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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国恨家仇(上)

作品名称:血染的风采燕然勒功      作者:靰鞡草      发布时间:2022-11-28 11:14:47      字数:5365

  二营的三个连和“胶东十八飞骑”把“浅井中队”残部围困在黑石沟最宽处不过百米,长也就二三百米狭小的地域内,“浅井中队”已经插翅难飞了。
  二十多个二鬼子被二营三十多人围在一个角落里,几个二鬼子见逃无可逃,抵抗下去只有送命的份儿,急忙跪在地上。双手举起抢来,哀求道:“八爷饶命!八爷饶命!我们是被小日本鬼子那帮瘪犊子揍儿的抓来的,我们也是中国人呀!我们要是撒一句谎,就出门儿嘎嘣儿一下撞大树上撞死!八爷饶命!中国人不打中国人!中国人不打中国人呀!”
  剩下的“二鬼子”见有人举枪投降,不免气为之沮,也随着率先跪下的二鬼子跪地求饶:“八路爷爷饶了小人的狗命吧!我们也是中国人呀!”
  五连长满身的征尘,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手中的大刀戟指这些无耻的二鬼子,厉声大骂道:“你们这帮王八孙子揍的!亏了你们还记得自己是中国人,你们在屠杀周村的老百姓那前儿,咋想不起来自己个儿是中国人?”
  说到这里,五连长手中的大刀一招,大吼道:“弟兄们,这帮二鬼子既然来到了咱胶东造孽,祸害了那么多的父老乡亲们,那就别走了,就埋在这旮沓吧!嘿嘿……咱们管杀还管埋!杀光了这帮二鬼子给周村的父老乡亲们报仇雪恨!给战区长报仇雪恨!”
  “对!对!对!五连长说的对!杀光了这帮二鬼子给周村的父老乡亲们报仇雪恨!给战区长报仇雪恨!杀!杀!杀!”二营的四连长和六连长齐声怒喝道。
  “杀光了这帮二鬼子给周村的父老乡亲们报仇雪恨!给战区长报仇雪恨!给战区长报仇雪恨!杀!杀!杀!”战士们一个一个的眼睛都红了,齐声大叫着,蜂拥而上,刀枪并举,砍瓜切菜般杀起惨叫连连的二鬼子来。
  看来自己手下的这三个连长都杀红眼了!这些个二鬼子不管怎么作恶多端,现在毕竟已经放下了武器,当了俘虏,杀俘虏那可是违反纪律的呀。站在外围的仝镇山刚想张嘴制止怒不可遏的战士们,但是他的嘴张了张,又咬紧牙关,紧紧地闭上了。仝镇山双手持二十响,转身走开,他要尽快找到仇人浅井一夫,给妻子报仇雪恨。
  黑石沟战斗之后,仝镇山虽然是胶东军区许司令的爱将,但是军纪就是军纪,那是丝毫不能含糊的。仝镇山因为纵容二营的战士杀俘虏,处分是免不了的了。当然了,教导员张吉英也在这个问题上犯了严重错误,甚至甚于仝镇山。仝镇山与教导员张吉英哥儿俩真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了,一起由正营职降为副营职。但是,胶东军区政治部似乎法外开恩,并没有给二营派来新的营长和教导员。
  也许,军区的考虑是对的。黑石沟一战,二营虽然全歼了二鬼子的“浅井中队”,但是自己也付出了牺牲一百四十三名干部战士的惨重代价。再加上反扫荡以来,二营的伤亡,已经超过了反扫荡之前全营兵力的二分之一。所以,仝镇山与张吉英仍然一个代理营长,一个代理教导员。军区的目的,显然是让这对儿老搭档尽快恢复二营的战斗力。
  这一切,都被躲在石头缝中的“三姓家奴”看在眼里,只看得他肝胆欲裂。在这滴水成冰的十冬腊月天里,“三姓家奴”竟然出了一身大汗。当二营的战士们在三个连长带领下,冲上前去将这些恶贯满盈的二鬼子斩尽杀绝的时候,“三姓家奴”心中一痛,再加上恐惧至极,竟然被眼前的血腥场景吓得昏了过去。
  张吉英手中的鬼头大刀剁翻了两个二鬼子之后,一眼看到了被十几个二鬼子护卫在中间的浅井一夫,大叫道:“谁他娘的也别开枪!别打死了这个二鬼子的头儿,老子要亲手剁了他,给周村的老少爷们儿报仇,给战区长报仇!”
