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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剥丝抽茧(上)

作品名称:血染的风采燕然勒功      作者:靰鞡草      发布时间:2022-11-20 13:52:17      字数:5198

  洪勇男对“瘸腿儿”柳老汉的印象非常好,急忙掏出兜儿中的“红塔山”香烟,抽出一支递了过去,笑着说道:“柳大爷,您请尝尝我的烟!”
  “哎呀……还是两头儿一般粗的烟呢!”“瘸腿儿”柳老汉憨厚地笑着,他扎撒着双手,似乎是接也不不好意思,不接还有点舍不得这“两头儿一般粗”的好烟。
  “柳大爷,您老人家千万别客气!老话说得好,‘烟酒不分家’嘛。呵呵……我一见您,就知道您是一个见过世面的人!”洪勇男十分恭敬地站了起来,把“红塔山”香烟送到“瘸腿儿”柳老汉嘴上,然后划火柴点上。
  “呵呵……谢谢啦!谢谢这位同志!”“瘸腿儿”柳老汉边客气着,边吸了一口“红塔山”香烟,笑着说道,“我说同志呀,你这烟可真香,就是劲儿小点!呵呵……才刚这位老弟说我见过世面,那是夸我呢!我就是在部队上上过几天‘识字班’,淮海战役那前儿赶着土改分的驴和车,和村儿里的一些人去支前。我赶着驴车送粮食、送弹药,往下送伤员,还赶着驴车一直进了大上海呢。”
  “哎呀……柳大爷,您原来还是老革命呢!”洪勇男入戏有点深,对“瘸腿儿”柳老汉有点儿肃然起敬了。
  “也不算老!呵呵……连陈老总都说,淮海战役是我们山东的父老乡亲用小车推出来的。那前儿在我们后马夼村小学的操场上放过一个电影,叫作啥《车轮滚滚》,讲得就是我们支前的故事……”这位“瘸腿儿”柳老汉似乎很愿意和客人聊天,尤其是说起淮海战役来神采飞扬。可是客人一夸他是老革命,他反而不好意思起来。
  “后马夼村?”洪勇男感觉这个村子的名字很特别,就好奇地问道。
  “是后马夼!我们村儿前边啦有座古庙,叫‘白马寺’,香火很旺。我们村儿四周为青山环抱,所以人们称‘白马寺’庙后的村儿,也就是我们村儿后马夼,也叫作白马夼,庙前的村儿称为大马夼。要说淮海战役……”“瘸腿儿”柳老汉显然还要继续讲淮海战役的支前故事。
  “柳大爷,您的腿就是淮海战役受伤的吧?”洪勇男忽然对“瘸腿儿”柳老汉的那条瘸腿来了兴趣儿。
  “瘸腿儿”柳老汉摇了摇头,笑道:“不是!我的这条腿呀,是在壬午年的壬子月反扫荡那前儿,在石硼夼北边啦的黑石沟遇上了……”
  “黑石沟?”一直笑眯眯地看着洪勇男和“瘸腿儿”柳老汉的“三姓家奴”惊呼道,就连他玩耍的筷子也掉了一只。
  “瘸腿儿”柳老汉愣了愣,对“三姓家奴”说道:“是呀!咋的了,你去过?”
