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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黑嫂

作品名称:十里坊人      作者:辉荣珍      发布时间:2022-11-25 21:01:45      字数:5118

  (一)
  毅虹母子成了黑坚玉的心病,他是既想钱又想人。他也知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所以一直没动毅虹一根汗毛,他是等着思锁的解放军爸爸送来大把钞票呢。
  又是一周过去了,毅虹家里还没有赎人的动静,黑坚玉有些坐不住了。要么拿钱来赎人,要么留下来当二房。他一直想要个孩子,这么多年了黑嫂就是生不出,若把思锁当儿子也挺好。当然,毅虹的丈夫如果真的是解放军,带一大笔钱来赎人那也不错,有了钱还愁找不到女人?
  想到这里,黑坚玉觉得当务之急是要查一查毅虹的丈夫是不是解放军。
  黑坚玉竭力回忆毅虹打电话时向总机所报的号码,他荒唐得连一个数字也没有记住,因为他当时完全被毅虹的美貌所吸引。
  但是他清楚地记得,毅虹当时莫名其妙地说了两遍“我不怕,杀死老爸”。她与她爸爸有深仇大恨?是不是杀死父亲后,带着思锁逃出来东躲西藏被收容的?那她有没有解放军丈夫?如果没有那拿钱赎人不就要落空?黑坚玉满脑子疑问,觉得这个毅虹不简单。
  不不,不是,啊,应该是一组数据:我不怕,五八八;杀死老爸,三四六八。是电话号码,哈哈哈,黑坚玉翘起大拇指夸赞自己聪明。他高兴极了,立马飞奔去打电话。
  他十分扫兴地放下电话,哎,被毅虹骗了,哪来什么解放军?对方是公用电话。
  毅虹在申海市后街后巷为毛扁卖猫匾时,看到旁边的小店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公用电话号码和拨打价格。她觉得那个号码好奇怪,数字里似乎隐藏着她对父亲沈万固刻骨铭心的恨。就饶有兴趣地一遍又一遍地念叨:“我不怕,杀死老爸。”这就自然而然地熟记了那个号码。
  黑坚玉不是逼毅虹打电话叫家里带钱来赎人吗?她就用这个公用电话号码糊弄他,反正申海话谁也听不懂,她提着电话说了些黑坚玉爱听的话,还真把他骗过去了。
  黑坚玉捞一大笔赎金的梦想成为泡影,既然没有钱那就娶毅虹做二房。但是,他犹豫了,毅虹太狡猾,他不敢轻言嫁娶,还是等弄清毅虹的背景再作打算吧。黑坚玉想着,要揭开毅虹的面纱,只有女人和女人细谈才能探听到虚实,他觉得他老婆是不二人选。
  机会往往是一种巧合,当你想做某件事的时候,别人也正想做另一件事,而两件事中又有着必然联系。
  黑房子里就剩下毅虹和思锁,黑坚玉的两个助手并未因为人少而放松看管警惕,相反他俩轮流值守寸步不离,堵死了逃离的唯一通道。
  毅虹知道用公用电话号码糊弄黑坚玉的事迟早会暴露,她正琢磨如何逃离虎口。她的想法是高难度的,既要搞到盘缠,还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脱险。在这样险恶的环境中带着思锁逃生,简直是天方夜谭,难不成天上掉下个贵人相助?
  她观察了很久,发现黑嫂是个神秘的人物。黑坚玉娶了个比他小二十岁的黑嫂,在黑铜山这个非常封闭的村子里正常吗?婚后那么多年为啥没有孩子?她与黑坚玉的口音为何有微小的差别?黑嫂的脸上为什么经常流露出让人难以捉摸的忧伤?
  毅虹越发觉得黑嫂就是她要找的贵人。只有接触黑嫂,让她敞开心扉,产生心灵的共振,才能找到逃离的机会。
  黑嫂依照黑坚玉的嘱咐给毅虹和思锁送晚饭。
  “大妈好!”
