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经典言情>龙脊岭上的罗吉>第二章 难忘的倩影(2)

第二章 难忘的倩影(2)

作品名称:龙脊岭上的罗吉      作者:金舟      发布时间:2022-11-30 19:52:33      字数:6393

  罗吉在车上回忆着,回到了罗桥镇。罗桥镇是青龙县的五大镇之一。镇上既有管理非农业户口居民的镇政府,又有管理农民的人民公社(后来与政府合并)。在他当兵离开罗桥镇之前,除了去过县城两次外,他的足跡基本上没有离开过这罗桥镇的范围。学校组织的春游、秋游,也都是在罗桥镇的范围之内的。镇西南面的龙脊岭水库,是他们高中时每年必去的地方,不是春游时去,就是秋游的时候去,但都是“蜻蜓点水”似的,主要是老师怕出意外事故,只让他们在水库边上看一看就叫往回走了。不过,这龙脊岭水库也确实是值得“到此一游”的地方。随着他审美能力的日臻成熟,觉得库水越来越美了。
  “这名字不好。”一次,他对一起观着库水的孙兰道,“最好叫什么湖,什么潭的。”
  “那你给起一个(名字)吧。”孙兰一笑后道。
  他想了一下,像很无奈似地转换了话道:“这水是有灵魂的。”
  “你是说里面淹死过人吗?”孙兰问他道。
  他也听说了自这水库建成以来,几乎每年夏天都有人来游泳而被淹死的。老百姓认为,被淹死人的灵魂就在这水里面,被老百姓称之为“落水鬼”,等待着下一个人的淹死,这“落水鬼”才可以重新投胎。
  但他立即否定道:“不是,我另有所指。”
  仿佛为了听清他接下来的话,孙兰站得更挨近了他一点。
  可他迟疑不决起来。
  