  “教导员,这个二鬼子你别和俺争!大老爷们儿报仇,绝不能假手他人,俺要亲自削掉他的脑袋,拿到周村的大西岗子上边拉去祭奠周村的父老乡亲们和俺三姐!”张吉英和战士们转身望去,只见战大鹏手拎着两支二十四响盒子炮,分开众人,走上前来。胶东军区公安局唐慈科长紧跟在他身后。战大鹏杀心已动,他毫不手软,双枪并举,“啪啪啪”一阵清脆的枪声,四五个二鬼子叫都来不及叫,纷纷栽倒。
  剩下的二鬼子不由得一阵骚动。战士们生怕战大鹏杀光了这帮禽兽不如的二鬼子,呼啸一声,一拥而上,嘁哩喀喳一顿枪刺刀剁。转眼间,只剩下两个活着的二鬼子哆哆嗦嗦地挡在浅井一夫的身前,垂死前还没有忘记保护自己的长官。
  张吉英知道战大鹏的身手,知道只要战大鹏出手,浅井一夫没便宜可占。再说了,战大鹏的话也有道理,战区长战三妮毕竟是他的亲姐姐呀,于情于理都应该让战大鹏亲手报仇。
  浅井一夫,也就是玉珠铉知道自己今天已经难以幸免,恐怕就是自杀也不会有机会了。他长叹了一声,对在他身前护卫他的两个二鬼子什么什么“斯密达”地温言说了一通。似乎是说他玉珠铉已无生路可言,让这两个二鬼子投降,以保性命。两个二鬼子放下三八大盖儿,痛哭流涕地与玉珠铉又是一顿什么什么“斯密达”,搞得战大鹏不胜其烦。就在这时,忽然又是“啪”、“啪”两声枪响,击毙了两个和玉珠铉腻歪起来没完的二鬼子。在场的二营指战员们吓了一跳,急忙转身看去,原来是他们的营长仝镇山阴沉着脸走了过来。
  仝镇山边走边说道:“我说大鹏呀,你还在这旮沓墨迹啥呀!再墨迹一会儿,小日本鬼子的援兵就来了,必须尽快结束战斗!这个啥他妈的‘浅井一夫’二鬼子必须由我亲手剁了!这个瘪犊子就是死一万回也不能解我心头之恨,只有我砍了他,你三姐在地下才能瞑目!”
  仝镇山既是战大鹏的姐夫,又是他的老营长。战大鹏长这么大从来就没怕过谁,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唯独害怕这个三姐夫。战大鹏“呛啷”一声,将家传宝刀收回鞘内,点了点头说道:“中!三姐夫,咱俩谁杀这个王八孙子揍的都一样!俺听你的,你杀这个二鬼子的头儿,俺在一旁给你观敌瞭阵!”
  仝镇山这两枪的枪声,不仅击毙了两个二鬼子,也把昏迷中的“三姓家奴”吓醒了。“三姓家奴”睁眼透过石缝外面枯萎的蒿草看去,只见护卫中队长浅井一夫的二鬼子们已经全部毙命,只剩下中队长浅井一夫一个人,拄着他那把朝香宫亲王亲赐的战刀,苦着脸站在一群荷枪实弹的八路中间。“三姓家奴”心中一凉,知道中队长浅井一夫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不知不觉之间,他难免有了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忽然,只见一个满脸络腮胡子,大约五六十岁的老八路,走上前去对中队长浅井一夫说道:“我说二鬼子,知道中国‘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这句老话吗?”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浅井中队长他啥前儿抱着这个老八路的孙子、孙女跳井了咋的?不对!不对!浅井中队长指定不认识这个老八路,好木央儿的咋杀了这个老八路的老爹,抢了他媳妇呢?”“三姓家奴”有些疑惑不解。
  “在下浅井一夫,是战无不胜的大日本皇军关东军‘浅井中队’的中队长。我是个军人,军人必须执行命令。嘿嘿……我杀的‘支那人’太多,不知道哪个是阁下父亲,哪个是阁下的夫人。我现在落在你们手中,你上来杀我吧!”浅井一夫阴沉着脸用标准的国语说道。
  “就你这不是人揍儿的还战无不胜?”只见一个八路怒喝道,“营长,这个铁杆儿二鬼子他娘的顽固透顶,死不改悔,干脆一刀砍了他的狗头算了!”
