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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集

作品名称:电视连续剧《大地回音》      作者:秋粮      发布时间:2022-11-21 15:40:36      字数:8763

  (1)
  人物:葛优德姜红梅
  地点:葛优德家。(日、春)
  葛优德一个人坐在沙发前喝闷酒。
  姜红梅开门进来。
  姜红梅丢下坤包,坐在沙发上。
  葛优德又猛喝了一口酒。
  姜红梅:你别这么成天在家里不高兴,该干什么干什么。
  葛优德:忘恩负义,太忘恩负了!
  姜红梅:什么,我怎么忘恩负义了?
  葛优德:不是说你。
  姜红梅不满地看了一眼葛优德。
  葛优德:我是说现在这个社会咋能把人变成这个样子呢,他为啥要变呢?
  姜红梅:你说什么变了?说谁呢?
  葛优德:啊,你知道马海那小子吧?
  姜红梅:知道呀,他怎么啦?
  葛优德:王八蛋一个!纯属不是人。我蛮有把握问他借点儿钱,他干干脆脆让我碰了钉子。
  姜红梅:说清楚,怎么了?
  葛优德:你记不记得那会儿他小子惨兮兮的,得了肺病?
  姜红梅:记得呀,差点儿没了命。
  葛优德:他小子那会儿浑身瘦得皮包骨,躺在床上两眼珠瞪得贼大,严重缺乏营养,他就想吃点儿大米;可那年头儿干巴巴的,有钱也买不到哇!
  姜红梅:对,我知道那事。
  葛优德:咱找上关系贴上脸,大前门烟卷儿递了一根儿又一根儿,愣是找了个跑车的帮他从上海买回了大米,那有多难呀。
  姜红梅:到底咋回事儿,马海怎么了?
  葛优德:哼,他不叫马海,叫王八蛋一个!问他借点儿钱比让他上吊还难。
  姜红梅:那看碰上谁……
  葛优德:那会儿我真没把那个黄驴脸看透。
  姜红梅:他那会儿用得着你,这会儿用不着了,病也好了,大米满大街有的是,凭啥借给你钱。
  葛优德:是啊,要说这人心应该都是肉长的,总该有个良心吧?
  姜红梅:那是你想的。
  葛优德:那小子的良心让狗吃了,真不是个东西。
  姜红梅:这就叫好心没好报。以后待人做事有点分寸吧。
  葛优德:现在咱家的日子过得搭不上手了,我心说找这小子借点儿钱不会撞南墙的,嗬,愣给我装大头蒜!还假装要请我喝酒,你自己喝去吧。不就是借点儿钱吗,要说这算个啥事情。
  姜红梅:他可不认为是个小事。
  葛优德:那会儿我尽心尽力帮他,白帮了;我就是帮了狗它也得摇摇尾巴吧;这倒好,你这有事儿一找他,返回来给你一肚子气。
  姜红梅:那会儿是那儿会儿,现在是现在,这会儿的人实在。再说了,谁像你那么傻呀,家里总共就两万,人家二强一句话,歘,连锅端。
  葛优德:我太不成熟了,你对我发脾气一点儿都没错。是我该彻底洗洗脑子,该接受这个教训。
  姜红梅:晚了。啥人就啥人,今天犯了错误,后悔了,改了今天的,明天一遇事,脑子哗就冲动了,照犯不误。
  葛优德:唉,我还得想办法。二强的钱暂时不用想了,他可不是不还,确实是遇到难处了。说句心里话,我现在要有钱的话,还真想再帮他一把。
  姜红梅:行,刚才我说啥了?
  葛优德:是是是,我就是这么个人。
  姜红梅:说你糊涂吧,有你比谁也清醒的地方;说你清醒吧,你轻飘飘得尽办糊涂事儿。咱当初不借给二强钱哪有这种倒透霉的事。
  葛优德:一时一个样么,当时咱心里热乎乎的就是想帮他嘛。
  姜红梅:好样儿的。我越看你越像个——
  葛优德:像个什么?
  姜红梅:像个空心大萝卜。
  葛优德:空心大——至于嘛。
  姜红梅:你太不聪明了,跟上你除了倒霉还是倒霉。
  葛优德:你现在说啥都晚了。事到如今连你也跟我过不去,这还是两口子?
