖起来都不知道是个一字，所以干啥事也不行。啊……
　　人们都看着姚文国。
　　姚文国忽然想起刚才和路边碰上的俩年轻人的事来，不自觉哈哈大笑。
　　姚文国：哈……太有意思了！
　　丁山花：有毛病啊，好好的突然哈哈大笑，怪吓人的。
　　姜山：这，这为啥要笑呢？
　　姚文国：不好意思啊，让您莫名其妙了。哎呀真是太奇妙了，回味无穷啊。现在你们听我给你们讲个斗智的故事啊。
　　葛优德：呀嗬，又出了斗智的故事了？——行了别讲了，说别的事儿吧。
　　姚文国：这就是你不礼貌了。我要讲的这个故事可不是别人的故事，是我自己刚刚来你家之前，发生在两个赖小子和我身上的故事。
　　姜红梅：呀，刚刚发生的？
　　姚文国：对，特新鲜。
　　姜山手里拿着一张报纸在看。
　　姜山表面上看起来他不爱听姚文国说话，但他的眼神儿已游离报纸。
　　（9）
　　人物：郭冬宝姜红菊
　　地点：郭冬宝家、楼下。（日、夏）（承接第7场）
　　郭冬宝穿着背心坐在客厅沙发上。
　　姜红菊已经穿戴整齐，就等郭冬宝穿外衣。她“啪”得拍了一下茶几。
　　姜红菊：你走不走？！
　　郭冬宝：不走！
　　姜红菊：哎呀你气死我了！
　　郭冬宝：我说不去就不去。全家人都在，都是有能耐的人，就我是个会赔钱的人。我现在变成软蛋狗熊窝囊废了，比霜打的茄子都朽。我没脸去。
　　姜红菊：这有啥没脸的？赌博输了钱，以后咱不赌了，养狗不成那是咱没经验嘛。下一步该干啥干啥，有我呢。
　　郭冬宝：有你能顶啥事儿？
　　姜红菊：咱俩不犟嘴。以后该怎么地就怎么地；就你现在这样，哪儿也不去，以后就不见人了，不做事了？
　　郭冬宝：不见了，至少现在不见家里人了。
　　姜红菊：胡说。
　　郭冬宝：等多会儿翻了身再和他们见面。就我现在这样，丢光了见人的脸面。
　　姜红菊又给他拿过裤子。
　　姜红菊：穿上。那么多人等着咱们呢，爸妈肯定早去了。我求你了，就去这一次，以后别去，行不行？
　　郭冬宝：哎呀你呀你，红菊，我真不想去。
　　姜红菊：走吧，没那么严重。
　　郭冬宝：你想想，人家二姐夫的碗，用大车哗哗地拉回来了；大姐夫是能耐人，啥时候都自满；就我，我现在变成什么狗熊了，狗熊也不是了。
　　姜红菊：没那么严重。
　　郭冬宝：有。你替我想想，我能去吗？
　　姜红菊：那有什么，人都是一会儿好一会儿坏，进三步退两步。
　　郭冬宝：问题是我每步都在退呀。
　　姜红菊：放心吧，有我呢，艺术家给你撑着。正常点儿吧，再说了，那当初你的狗不也是用大车气气派派拉回来的？
　　郭冬宝：你，你想气死我呀！
　　姜红菊：好好好，说错了，对不起对不起。穿衣服吧，我求你了。
　　郭冬宝：唉，咬咬牙给你个面子吧。以后不去了啊，就这一次。
　　姜红菊：行行行，就这一次。哎呀，冬宝你还是个好人呀。
　　郭冬宝：不是了，不是好人了，这辈子难做好人了。
　　郭冬宝穿上衣服。
　　二人离屋。
　　（10）
　　人物：葛优德姜红梅姚文国姜山丁山花
　　地点：葛优德家。（日、夏）（承接第8场）
　　姚文国：说是我今天来你这儿，本来挺正常的，这个世上的事就是这样，越是正常的时候，往往要发生最不正常的事，谁也想不到，连我自己都想不到。
　　葛优德：行了，大姐夫，快点儿讲吧，究竟遇到啥事儿了？你这说话老是跟说评书似的，开头总要戴个帽儿。
　　姚文国：我多多少少受我爷爷点儿说评书的影响。
　　丁山花站起身要离去。
　　姚文国：您别走。
　　丁山花：有啥话就痛快说。
　　姚文国：说我刚下了汽车，一个心眼儿直奔你（葛优德）家来，但出了站门没走多远，就见有俩流利流气的小年轻，小“个泡”（杂种），小灰格泡，可以说是小流氓，没人收揽的小流氓……
　　葛优德：哟，什么事儿惹你这么生气呀？在这儿就别骂了。
　　姚文国：你听我说。那两个坏东西，鬼鬼祟祟向我走来，从兜里掏出个破旧的布袋子，里面装的全是银元，袁大头。