  “哦?这个老模喀什眼的家伙原来还是八路的营长?看起来就是人长得着急,显着老。要是真的有五六十岁了,早该回家抱孙子去了,哪能当八路的营长。”“三姓家奴”这才恍然。同时,他也为中队长浅井一夫生命系于一发之间,仍这样镇定自若深感钦佩。
  那个老八路面无表情的说道:“哼!你个数祖忘典的王八犊子,也配称自己是军人!我让你死个明白,我是胶东军区十六团二营营长仝镇山,在吉林那前儿有个匪号叫做‘灭东洋’!你在周村残忍杀害的八路军掖县三区区长战三妮,就是我老婆。”
  “你个不是人养的二鬼子!你在周村杀害的人里边啦还有俺奶奶!俺奶奶都七十多岁了,每天吃斋念佛,积德行善。你……你个王八孙子揍的咋能狠下心来把俺奶奶杀了?”一个二营的战士目眦欲裂,一抖手中的梭镖就要冲上前来。
  “哎呀我的天妈地姥爷呀,这帮八路原来是为了十几天前在周村出的那件事儿来报仇的!”“三姓家奴”这才恍然大悟,暗自琢磨道:“他妈的!老子那天也在周村,瞅这帮八路的架势,老子要是不跑,被逮着了不被剁成肉泥,也得剁成十八段儿,这是指定没好了!这他妈的可咋整?不行!不行!老子得‘姜维求计避祸,走为上!’可是他妈的咋走呢?《三国演义》里边啦也没有这一出戏呀!”
  “三姓家奴”边胡思乱想着,边把仝镇山的容貌和名字牢牢的刻在脑海里。
  浅井一夫苦笑了笑,对仝镇山伸出了一根小手指头,故作轻蔑的说道:“阁下徒呈口舌之快,不敢动手。嘿嘿……武士的不是!你不敢动手,我可要出手了!呀!”
  “三姓家奴”听自己的浅井中队长说到这里,不由得放过了心:“嘿嘿……这个叫啥‘仝镇山’的八路营长整了半天,是要和浅井中队长单打独斗呀?那你可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不知死活。老子可听说过,浅井中队长在‘奉天中央陆军训练处’上学那前儿,曾经得过剑术比赛第二呢。听说浅井中队长只是瞅在那个叫啥‘善信’的是天皇皇族的份儿上,浅井中队长这才故作不敌,把第一让给了那个啥‘善信’。”
  浅井一夫的动作一点也不比“三姓家奴”的胡思乱想来的慢。在中国古代兵法中有一句术语,叫做“先机者制人”。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先发制人,以快于对手的速度,抢先攻击对手。这句术语,也成为日本剑道战术中非常重要的概念。
  浅井一夫深谙剑道中的“先先之先”战术,他要争得和仝镇山格斗的主动权。他对仝镇山的话还没说完,说时迟,那时快,他“呀”的一声怪叫,那把朝香宫亲王亲赐的战刀已经疾风般“唰”的一下干净利落的劈向仝镇山的脑袋。不得不说小日本的剑道十分的诡异,并且杀伤力很强,确实令人有些捉摸不透。但是,仝镇山可不是第一次和手持军刀的小日本鬼子面对面的斗刀了,对小日本鬼子的剑道招数并不陌生。
  “三姓家奴”见浅井中队长追风掣电般劈向仝镇山,差一点失声叫出“好”来。“三姓家奴”害怕暴露自己的藏身之地,招来杀身之祸,慌忙掩住嘴,凝神看去。
  仝镇山是什么人呀?他十二岁就玩儿刀,十五岁就开始练枪,实战经验极为丰富,曾经经过无数的大风大浪,岂能被浅井一夫算计?别看他只是右手拎着刀,双脚不丁不八地站着,似乎正眼都没看浅井一夫,满脸看不起浅井一夫的样子。但是,他已经做好了应对浅井一夫对他突然袭击的准备。在旁观战士们的惊呼声中,浅井一夫虽然刀势如虹,快如闪电。但是,落在仝镇山这个使刀的行家眼里,已经看清楚了浅井一夫向自己劈来的刀势来路。