  黑嫂一阵高兴,觉得思锁很有礼貌。不一会儿脸色却骤变,变得让人揪心。
  黑坚玉和黑嫂一直没有孩子,这成了黑嫂的心病,也成了黑坚玉欺负老婆的说辞。或许,黑嫂生不了孩子是另有隐情?从黑嫂对思锁的反应看,黑嫂似乎受到了强烈的刺激,这么沉重的面部表情究竟透露出什么信息?毅虹的大脑在高速地盘算着这个问题。
  毅虹把复杂的问题简化,她想试探一下黑嫂想要孩子的迫切程度,说:“思锁,扶大妈坐下,给大妈抱抱。”
  思锁乖乖地走到黑嫂面前,拉住她的手说:“大妈,谢谢你送了好吃的,坐坐呀。”
  黑嫂情不自禁地搂住思锁,泪水滴答滴答地滴在稻草上,如果她的孩子能保住的话,也该有思锁这么大了。
  黑嫂和家乡同村的黑娃子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人们都说是天生的一对。两人从小一起玩,稍大一点又一起上山砍柴。他俩没有上过学,也不知道什么叫爱情,只知道两人在一起很惬意,平时互相想着对方。
  十九岁那年黑嫂嫁到了黑娃子家,虽然条件十分艰苦,但两人心里都甜滋滋的。
  有一次,她和黑娃子进山砍柴采野果。他发现前方山坡上有一朵非常漂亮的紫色野花,他不知道它叫紫罗兰,只想着是黑嫂最喜欢的这种颜色。
  黑嫂喜欢紫色,主要是因为它端庄优雅,她并不知道它还代表着神秘、热情、浪漫。山里闭塞,很难见到这种颜色的物品,就更谈不上穿这种紫色的衣服了。
  黑娃子奔跑着去采花,边奔边嚷:“插在你头上一定好看。”不料,他的脚绊了棵小树,身体瞬间滚下了山。
  黑嫂哭着赶了过去,黑娃子强忍着痛微笑着说:“我没事,这不是好好的吗?”
  黑娃子的腿摔伤了不能走路,黑嫂吃力地把他背回了家。山里人对于跌打损伤的毛病从不看医生,都是自采自制土药调理。
  为了让黑娃子尽快地好起来,黑嫂独自去山里为他采药。她背起篓子正准备回家,在她的身后忽然有一只黑口袋套住了她的头,眼前一片漆黑。她尚未反应过来,双手就被捆住了。
  她狂叫起来:“救命!救命!”
  对方一边用布条塞住她的嘴巴一边说:“我看你还叫不叫?”
  黑嫂听得真真的,说的是本地土话。她判断,此人对这里的环境和进出山的情况非常熟悉,应该是本地人所为。
  也不知翻了几座山走了多少路,她被带进了一个山洞。接着,本地人和操外地口音的人谈起了生意。
  “人给带来了,这丫头才十九岁,正好用。”
  “不好用我要她干什么?”
  “正当时的丫头,不多啊,钱不能少。”
  “就一百块,不行你就把人带回去。”
  “这……好,好,一百就一百,不赊账。”
  黑嫂知道自己被卖了,她心中在滴血,亲爱的黑娃子还在等她采回草药疗伤呢。她发誓,一定要雪恨报仇。
  突然,她控制不住而“哇”的一声呕吐起来。吐物随着口袋顺流而下洒落在地面上,散发出难闻的酸味儿。稍缓了口气,她又吐了起来,虽没有什么吐物,但黏液不停地从袋口往下滴。
  “这丫头有没有男人?”
  “刚结的婚。”
  “抄,二手货,会不会怀孕了?”