  他记得这水库刚建造好时,他还在读小学,父亲像许多同学的家长一样,也带他来看过一次。并告诉他,他的一位堂叔,就是在筑这水库时出意外亊故身亡的。因为其父还带着富农帽子,家里只是把其悄悄葬于山上就完事了。经父亲一提,这位堂叔的音容笑貌,浮现于他脑海起来。
  “筑这水库是多不容易,”父亲当时又感叹地道,“死了好几个人,你这位堂叔,不过是其中的一个。”
  “要死这么多人,还要建这水库?”他那时人小,不理解地问。
  “不建这水库,改造不了山下的田地,要死人也没办法。”父亲又表情凝重地道,“等你长大起来,你就知道了,多多少少人要吃饭,总比死几个人要重要。人常常只能在无奈中选择,有时只是选择一个危害小一点的事做罢了。”
  “要死人的事,还怎么不可以去做?”他当时人实在太小,看世界总是太理想化,总是会从一些概念出发看问题。
  “死人是不好,但有时明明知道会死人,可事情还得去做的。”父亲又对他道,“你看,这水库多大啊,既解决了灌溉问题,也就是解决了很多人的吃饭问题。又可以养鱼,每年养鱼也是公社的一大笔收入。”
  “我不要听这些,你们大人太不讲道理!”他坚持自己认为的“正确”(观念)。以后他每一次到这龙脊岭水库来春游或秋游,都会想起这位堂叔。望着这一片碧波荡漾的湖(库)水,感觉这库水是有灵魂的。
  “你什么都不会,抬扛已会了。”父亲当时批评他道,“等你再长大一些,你就懂了。走吧,我们再往里面走走。”
  他跟着父亲沿水库边往里面走,湖光山色美得让他很想大叫几声。又走着走着,他发觉湖面变得越来越低下去,需要去俯视了。
  “水库的水怎么低下去了?”他问父亲。
  “我们走的路在往上去的,你没有发现吗?”父亲站停下来,让他仔细看。
  他发现果然如此,摸了一下头道:“我怎么没注意呢?”
  父亲又问他道:“你再看一看,还有什么明显的变化?”
  “没有什么了啊!”他又认真地看了四周一会,但看不出有什么大的变化。
  “那我们再往前走,你再看看。”父亲又指着一个山峰告诉他,“那是仙女峰,也有人叫仙姑山的。传说古时候,有仙女居住在上面。”仙女峰是龙脊岭的主峰,海拔高度有五六百米。
  “现在上面还有仙女吗?”他半信半疑地问。
  “现在哪里还有神仙?”父亲道。
  “为什么现在没有神仙了?”他更疑惑地问道。
  “解放后,没有人相信了。”父亲脸上却露出了一种谜茫的神色,但又道,“真有神仙,我们凡人也是看不到的。”
  “为什么?”他问。
  “都这样说的。”父亲自己也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又从内心里高兴道,“快成中学生了,你问的东西,许多我已回答不了你啦。你现在看看有变化了没有?”
  “我发现了,”他高兴地叫道,“湖变小了,像一条河啦!”
  “越往上走,还会更小。”父亲停住了脚步,看着前方道,“上面还有许多好看的山,有牛头马面峰,还有像鸡像猴的,有人还硬把一些不大像什么的山峰也勉强起个名,硬是凑合成十二生肖,叫为十二生肖峰。”
  “我小时候去过吗?”他问道。
  “没有吧,不是来看水库,谁会带你到这里来?”那时绝大多数的人家都在为温饱而努力,一般人连旅游的意识也没有的。水库建成后,许多人上来看,主要是来看建设成就的。
  “我们快去看。”他兴趣很高地道。
  “今天去不了啦。”父亲道。
  “为什么?我要去。”他很坚决地道,父亲的话已把他的好奇心彻底激发起来了。
  “到那里,要走很长的路。把十二生肖峰看完,更是需要大半天时间。”父亲看着天色道,“我们再不往回走,回到家天也要黑了。”
  “我不怕天黑的。”他道。
  “天黑了,这山里还是会有野兽的,可我们什么也没有带。”父亲真的有点担心地道。这山里过去确实发现过狼、野猪等,但在筑水库时,有的被人打死了,有的在放炮炸石头的巨大响声下,被吓跑了。但是,零星的野猪还是可能有的,碰上了也是够麻烦的。
  他从未见过狼和野猪等凶猛野兽,只见过黄鼠狼、野猫等动物。但他心中犹豫地道:“那我们回去吧。”
  “现在天未暗下来,还不会出来。”父亲似安慰他地道,“我们再往前走一点,看看后就立即往回走。”
  “那我们快走。”他仍希望能看到十二生肖峰。
  
  走了一会,水面已收缩成了一条窄窄的河,走过了一块像桥一样横亘在溪水上的巨石后,河两边的山峦也变千奇八怪起来。他很吃惊,仿佛走入了另一个世界,心中有些害怕起来。
  “你看前面那座山,看上去像不像一位老人坐在那里?”父亲站停下来,指着远处一座山峰问他。
  “嗯,”可他心里没有兴奋起来,看着正在暗下来的山谷,心里怕了起来。又望着父亲让他看的山峰,胆怯地道,“天真要黑了。看上去像一只坐着的大猴,也怪吓人的!”
  “吓什么人?”父呵叱道。
  他又望了一眼山峰,觉得阴森森的,但他没说什么。
  “你人生了,胆(量)不生的!”父亲又骂了他一句后,告诉他道,“这还不是野猴峰,是老僧峰,也叫老人峰的。”
  “我们下次早点来看吧。”他道。今天他们是吃了中饭从家出来的,他想下一次应该一吃了早饭就出来。
  “好吧,我们走快点,回到山下,天还不会黑。”父亲道。
  他们往回走了一会,仙女峰又映入他眼帘。
  “为什么要叫它仙女峰?”他心存疑惑地问,“它一点不像那老人峰,看上去还有点像一个坐着的老人。”他的意思,这叫仙女峰的青峰也应该像一位仙女。
  “嘿,每座山峰的起名,并不都是看它像什么的。”父亲笑着解释道,“这仙女峰本来也不叫仙女峰,到底叫什么现在也没人知道了,只知道山上有一位好心姑娘,常年在山上采药,为穷人治病,也不收钱,人称仙姑。一年罗桥镇这一带闹瘟疫,大批大批的人染病不起,每天还要死许多人,山下哭声不断。仙姑知道了,采了草药下山施救,瘟疫渐渐平息,但仙姑累得病倒了。人们感念她为民消灾不辞辛劳,上山看望她。那天,人们见天乐响起,众天仙从云端下来,仙姑在众天仙的陪伴下,上天去了。从此,人们就把这座山叫为仙女山、仙女峰了。也有人说她是观音菩萨的化身,称这山为观音峰的。”
  他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多少有点神秘的仙女峰,问父亲道:“你上去过,看到了什么?”
  “我上去过一次。”父亲道,“现在上面只有一座小庙,里面有仙女的塑像。”
  “什么也没有。”他仿佛自言自语地道。在他的意识中,应该在山上看到仙女的踪影,才说得过去。
  