  姜红梅:别瞎扯,这事与两口子没关系。辛辛苦苦搞出个专利,为的是啥?
  葛优德:这还用问嘛。
  姜红梅:就为钱不能生产。干啥不防着点儿,就两万块钱,没了,专利还不是白费?
  葛优德:你别再气我行不行?我就不相信,好歹我还认识那么几个人,咋就借不出几万块钱来。
  葛优德喝下最后一口酒。
  姜红梅开了灯。
  葛优德到衣架前穿好衣服。
  葛优德开门走了。
  姜红梅从桌上拿起自行车钥匙。
  姜红梅赶出门外。
  正在下楼的葛优德。
  姜红梅:车子钥匙!
  葛优德:不骑了,麻烦。
  姜红梅拿着车钥匙发呆。
  葛优德走出宿舍院大门。
  贴着阳台玻璃窗的姜红梅。
  (2)
  人物:葛优德
  地点:城内夜景三处。(春、夜)
  瞬间亮起的路灯照亮了昏暗的街道。
  呼啸的夜风把马路上的纸屑杂物吹得四处飘散。
  葛优德在人行道上漫步行走。(暗转)
  葛优德在小巷内行走。(暗转)
  (3)
  人物:葛优德
  地点:某处防盗门前。(夜、春)
  葛优德上楼梯。
  葛优德按响一户人家的门铃,再次按门铃。(暗转)
  葛优德原地站着等待——
  葛优德转身下楼。
  (4)
  人物:葛优德卖方便面人
  地点:某小街巷。(夜、春)
  葛优德在返回的小路上。(暗转)
  马路边有一位孤零零的卖方便面的小摊贩坐在小铁炉旁等待路客。
  (5)
  人物:葛优德
  地点:大街。(夜、春)
  葛优德在返回的大街上。
  画外音:葛优德要找的朋友不在家,他又想到了一位朋友。
  一辆警车鸣着警笛疾驰而过。
  葛优德顺着警车的方向看了一眼,仍在行走。
  前面右侧是黑暗幽深的小巷。
  葛优德走进黑暗的小巷。
  (6)
  人物:葛优德小刘(朋友)
  地点:朋友家。(春、夜)
  葛优德按响了小刘家的门铃。
  朋友小刘开了门。
  小刘:哎呀,是伙计你呀!快进来快进来。
  葛优德进屋。
  小刘:哎——呀老哥!这可是时间长没见了。坐坐坐。
  葛优德、小刘在沙发上落座。
  葛优德:你住了楼房这是第一次来。
  小刘:你现在身子沉么,哪能想起来我这儿。是不是今儿风大把你刮来了?哎呀,住楼房就是好。
  葛优德:不错,终于熬出来了。
  小刘:不容易呀,那会儿住平房的时候成天漏雨,咱俩那次拿灰渣上顶子,哎呀,可把你受得够呛。
  葛优德:那会儿年轻,这会儿要干那活儿不行了。
  小刘:那要看给谁干,给我干你还行。
  葛优德:嗯,说的对。哎,小刘,今儿来找你有个事,
  小刘:啥事?
  葛优德:借点儿钱。
  小刘:呀——干啥了,多少?
  葛优德:投资个产品,有一万没有?
  小刘:哎呀,这你可把我难住了。那会儿收拾这房子就借了外债,好不容易还清了,前两天老妈住院又花钱,家里一分闲钱没有。
  葛优德:那就不说了。五千能不能拿出来?
  小刘:不行不行,最近钱太紧了。
  葛优德尴尬得搓着两手。
  小刘尴尬得僵笑着。
  葛优德:那就算了。我走了。
  小刘:急啥,喝点水再走。
  葛优德:有事呢。走了。
  葛优德站起身。
  小刘:过些日子,看能不能给你凑点儿。
  葛优德:行,谢谢。走了。
  葛优德开门离去。
  小刘送出门外。
  小刘:慢走,大哥。
  葛优德未回身,只抬了一下手臂离去。
  (7)
  人物:葛优德姜红梅
  地点:葛优德家。(春、夜)
  姜红梅在厨房做饭。
  葛优德开门进来。
  姜红梅从厨房出来。
  姜红梅:都十点了,就等你。你去谁家了?
