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人生百态>十里坊人>第65章 世态炎凉

第65章 世态炎凉

作品名称:十里坊人      作者:辉荣珍      发布时间:2022-11-28 07:37:18      字数:6408

  在留置室虽然没有自由,但一日三餐还是有保证的。现在有了自由,毅虹首先考虑的问题是她和思锁如何才能填饱肚皮。悠悠万事,吃饭为大啊。
  还能有什么好办法,向垃圾进军呗。
  “妈妈看,这是什么?”思锁在垃圾中找到一块铁疙瘩。
  毅虹说:“这是斧头,可惜没有柄。捡起来,当废铁卖也值钱。”
  思锁从来没见过这玩意儿,感到很新鲜,他左瞧右瞅后才把它放进蛇皮袋。
  “思锁来帮忙。”毅虹抓着一只动物的腿拽不出来,说,“可能是死猪死羊什么的,洗一洗煮煮就可以吃,好东西啊。”
  思锁双手不停地扒垃圾,毅虹使劲向外拉,猛一用力她来了个后滚翻。
  思锁吓得连连喊妈妈,并迅速去扶她。
  毅虹抱着刚捡到的宝贝一屁股坐起来,笑道:“你看看这是什么?是一只火腿,有十几斤唻。别看它表面长了霉脏得很,洗净煮熟就是香喷喷的肉啊。”
  “妈妈,既然是好东西,会不会是人家不小心丢失的,还是扔掉吧,免得惹是非。”
  思锁的话让毅虹收起笑容,“扔掉”?经过留置派出所这件事,孩子心有余悸,既不想贪别人的便宜,又不想多管人家的闲事。哎,他变得小心翼翼。
  “儿子,不要怕,这是有钱人家认为火腿变质了才扔掉的。还有啊,如果有人真是遗失了东西,那该有多着急,该捡还得捡,想办法还给人家就是了。像这次捡到尼龙布袋子进派出所的事,你感到委屈,妈妈知道。但是,我们不能因噎废食,你懂吗?”毅虹语重心长地说。
  思锁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有了火腿,毅虹想起了斧头,可不能把它当废品卖了,要用来砍火腿吃呢。这下可好,即便捡不到食物,就凭这只火腿也可顶上几天。毅虹想着,当务之急是得找个栖身之地。
  脚下是城乡接合部,虽有桥洞、破棚子可以避风挡雨,但断断续续仍有不少行人,万一有好事者引来民政或公安的人,岂不是又遇麻烦?
  抬头望去,夕阳的余晖洒满层层叠叠的林海。
  山形呈湖状,四周六条山岭和两座小山交相环抱,构成金字形。整片森林就像被阳光笼罩,金光闪闪,称它“金光湖”倒也恰如其分。
  在这样的环境里露宿,谁能发现?应该是很安全的吧。
  夜栖金光湖,
  日蹈垃圾山。
  戴月入林海,
  披星进城关。
  这是毅虹构想的在找到稳定工作和固定住处前的生活写照。
  顺着路牌指引,毅虹和思锁来到林区。这里被誉为闽南的西双版纳,古木参天,曲径幽回。灌木丛生,藤蔓交缠。野草离离,禽鸟逐食。
  一棵枝叶如盖的不知名的大树吸引了思锁。抬头看去,一只鸟儿站在窝边东张西望。他嗖嗖嗖地爬上树,鸟窝里有十几只蛋,他把鸟蛋轻轻地放到自己口袋里,人体顺着主干缓缓滑到地面。
  毅虹见了鸟蛋开心不已,笑着说:“妈妈给你煮蛋。”
  思锁从蛇皮袋里取出斧头,“妈妈,我上树劈些树枝当柴火。”话音刚落他已坐在树上的枝杈上了。只听到哗啦啦的声音,地上就堆起了一堆树枝。
  毅虹找来石块和一只破碗。她用石头垒起了锅架,将破碗从小溪中舀满水搁在上面,再把鸟蛋放入碗中。枝叶噼里啪啦地燃烧起来,不一会儿破碗里的水就沸腾了。
  毅虹让思锁吃鸟蛋。儿子把剥掉蛋壳儿的第一只蛋塞到妈妈嘴里,毅虹尚未反应过来,蛋已被嚼碎,想推辞也没办法了。
  “孝顺的孩子,妈妈再给你煮火腿吃。”毅虹说着就找斧头,她惊异地发现,斧头装上了长长的木柄。
  “你这孩子,啥时候给斧头装上柄了?”
