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姑（4）

　　晚上十点多，卜凡又给她发来了信息。自从在驾校认识卜凡以后，确切的说自从她被卜凡抱过几分钟以后，他总会经常给她发信息，她也相应给他回复一下，这样一来二去，他们的聊天慢慢变得频繁起来。聊天内容从礼貌性的问候增加到平常的生活琐事，然后不知不觉间深入到了情感话题。她不得不承认卜凡填补了她大多时间的空虚寂寞和百般无聊。
　　自从结婚以后，她还从来没有和男人这样聊过天，以前也有其他男人上杆子和她搭讪聊天，但是没聊几句她就厌烦了。因为那些男人说话太粗鄙，动不动就说她长得闭月羞花，床上功夫也一定很厉害；有时候还会问她在床上喜欢猛烈的男人还是喜欢温柔的男人；更有甚者问她和她睡一晚上需要多少钱。而卜凡总会从细微处和她聊天，并且他非常有耐心，和他聊天给她一种温馨的感觉。
　　有一次她想在网上买一条吊带裙，款式她已经选定了，但是她在选择颜色的时候特别纠结，于是她挑选几种颜色的吊带裙照片发给他，让他给参谋一下。他说白色是纯洁的象征，看起来给人明快无华的感觉；红色代表着热烈奔放和火热，看起来有朝气显青春；紫色是华贵又充盈的色彩，看起来高雅脱俗；黄色是一个比较纠结的颜色，它能使兴奋者更兴奋，活跃者更活跃，但是它也能使焦虑者更焦虑，抑郁者更抑郁；黑色给人的第一感觉是神秘，但是也蕴含着哀伤和黯淡。她说他懂得还不少，他说他当教练之前在一家服装卖场当过导购员，他又说他只负责分析，具体选哪种颜色还要她自己决定，最后她选择了黄色的吊带裙。
　　就这样你来我往，他和她的聊天已经成为她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个习惯，人一旦养成一个习惯是很难更改或戒掉的，就像她每天晚上都会脱光衣服对着梳妆镜欣赏自己的身体一样，如果哪天不欣赏一下，好像她的身体会变得肥大臃肿似的。再后来他和她的聊天成了她生活中的必需品，如果哪天收不到他的信息，她就会感觉失魂落魄，就算失魂落魄她也不会主动给他发信息。她的原则是，如果他给她发信息他就会回复，如果他不给她发信息，她就选择沉默或者等待，不只对他这样，她对卜顺也是如此。
　　有一天晚上他没有给她发信息，结果那个晚上她失眠了，等第二天晚上他给她发信息时，她扫兴地说让他以后再也不要给她发信息了。他问她他说错什么话了，她说他什么也没有说错。他又说昨天晚上和朋友一起喝酒喝醉了，醒来的时候天都快亮了，所以耽误了给她发信息的事。她埋怨说在他眼里她还没有他朋友重要，就算喝酒了也应该事先给她说一声，害得她因为等他的信息一夜无眠。他说都是他的罪过，在他心里她比任何人都重要，以后如果有事一定先告诉她。
　　有一回她连续四五天没有收到卜凡的信息，以至于她无精打采了四五天，然后去卫生间一不小心被玻璃门夹到了手指，她把夹手指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归到了卜凡的身上，因为是他好几天不给她发信息才造成的她无精打采。因此在卜凡再次给她发信息时，她气急败坏地问他这么多天不给她发信息，干吗去了？他首先做了道歉，然后说他父亲身体不舒服，他带他到省城的医院瞧病去了。她慰问了一下他的父亲，他说没大碍，然后她又说他得给她补偿，他说他不明白她的意思，她把她手指被门夹的事告诉了他，他立即给她转了一千块钱。她看到他果真给了她补偿又说她是和他开玩笑的，他不必当真。可是他却说这是他理所应当的，他还说他喜欢的女人受伤了，无论什么原因，他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的话暖到了她的心。
　　最近有一次他们不知从哪个话题开始聊，聊到了婚姻，她说她和卜顺结为夫妻完全是出乎意料阴差阳错，她压根就没有把他当做自己一生的丈夫；她还说现在这个家，她只是把它当做她人生路上临时的一个住处，和寄宿没有什么区别，如果可能，她随时会离开卜顺。
　　他说他的婚姻也不如意，他和他媳妇是通过相亲认识的，一点感情都没有，他媳妇也不是他喜欢的类型，所以平时他和他媳妇很少有感情上的交流；他还说他已经结婚四五年了，他和他媳妇说的话还没有这几天他和她说的话多，更别提感情交流了。然后他鬼使神差的把话题转移到了男女房事上面，他说他和他媳妇行房事的时候一点意思都没有，他媳妇不懂得迎合，也不懂得他的调情，他和他媳妇行房事的次数一年下来都不会超过五次。