  葛优德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姜红梅:怎么了?
  葛优德:这个小刘也是个王八蛋!你看那个油嘴滑舌劲儿,平时裂开个烂嘴就知道找我喝酒,我有眼无珠啊,多少年了没把他看透。小嘴脸一副,小人一个。我那会儿太年轻了。
  姜红梅:行了,我知道咋回事儿了。什么叫社会上的人,这你就知道了。
  葛优德:那事儿你记得吧,他家拆了那破房重盖,我整整帮他白干了二十多天,灰眉土脸两手泡,往房顶上扬炉渣,这两条胳膊疼了一个多星期没缓过劲儿来。他一点儿不记人的好处。我就不信,他家连五千块钱都没有!
  姜红梅:行了行了,先吃饭吧,完后再想想。说话低声点,别吵葛研,作业还没写完呢。
  葛优德点燃一支烟。
  葛优德:如今这人们真变了。唉,经济社会,低素质的人露出了真实嘴脸。人在钱的作用下变得连人都不认了呀。
  姜红梅:怎么不认,他要用你的时候就认。这社会在发展,必须得看透这社会上的人。
  葛优德:是啊。古老、传统的人情世故,战争年代的枪炮都摧不垮它;而当今被金钱把人搞得六亲不认,钱比爹还亲。难道钱比情还重?这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啊?
  姜红梅:通过这几件事,咱们也该学到点儿什么了;但绝不学他们的坏,他们的奸。
  葛优德:是啊,但他们这种做人做事的方法我接受不了。朋友在困难的时候就应该帮忙呀;要不,这这,这还要朋友干啥呢!?朋友的意义是什么,难道就是胡吃海谝?
  姜红梅:啥事倒也不能一概而论,只是真朋友假朋友一遇事就看出来了。
  葛优德:是是是,一点儿不假。自古以来有个颠覆不破的真理——金子识人心呐!真朋友假朋友,喝酒的时候看不出来;他需要你的时候看不出来,一遇正经事就看出来了。我算认识这个白眼狼了。
  姜红梅: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所以金子能试出人的心。儒道两家劝人行善的箴言,并不是放之四海皆准。以后做善事得看人。
  葛优德:今天我才真正理解了这句话。当你真正把困难摆在别人面前时,它就是一块试金石!
  姜红梅:钱是人与人之间最简单的测心仪。这个春季又快过去了,我觉着你还是应该去找二强要钱。那毕竟是要,不是借。
  葛优德:找二强要钱?
  姜红梅:对呀。这都是提前说好的事儿。你应该明白,咱不是向他借钱,咱是问他要咱自己的钱;总比向别人借钱理直气壮吧?
  葛优德:是这么个道理。哎呀,红梅呀,这个理在我面前你完全说错了。这是紧箍咒。
  姜红梅:没错,这是天经地义的,走哪儿都说得通。
  葛优德:这辈子我今天才明白,为朋友两肋插刀我皮厚,但往回要钱,向别人借钱,我这脸皮儿太薄了呀,还不如一张纸!我无能,软弱。
  姜红梅:这你就应该明白了,不要见怪他们不借给你钱。关键是要钱的时候当孙子都不行。
  葛优德:要钱借钱,这两样事简直就不是人干的!
  姜红梅:知道了就好。人必须要学会自我保护,帮助别人没错,但要懂得分寸,不然就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
  葛优德:是是是,你说得完全对。
  姜红梅:过上两天再去找二强要钱。谁家没个亲戚朋友,只要他把腿跑遍了,把该说的话说到了,我就不信他借不出来。
  葛优德:应该是能。
  姜红梅:记住,那是咱的钱!应该由咱自己支配。
  葛优德勉强地点头。
  葛优德:是咱的钱但不归咱管,是想要但要不回来,倒过来咱得求人家,虽然不用叫爷爷,可,唉,难死我了。
  姜红梅:再难也得办,必须要回来。
  葛优德:红梅,我真,真不想去找二强,我看着他难为情,我比他还难受。这个事情么,不然就再等等吧?