  他回想着往事,正在犹豫,怎么来向孙兰说清楚自己的感觉时,李玉香走到他们身边,大声嚷嚷着:“你们还在这里发呆,不准备回去了?老师已叫了半天啦!”
  “我怎么没听见?”他仿佛因李玉香的打扰,很不高兴地道。
  “你还会听见什么?”李玉香不满地道。
  “我也没听见。”孙兰道。
  “你更听不见了。”李玉香像带点嫉恨地道。
  “走吧,”他对孙兰道,“等明年春游再来时,我再往里面去看看。”
  “里面有什么好看的?”李玉香问道。
  “多着去哩!”他道。
  “有点什么,你说啊!”见他说不出来的样子,李玉香讥讽他道,“你是瞎说花(骗)人,是不是?”
  “是有东西的,”孙兰道,“我小时到过里面一座山上烧香。那时还没这水库,是从山脚下乘轿子上来的。”
  “我瞎说了吗?”他问李玉香。心中却在思忖:从种种迹象来看,孙兰极有可能是祖母、父亲仍耿耿于怀的仇家之女。
  “那等明年来春游时,一定要进去看看。”李玉香道。
  “嗯。”他敷衍了一声,心中另有所思着,想到那天跟着父亲从山上回去时,碰到的那位辛老伯,也许正是把孙兰抬上山的人。
  
