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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大雨滂沱,有人送伞

作品名称:大学响当当      作者:高青铜      发布时间:2022-11-27 20:05:12      字数:3657

  我大三的暑假很快来临。
  为了让大学期间仅存的一个暑假更有意义,我选择了在暑期留守学校。和我有一样有留校想法的是舒雅——不过,我们是同工异曲,她是忙着参加考研补习班,为下一个学期的研究生考试做准备。
  妈妈打电话问我:“羌夏夏,你是心野了,还是失恋了,暑假了怎么家也不回了?”
  我则告诉她:“是我人长大了、成熟了,不是心野了,更非失恋了。我会尽量抽空常回家看看的。”
  “哎,还没毕业呢,我就开始盼你回家看看了,等你毕业了工作了,我估计要望穿秋水都望不到你吧?”妈妈语气有些激动,话里似乎有些孤单的味道在发酵。那一刻,我想到了电视上那些可怜的空巢老人,望穿秋水等待儿女归来。
  “妈,你还是尽快找一个伴吧?要不就蓝师傅得了,省得你天天多愁善感的。”我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话。
  “刚说你懂事了,你就口无遮拦了,玩笑开到你妈妈头上了,找打啊,赶紧给我闭嘴!”妈妈火爆的声音通过手机传来。
  我赶紧把手机移开耳朵,防止脆弱的鼓膜被震坏或者再次引发中耳炎。
  拿着电话,我的思绪却开始弥散开来。
  蓝师傅,真的是很好的一个人,认真、执着,最重要的是,忠诚!自从他的老婆在13年前因癌症病逝后,他就像忠贞的鸟儿,拒绝了很多人的好意,一直是单身。据说他是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受委屈,他说至少在儿子18岁之前不会再婚……
  “喂,你这丫头怎么不说话呢?又在动什么歪脑子?”
  “喂,亚楠同志,是谁刚才叫我闭嘴的?我到底该怎么做呢?真是好矛盾啊……”我故意可怜兮兮地说话。
  电话一头的妈妈则恨不得把手机越过近千米的距离、扔到我的身上,以泄心头之恨!
  
  为了让自己的工作经历更充实,也为了将我有限的时间价值发挥到最大,还为了挑战我的体能极限,我同时接了两份工作,一份是超市的某品牌薯片促销员,一份是半天陪同一个双职工家庭孩子的家教——确切地说是保姆。
  由于之前的精密计划和协调,我两份工作之间还可以互相共存、互不干扰。只是,下午在超市穿着5厘米的半高跟鞋让我的脚有些摇摇欲坠,在站立3小时后,我开始担心昏昏欲睡的自己会如山体塌方般轰然倒下。我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让我平安地度过每一个下午吧。
  一周后,我差不多依旧适应了这样的假期生活了。我从超市下班后已是晚上九点了。我孤单一个人站在公交站台等车的人。晚风渐渐变强,夹杂着“风雨欲来”的泥土味和江面上的风带来的水气。
  我在心里祈祷:万能的主啊,一定要劝劝雨神,让大慈大悲的他迟到几分钟,等我回宿舍后再降临人间吧……
  可是,太晚了,我的祈祷还没结束,雨水以瓢泼的姿势倾泻直下。我用双肩包顶在头顶,任雨水把我单薄的连衣裙瞬间淋湿……
  记得小时候我总喜欢和好朋友小花一起上学、放学,下雨也是共乘一把伞。可是,我每次回家后妈妈总说我的衣服比不撑伞湿得还厉害,叫我不要再和别人一起撑伞,但我改不了这个习惯,也渐渐地被雨淋习惯了,习惯到从不带把伞在身上。妈妈没办法,只好坚持给我送伞……如今,没有人会为我时刻备好一把雨伞……
  我没有觉得寒冷,只有想妈妈的委屈……
  两分钟后,一向文雅如古代大家小姐走路风格的公交车,终于踏着小碎花步姗姗来到我的面前。我迅速跳上车,坐在座位上后开始甩包上的积水,把已经淋湿的裙子从腿上拉扯开。裙摆上的水开始滴滴答答,滴到已经湿漉漉的公交车上地面上。
  看着车上仅有的两个乘客看我的表情,我能想象自己一定是一直特别狼狈的落汤鸡。
  我连忙打电话给舒雅,想请她送伞给我。不巧,她此时根本不在学校……
  今晚的公交车的速度很快,似乎片刻之间,车子已经过了8站了——我该下车了。以前,我会觉得公交车的速度堪比蜗牛,可今天却抱怨它太快——毕竟,外面的雨大得还似瓢泼。
  没有办法,我只能下车,然后争取以豹子的速度冲回宿舍,或躲在靠近校门口的英语系教学楼走廊下避雨。
  可是,当我走到站台的那一刻,雨竟然停了!奇怪了,我的四周却还是大雨滂沱。那一刻我怀疑我的虔诚与善良感动了天使,直叹“好人有好报”。
  