  姜红梅:不行。——借走钱的时候说得好好的,为了借到钱口气那么硬,既然说好了就应该办到!
  葛优德:这……
  (8)
  人物:姚文国姜红莲
  地点:姚文国家、院内。(日、夏)
  狗圈里剩下的两条狗在汪汪乱叫。
  姚文国站在狗圈门前,一个劲儿地边打手势边训话。
  姚文国:别叫——别叫……
  屋内:姜红莲守在睡觉的快一岁的儿子跟前。看着他睡熟了,才起身离开。
  姜红莲从柜子了整理出一摞废旧书报。
  姚文国看着狗摇摇头。
  姜红莲抱着书报放在窗户跟前。
  姚文国训狗无效,他无力地放下手摇了摇头。
  姜红莲在一样样翻看检查书报。
  姚文国坐到姜红莲对面的凳子上。
  姚文国:当初上了郭冬宝的当了。他纯粹是胡说,那么多狗都快卖完了,没有一条狗看我的手势听我的话。
  姜红莲:郭冬宝那会儿要在这儿养狗,能理解他胡说。
  姚文国:真的,我感觉活生生完全上了郭冬宝的贼当,我感觉他在糊弄人方面比谁都聪明。
  姜红莲:你又吃了后悔药了。本来想跟上人家养狗得点儿好处,这会儿才知道汪汪汪叫得不得安宁?叫吧,那狗就是叫的东西。
  姚文国看着姜红莲想说什么,嘴里却没词儿。
  (9)
  人物:郭冬宝朋友甲朋友乙
  地点:郭冬宝家。(夏、日)
  郭冬宝与俩朋友在商量筹钱的问题。
  朋友甲:哈哈哈……啥叫辛苦,辛苦换来的钱就是高兴,高兴就值得。
  郭冬宝:看把你俩美的。嗯,那两条母狗说啥也不能卖了,眼看再有俩月狗崽儿就出来了,那是钱呀。我真没想到这买卖这么好做。
  朋友甲:再凑点儿钱,这次多贩些狗,成本就不高了。就现在这样,狗少了不能干。
  朋友乙:这趟看起来有利润,实际上为人民服务了。
  郭冬宝:对,这咱们就清楚了。
  朋友乙:可这事儿,我这会儿是一分钱也拿不出来了。
  郭冬宝:这事心里干着急没治。我二姐夫那双耳碗的买卖那是远水不解近渴,他也是钱不够没开干,他要是动起来,咱这点儿事就好办了。
  朋友甲:唉,不能老想在他那专利碗上。这样,我觉着你还是去问问你二姐夫。
  郭冬宝:我再去问他?
  朋友甲:对,他那碗的买卖要是暂时干不起来,把他手头儿的那点儿钱先借给咱们,有多少算多少,一眨眼就还他了。
  郭冬宝:——难哪,问谁借钱都不容易,人家也是要用钱的人呀。不过我去问问吧,看行不行。按说没多有少,他手头儿肯定还有点儿。
  朋友甲:对对对,行不行总是条路。
  朋友乙:宁让碰了不让误了。不行的话,再问你大姐夫适当拿点儿,那人肯定有钱,我能看出来,人家过日子不像咱们,人家多会儿箱子底儿都留着余粮。
  郭冬宝:咳,说话也不想想,那是我大姐夫,你以为是谁;你是不了解,他那点儿钱,家里不定挖多深的坑儿,钱拿水泥灌上了,除非用炸药往开炸。
  朋友甲:我看不至于,那也得去碰碰。就是他说的那,宁让碰了不让误了。到了这个时候了,死马要当活马医。
  郭冬宝:倒也是这么个理。但问他借钱这可是退到最后一步了。
  朋友乙:一步也得走。
  郭冬宝:行。大姐夫二姐夫两家我都去走走,哪儿能借出来都算。
  朋友甲:我也再出去看看,能不能想出点儿啥办法来。
  朋友乙:这就叫人多力量大。我也再琢磨琢磨。
  郭冬宝:好!竭尽咱们的全力。
  朋友甲、朋友乙:对!