  “掉手横挥使拦腰!”仝镇山暴雷也似的大喝一声,右手一提刀,左手趁势握住刀柄后端,向前大步迈出左脚成左弓步,刀刃向上,刀尖向左,一记“上步斜上架刀”,“当”的一声巨响,架开了浅井一夫的军刀。接着,仝镇山右手持刀走一个顺时针小的极扁椭圆圈从右至左横抹,刀抹到身体左边时左手手心向下迎接刀柄,握于右手之后,完成了一记十分漂亮的“上步横抹刀”。转瞬之间,仝镇山完成了《破锋八刀》的一招两式。
  在二营围观的干部战士们的喝彩声中,浅井一夫军刀一立,又是“当”的一声巨响,和仝镇山的大刀又互砸到了一起。不待仝镇山使出“破锋八刀”的“掉手横挥使拦腰”第三式,二人已经分开,举刀互相瞪视着。浅井一夫感觉自己的手腕已被震得针扎般酸痛,他没想到仝镇山貌似一个五六十岁的干瘪小老头,人长得瘦精嘎啦的,手劲儿可真不小,刚才两个人的刀两次相撞,居然没有打掉这个八路营长的刀,反而把自己的手腕子都震疼了。
  二营围观的干部战士以及藏在石缝中的“三姓家奴”看得目瞪口呆,屏住了呼吸,竟然忘记了喝彩。仝镇山趁着和浅井一夫都调整呼吸的功夫,偷眼瞅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大刀。他妈的!只见自己大刀的刀刃上平添了两处不小的缺口,再有几个照面,自己这把心爱的大刀就得变成鲁班的“锯”了。看来,自己这把心爱的大刀的钢口,比起浅井一夫这个二鬼子的日本刀来明显不如了。也难怪,小日本鬼子的钢确实不错。
  仝镇山感到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个二鬼子所使用的小日本鬼子的刀法如此精湛,自己碰到过很多使刀的正宗小日本鬼子,其中也不乏高手,可是比起眼前这个二鬼子来,小日本鬼子的剑道似乎是大大的不如。仝镇山心中暗想:“他妈啦个吧子的!没想到一个假鬼子使的刀比真鬼子还溜,今儿个算是碰上茬子了!”
  浅井一夫偷袭没有得手,双手持刀停了下来。一双饿狼般的眼睛阴狠的盯着仝镇山的眼神。浅井一夫已深得日本德川末年著名剑道家千叶周总结出的剑道进攻中“三杀法”的精髓,已将杀刀、杀技、杀气所谓“三杀”瞬息如一的剑道奥义烂熟于胸。浅井一夫尽管偷袭受挫,呼吸变得急促,他仍然显得十分霸气,似乎有足够的信心将仝镇山一刀斩杀。
  常言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两个高手之间的过招,不仅让围观的二营干部战士大饱眼福,叹为观止,就连藏在石缝中的“三姓家奴”也看的气都喘不过来了。
  浅井一夫面庞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他狞笑着转动了一下脖子,发出了一阵“嘎嘣”“嘎嘣”的骨节摩擦声。高手,他最喜欢了,杀那些没用的虾兵蟹将,怎么能显示出他的勇猛。日本剑道和中国武术分庭抗争,各有所长。世间没有最强的功夫,只有最强的人。冲天的杀气,让空气为之凝结,浅井一夫就像上足了劲的发条一样蓄势待发。还别说,就这一点,颇合“太极三味”。太极讲究的是引而不发,正如孔子所云:“引而不发跃如也。”
  “啥他娘的日本剑道!哼!也不过如此,给‘破锋八刀’提鞋都不配!”仝镇山虽心中赞赏,但却冷冷地说道。突然,一道寒光,犹如霹雷,划破空气,浅井一夫听仝镇山辱及剑道,不由得恼羞成怒,狠狠地一刀劈向仝镇山。武者,对敌人最大的尊重,就是全力以赴。这个观点,其实并不是中国练武者的观点,而是日本武士道的座右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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