  “不,不,不会。”
  “算了,算了,过半个月我们再来,你们把她肚子里处理处理干净再谈。”
  在后来的半个月里,黑嫂一直被套着黑布袋待在这个山洞里。吃饭、灌药时,只是让她露出嘴巴,她无法知道害她的人是谁。
  第二天,她被灌了很多药液,服药时间不长,她的下身就哗哗地出血,顿时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少天,她迷迷糊糊醒来,两个外地口音的人正架着她的胳膊拖着走。
  与外地人在一起的日子,虽不蒙面,但她并不知道身居何地,更不知晓那些人是什么人。
  她被关在黑屋子里不见天日,日日夜夜有男人来发泄,有时一天得好几回。
  再后来她就被带到黑铜山成了黑坚玉的老婆。至今她不敢讲自己结过婚,不敢说流过产,也不敢提在黑屋子里天天被那些男人糟蹋。如果黑坚玉知道了这些,会是什么后果她不知道,心中时刻充满着恐惧。
  毅虹完全忘记了利用黑嫂帮助逃生的念头。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两行清泪在面颊上滚滚流淌,还发出了凄婉的抽泣声。她本以为这个世界对自己太不公平,没想到黑嫂的遭遇比自己还要凄惨。
  (二)
  令毅虹不解的是,她与黑嫂没有任何交情,本想在她身上花些工夫为逃生找条出路的,没想到她倒像巷子里扛竹子——直来直去地把她的遭遇和盘托出。这反而让她警觉起来,会不会黑坚玉发现自己打公用电话蒙他,而让黑嫂来玩苦肉计骗自己说出实情?最让人怀疑的是,黑嫂竟然不回避思锁,就不怕嘴上不长毛的孩子说漏了嘴?
  毅虹擦了擦眼眶下残留的泪水,试探地问:“黑嫂,你就不怕我告诉黑坚玉?”
  “我不怕,你不会,我还指望你帮我呢。”黑嫂直截了当地说。
  “我?”自己是被囚禁的外流人员,能帮她什么忙?毅虹心中打着鼓。
  “是啊。这么多年,我一直想给黑娃子写信,可是我不识字,也不敢请村子里识字的人写,让黑坚玉知道了不就麻烦大了吗?”
  “你为什么会相信我呢?”
  “我已经盯了你们好久,偷听了你和思锁私下的对话。有次思锁和你说恨死那个张斜头,还有次他问你解放军的‘解’字怎么写。我琢磨着,你们肯定也受了不少苦,才不得已成为外流人员的;还有啊,你跟解放军肯定有关系,你也是个识字的人。”
  毅虹觉得黑嫂分析得没错,而且想写信寄给黑娃子也是合情合理的事,她开始有点相信黑嫂了。但是毅虹想着,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绝对不能透露自己的信息,特别是真实身份和详细住址,警惕的弦绷紧了总归没有坏处。
  “G州那些害你的人简直就是魔鬼,哎,多少可怜的女人被糟蹋了啊!你说得没错,我是识几个字,虽然识字不多,但我愿意帮你写信。就是……”毅虹欲言又止。
  “就是什么?”黑嫂问。
  “黑坚玉知道了怎么办?如果有一天黑娃子找过来你又怎么办?黑嫂,你想好了没有?”
  毅虹的疑问,使黑嫂愣了片刻,她说:“我想,黑坚玉暂时不会对我怎么样,当然这也是我蒙骗他的结果。”
  “蒙骗他?”毅虹很诧异的反问。
  黑坚玉与黑嫂成婚后,他像野兽一样粗暴,不分白天黑夜不分场合不顾黑嫂的身体,想干就干。她在G州山洞里流产,后来又被外地口音的人糟践,身体亏狠了,实在吃不消黑坚玉的折磨。而他却说是花一千块钱买回来的老婆,想怎样就怎样,黑嫂忍着,有泪只能往肚子里流。
  黑嫂有次与他做完事后瘫在床上,几天没能下来,可他还不肯放过。对于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她忍无可忍,就想一死了之。
  说来也巧,黑嫂来了例假。黑坚玉吓坏了,以为被他弄出了血。看着她非常羸弱的样子,他担心她会死去。
  黑嫂诓他说:“我……我……我不行了。死了后,你再找一个,女人有的是。”
  黑坚玉流下了泪,黑嫂和他生活那么多年,第一次见他这样伤心。他说:“我倒这把年纪了,哪个女人肯跟我?你不能死,死了我就没有女人了。过去没女人,不知道什么滋味,现在真的没有女人了我是熬不住的。你不要死,我以后依你,你说不能弄就不弄,好不好?”