  (10)
  人物:葛优德郭冬宝姜红梅
  地点:葛优德家、楼门前。(夏、日)
  葛优德无精打采地从楼宇门出来,皱着眉头酷似牙疼。
  葛优德刚开了自行车锁准备走。
  姜红梅拉开窗户探出头来。
  姜红梅:记住,二强特会推磨,甭管他说啥,就是问他要。
  (俯拍)葛优德向她摆摆手。
  郭冬宝骑着摩托车迎面而来,停在葛优德对面。
  葛优德:冬宝,有事吗?
  郭冬宝:怎么了,牙疼啊?
  葛优德:嗯。有啥事呀?
  郭冬宝:有。到屋里去坐会儿。
  葛优德停好自行车。
  他二人上楼。
  二人进屋。
  二人在沙发上坐下。
  姜红梅:冬宝过来了。
  郭冬宝:哎。
  葛优德:喝水不?
  郭冬宝:不喝。你牙疼的厉害?
  姜红梅瞟了一眼郭冬宝。
  葛优德:厉害,哪次疼起来也没松过。最近买卖还可以?
  郭冬宝:唉——咋说呢,说起来倒也不错,狗是卖完了,就剩两条怀狗籽儿的母狗不能卖。
  葛优德:行呀,大获全胜。
  郭冬宝:唉,表面看起来好,但就这样干下去还是赚不到大钱。
  葛优德:咋回事呢?
  郭冬宝:二姐夫,我碰到难事了。
  葛优德:你狗卖得不是挺好的嘛,能有什么难事?
  郭冬宝:狗是卖得好,但就这样卖,最终还是赚不到钱,原因是狗贩得少,数量越少,成本越高,怎么也赚不了钱。
  葛优德:噢——有这个问题呀。
  郭冬宝:现在呼和浩特有几家买狗的认住了我们,他们在当地也是狗贩子,那面的买卖更好,他们想多要狗。
  葛优德:这是多好的事儿啊,你们多贩几条狗回来不就行了。
  郭冬宝:好我的二姐夫,你说得多轻巧啊,这好事儿我早看出来了,多贩狗得钱呀,现在手里钱不够,转不动了。
  姜红梅不动神色地瞟了郭冬宝一眼。
  葛优德:你今天来的意思是……
  姜红梅:借钱?
  郭冬宝:对。向你俩借点儿。我在想啊,你的碗暂时也不投产,把你手头儿的钱暂时借给我用用,有多少算多少,很快就还给你了。
  葛优德与姜红梅哭笑不得地对视一眼,葛优德护着脸(疼牙),有点儿怪声怪气地笑出一串颤音。
  郭冬宝:怎么了你俩?
  葛优德还是苦笑着。
  (11)
  人物:朋友甲朋友乙(郭冬宝的)
  地点:街道口。(夏、日)
  郭冬宝的俩朋友在街道口等郭冬宝出来。
  朋友甲:不知郭哥的运气行不行,要能借出来点儿就好了。
  朋友乙:按理说没问题,有钱的话,这叫个啥。
  朋友甲:哎呀,干事儿真难呀。
  朋友乙:别急,一会儿郭哥就出来了。
  二人同时掉转头看去。
  (12)
  人物:葛优德郭冬宝姜红梅
  地点:葛优德家。(夏、日)(承接第10场)
  葛优德:噢——我明白了。你是听人说我手里还有钱,还是估计我手里有钱?
  郭冬宝顿时感到不解二姐夫的真意。
  葛优德:要不就是真的知道我手里还有钱?
  郭冬宝:你咋这样问我呢?这还用问么,居家过日子谁家还能多多少少没点儿存款?
  葛优德:嗨嗨,你分析的真有道理。
  郭冬宝:肯定是嘛。
  姜红梅到了厨房。
  葛优德:冬宝,睁开眼,你好好看看我这张脸(指牙疼处),你认为你分析的准确?(学)“居家过日子谁家还能多多少少没点儿存款?”你认为我有吗?