  “没有!”“三姓家奴”苦笑了笑,边否认,边俯身捡起了筷子。但是,“瘸腿儿”柳老汉的话却勾起了他对往事的回忆。就是在黑石沟,他所在的“浅井中队”被胶东军区的十六团二营打了一次伏击。那次战斗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很多年之后,还会让他在噩梦中惊醒。那些八路简直就是一群发了狂的恶魔,悍不畏死。九挺歪把子把枪管都打红了,八路就像是被割麦子一样,倒了一茬又是一茬。可是,那些八路还是不顾死活,拼命地向上冲。有道是一人拼命,百夫难挡,万人必死,横行天下!这一仗,装备简陋的八路,居然打得训练有素的“浅井中队”根本就没有了招架的勇气。结果,只有他一个人死里逃生。
  也许,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也许,“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那句老话一言成箴;也许,真的是周庄西大岗子上一百七十九个冤魂泉下有知,把“三姓家奴”这个唯一漏网的余孽引向“浅井中队”覆灭之地,让“三姓家奴”在周庄西大岗子上的“万人冢”前命丧黄泉。如果“三姓家奴”不在桃村镇火车站前的市场吃了一顿早餐,他和洪勇男活着逃回去的可能性是很大的;如果“三姓家奴”和洪勇男吃完早餐就走,不和“瘸腿儿”柳老汉聊天,也不会有人触动他心中的隐痛;如果洪勇男没有问起“瘸腿儿”柳老汉的腿伤,“瘸腿儿”柳老汉就不会说出黑石沟,以至于“三姓家奴”心神激荡之际,他的失态被另外桌子上吃早餐的年轻人注意到,他居然没能够察觉;如果不是“三姓家奴”被触动了隐痛,他也不会故地重游,结果死在了他和他当年所在的“浅井中队”曾经犯下十恶不赦罪行的周庄西大岗子的“万人冢”前。让人遗憾的是,这个世界上总是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在另外一张桌子上吃早餐的年轻人叫王克躬,桃村本地人,是济南军区敌工部侦察科的侦察员。他本来是和战友正在济南火车站执行搜查摆脱控制的“三姓家奴”和洪勇男的任务。可是,家里突然拍来电报,告诉他老父亲病危。正在焦头烂额的济南军区敌工部甘部长体恤部下,毅然给了王克躬两天假,让他回家看望病危的老父亲。
  巧的是,王克躬乘坐的火车也是佳木斯开往烟台的1394次列车。只不过王克躬买的是站票,而“三姓家奴”和洪勇男是软卧。下车后,王克躬想起老父亲喜欢吃火车站前的市场“瘸腿儿”柳老汉卖的肉包子,就赶了过来给老父亲买了几个。可是一看到“瘸腿儿”柳老汉卖的黄橙橙的小米粥,他的肚子“咕咕”直叫,根本就迈不动步了。
  王克躬职业性地扫了一眼和“瘸腿儿”柳老汉正在聊天的两个陌生人,就坐了下来。当他喝了一口香甜的小米粥后,浑身的三万六千个汗毛孔都透着一个那叫舒服,似乎一夜的疲劳都烟消云散了。可就在这时,那个年纪稍大的陌生人惊叫了一声“黑石沟”。
  王克躬本能地用眼角的余光又扫了一眼那个年纪稍大的陌生人,这一下他的心不由得“噗通”一跳:“这……这他娘的不就是自己和战友们在济南火车站追踪的目标‘三姓家奴’吗?他身边那位三十岁左右的矮个子一定就是他的保镖洪勇男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真该死,自己刚才观察现场的时候怎么就没认出来呢?这警惕性哪儿去了?一个不小心,差点儿耽误了大事儿!”
  王克躬想到这里,不敢东张西望的,低着头边喝小米粥,边竖着耳朵倾听“三姓家奴”和洪勇男和“瘸腿儿”柳老汉聊天。只听洪勇男似乎对“瘸腿儿”柳老汉肃然起敬,问道:“柳大爷,原来您还是负过伤的老八路呀?”
  “瘸腿儿”柳老汉又吸了一口两头儿一般粗的“红塔山”,笑眯眯地说道:“负过伤不假!当年是老八路也不假!黑石沟战斗那咱,我是胶东军区的十六团二营五连的通讯员。腿上的伤是在冲锋前儿,让一个二鬼子打了一枪。”
  洪勇男好奇地问道:“二鬼子?是伪军吗?”
  “伪军?不是!不是!打了我一枪的不是伪军,是二鬼子。”“瘸腿儿”柳老汉摇了摇头,扔掉了烟蒂,伸手又去拿脖子上挎着的“烟袋锅”。
  洪勇男赶紧又一次拿出“红塔山”,这一次“瘸腿儿”柳老汉摇头拒绝了:“我说同志呀,你那两头儿一般粗的烟好是好,可是没有我这个旱烟过瘾呀!”