  那天从龙脊岭水库回来,父亲带着他走回到罗桥镇时,天已擦黑了。
  “大少爷,你儿子这么大啦?”迎面走来一矮老汉,大声与他父亲打招呼。
  “辛老伯?这么晚了,你去哪里?”父亲很亲切地问人家,又对他道,“快叫辛爷爷”。
  他虽然不认识这矮老汉,可顺从父亲的意愿,叫了一声矮老汉“辛爷爷”。
  这位父亲叫他为辛老伯的老汉,没有直接回答他父亲的问题,只是更仔细地打量着他道:“大少爷,小公子与老东家很像呀!”
  “是的,”他父亲点头道,“是有点像。不过,辛老伯,以后你不要叫‘少爷’什么的。”
  “喔,”辛老伯笑了笑道,“现在不时兴这样叫了,应该叫同志,但……”
  “你叫我春生就可以了。”父亲道,“也有人叫我‘小邮差’的,其实我儿子也这么大啦!”父亲又很高兴地笑起来。
  他在旁边听着,明白是在说他与他从未见过的祖父长得相像。但祖父对他来说,只是像传说中的一个人物,他很无感。心中倒是颇感疑惑:此老汉是什么人?父亲怎么会与其很熟悉的?父亲问他这么晚要去哪里,他也不回答。这么晚了还往镇外跑,他真的要去哪里啊?
  “大少……应叫春生,”辛老伯显然不习惯这样叫他父亲,“二少爷没有回来过吗?”
  “秋生前些日子回来过一次,”父亲道,“你叫他秋生就可以了。”
  “他当大官了吧?”辛老伯道。
  “我也不知道他当的是什么干部?”他父亲道。
  辛老伯这时神秘兮兮地道:“听说他比我们镇长大多了,他一封信把孙宝龙给枪毙了!”
  “辛老伯,你不要跟着人家瞎说!”父亲辩解着道,“秋生没有写过信,孙宝龙被枪毙,是他自己作下的孽。他作下多少孽,我也不想去多说了,镇上的人心里都是有数的。”
  “镇上是有不少人家吃过他苦。”辛老伯接茬道,“不过,听说开始是不枪毙他的,有人还为他说情,说他在为日本人做事时,没有做过什么坏事情,倒是暗地里送过药品给地下党。后来不知为什么要把他枪毙了?”
  “送药品给地下党,这我也相信。”他父亲道,“但不做一点坏事情,这我不相信。他这个人,表面上一直装好人,暗地里总不干人的事。”
  “说得也是,”辛老伯道,“他暗地里坏事做太多了。一定是吃过他亏的人,不肯放过他。”
  他又见父亲显得很无奈地道:“辛老伯,我们虽然恨过他,但他被枪毙,真的与我们家无关。”
  “我明白了。”辛老伯又对他父亲道,“如果老东家真的泉下有知,也可以解气了。”
  “你说的是。”他父亲依附着这位辛老伯道,“我老父亲应该解气了。”
  他觉得有点莫明其妙。“难道人死后,真有灵魂吗?”他暗自问自己。当时还是一个绝大部分人相信有鬼神的年代,对政府宣传的无神论,大部分人似乎是置若罔闻的。只有他们这些学生还将信将疑,在学校里,教科书、老师宣传无神论时,他们也觉得有道理。那个西门豹治邺的故事,在他脑子里印象特别深。但出了校门,听到的都是有神论的“教育”,当邻居家的一个小孩在河里淹死后,祖母更是强调看到河边有漂亮的东西不能上去拾,说是落水鬼变的,而邻居家的孩子就是去拾河边漂亮的花纸片,才被落水鬼拖下水去的。从此,一个人到河边去时,也有点怕了。不过,他心中也怀疑过祖母的说法,心想既然邻居家这小孩又没救活过来,那怎么知道是去拾河边花纸片才被拖下水的呢?
  