  郭冬宝:我说你这阴阳怪气的啥意思?借就借不借就不借嘛。
  葛优德:想借,我特别想借给你钱。
  郭冬宝:哎呀,二姐夫,你可真是个大好人!这可是救了我大急了呀。你放心,我很快会还了你的钱,到那个时候,你要借钱生产碗找我。
  葛优德:(护着“牙疼”)哈……
  姜红梅从厨房出来进了里屋。
  葛优德看着郭冬宝一直不说话。
  郭冬宝:二姐夫,你别吓我,有话倒说呀。
  葛优德:事到如今,我不能不说。我问你个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的问题。
  郭冬宝:你说。
  葛优德:你说这世上干什么事最难?
  郭冬宝:我琢磨不透你的意思——挣钱最难,对吧?
  葛优德:你回答错了。
  郭冬宝:嗯?
  葛优德:借钱最难!
  郭冬宝:刚才我一直以为你在开玩笑,说半天你是绕着弯儿耍笑人,不借给我是吧?
  葛优德:不能借给你绝非我的本意。
  郭冬宝:啊呀,你怎么今儿说话有点儿像大姐夫。我可是个痛快人,你给句实话,借不借?
  葛优德:我今天不想给你说借,不借;我只想让你明白一个道理,像我一样明白一个道理;郭冬宝呀,人,月亮都能上得去,可借钱,比登天还要难!
  郭冬宝:神经病你是!
  郭冬宝忽地站起身。
  郭冬宝甩门而出。
  葛优德:(自言自语)哼,我要是早神经就好了,也就不会把钱借给人了。
  外面楼下传来愤怒的摩托车声响。
  葛优德离屋。
  葛优德骑着自行车远去。
  姜红梅关上了房门。
  (13)
  人物:郭冬宝朋友甲朋友乙
  地点:街口。(夏、日)(承接第11)
  朋友甲、乙在某街口处等侯郭冬宝。
  郭冬宝骑着摩托车过来。
  朋友甲:怎么样,借不借给?
  朋友乙:没啥问题吧?
  郭冬宝满腹怒气难消。
  俩朋友。
  郭冬宝:——我二姐夫病了。
  朋友甲:啊,病了?啥病呀?
  郭冬宝:——得的是神经病。
  朋友甲、乙:唉——怎么偏偏这时候得神经病呢!?
  郭冬宝踩踩油门。
  郭冬宝骑车远去。
  朋友乙:这这这,咳呀,真是让人想象不到哇,咋能成这样呢。哎呀——他二姐夫那可是个好人呀。不行,咱们得买点儿东西去看看。
  朋友甲:对对对,人得了病这可得去看,挺可怜的。唉,不管如何,咱们知道了这事,得去看看。
  朋友乙:啊呀呀呀,说个麻烦事儿一来哪儿都是。
  二人离去。
  (14)
  人物:姚文国患者(男、老年)郭冬宝
  地点:姚文国的药房内、院内、卧室内。(夏、日)
  姚文国正给一位老年患者在针灸、熏艾。
  老者的腿抽动了一下。
  姚文国:别动别动,您老千万不敢动,这不是动的时候。
  患者:嗨哟,是这儿痒痒。这就不动了。
  姚文国:老叔,自古常言说得好,老年得了腰腿病,一根银针赛拐棍。咱们中国的这根儿小小银针,您可别小瞧,它可是国家医学界的镇国之宝。
  患者:咱中国人就认这东西,花不了啥钱还能治病。
  姚文国:是啊,小小银针一根儿,它比东海龙王的“定海神针”都厉害。
  患者:我看过小人书西游记,你说的那是孙悟空的金箍棒吧?
  姚文国:对对对,我这根儿针比那厉害得多。
  患者:奇怪了,小小一根儿针,咋这么厉害呢?
  姚文国:不过厉害不厉害,也得看这小东西捏在谁的手里,我要拿上它,它就是活的,能产生魔力,有灵性;要是普通人拿上还不如铁丝草棍儿有用。
  患者:对对,你们医生才知道它的用处。
  姚文国:也不是所有的医生都知道,那些庸医胡扎乱扎不稀罕,能把人扎瘫了。
  患者:一个村出个好医生不容易。咱中国人厉害,你厉害。外国人不会针灸吧?