  待“瘸腿儿”柳老汉把“烟袋锅”装好,洪勇男又划着火柴,边给“瘸腿儿”柳老汉点烟,边恭恭敬敬地问道:“柳大爷,这二鬼子不是伪军,是谁呀?”
  洪勇男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三姓家奴”饿狼一样的目光,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洪勇男没注意到,王克躬却注意到了。王克躬并不知道“三姓家奴”当时就是“浅井中队”的传令兵,就是“瘸腿儿”柳老汉所说货真价实的二鬼子。王克躬很奇怪,洪勇男这句话很正常呀,“三姓家奴”为什么对这句话这么在意?
  “瘸腿儿”柳老汉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对眼前这个年轻后生这么愿意听他讲故事感到很欣慰。他将烟缓缓地吐了出去之后,眯着眼睛说道:“打伤我腿的二鬼子,不是大汉奸汪精卫的和平建国军,也不是我们这一啦溜儿投靠日本鬼子的杂牌儿伪军。”
  这个洪勇男中尉似乎也是个很好奇的人,他追问道:“哦?我说老大爷,这伪军不就是伪军嘛,伪军还分这么多种吗?”
  也可能“三姓家奴”考虑,自己眼目前儿还没有脱离险境,还需要这个洪勇男的保护。只能忍气吞声,任由洪勇男和这个“瘸腿儿”柳老汉胡扯下去了。
  “瘸腿儿”柳老汉笑眯眯地说道:“那是!远的不说,就说我们这一啦溜儿的杂牌儿伪军,这些伪军就有个很大的特点。大家都是中国人,又都是本土本乡的,不是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嘛,这些个伪军一般不会将事情做绝。其实,大部分的伪军就是为了混口饭吃,对于八路也好,国民党的游击队也好,只要没有当官儿的看着,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实,在我们这一啦溜儿活动的国民党军队、伪军和八路军,大家伙儿很多还都是老乡,很多人还沾亲带故呢。不是有句老话嘛,叫做‘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哪能一见面还没咋地呢,就往死了掐。有一回,我去县城里送信,不想被站岗的伪军给识破了。呵呵……我当时差点尿裤子,心里边暗自琢磨这下子可完蛋了!哪成想,和电影里边啦演的可不一样。那个伪军一听我说话的口音,就问我是哪儿的人,我说后马夼呀。站岗的三个伪军嘀咕了几句,一个伪军对我说道:‘咱两个的家就离着不到十里地。大家伙儿都是乡里乡亲的,干啥把事情做的那么绝。’呵呵……这几个伪军只是撕了我的信,让我以后不要再进县城了,要是让当官儿的看见可救不了我。说完就放我走了。”
  如果上纲上线的话,“瘸腿儿”柳老汉恐怕就是敌我不分,阶级立场有问题了!但是,胶东当时的实情就是这样。凡事儿不能一概而论,伪军也有铁杆儿汉奸,也有良心未泯的。特别是山东人忠厚,有着悠久的重名轻利的文化传统,老乡的观念特别强,这也造就了山东人的豪放不羁的性格。两个本来萍水相逢的人,只要一说是山东老乡,就会顿时去掉戒心,无话不谈。
  洪勇男笑着说道:“呵呵……这些伪军还挺仗义。柳大爷,那二鬼子是谁呀?”
  “瘸腿儿”柳老汉也笑着说道:“说起来呀,这些个二鬼子也是咱中国人,他们就是东北那旮沓的高丽棒子!”