  “爸,他是谁?他为什么要叫你‘大少爷’?”与那矮老汉分手后,他问父亲。
  “他过去在你爷爷开的店里做过伙计,”父亲用极慢的语速告诉他。“他不是本镇上的人,是山里人。晚上就住在你祖父开的店里,我陪过他看店,他还教会了我下象棋。”
  “他还会下象棋?”他仿佛听到天方夜谭一般,瞪大了眼。
  “他象棋走得很好的。”父亲显得很不自信地道。
  “那你也教我下象棋。”他道。
  “我?我差不多全忘了,只知道有楚河汉界了。”父亲道。
  “你真的不会下了吗?”他很遗憾地道。
  “我已二十多年没碰过棋子了!”父亲道,“你爷爷一死,我要帮着你奶奶做事,已没有什么心思下棋了。刚才那位辛老伯,当时也只有二十多岁的,离开了我家,他去当轿夫,经常在龙脊岭里抬轿子,当时一些有钱人家的太太小姐要上仙女峰上烧香,都让他们抬上去的。”
  “我怎么没见到有人抬桥子的?”他生疑地问道。
  “现在哪里还有?”父亲顿了一下道,“解放后没几年就看不到(抬轿)了,好像是人民政府不许人坐轿了。后来上山烧香的人也好像很少了。”
  “这是为什么?”他没有动脑子地问。
  “新社会了么!”父亲道,“你读书,更应该知道的。”
  他想了想,有点来劲地道:“知道,知道,那是封建迷信。”
  “知道就好。”父亲又不无迷茫地道,“有的祖宗也不拜(祭奠)了!”
  “奶奶一直为爷爷拜周年的。”他道。
  “嗯,她年纪大了,老脑筋。”父亲心中矛盾地道,又沉默起来。
  “爸,后来那些抬轿子的人去了哪里?”他问道。
  “镇上都给他们安排别的工作了。”父亲道,“听人说,多数人分到镇上办的蔬菜加工场去了。”
  “那他呢?”他继续问道。
  “他被分到食品站的。”父亲道。
  “他怎么不肯告诉你要到哪里去?”他已到了什么都想知道的年龄。
  “他还能到哪里去?我也不知道他要到哪里去。”父亲道。
  “那你问他干什么?”他又问道,“你真的不知道他要去哪里吗?”
  “你可以不可以不问了?”父亲这时似生了气。
  他也生气起来,不再说话,跟着父亲在街上走着。他心中想自己又没有错,难道那位矮老汉去哪里是不能问的吗?他也不怕父亲生气,根据以往经验,只要自己生气不理父亲,过一会,父亲就会主动来逗他说话,会满足他的要求。有一次他要买一个口琴,父亲开始不肯,怪他吵个不停,骂了他,甚至威胁要打他。他就生气不理父亲,几分钟后,父亲就叫着他道:“买了你要吹的,去买吧!”父亲还给他挑了一个价钱最贵的。然而这次他落空了,一直走回到了家,父亲也没开口说过话。
  “怎么这样晚?”祖母问他们。
  他还在想不通,闭着嘴不啃声,看父亲怎么回答。
  “回来路上碰着辛老伯了,多说了几句。”父亲回答祖母。
  “他还好吗?他前几年老婆病了,听人说他又搭了一个人。”祖母道。
  “没听说过。”父亲又道,“管这种闲事做什么?”
  “他人是个好人,”祖母又道,“做事忠心耿耿的。他帮我们看店时,有贼骨头来‘掘壁洞’,多亏他发现得早,店里一点损失也没有。”
  那次“掘壁洞”的事,他听祖母几次说过。当时的房子一般都是单墙薄壁的,因此,一些小偷就趁人不在家或睡熟时,在墙壁上挖起洞来,也不会弄出太大、太多声音出来的。那天晚上,以前一直说是一个二十多岁年轻伙计,刚从山里出来,人虽不高,但力气很大。从熟睡中懵里懵懂醒来,听到隔壁店堂里有一些声音,开始以为是老鼠把他吵醒了。但脑子越来起清醒起来,觉得不像老鼠发出的声音,就起身操起一根预备着的木棍,蹑手蹑脚地摸到隔壁店堂,见一个黑影提着一袋东西,正要从壁洞里出去。他大喝一声,上去就是一棍,那人痛得放下所偷的东西,从壁洞中爬出去了。现在他知道了这个年轻伙计,就是刚才路上碰到辛老伯。
  “你们都吃过了吗?”父亲问进门来的他母亲。
  “等你们哩。”母亲道,“奶奶一定要等你们回来一起吃。”
  “那快吃吧,”父亲对祖母道,“妈,以后我们回来晚了,就不要等。”
  他感到很失望。他本来很想听祖母与父亲继续谈那位辛老伯的事,但被母亲走来全打断了。
  当他明白父亲为什么不肯告诉他辛老伯在傍晚还往镇外跑时,他已念高中了。
  
  他正思考着这位辛老伯是否正是抬孙兰上山的轿夫时,李玉香又叫他道:
  “‘乡下人’,你要记着的,明年春游来时,我们不要看水库,直接往里走。”显然,李玉香不认为他只是在敷衍。
  “你烦死了!到时候,你一个人往里走吧!”他十分讨厌地道。
  李玉香错愕地看着他,双眸里眼泪也有了。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