  不过,随即,我看到了江慕一和他手里撑着的伞。只是是他在为我撑伞,而他自己,站在雨中,他的白色衣服很快便被淋湿,脸上也有了雨水……
  “夏夏,你怎么总是不带伞?”江慕一大声地责备我,但是我竟然感受到了他满满的心疼和爱溺。
  想起上一次我生病出院后江慕一对我的冷淡,我的眼泪也开始以雨的姿态倾泻,嗓子有些发紧,鼻腔里的液体也被我不小心引至喉咙。
  但我故意装作粗神经、无所谓地说:“我喜欢淋雨呗……凉凉的,多舒服啊……”
  “你呀,还嘴硬……”江慕一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陪我往宿舍的方向走。而且是把伞完全罩在了我的天空上。
  “慕一师兄,你也到伞下面吧,雨实在太大了……”我掩饰不住内心的牵挂和担忧。
  “没关系,我是男人,这点雨算什么!”江慕一故作豪爽地说着。
  “你不到伞下,我就跑出去!”我威胁江慕一。
  没有办法,江慕一只好站到伞下,尽管我们之间还有一点距离,可是我还是感受到了他身上传来的若有若无的温暖气息……
  我的心头涌上一种不可思议的幸福感,这样的场景是我以前从来都想不到、也是不敢想象的……
  我真希望这雨就这样倾泻下去吧,哪怕水漫金山,哪怕世界湮灭,哪怕我们没有可保平安的诺亚方舟……
  “夏夏,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校门口打伞等你吗?”江慕一瞬间不带温度的话打破了我语言上的幻觉。
  “是……巧合吗?”我故意装傻,又开了一个自以为很轻松的玩笑,“你不会是故意在这里等我?”
  “不是,是邱白打电话给我要我这么做的,只有他知道你不向来喜欢带伞,后来,我也接到了舒雅的求助电话……”江慕一把“邱白”和“只有”四个字说得很响亮,似乎怕我听不到。
  “哦……”我的心情又来了360度的颠覆、旋转。邱白,为什么是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江慕一,你故意说这些话又是什么意思?怕我对你有非分之想吗?呵呵……
  我的泪又无声地流下来……
  到女生宿舍区大门,江慕一表情平静地说:“夏夏,进去吧,以后一定要记得带伞。我今天的任务终于完成了……”
  我不回答他的话,只是很快地冲进了宿舍区。回到宿舍,我第一时间钻进卫生间冲澡,让热水冲淡我刚才被大雨淋湿的冷意。我潺潺的水声中,我想到了刚才在我身旁为我撑伞的江慕一,又想到他对我说的那些意思明显带着解释的话以及宁愿自己淋雨也不愿和我同撑一把伞,似有冰火两重天的灼热感……
  洗好澡,我躺在床上,裹上毯子,让自己慢慢变得温暖起来。我点开酷我音乐,随机选了一首歌,却是一个男女组合的歌声。尽管旋律很普通,尽管唱腔也很一般,但是却有一种安抚心灵的舒服感。这种舒服来自于众人气息的默契配合,来自于对平凡生活的轻声吟诵……
  其中一句歌词是这样的:“亲爱的,我为你编织的围巾,已写满了浓浓的思念……”
  听到“围巾”,我又思绪繁杂起来。“围巾”,代表着一个女孩对真爱男孩的柔情诉说。
  记得曾经,恋爱中的毕畅似乎一心一意学做七巧女,虔诚地一针一线编织着久红色的围巾。可是,1个月前的毕畅,却在万念俱灰之余把织了近3个月的围巾拆掉了。想当初,她是多么甜蜜地编织着一针一线啊?
  如今呢?只是两分钟的时间,围巾已经变成一摊曲曲折折的毛线,不甘地躺在冰冷的地上,诉说曾经的辉煌与温暖。
  爱情,是否也像毛线?有了爱的温度,就有了生命,有了活力。而失去了爱情,唯有苍凉的叹息?织围巾需要不懈的努力和一定的技术,维系爱情同样如此吧?
  没有了围巾,也就少了传播爱的连线。
  那雨伞呢?是否也是爱情的见证?
  曾几何时,热闹的校园小路,在下雨的日子里是美的。小路上流淌着五颜六色的“伞河”,伞下,是一对对没有距离的男女,在哗啦啦或滴滴答的雨声里散播快乐的笑声……
  可是,现在是暑假,尽管大雨依旧滂沱,却没有清新的“伞河”,只有偶尔出现的伞在孤风中摇曳……
  也许,我该放一把雨伞在包里了。人人都在成长,不可能一直会有人想着给别人送伞……
  我闷闷地躺在床上,想睡却怎么也睡不着。
  舒雅回来了,吃惊地问我怎么了。我却在犹豫要不要把自己暗恋江慕一无果的情况告诉她。也许,在我心底,暗恋一个人却不被那个人接受,是件很没面子的事情,我自己都说不出口。
  “你失恋了?夏夏?”舒雅开门见山。
  “舒雅,我根本没有开始恋爱,何谈失恋……”
  “你确定?那你就是单相思失败了吧?”
  “舒雅,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
  “也许吧,”舒雅说道,“不过江慕一师兄也给我打过电话了……”
  “他打你电话做什么?”我一骨碌爬起来,诧异地看着舒雅。
  “夏夏,看你急的,”舒雅叹气,“你是不是更喜欢江慕一师兄多一点?胜过邱白?”
  “舒雅……你……你怎么知道?”
  “你的眼神……”
  “大家都和你一样认为的吗?”我忽然有些泄气,就像小偷被人揭穿了老底一样无地自容。
  “夏夏,暗恋有错吗?看你的样子……不争气!”
  “可是……”
  “可是夏夏,你也知道邱白喜欢你,是不是?”
  “不,这是两回事……我觉得自己在这两件事面前,什么办法也没有……”
  “作为好朋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我只希望你能快乐、不要这样蔫蔫的……”
  “舒雅,谢谢你。我觉得一旦喜欢一个人,就会把他看得高不可攀,我觉得自己太平凡……”
  “夏夏,你也知道这个道理啊!在邱白师兄眼里,你是不是也高不可攀呢?”
  “不可能……我这么平凡普通,怎么可能是高不可攀的人呢?”我慌忙辩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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