  “高丽棒子?”洪勇男根本就不知道“高丽棒子”为何物。
  洪勇男中尉正想追问,却不料“三姓家奴”已经气得小脸儿煞白了。这一切,都被王克躬看到了眼里,王克躬这就更不明白了。
  “瘸腿儿”柳老汉很奇怪地上下打量了一番洪勇男,有些诧异地说道:“老弟,高丽棒子你都不知道吗?我说的高丽棒子就是二鬼子,就是东北那旮沓的朝鲜人……”
  “三姓家奴”再也忍不住了,他猛然站了起来,但是又很平静地说道:“小洪,我累了,咱们还是找一个地方休息休息吧。”
  洪勇男猛然转身,发现“三姓家奴”的脸色极为难看,这才醒悟“三姓家奴”不就是朝鲜人嘛?就在洪勇男窘迫得不知道怎么才好的时候,“瘸腿儿”柳老汉又热情地说道:“哦……这位兄弟要休息呀,桃村能住的地方就属道那边的‘铁路招待所’好,既干净又便宜。我和‘铁路招待所’挺熟的,我带你们过去吧。”
  “三姓家奴”微笑着连连道谢:“哦……不用了!我们自己过去就可以了!谢谢您了,柳大爷!谢谢您的包子,谢谢您的小米粥!”
  王克躬并没有起身跟着“三姓家奴”和洪勇男,就像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一样,继续喝他的小米粥。直到他眼睛的余光看着“三姓家奴”和洪勇男走进了“铁路招待所”的大门,这才笑吟吟地买了三个包子,一步三晃地向“铁路招待所”走去。
  当王克躬四顾无人,向服务台的服务员出示了证件,了解到“三姓家奴”和洪勇男化名“葛明瑾”和“吴德禄”,住进了202房间。王克躬立刻用“铁路招待所”的电话挂通了济南军区敌工部甘部长的电话,用暗语汇报了他的发现。“瓮中捉鳖”行动圆满结束之后,王克躬荣立二等功,由副连职晋升为正连职。
  济南军区敌工部甘部长接到王克躬用暗语报回来的情报,开始还半信半疑。当他反复询问了王克躬是否确认之后,这才就像从天上掉下来一个金元宝一样,喜从天降,别提多高兴了。甘部长表扬、鼓励了一番王克躬,嘱咐他保证自己的安全之后,又命令王克躬一定要盯死了“三姓家奴”和洪勇男,万万不得麻痹,增援人员马上就到。
  甘部长边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来回转悠着,肚子里边暗自叨咕着:“呵呵……真是好心有好报呀!自己要不是突发善心,体恤王克躬的一片孝顺之心,放了他两天的假,让他回家去看望病危的老爹,上哪儿去找这两个王八蛋的行踪去?‘三姓家奴’和洪勇男这两个狗东西差点把老子折腾死,这么多人盯在火车站也没有发现这两个狗东西的踪迹。谁成想,这两个狗东西跑桃村去了!不对,怎么老是觉得这里边透着一股让人想不明白的诡异呢!‘三姓家奴’和洪勇男这两个不知死活的狗东西,跑桃村干嘛去了?另外,从济南派增援人员,距离太远,远水解不了近渴呀。嘿嘿……自己只是二线指挥部,‘临指’是以南宁站姜站长为主,指挥部在牟平养马岛呢,还是和他们通报一下,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吧。”
  甘部长想到这里,急忙拨通了“临指”使用的保密电话,向张副部长通报了发现“三姓家奴”和洪勇男行踪的消息。
  接到甘部长的通报,张副部长和贺智民、姜站长同样也是喜出望外。三个人紧急商量了一番之后,认为这时要是从济南军区敌工部派人赶赴桃村增援,监控“三姓家奴”和洪勇男,只能乘坐下午菏泽到桃村的5527次列车,需要晚上十点多钟才能到达桃村。这么长的时间,只有王克躬一个人在桃村盯着,可别再出什么意外,让“三姓家奴”这头狡猾的老狐狸再逃了。自古兵贵神速,只有迅速地增援王克躬,控制住越军“釜底抽薪”计划的“三姓家奴”这个核心人物,才有可能取得“瓮中捉鳖”计划的全胜。“临指”的兵力虽然捉襟见肘,但是抽出两三个人火速前去增援王克躬,问题还是不大的。尤其是从“临指”到桃村六十多公里的路程,立刻驱车前往,晌午饭就可以在桃村吃了。为了把握起见,“临指”派出两三个人增援王克躬之后,就再无人员可派了,还是需要济南军区敌工部派出第二批人员增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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