　　所有人都看着姚文国。
　　姜山：那可是假货，我们都知道。你没买吧？
　　姚文国：嗨……我是见过世面的人，还能上那个当？
　　人们都松了半口气。
　　姚文国：他们那两下子哪能斗得过我。他们要我买他的东西……
　　姜红梅：郭冬宝他们该来了吧。
　　尴尬的姚文国。
　　葛优德：就是，都快一点了。分明是夏天，这要冬天菜都不能吃了。
　　姜山：我看不行咱们吃吧。
　　丁山花：再等一会儿，再等十分钟。
　　姚文国：你们都不要岔开话题，别管他们。听我说啊……
　　所有人都流露出忍耐听下去的神态。
　　（11）
　　人物：郭冬宝姜红菊郭冬宝的朋友乙
　　地点：城内街景。（日、夏）
　　郭冬宝骑摩托车带着姜红菊穿行在街巷（两组画面）。
　　忽见一辆送家具的小型货车正要拐弯。
　　装满家具的车斗某处坐着朋友乙。
　　郭冬宝立刻将车停靠过去看着。
　　车斗里的朋友乙看到郭冬宝。
　　朋友乙探头让开车的师傅把车停在路边。
　　朋友乙跳下车。
　　朋友乙走到郭冬宝跟前。
　　郭冬宝：你给谁帮忙呢？
　　朋友乙：不帮谁，给我自己。
　　郭冬宝：咋想起要买新家具？
　　朋友乙：不是，哪有钱买家具呢。给人送货。
　　郭冬宝：你干上这个了？
　　朋友乙：嗯。挣点儿路费。已经托朋友联系好了养狗的地方，到那儿好好学学。
　　姜红菊：你还真有心！
　　朋友乙：我就是这样的人，一根筋，一头走到黑。
　　郭冬宝难过得低下了头。
　　郭冬宝：去吧，别误了事儿。伙计，咱们回头再见。
　　朋友乙上了车。
　　郭冬宝看着车子离去。
　　（12）
　　人物：葛优德姜红梅葛研姜山丁山花姚文国郭冬宝姜红菊
　　地点：葛优德家。（日、夏）（承接第10场）
　　姚文国：这俩年轻人纯粹是死皮赖狗街楦子，才喝了几天清汤稀饭，不知天高地厚不长眼，纯粹是饭桌上摆夜壶——不是个东西！
　　所有人都流露出可听可不听的感觉。
　　姚文国：俩冒冒失失的家伙敢欺骗我堂堂老姚。
　　姜山：你说就说吧，还堂堂老姚，怎么了就堂堂的。
　　姚文国：在他们面前我就是堂堂的。
　　姜山：行行行，堂堂的。
　　葛优德：大姐夫，我真的佩服你，你脑子太够用了。简直就是堂堂的。
　　人们哗地笑了。
　　姚文国：我喜欢遇这种事儿，能提高人的智商。
　　姜红梅不住手地往上端菜。
　　葛研开门进来了，他逐个儿向众人问好……之后去洗手。
　　姚文国：嗳，我说到哪儿了？
　　葛研洗罢手过来坐下。
　　门铃响了。
　　葛优德去开门。
　　姜红菊、郭冬宝进屋。
　　葛优德：哎呀——我们等你们等得凉菜和热菜都分不出来了。
　　家里人看着他们俩的画面。
　　姜红菊：不凑巧，我们家里有点儿事，怎么都走不开。
　　郭冬宝：是，都把我俩急死了，可就是走不了。
　　姜山：多会儿都有事，大中午的，再有事也得吃饭呀。看看，都一点多了。
　　丁山花：少说两句吧，来了就行了，婆婆妈妈的。
　　姜山克制了一下。
　　大伙儿围着饭桌就坐。
　　葛优德在各个杯子里斟酒。
　　葛优德：今天叫大伙儿来吃饭，主要有两个内容：第一是葛研在他们高二班，考试得了第一名。
　　人们都为葛研鼓掌。
　　葛研：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葛优德：可以说每门儿功课都是强项，我感到十分自豪。
　　人们又一次鼓掌。
　　葛优德：今天为他的好成绩也要祝贺一番。
　　葛研：别吹我，就这次第一名。
　　姜山：好哇，葛研，一次就能说明你的学习情况。这才是姥爷最爱听到的好消息。还要继续努力，稍一松懈；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葛研：老爷说得对。
　　姜山：嗯。北京大学那个古老的大门，姥爷只在门前站过，能走进去的人极少。你争取走进去，让全家人跟着你扬眉吐气！