  “我是没见过斧头,你刚捡到时说可惜没有柄。我就在琢磨,那长方形的孔是干什么的,趁你烧火煮鸟蛋时,我就用树丫做了柄,还蛮好用的。”
  “思锁长大了,妈妈高兴。”
  “妈妈,我和你一起剁肉,然后你煮,我用树枝围个小棚披。”
  “好,好,好!”毅虹笑得合不拢嘴。
  突然,小溪边传来一阵阵扑腾扑腾的声响。
  毅虹和思锁循声望了过去。只见,三米多长的大蟒蛇缠住了的十多斤重的黑天鹅。看样子黑天鹅被蟒蛇追捕得筋疲力尽,才被缠住的。
  思锁看着痛苦的黑天鹅和残忍的蟒蛇,同情怜悯与憎恨愤怒的心情油然而生,他紧紧抓住长长的斧头柄,把斧子举得高高,发出“啊啊啊……”的怒吼声,全力地去营救黑天鹅,眼看着蟒蛇将会被斧头劈成两段。
  毅虹非常紧张,她想起了十里坊金伯伯被鳗鱼头咬伤手指的情景。
  金伯伯放吞钩钓了几条鳗鱼,想着美餐一顿。
  他拿起菜刀直接朝鳗鱼头砍去,手起刀落,鳗鱼的头和身体立即分离。
  这鳗鱼简直成精了,那鱼头居然蹦起来疯狂地报复金伯伯。他的右手被咬伤三根手指,中指伸肌腱断裂,血肉模糊。经过手术缝合,才基本恢复伸指功能。
  没想到与身体分离的鳗鱼头还有这么大的杀伤力。
  是的,鳗鱼头虽然与身体分离,但神经并未死去,咬人属条件反射。这类动物生性凶猛,神经中枢分布在全身,它们的各个器官单独维持动作的时间就更长,在头被斩断后,各个器官在一定时间内还能单独维持原有的动作功能。所以,斩下的鳗鱼头仍然会张口咬人。除了鳗鱼,蛇、黄鳝等都是如此。
  思锁的莽撞举动,毅虹十分着急,她担心蠎蛇被斩断后,会猛烈进攻思锁。她疯狂尖叫:“思锁……不能……”
  思锁的巨大怒吼声和毅虹的疯狂尖叫声交织在一起,山鸣谷应回旋荡漾。蟒蛇的听觉虽然迟钝但强烈声波的震撼,吓得它立即松开了黑天鹅。它警惕地昂起头,看着惊慌失措的黑天鹅逃走也不追赶。片刻,它完全放弃了捕猎,扫兴地向着黑天鹅相反的方向游去。
  毅虹紧抱着思锁,这才松了口气。
  夜已经很深了,累了一天的思锁已经十分困乏。毅虹在思锁搭建的小棚子中,用干树叶将地面铺平,让思锁睡觉。
  看着熟睡的儿了,她脱掉自己的外衣盖在他身上,唯恐受凉。
  自己坐在思锁身旁不禁打起瞌睡来,梦见那条蟒蛇又回来了,直奔思锁。
  思锁呼呼睡得正香,蟒蛇从他身上慢悠悠地爬行,似乎相安无事,谁也没有进攻谁。
  毅虹松了口气,也许蛇的胆子小,不会主动攻击咬人。
  蛇刚刚离开思锁身体,他翻了个身,触碰了蛇的冰凉身体,他吓得迅速起身逃跑,蟒蛇快速追赶。
  思锁一边喊着“妈妈救我”,一边不由自主地走出了歪歪扭扭的S形路线。
  蛇的眼睛具有直视性,岂能追上思锁?
  虽然只是个梦,但毅虹醒来后再也不敢睡觉,她要一直守在思锁身边,山里的动物品种繁多,哪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伤人的禽兽?