　　她说他讲的太夸张了吧，这样的夫妻关系什么意义也没有。她说虽然她的婚姻不如意，但是卜顺还是非常爱她的，她也是卜顺千辛万苦才追到手的，即使不是双向奔赴的爱情，至少有单向奔赴，也算有一定的感情基础。他问她卜顺和她一年有多少次房事，她说她不好意思说，他又追问，她才说上次“五•一”放假卜顺回来那几天，行房事的次数就超过了卜凡和他媳妇一年的次数。他又说卜顺真是一个幸福的男人，如果有可能他真想和卜顺交换一下身份，他来做她的老公，他的话令她心中窃喜。他问她和卜顺行房事的质量怎么样，她没说个子丑寅卯，说了一句还行吧，接着她又说他们俩无缘无故的说房事这个话题，是不是太唐突了，他说他们都是成年人，没有什么好唐突的。接着他又说如果他们早一点认识就好了，她说多早认识才好，他说最好没结婚之前就认识，这样他就会舍命追求她。他还说如果知道和卜顺一个学校上学能认识她，他肯定不会去平水镇另外一所初中上学。她顺势问他到底有多喜欢她，他说他愿意为她付出一切。她又问他他会不会为了她离婚，他毫不犹豫的说会，然后她给他发了一个拥抱的表情，他回应了他一个拥抱的表情。
　　她打开信息看了一下，卜凡说他过几天会来卜村一趟，他有件事要到村委会办理一下，他又说他想和她见见面。关于他要和她见面这件事，她难免有些激动，如果这段时间他们没有深入聊天的话，就像之前那种浅薄的关系，他提出和她见面，她内心不会有任何波澜。可是经过近两个月的聊天，他们的关系无形中似乎上升了几个层次，他们现在虽然说不上是情人或者恋人，但是很显然已经不能定义为普通朋友的关系，她还没有想好她应该用什么样的身份和他见面。如果他不是和她单纯的见面，如果他对她有进一步的动作，她该如何抉择呢？可是不见面的话，她又想不到拒绝他的理由。想太多只会让她感觉心累，于是她干脆什么也不想，把他们的缘分交给上天吧！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卜凡给她发信息说他现在在卜村，问她在哪里见面比较方便。这个时候她婆婆正在做一些手工活，平时她也帮着做，挣不了大钱，但是多少能补贴一点家庭开支。她走到她婆婆面前说她要出去一下，一会就回来。她婆婆问她干什么去，她说她要到超市买一些自己用的生活用品，她婆婆头也没抬应允了她。她骑着两轮电车走出院门的时候给卜凡发了信息，让他在村北头一间无人居住的破房子那等她，她还没到地方就已经看到了一辆银色的轿车停在了她说的地方，她刚把电车停稳在卜凡的轿车面前，他就让她坐进了车里，然后他把电车推进了那间小破房子里。她说就是见见面，在外面说几句就行。他说有东西要送给她，于是他载着她拐到了进卜村的另外一条道路。
　　“别开太远，我告诉我婆婆说买点东西就回去，不能停大会。”化若颖说。
　　“不远，还在卜村，去我的老家。”卜凡说。
　　“别去了，被别人看到容易误会。”
　　“没事，我老家附近都没有人住了，不会有人看到。”
　　很快卜凡把车子停在了一个院落门口，他用钥匙打开院门把她让进院子里，随后关上了院门，院子里杂草丛生，一看就知道好久没有人居住了。
　　“啥东西啊？”化若颖问。
　　“你先闭上眼。”她按照他的吩咐闭上了眼睛，他从口袋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礼盒，然后拿出一条“杏”字吊坠的金项链，他小心翼翼地把项链戴在她的脖子上说，“睁开眼吧！”
　　“为啥要送给我项链？”
　　“这条项链的含义是：因为有你，三生有幸。”
　　“可是我觉得我不应该收你的礼物，你还是拿去吧！”
　　“这是我对你的情意，我的礼物送给你才最值得，你是我打心底喜欢的女人。”
　　“我没你想的那么好。”
　　“你是我见过的女人当中最好的女人。”
　　“那好吧，我就先收下吧！如果你啥时候反悔了，我再还给你。”
　　“你这不是埋汰我吗？送给你了就是你的了，从这一刻起你永远是它的主人了。”
　　“好吧！”
　　“若颖，我能亲你一下吗？”
　　“可以。”她再次闭上双眼，他的唇和她的唇紧紧贴在了一起。
　　一个小时后，化若颖重新返回了家，她知道她婆婆肯定会盘问她，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当她婆婆说超市离家总共不过三里地，买个东西能买一个小时吗？她的回答是在超市遇到了一个朋友，聊了一会天。她婆婆又问她脖子上的金项链是怎么回事，她说金项链是她朋友的，她觉得特别好看，借过来戴几天。她看到了她婆婆一脸不相信的表情，但是她不想过多解释。
　　晚上卜凡给她发信息说和她接吻简直回味无穷，她说他接个吻就这么兴奋，他也太容易满足了。他说他在和她接吻的时候好几次想解开她短裤的纽扣，可是又怕她拒绝。她说他不做怎么就确定她会拒绝，他说：“你真的不会拒绝吗？”
　　“你现在问不是晚了吗？”她回答说。
　　“我现在开车过去。”
　　“那你来吧！”
　　“我真去了！”
　　“好啊，我等你。”
　　左等右等，她等到深夜十一点多也没等到卜凡。第二天晚上他给她发信息说昨天晚上他因为想快点见到她，于是把汽车速度提的太快，没想到走到半路的时候出了意外，为了躲一辆三轮电车，他的轿车撞到了路旁的绿化树上。树被撞断了，汽车前脸也被撞的面目全非，他昨天晚上没告诉她是怕她担心，因为修车的事他今天又忙乎了一天。她问他自己没撞着吧，他说他自己倒是没什么，但是轿车没有个十天半月是修不好的。她安慰说只要人没事就行，其他都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