　　葛研：姥爷，我就怕到时候让您失望。
　　丁山花：努力就行，考哪儿也算。老也老了尽说不该说的，让孩子提心吊胆儿的。
　　葛研：姥姥就是疼我。
　　丁山花：上学也是过日子，轻松点儿，哪能那样。
　　姜红梅：就得努力，你姥爷说得完全对。
　　姜山：对也不行，现在我甭管说啥，你妈总能找出十八个理由顶回来。
　　人们都轻松地笑了。
　　丁山花：不过还是老头子说话有水平，让人好懂又觉着舒服。（对姚文国）像你说的那双带，好像不是中国话，谁也听不懂。
　　姚文国斜看了岳母一眼。
　　姜红菊从厨房走出来。
　　姜红菊把端在手里的一碟红辣椒放下。
　　姜红菊一眼发现了茶几上的双耳卫生碗。
　　姜红菊走过去拿起卫生碗。
　　姜红菊：哎呀，这就是双耳卫生碗吧？
　　葛优德：对对。你看吧，这就是将要面世的产品。
　　姜红菊坐回桌前，郭冬宝接过碗细看。
　　郭冬宝：不错呀，好东西。
　　葛优德：我再说今天的第二个内容。我的宝贝双耳卫生碗，终于走过了它艰难曲折的路途问世了，由盼望已久的梦想，终于摆在了桌上。希望你们也多想办法，尽快打开销路，一炮走红！来，碰一下。
　　几只酒杯聚在一起。
　　（13）
　　人物：张老太
　　地点：圪溜镇某街巷。（夏、日）
　　张老太从一街角拐过。
　　（14）
　　人物：葛优德姜红梅葛研姜山丁山花姚文国郭冬宝姜红菊
　　地点：葛优德家。（日、夏）（承接第12场）
　　姜山：甭管这碗设计得多好，能卖出去才是硬道理。千万不能像郭冬宝那样，嘴上说得再好，大张旗鼓地筹划，轰轰烈烈地开业庆典，结果跟头还是栽在狗身上。
　　郭冬宝：（对姜红菊嘟囔）我说不来你非要让来。
　　姜红菊在桌下郭冬宝的腿上捏了一下。
　　郭冬宝：捏什么捏，怪疼的。
　　姚文国：啊，啊啊，冬宝，吃你的，放开点儿。
　　郭冬宝：别管我，吃你的。
　　场面出现短暂的尴尬。
　　姚文国：嗯——咱们家葛优德可真是个有本事的大能人，啥事情说干就干，而且还是个高雅活儿。
　　郭冬宝斜眼瞥了一下姚文国。
　　葛优德：哎呀，难死我了。不过逼到这份儿上谁也得干。这下好了，最难的时候熬过去了。冬宝，你也要尽力推销咱们的碗。
　　郭冬宝：嗯，尽我的力；不过我是个倒霉蛋儿，干啥啥不成。
　　姜红菊：（低声地）吃啥啥不剩。
　　郭冬宝忍耐着瞥了一眼姜红菊。
　　姜山：你们做事要多从实际入手，任何一件事，到了实际当中去的时候，再不能有任何空想、幻想，要讲究看得见。
　　葛优德：深刻，爸您说得深刻。
　　姜山：我不懂商业，可我知道种下的麦子能磨成面，面能蒸成馒头，缺哪一道工序都不行，那馒头吃不到嘴里。
　　丁山花：咱们就是不会干，要说道理比他们年轻人懂得多。
　　姚文国：刚才爸说的话大人小孩都爱听。种子变麦子麦子变馒头，简单、深刻。咱们国家改革开放，就是把种子变成麦子了，麦子蒸成馒头了。
　　姜山：当然，我一辈子的人了。我经的事比你们见得也多。
　　姚文国：我凭多年的经验也感觉到了这一点。人，只凭一股热情和想象，做事一般情况要失败，就像冬宝那狗——
　　郭冬宝不满地看了姚文国一眼。
　　姚文国：优德，卖碗不搞什么隆重的开业庆典仪式吧？
　　郭冬宝又不满地斜瞟了姚文国一眼。
　　葛优德：不搞不搞。大姐夫吃饭。冬宝，吃饭吃饭。
　　人们在吃饭。
　　（15）
　　人物：姜红莲小孩（儿子）
　　地点：姜红莲家。（日、夏）
　　姜红莲和儿子在吃饭。
　　小孩：妈妈，我想去二姨家。
　　姜红莲：妈妈上课走不了，你得跟妈妈呀。快吃饭吧。
　　小孩：你不上课了就领我去。
　　姜红莲：行。
　　小孩：那你下午就别上课。
　　姜红莲：那不行。
　　小孩：你就是不带我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