  思锁睡得正香,毅虹走出小棚披,绕了一周没发现啥异常,心中踏实了许多。但是,每天都在这样没垫没盖的山里夜宿总不是回事,怎样才能改变现状?她忧心忡忡,这是眼下最叫人头大的事。
  锅架里死灰复燃,又窜起了明火,她想去踩灭它却又停下了脚步。不是有火腿吗?切几块煮煮,带着进城作为路粮吧。对,火腿顶饥抗饿,这样就不需要找吃的了,可以把精力花在找工作上。
  东方透出了一丝光亮,毅虹把思锁叫醒,两人踏上了进城的路。
  市区主干道两侧都是大单位,由于太早,大门都紧锁着,她就近敲起了眼前单位传达室的门。
  传达员警觉地把门拉开一条缝,目光穿过门缝打量着对方,问:“干什么的?”
  “对不起,打扰了,找工作的。”毅虹细声细语地说。
  传达员把门打开了一半,瞅着穿着褴褛的母子,没好气地说:“那是劳动局的事。”
  “劳动局?怎么走?”毅虹茫然地问。
  传达员咣当一声重重地关上了门。
  “师傅,你帮帮我。”毅虹站在门外央求道。
  吱嘎一声门又开了,传达员手一甩,茶杯里的残茶正巧泼洒在毅虹的脸上,说:“赶紧走开。”话音未落,咣当一声关上了门。
  思锁攥紧着小拳头,鼻孔里喘着粗气,他不甘母亲受辱。
  毅虹看出了儿子的心理,她擦了擦脸上的茶水,说:“我曾经和你讲过韩信的故事,他还能受胯下之辱,我们为了找条活路,这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
  思锁眼中噙着泪花点点头。
  毅虹又叩开了电视机厂传达室的门。
  门内走出一位长者,他以为是讨饭的,连忙说:“你们跟我来,我给你们拿吃的。”
  靠墙壁的桌子上有一只小瓷盆,他拿掉扣在上面的碗后,把两只馒头递给毅虹。
  思锁条件反射地咽下口水,而毅虹并未伸手接馒头,解释说:“师傅,您误会了,我是来找工作的。”
  传达员有点迟疑。毅虹见遍地是花生壳、肉骨头等垃圾,拿起笤帚就扫地。
  “使不得,使不得。哎,夜巡的吃夜宵,弄得脏兮兮的。”传达员放回馒头,不好意地说。
  “我什么苦都能吃,只要让我和儿子有饭吃有地方过夜就行,我不要工资。”毅虹恳求道。
  “姑娘,我就是个看传达室的,做不了主。但我听说我们单位不缺临工,厂里有几个干部的家属想到单位做卫生,领导也没有同意。要不,你再到其他单位看看。”他拿出一套工作服,又把两只馒头用纸包好,说,“馒头给孩子吃,不要推辞。这工作服你穿,去找工作方便些。找工作时,最好不要带孩子。”
  “谢谢师傅,到时候我一定把衣服还回来。”毅虹深深鞠了一躬,眼泪汪汪地告别了师傅。
  “妈妈,你去找工作别带我去,人家还认为会带着孩子上班呢。我去捡垃圾,好不好?”
  “儿子讲得在理,也只能如此了。”毅虹摸摸他的头说,“你就在前方的垃圾堆里捡破烂,我到时候去找你。”
  思锁一溜烟去了垃圾堆。毅虹换上厂服,理了理头发,觉得精神了许多。
  眼前是鹭城轧棉厂,上班的工人骑着自行车鱼贯而入。毅虹怯生生地走进传达室打招呼。
  “师傅,您好!”
  “您是电视机厂的?”传达员问。
  “我不是,兄弟在。”毅虹搪塞道。
  “姑娘找我有什么事?”
  “我,我想找份工作。”
  “你为啥不去找劳动局?”