  黑坚玉由于欲望非常强烈,房事过于频繁,经常萎靡不振。他偷偷看过郎中,郎中说,黑坚玉患阳事易举,也就是性亢奋,对于男人来说是好事,不必担心。从此,他没有了精神负担,更加为所欲为。
  对于这些情况黑嫂是知情的,黑坚玉的话虽然诚恳,但她还是半信半疑。她试探地说:“你情绪上来了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就像抽大烟隐上来一样,我这个身子,经不起你折腾,还不如让我死了的好。”
  “你不能死,我保证能控制自己。”
  “我不为难你,也不需要你保证什么?”
  “真的,我拿密道向你保证。”
  “密道?呵呵。”黑嫂冷笑,她知道后山有条通向余州的密道,村子里很少有人知道。因黑坚玉带领大家做“保人生意”,长者只才告诉了他。黑嫂多次要求跟着黑坚玉从密道走一走,他拉长脸说,这不是女人走的路。
  村子后面有座山,人们称它为后山,也叫“绕死山”。大凡进入了绕死山,在里边绕来绕去就会迷失方,几乎没有人能活着走出来。
  村里的长者一直惦记着打通这条密道的好汉,逢年过节都得神神秘秘地到后山祭祀他。
  他就是八臂哪吒项充,据《水浒传》描述,他与樊瑞和李衮结伙在芒砀山占山为王。仗着会使魔法和飞刀、飞箭的本领,根本不把水泊梁山放在眼里。宋江带大军征讨,吴用让戴宗请来公孙胜,用石头阵逼他们落入陷坑,活捉了项充、李衮,降服了樊瑞。从此,项充成了梁山第六十四条好汉。
  传说,宋江命项充出征方腊,他心知肚明此去必然战死,就在大军开拔前回乡探母。临别前,他来到后山也就是绕死山,使出魔法,瞬间一条火龙穿山而过,密道从此形成。
  项充对母亲说,这是儿子为娘和乡亲们做的最后一件好事。
  黑坚玉没有食言,黑嫂康复后,他既讲述了密道的来历,还领她从密道走了一趟。
  黑嫂接着说:“从此,黑坚玉对我好多了。现在相处的状况你也能看到个大概。所以,我相信,他真的知道我以前的事,闹一阵子是可能的,但不会太为难我。因为我是他唯一的发泄工具,离开女人他就像活不了。不过,他一旦有了别的女人,我的日子肯定不好过。至于黑娃子找过来的事,我没有想过。如真有那一天,只要黑娃子要我,我会和他回G州的。当然这是后话,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要告诉黑娃子我还活着。”
  毅虹深表同情的点点头。
  黑嫂又说:“你不要有顾虑,我设法放你和思锁走。黑坚玉乔装外流人员混入号房,物色挣钱对象去了。他的两个助手我有办法应付,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
  毅虹既感到突然,又感受到黑嫂的真诚和善良。也许自己吃的亏受的苦太多,处处小心设防,她从内心真觉得对不起黑嫂,误会了她的好意。说:“对不起,黑嫂,是我想多了。不过,你放我们走,黑坚玉会放过你吗?”
  “你们安心地走,我有办法应付黑坚玉。记住为我写信,这是我的唯一希望。”
  黑嫂说得似乎轻描淡写,毅虹的心却感到很沉重。放走她和思锁,黑坚玉怎会善罢甘休?她只能默默祈求黑嫂平安。毅虹更明白黑嫂与黑娃子深厚而朴实的爱情,黑嫂想联系黑娃子是她被拐卖后十几年的心愿。毅虹暗下决心,一定不负重托,设法与黑娃子联系上。
  思锁扑向黑嫂哭着说:“大妈,谢谢你,思锁不会忘记你。”
  黑嫂给了毅虹不少盘缠,还准备了干粮、水和防身用品,准备把毅虹和思锁带进后山。
  突然,黑房子里冲进来四个蒙面人,把思锁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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