  姚文国:哼,外国人,别看他鼻子高头发黄,蓝眼珠哗啦哗啦珠转来转去,他就怪声怪气想不通,(学)“一根针,为啥能治病”?哈……
  患者:哈哈哈……姚医生,你要是拿这几根针给我彻底把腿病扎好了,让我走起路来跟年轻的时候一样了,噔噔噔的,那就好了。我多给你钱。
  姚文国:呀,还噔噔噔的,哈哈哈……
  患者:我只是给你说说,嗨……
  姚文国:看来我还得好好学,在针上能用出神功来,将来专给坐轮椅十年以上的人治腿病,让他们都站起来又跑又跳,都是噔噔噔的,好人都追不上。
  两人都笑了。
  姚文国:这个针灸只能控制缓解,免得你瘫在炕上走不了,这已经很了不起了。
  姚文国把手里的一根针又扎进患者腿上。
  外面传来摩托车的马达声。
  圈里的那两条狗同时汪汪大叫。
  姚文国:我连襟来了,狗叫的声音就不一样。你就在这里躺着吧,完后时间到了我给你拔针。
  患者:哎,忙你的。
  姚文国转身离屋。
  姚文国从堂屋出来,走到院门去开门。
  郭冬宝骑车进来。
  郭冬宝:今儿喂狗了没大姐夫?
  姚文国:喂了。你的宝贝我哪敢慢待,我不吃也得给它吃。
  郭冬宝:大姐夫你这人真好。
  姚文国:嗨嗨,都是一家人,帮个忙算啥,都是应该的。
  郭冬宝停好摩托车。
  二人向堂屋门走去。
  二人走进正房坐下。
  郭冬宝:哎,大姐夫,我突然发现,你今天的气色不错。
  姚文国:呀,哈……郭冬宝先生真有两下,会看气色。怎么,受了谁的真传?
  郭冬宝:我随便说说,还受什么真传。
  姚文国:随便说更了不得,不简单,让你看出来了。
  郭冬宝:大姐夫你人能干,日子过得好,手头儿病人多,兜里有钱花;大姐又贤惠,你心情舒畅,当然气色就好了。
  姚文国:呀,冬宝你真了不得,今儿咋这么会说话,说起来一串一串的。我为你高兴。变了,真大变了,
  郭冬宝:当然得变,跟上你就得学好。
  姚文国:行,人就怕不进步,只要一学好,谁都喜欢。
  郭冬宝:你说话老是话里有话,好像我原来不学好似的。
  姚文国:不不不,原来就好,是今天更好。
  郭冬宝:好也比不上你。你看你这日子,过得多好。这世上没几个人比得了你。
  姚文国:我的日子好,比不上你的日子好,你那么多狗卖的就剩两条了,这两条还是快要生崽儿的母狗;母狗生小狗,小狗再生小狗,哗哗哗全要变成金圪蛋蛋。
  郭冬宝:唉,难呐。别看这会儿你天天和狗在一起……
  姚文国:什么话,狗在院里,我在家里,不在一起。是你和狗在一起,你发的是狗财。
  郭冬宝:其实你不了解养狗的具体情况。我刚开始干这行没经验,成本太高了,仔细算下来,几乎不挣钱,白为人民服务了。
  姚文国:话说到哪儿去了;你跟别人这样说还行,他们不清楚内幕;跟我这样说是不是有其他想法,不要在乎大姐夫,我给你干点活儿无所谓。
  郭冬宝:看你这人往哪儿想,我就是说句实话嘛。
  姚文国:开玩笑开玩笑。不说这个事情了,咱们之间一直都处得挺好。喝水。
  郭冬宝拿起个衣打子晃来晃去,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姚文国:冬宝,你今天好像心里有啥事,和平常不太一样。
  郭冬宝:也没啥事,过来看看你还不行吗?
  姚文国:呀——新鲜。嗳,我啥地方吸引人了,是不是我这个长相发生了变化?专门来看我这还是头一回啊。
  郭冬宝看着他憨憨地笑了。
  姚文国:不对,你今天来肯定有事。
  郭冬宝:哼哼哼……大姐夫,你的眼力还真厉害。
  姚文国:看,说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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