  “我是外地人。”
  “噢,是这样。我们厂缺工人,城里人不愿干,嫌活儿太苦太累。”
  “我能吃苦。”
  “你细皮嫩肉的,怎么吃得了这等苦。钱倒是来得快的,每月挣五六十块不成问题,但那都是男人干的活,女人干不了。”
  毅虹愣住了,一个月能挣五六十块,她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收入这么高还愁什么?租间房子住就是了,还可供思锁上学呢。她暗下决心,再苦再累也得坚持。她向传达员投去了期许的目光说:“我想试试。”
  “要不,你去码头看一看。哦,不能从厂区走,要防火。你从前方垃圾堆拐弯进巷子,走到水边就看到码头了。”
  “好的,好的,谢谢师傅。”
  毅虹急切想得到这份工作,她三步并着两步走,很快就到达了垃圾堆附近。她想和思锁打声招呼,可没见上他,心中纳闷。当然,思锁已经不小了,她倒不担心会走失。也许是去了公厕?不等他了,毅虹就着急地往码头走去。
  尚未出巷子,震天响的号子声吸引了毅虹。循声望去,黑压压的一片,搬运工人在船只与码头之间穿行。
  装卸棉包是轧棉厂生产过程中的一个重要环节。原料棉花卸船进仓,成品皮棉出仓装船,全部依靠这些工人肩扛搬运。
  好奇心和有可能成为一名搬运工人的冲动,使她快步靠近码头。
  河面上,停泊着许多船只。有的装着蓬松的棉花包,有的装着压缩的皮棉包。
  甲板与河滩之间搭着约摸一尺多宽的很长很长的跳板,工人从上面经过时,随着脚步的节奏,上下弹跳。若不能顺其自然,身体就很难站稳,定会摔下跳板。且不说扛着一百多斤的棉包,就是轻装行走,恐怕也不容易啊。
  困难总是有的,熟能生巧嘛。毅虹做好了从跳板上摔下去几回的准备,相信这种困难很快就能克服。
  工人们的穿着挺搞笑,全身上下只穿条裤头,也太简单了,女人当搬运工人可不能这样。毅虹自己想着都笑了。她抬头端详工人头上的帽子,挺感兴趣。这是一顶用回纺布制成的帽子,它的特别就在于,后面连着一块长长的披肩。设计这样的帽子,也许是为了防止棉包蹭伤肩和头的皮肤吧。她想着,如果自己当上了搬运工人,这帽子她是要重新裁剪的,自己穿着上衣,要那披肩干啥?
  让毅虹不解的是,为什么搬运工人都是男人?不就是扛一百多斤的棉包吗?多大的事?她要拜托传达室的师傅为她说情,争取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妈妈救我!”
  这不是思锁的声音?毅虹听到儿子的呼救,急着奔了过去。毅虹冲着那男人大声吼道:“住手,凭什么打我儿子!”
  那男人松开手说:“他偷我钱包!”
  “妈妈,冤枉。”
  毅虹看着鼻青眼肿的儿子泪水不停地滑落,道:“儿子,别怕,慢慢说。”
  “我捡了钱包,就喊叔叔,他反而打我,说我偷钱包。”思锁十分委屈地哭着说。
  毅虹揪住那男人的衣襟,大声斥责:“你还讲不讲理?”
  原来思锁与妈妈分手后,来到垃圾堆,正寻找能卖钱的破烂。
  一位老太太也来捡垃圾。本属于自己的地盘,怎么来了个小孩?她很不开心。但转念一想,乞丐之人,聚伙为帮。既然不能成帮,又何谈地盘?但她还是不愿意让一个孩子占了便宜,就佯装关心的样子说:“我告诉你呀,后边码头附近有很多废铁,保你能卖到大钱。哎,我腿痛不方便走路,要不就去了。”
  思锁信以为真,谢过老人直奔运河码头。
  他左顾右盼,哪里有什么废铁可捡?
  一位搬运工人正准备上岗,他把上衣脱下,随意地扔到众人的衣堆里转身就走上了跳板。
  那男人扔衣服时,钱包从口袋里蹦了出来,思锁连忙捡起,并大声喊叫“叔叔”。
  那男人闻声迅猛从跳板上转身,跳板的弹跳与他的步伐失去协调,他被重重地摔在河滩上。
  他迅即蹦起来,气急败坏地奔向岸边,大叫:“还我钱包。”
  那男人一把揪住思锁的头发猛打,嘴里骂道:“细瘟贼,敢偷钱包?”
  有几个工人围成一圈观看,没有一人劝阻的,眼睁睁看着一个大男人把小孩打得遍体鳞伤。
  那男人看到毅虹穿着隔壁电视机厂的工作服,气又上来了。
  轧棉厂都是苦脏累的活,扛棉包的繁重程度就更不用说了。而电视机厂工作轻松不说,奖金高福利还很好。有点门路的人都把七大姑八大姨往该厂塞,谁都知道这是全市最大的后门厂。所以,人们对电视机厂的人是既羡慕又鄙夷。
  “来看啊,后门厂教育的孩子,做贼。”那男人大声嚷嚷,工人们都放下肩上的棉包,潮水般地向毅虹和思锁涌来。
  眼看着就要被从跳板上奔涌过来的搬运工人团团包围,果真如此,恐怕连神仙也无法逃脱。
  这些人不明真相,肯定会为自己的工友打抱不平,动手动脚是不可避免的。哎,死于乱拳之下,连凶手都不知道是谁啊。
  毅虹首先想到的是思锁的小命。好汉不吃眼前亏,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她拉着思锁的手臂,双目圆睁,想趁着围观的人还不太多的时候突围出去。
  “谁阻拦,就和他拼了。”毅虹的怒吼声,就像晴天霹雳,吓得周围的人迅速让出了道。
  她和思锁丧魂落魄地溜得比兔子还要快,不一会儿就钻进了小巷子。
  与此同时,码头上站满了人,一条声地嚷着“抓瘟贼”。
  毅虹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让思锁坐下来休息。看着儿子身上的累累伤痕,她泪流满面。
  此刻,码头上“抓瘟贼”的怒吼声惊天动地,使她不寒而栗。太悬了,想想都后怕。倘若思锁仍在人群之中,不被打死也会踩得没有个人样。
  毅虹心中在自责,儿子经过拾金不昧而留置派出所的事件后,从中吸取了教训。是自己教育儿子要做一个好人,“该捡的还得捡,设法还给人家就是了”。如果不是听了妈妈的这句话,他会捡那只钱包而叫喊丢失的叔叔吗?
  面对精神上、肉体上受伤的儿子,她迷茫了,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才好,更不知道今后如何教育他。
  虽然扛棉包的工作令她心驰神往,每月五六十块的工资有着巨大的诱惑力。然而,她不想与狼为伍。自己会被欺侮不说,她不愿再提起轧棉厂码头,不愿再提起扛棉包的工人,她不想触及儿子悲伤的神经。
  思锁依偎在妈妈怀里,看着她自责不语的神情,伸手为她拭泪,说:“妈妈,没事,一切都过去了。”
  思锁的话让她失声痛哭,她把儿子搂得紧紧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妈妈,不要难过,我是男子汉,像爸爸一样坚强,以后我家有我呢。”
  家?思锁长这么大就没有给他一个家,她感到自己好累好失败。他爸爸杳无音信生死不明,更让她气愤的是,在金锁当兵的余州居然有人绑架思锁,她开始怀疑自己任性所做出的“唯我”决定,甚至怀疑自己能否带着思锁支撑下去。
  是的,当初毅虹决定生下思锁,不管是对是错,也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看,她的决定都是顺从了自己的感情。
  既然是自己的选择,不管天翻地覆,都要勇敢地去面对,用心地去生活。更何况经过艰难险阻已经走出了十里坊,还有什么理由放弃呢?顽强的坚持,这才是真正的沈毅虹啊!
  是啊,毅虹从怀孕至今,经受了种种磨难,之所以能顽强坚持,是因为在她的内心深处,有一种穿越时空的磅礴力量,那就是“希望”。她希望两颗炽热的心总有一天能在一起碰撞,燃烧起熊熊的爱情烈火。
  自责、彷徨、茫然的毅虹,更加坚定起了生活的信心和勇气,看着思锁鼻青眼肿而坚毅的脸庞,胸中豁然亮堂起来,早熟的儿子仿佛成了她的依靠和主心骨。她深埋内心的希望,顿时发生了质的飞跃,儿子才是她真正的希望。
  毅虹激动得站起来,为儿子整了整衣服,掸了掸灰尘说:
  “儿子说得对,一切都过去了。再艰难的日子,还得过下去。不怕,咱家有男子汉。”
  毅虹和思锁又捡起了破烂。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